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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的伤口包扎以后,蓉淑在一旁观察他的伤情变化,一面说:“你安静点,服从治疗,伤很快就好,再这么鬼叫唤,不到天亮,你就没命了。”
蓉淑的话比止痛药还灵,那家伙一声也不哼了,两眼眨巴眨巴的看着蓉淑。忽然,他如有所悟地在脸上挂起一丝巴结的笑:“哦!您敢情就是八路军安大姐吧?久闻大名,真是神医呀!怪道这药这么灵,我这会儿一点也不痛啦。嗨!这可真是善有善报,俺娘一辈修行积德,烧香吃素,到底也修得老天爷睁了眼,让我遇上了你神医安大夫,死里逃生啦!”
蓉淑没好气地笑了一下:“你娘还是个行善的人?”
“是哩,是哩。”俘虏正经地说:“俺娘就生我一个儿子,一心希望我光祖耀宗,老早就持斋修行啦。”
蓉淑笑出声来了:“没想到望出你这么个汉奸兵!辱没祖宗,到处作恶。”
“哎呀!安大夫,我是被抓壮丁抓来的呀!”俘虏有声无泪地哭了。
蓉淑制止道:“安静点,你这样干号,一会就死了。”
俘虏一听说死,立即不号了。蓉淑叫小林给他打了一针,观察一会,见伤势不重,也无恶化征候,便对他进行教育道:
“你是中国人,却帮着日本鬼子蹂晌自己国土,糟害自己同胞,你知道自己的罪么?”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俘虏喃喃地说,“我也知道鬼子欺负俺中国,可是,可是老蒋他叫俺们曲线救国哩!”
“蒋介石是个没公开的汉奸,他跟汪精卫是一路货色!”小林愤愤地说。
“是哩,是哩。”俘虏从眼角里挤出一点细小的泪水来,“我打八路受了伤,罪该万死,可你们还给我治伤,救我的命。我要好好烧三年香,报答八路,报答安大夫。”
“给受伤的俘虏治伤,这是八路军新四军宽待俘虏的政策,用不着你报答。”蓉淑向他宣传俘虏政策,“你是个有罪的人,我们给你治伤,是希望你能悔过自新,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把你从罪犯中挽救出来,让你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
俘虏瞪着两只大眼,看着蓉淑,刚挤出的一点泪水没了,喘着粗气说道:“俺再也不当汉奸兵了,今后,一定改邪归正。”说着就哇的一声号哭起来。
“别号!这么号,你一会儿就会死的!”小林生气地说。俘虏又不号了,但还张口瞪眼喘粗气,看样子有些害怕。蓉淑用非常严肃的声调说:
“只要你不再干坏事,新四军和民主政府可以宽恕你的罪行,伤好后,也可以放你回家。但你要明白,你还是个有罪的人,你应当有悔改的表现,对我们说实话,不能口是心非,跟我们耍鬼花样,否则,你就是罪上加罪!”
“安大夫,俺说的是实话,全是实话。”俘虏好象很着急似的,“小的若有半句虚假,就五雷击顶,来世做牛马!”
“你已经该十雷击顶了!”蓉淑冷笑一声说,“你浑身的枪锈臭,满脸的兵油子气,都说明你是周祖鉴的老兵,根本不是抓来的壮丁!你的牙齿和你的面容,都说明你还不到三十岁,你说,你哪会有八十五岁的老母亲?你在撒谎!”
“哎呀!安大夫!你不光是位神医,还是位神相呀!”俘虏害怕得挣扎起来要朝蓉淑下跪,“俺对不起八路,对不起安大夫,俺是说了瞎话啦!……”
恰在这时,梅繁来了。她一见俘虏,就抢到他跟前,骂道:“王骡子!你可认得我?”
俘虏一抬眼,看到梅繁,急忙求饶道:
“枝,枝子姑娘,你,你也当了八路啦?你饶,饶我一条命吧!”
