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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皇帝 - 二月河-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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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疾步走出书房,一股罡风扑面而来,吹得袍角衣襟都撩起老高,凉嗖嗖的风带着雨腥,袭走了他最后一点睡意。一个戈什哈见他出来,忙上前躬身道:“抚台,外头风大,当心着凉了!”
  “唔,不要紧。”田文镜仰视着黑沉沉的天穹,雷声犹自像车轮碾过石桥似的滚滚流动,闪电时而在云层间金蛇走空价划过,时而又像不甘在云层后舞蹈,狂怒地将它灿烂的光从云缝中激射出来。田文镜再不犹豫,厉声吩咐:“给我备油衣、备马!立刻叫起合府人丁,随我河堤上去!”此刻呼天啸地的倾盆大雨已经笼罩了黑沉沉的抚院衙门。
  几个戈什哈忙不迭答应着,传呼人丁,备马,田文镜一边换衣服,一边吩咐:“知会开封府衙门,各里弄巷街巡视一遭,有的房子不牢靠,叫房主迁出来,各寺院里头安置,各寺院主持不得违抗!”
  “扎!”
  “十七岁以上男丁,还有开封城内所有旗营,汉军绿营兵马,按区划分段守护城墙。”田文镜的脸在闪电中一明一灭,铁铸般一动不动,一边思索,一边下令,“就是河堤溃了,四城之内也滴水不能进城!否则——不等皇上治我的罪,我先请王命旗牌斩开封城门领①和马家化!”
  “扎!”
  田文镜不再说话,起身便走,几个戈什哈就雨地里拉过马来。掌几盏玻璃灯,随田文镜翻身上骑,泼风价一阵狂奔,穿街直出城北。淙淙大雨中,远远便听黄河令人心悸的咆哮声震得大地都簌簌发抖。雨幕中,但见河堤上一盏盏油纸红灯闪烁,巡堤的筛锣声不紧不慢地响着,不时传来“平安无事啰——噹”的响声。田文镜略觉心安,沿堤举灯逐段细查一遍,并无大的疏漏,这才到河道衙门设在堤上的毡棚下稍事歇息。尽管他穿着油衣,也禁不住这大的风雨,脖子里的油汗和着雨水,已湿透了重衣。因见道台汪家奇不在棚内,只有一个河泊所长带几个人在这里,田文镜一边拧着袍角的水,问道:“你们汪观察呢?”
  “回大人话,”河泊所长毕恭毕敬地躬身答道:“汪观察家在包府坑,那里地势低,方才来人说正在搬挪东西,一会雨小点就来。”说着递上一杯茶来。
  田文镜“啪”的一声将杯摔得粉碎,咬着牙狞笑道:“我此刻最怕的是喝水!”他站起身来略一思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河泊所长见巡抚发这么大火,吓得脸煞白,忙跪了道:“回中丞爷,卑职叫武明。”田文镜脸上毫无表情,一字一板说道:“我这就出宪牌,你暂署河道衙门差使!”
  “啊?”武明吓了一跳,忙叩头道,“卑职只是个八品官,和河道隔着好几层儿呢!再说,汪道台——”田文镜一口截①城门领:四品职衔,负责城防军事长官。
  断了他的话:“什么八品四品,官都是人做的,不是人就不能作官!”回头又对身边戈什哈道:“你进城寻着汪道台,叫他好好顾家,连鞋也不用湿。就说他已经不是道台了!”刚料理这件事,便见八盏绣花玻璃风灯远远逶迤而来,田文镜以为汪家奇来了,憋足了气端坐静待。不料先进来的却是一名侍卫打份的人,接着又是两个太监。正惊愕间,雍正皇帝已出现在面前! 
 
  
第三十一回 雍正帝夜巡风雨堤 田文镜恃旨恭后倨
 
  雍正在棚外檐下已脱掉了油衣和鹿皮长统油靴,穿一件驼色缎夹袍,外头也没套褂子,除了腰间那条十分出眼的明黄卧龙袋和六合一统帽上镶缀的苍龙教子正珠,显示他至高无上的身份外,其余皆是寻常士绅打扮。他看了一眼惊得瞠目结舌的田文镜和傻乎乎站在一边的武明,徐步进棚,在凳子上坐了,良久才道:“怎么,不认识朕了么?”
  “万岁!”
  田文镜这才猛地醒过神来,俯伏在地连连叩头:“这……这太意外……奴才一直留意邸报,昨个儿还说主子銮舆尚在山东,怎么就……”雍正断然一笑,大约在雨地里受了冻,他的脸上青中带白,神气却颇宁静。他没有回答田文镜的话,大声向外道:“衡臣进来,你身子骨儿弱,比不得德楞泰和张五哥他们——武明,能不能弄点吃的来,尽一尽你地主之谊嘛!”
  武明日日在这里守堤,已经见过雍正几面,只是雍正是微服,只当是省城豪富到济永寺进香,顺便到河岸看热闹的,直到此时,他才从五里雾中惊醒过来,就磕了不计其数的头,慌乱地说道:“您是万岁爷?忒辛苦了的,奴才的眼竟长在屁股上!……奴才这就去办——不过离城太远,万岁爷得多少委屈一会子……”
  “好了好了,你平常不吃饭么?谁要你备八珍席来着?随便弄点热汤就成。”
  雍正听他说得不成章法,笑着摆了摆手命他退出。
  张廷玉进来后,他又道:“廷玉坐了吧,田文镜也起来说话。”张廷玉一躬身,在雍正身侧斜签着坐了。他却没有雍正那样修洁,袍子下摆都湿透了,满是泥水泡透了的靴子下已汪了一小片水。雍正见田文镜诧异,一笑说道:“朕是张五哥背着巡视的,张廷玉是雨里跟着走来的,你是骑马来的吧——君臣分际如此而已。”
  “皇上不能在这里。”田文镜已恢复了常态。听听外头,河啸和风雨雷电混沌一片,立刻想到自己的责任,一躬身道:“您和张大人请立刻回城,臣在这里守夜。这里……”张廷玉被河风冻得脸色发青,此时才回过颜色,说道:“不要紧,就在堤下,泊着皇上的御舟,还有从洛阳调来的三十艘官舰护驾。你的这个堤并不结实,开封城也未必有这里安全。”田文镜颊上肌肉不易觉察地抽动了一下,冷冷地说道:“衡臣大人,何以见得我这堤不结实?”
  雍正却把话题接了过来,说道:“你自己就狐疑!你请朕进城,足证你对这堤就信心不足嘛!”田文镜道:“皇上,您这样说,奴才就无言可对了——臣是为防万一!”
  “唉!”雍正站起身来,徐徐踱着,他的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得宁静而又清晰:“‘万一’也是不成的,朕要的是‘万全’。你没有治过河,不知黄河的厉害——这里下雨,涨水的是下游!朕来开封已经六天,住在与你相隔不到二里的老城隍庙。今日接到洛阳陕州送来的急报,上游无雨!不然,朕岂敢以万乘之君轻涉你这不测之地?”
  雍正说着,踱至棚口檐下仰首望天,大雨如注直泻而下,翻滚的黑云中电闪交错,仿佛在愤怒地攻击上帝璀灿的宝座。
  良久,雍正才转过身来,说道:“朕不是挑剔你。你上任以来没有吃过一顿安生饭,睡过一个好觉。你是个清官,好官,办差尽心,这朕知道。”田文镜心里一热,正要谦逊辞谢,雍正摆手止住了,望着风中微微闪动的烛光,继续说道:“但你一半心思用在民政上,另一半却想着讨朕的好儿,想保河南今年不决溃,让别的督抚挑不出你的毛病儿,是么?”