“你认识他?”蓉淑问梅繁。
“我们全村人都认识。他是周祖鎏手枪队里的,叫王二,又叫王骡子。周祖鎏在刘家郢的时候,他们手枪队跟在老汉奸马前马后,作威作福,尽拿马棒子打人。那一回,王骡子还提着大筐,拔我家的萝卜,我不让他拔,他还踢我。”
俘虏慌得出了一头汗,带着哭腔道:
“哎呀,枝子姑娘,那是我们队长逼着我干的。好心的枝子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好撑船。我也是没法儿,马槽的苍蝇,混饭吃的。”
“苍蝇到处传细菌,就该打!”梅繁气得鼓鼓的,“新四军宽待俘虏,给你治伤,只要你能改过自新,也能得到民主政府的宽大处理。可你王骡子还是个苍蝇,一身臭气,怎么也不会变成蝴蝶!”
“呜——”俘虏感到羞愧,捂着脸又哭开了。
蓉淑道:“光哭没有用。只要你真正改邪归正,民主政府和人民一定会给你出路。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继续作恶,人民就不能饶恕你,拿你法办,连你的子孙后代都会恨你,骂你,叫你遗臭万年!”
“呜——”俘虏越哭越痛,双手拧自己的耳朵,揪自己的头发,歪嘴错牙,象发了疯似的。
蓉淑让俘虏躺回病床。梅繁拿开他拉头发的手,说:“安静点!你这么踢蹬,会引起伤口恶化。”
俘虏看看梅繁,又瞧瞧小林,忽然伸开双手,叫道:“安大夫!我是个罪人,可你们八路还宽待我,给我治伤,救我的命。我,我说实话:周祖鎏没来,你们受骗了!”
“什么了”梅繁和小林大吃一惊。
“你说清楚点,”蓉淑镇定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俘虏说道:“今儿晚上,古镇那边打响后,周祖鎏就马上集合起大队人马,说要行动,可又没说明朝哪儿行动。后来,张团副把我们手枪队统统叫到周祖鎏的公馆前院里,给我们每人一杯酒喝,给我们一块钢洋做压岁钱,,叫我们出发增援古镇。等我们出来,大队人马全没了,街里也看不到一个兵,不知拱到哪儿去了。现在,在这里打枪的就只我们一个手枪队。”
蓉淑问:“周祖鎏知不知道这里埋伏着新四军部队?”
“可能不知道。张团副交代俺们出北门五里就打枪:遇到新四军就朝人打,遇不到新四军就朝天打,遇到新四军小部队就冲过去,遇到大部队就退回去守北门。”
“别隐瞒,周祖鎏大队人马到底哪去了?”蓉淑追问道。
俘虏哭丧着脸说:“安大夫,我确实不知道周祖鎏的大队人马哪去了。那老狗诡计多端,俺们也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说到这里,俘虏说话困难了。蓉淑一看,是由于激动引起的,便停止询问,叫小林给他打针,一面急忙叫过梅繁:
“小梅!你赶快把这个情况报告团长政委。”
“是!”梅繁一阵急跑,跑进了团指挥所。
这时,正堂里,侦察参谋林剑正在审问俘虏。刘杰和小冯手握枪把站在一旁。那俘虏哼哼哈哈地同林参谋磨时间,说周祖鎏已经出来,就在后面,别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梅繁一看那俘虏,很面熟,再细看,原来是周祖鎏手枪队的五班长,外号叫猪拱嘴。这家伙坏透了,梅繁的小辫子不知被他揪过多少回,梅繁火得真想上去咬他几口解解恨,她想到自己有重要任务,急忙跑进团首长们的那间屋里,立正,敬礼:
“报告首长!周祖鎏没来,周祖鎏的大队人马也没来。在这儿打枪的,就是手枪队的百十个人。”说罢掉头就跑。
“谁说的?小梅!”哲峰跟着追出来,叫住梅繁道:“报告情况,首长叫走才能走,你怎么跑了?”