  “……是!”田文镜听着这些话,句句诛心,细想也确是如此,顿时头上浸出汗来。但觉与其余官员相比,又不甘服气,思量着道:“请皇上明训!不过臣以为,保住今年不决溃,今秋收过钱粮,就有余力治河了,眼下实在是钱少……”因将自己筹款情形约略说了,却隐去了向臬司衙门借款的事,因为他已隐隐感到,这笔钱来得太容易了。雍正听了目视张廷玉,笑道:“衡臣,看来朕清理亏空,倒要落个守财奴的名声儿了。”
  张廷玉欠身说道:“治河事关国计民生,户部有正项开支。
  文镜,有难处应该具折奏明,或者找上书房批转户部。凭你一省财力,凭你一人之力,做不好这件事的。“田文镜略一沉吟,说道:”其实我一上任,连着给廉亲王上过两个禀帖,请他关照户部的。也许时日短,八爷不及处置,但我这里不能等,所以先从本省筹措一些。这点子心思,请皇上鉴谅。“
  “要照靳辅陈潢当初规模,从上游到下游根治黄水。”雍正不愿把话题扯到允禩身上,回到座上,侃侃说道:“朕治过水,也遭过水难,在河里泡过两天两夜!
  你这个堤顶得了今年,顶不了明年,黄河洪水下来的情形你见过没有?这堤就像软皮鸡蛋,一捅就破!就这个雨,兰考此刻就要决溃——所以要根治,不要治表不治里。“
  这话和邬思道讲的如出一辙,田文镜不禁咽了一口气,思量半晌,说道:“既如此,奴才勉力去做。只是开封向东南,黄水几时漶漫,旧有水利设施早已荡然无存,很难恢复靳辅在世时的规模。所以,奴才认为应该重设河道总督,重新统一规划,才能逐年改观。请皇上明察。”“这个还用你说?”雍正冷笑道:“河道总督衙门就设在清江!只是没有总督而已。
  但观现在吏治,把银子都填塞到河督衙门,成么?现在既没有靳辅那样的能人,就不能叫庸人滥竽充数——你看看河道衙那些个龌龊官儿,他们眼里不是盯的黄河,是白银!喂狗还知道给朕看家护院呢!——所以只能先由朝廷统筹起来。
  河道衙门按俸禄领钱粮,只管巡视,各省河道掐段儿自己治,银子尽量自己筹,实在不够,朝廷补贴些儿,只怕还好些。“
  田文镜想了想,又道:“奴才到任,已经巡视一遭,豫东黄河故道实是十分萧条,有的地方几十里都不见一个人。朝廷能否从直隶山东迁徙过来些人,一来地土不至于长久荒废,二者,就是治河,民工也是要的。听说朝廷整顿旗务,何不派他们来河南垦荒种田?”
  “你这话如同儿戏。”雍正冷森森说道,“王莽就是这么干,丢了天下的!那黄河故道千里荒原,逼着别人背井离乡来。
  ‘垦荒’,吃没吃处住没住处,耕牛没有耕牛,种子没有种子。
  你田文镜是神仙?能变出庄园,变出场院安置他们!那些个旗人,按月拿着月例,丰丰厚厚在京畿房山、密云去种现成地,尚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指望他们来给你开荒?田文镜,好生踏实办差,把你这里吏治弄好,治平赋均,有了大树,不怕别人不来歇凉。务外非君子,守中是丈夫——这是朕送你的两句话。换个人,朕还懒得给他讲这些道理呢!“
  他讲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杯子要喝水,都是空杯,又放下了。张廷玉便叫,“德楞泰,你去厨下,看看武明在弄什么?这么久时辰,连茶水也没一口,太不成话!”
  正说间,武明一臂挎着个食盒子,一手提一把大茶壶湿淋淋地进来,恰听见张廷玉的话,忙赔笑道:“张中堂,这实在是没法子的事。我们素日都是用的黄河滩上沙窝子里澄清的水,今儿下雨都成了泥汤子。亏得接了些雨水,好歹也得用明矾澄一澄才好作饭,叫主子和大人们受这委屈,奴才心里也不安……”说着便打开食盒子,里边一层一层放着烙葱油饼、饽饽、凉抖粉丝、黑木耳炒蛋。还有几个海盘,都是清蒸黄河鲤鱼,算是唯一的荤菜——一盘一盘布上来,倒也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守在外头的德楞泰和张五哥早已饥肠辘辘,嗅着只是咽唾沫,却都钉子似的站着没事人似的。
  “仓猝之间办到这样,武明很巴结的了。”雍正笑着取过一个饽饽,说道:“朕也实在肚饿了——哦,这是什么汤?”——原来武明大茶壶里装的并不是茶水,粘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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