梅繁窘了一阵,然后把蓉淑审问王二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她走了。哲峰回到屋里,对猪拱嘴厉声喝问道: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猪拱嘴吓得脑门上汗珠直流,张着大口不说话。
林参谋把桌子一拍:“拉下去:”
“长官!长官!”猪拱嘴噗咚一下,跪在地上求饶道:“我,我说实话,周祖鎏没来,也不在三道沟。”
“他到哪去啦?说!”哲峰瞪着猪拱嘴问。
“周祖鎏出了三道沟,就带着大队人马往东去了。我有个兄弟在他卫队里,我们手枪队出动的时候,我兄弟那一个班都骑着马带着大扫把,到东门外去打扫护城河跟母猪河桥上的雪,为的是怕马滑倒摔死周祖鎏。长官,我全坦白了,饶我一条狗命吧!”
哲峰一挥手,刘杰对猪拱嘴大喝一声:
“走!”
“长官!长官,你,你行行好!”猪拱嘴象杀猪似的嚎叫。
“别这么鬼嚎,不枪毙你!”小冯把猪拱嘴拉走了。
哲峰回到里间,坐下来沉重地哼了一声,说:
“情况复杂了,老方。”
方炜抽着烟,闭目沉思,没说话。
“周祖鎏出东门是什么企图呢?从母猪河转到古镇去?”白主任问道,可也没表明在问谁。
“不可能。”参谋长说道,“现在已经半夜了,周祖鎏就是沿公路直走,赶到古镇天也亮了,走河东转,要到明天中午才能赶到古镇,我看他也不敢这么干。”
“那么周祖鎏会不会用避实击虚的办法,袭击根据地,企图造成我们前方的混乱,来给古镇解围呢?”白主任又提出了问题。
参谋长点点头:“唔,这倒有可能。”
方炜仍在抽烟,沉思,不说话。
哲峰一手握着刀柄,另一只拳头使劲压在桌子上,两道剑眉倒竖起来,眉心里拧成一个大疙瘩。显然,这意外的情况,使他感到沉重的压力,增加了他对狡猾的敌人的无比愤怒。
方炜站起来点燃了一支香烟递给哲峰,镇静地说:“哲峰,现在最要紧的是冷静。你是在陕北红大直接听过毛主席关于《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的讲演的,现在你好好考虑一下,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
哲峰沉思了一下:“我是这样考虑的:毛主席说过:‘认识情况的过程,不但存在于军事计划建立之前,而且存在于军事计划建立之后。’毛主席又说:‘部分地改变的事差不多每一作战都是有的,全部地改变的事也是间或有的。’现在情况有变化,我们必须定下新的决心,改变原定计划。”
“对,完全正确。”方炜连连地点头,“毛主席还说:‘战术、战役和战略计划之各依其范围和情况而确定而改变,是战争指挥的重要关节,也即是战争灵活性的具体的实施,也即是实际的运用之妙。’”
“那主力是不是往河东调?”参谋长问。
方炜做了个否定的手势:“情况还要进一步查证。光是两个俘虏的供词,还不能作为我们定下决心的全部根据,还要冷静地分析研究一下。”
“如果敌人来个避实击虚,袭击咱们根据地呢?”参谋长不放心地说。
“有这个可能,要作这个准备。”哲峰说,“不过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我们主力的意图不暴露,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
“哲峰说得完全对。”方炜赞同地说。
“报告!”
随着喊声,侦察连的便衣排长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向哲峰、方炜报告道:
“三道沟情报站的老董同志,派了两个情报员跟踪周祖鎏的队伍,一直跟过了母猪河。敌人过河之后,集结整顿了有半个多小时,然后就照直向东开去。他们两人一个继续跟踪敌人,另一个跑回来报告,听到这里有枪声,知道有自己的部队,他就飞跑过来,途中被流弹打中,负了重伤,还是坚持着跑来,找到我们连报告了这个情况。现在情报员已送到卫生队去治疗了。”
这个消息来得并不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