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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名人轶事辑览-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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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圣人岂相远哉!”遂成《仁学》一书。会陈宝箴巡抚湖南,丁酉六月,黄遵宪为湖南按察使。八月,徐仁铸督学来湘,与前任学使江标谋大集志士于湘,先各省举新政,速嗣同。嗣同弃官归,与唐才常、梁启超等设《湘学报》、时务学堂、南学会。南学会者,将以合南方各省学子共求经世之学也。省有政授诸学会议可而后施。每七日集邦人之秀者而会之。嗣同为会长,晓之以国家政治原理及万国之强弱、交际,其学术政治所趋向。每会集者恒千人,座不能容。嗣同出,观者塞衢巷。当此之时,湖南文化甲于南北。南北豪杰之士奋然兴起者皆以不一见嗣同为恨也。    
    ……八月十三日嗣同与锐等皆被害,临刑监斩者令嗣同北向谢恩,嗣同睁目叱曰:“其奚恩之足谢也!”乃慷慨就戮,年三十有三。先是嗣同闻变,即闭户谢客。有侠士大刀王五者与嗣同善,谓之曰:“君行,五从保无他。君死,五收君骨。君请自择。”嗣同曰:“死耳,何行为?”    
    《碑传集补》卷12


第五册谭嗣同(1865—1898)(2)

    与袁世凯之密谋    
    时诸将之中,惟袁世凯久使朝鲜,讲中外之故,力主变法。君密奏请皇上结以恩遇,冀缓急或可救助,词极激切。八月初一日,上召见袁世凯,特赏侍郎。初二日复召见,初三日夕君径造袁所寓之法华寺,直诘袁曰:“君谓皇上如何人也?”袁曰:“旷代之圣主也。”君曰:“天津阅兵之阴谋,君知之乎?”袁曰:“然,固有所闻。”君乃直出密诏示之曰:“今日可以救我圣主者,惟在足下,足下欲救则救之。”又以手自抚其颈曰:“苟不欲救,请至颐和园首仆而杀仆,可以得富贵也。”袁正色厉声曰:“君以袁某为何如人哉?圣主乃吾辈所共事之主,仆与足下,同受非常之遇,救护之责,非独足下,若有所教,仆固愿闻也。”君曰:“荣禄密谋,全在天津阅兵之举,足下及董聂三军,皆受荣所节制,将挟兵力以行大事,虽然,董聂不足道也。天下健者,惟有足下,若变起,足下以一军敌彼二军,保护圣主,复大权,清君侧,肃宫廷,指挥若定,不世之业也。”袁曰:“若皇主于阅兵时疾驰入仆营,传号令以诛奸贼,则仆必能从诸君子之后,竭死力以补救。”君曰:“荣禄遇足下素厚,足下何以待之?”袁笑而不言,袁幕府某曰:“荣贼并非推心待慰帅者,昔某公欲增慰帅兵,荣曰:‘汉人未可假大兵权。’盖向来不过拢络耳。即如前年胡景桂参劾慰帅一事,胡乃荣之私人,荣遣其劾帅,而己查办昭雪之以市恩。既而胡即放宁夏知府,旋升宁夏道,此乃荣贼心计险极巧极之处,慰帅岂不知之?”君乃曰:“荣禄固操莽之才,绝世之雄,待之恐不易易。”袁怒目视曰:“若皇上在仆营,则诛荣禄如杀一狗耳。”因相与言救主之条理甚详,袁曰:“今营中枪弹火药,皆在荣贼之手,而营哨各官,亦多属旧人,事急矣,既定策,则仆须急归营,更选将官而设法备贮弹药,则可也。”乃丁宁而去,时八月初三夜漏三下矣。至初五日,袁复召见,至初六日,变遂发。    
    时余方访君寓,对坐榻上,有所擘画,而抄捕南海馆之报忽至,旋闻垂帘之谕。君从容语余曰:“昔欲救皇上既无可救,今欲救先生,亦无可救,吾已无事可办,惟待死期耳!虽然,天下事知其不可而为之,足下试入日本使馆谒伊藤氏,请致电上海领事而救先生焉。”余是夕宿于日本使馆。君竟日不出门以待捕者。捕者既不至,则于其明日入日本使馆,与余相见,劝东游,且携所著书及诗文辞稿本数册,家书一箧托焉。曰:“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今南海之生死未可卜,程婴杵臼,月照西乡,吾与足下分任之。”遂相与一抱而别。初七、八、九三日,君复与侠士谋救皇上,事卒不成。初十日,遂被逮。被逮之前一日,日本志士数辈苦劝君东游,君不听,再四强之,君曰:“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卒不去,故及于难。君既系狱,题一诗于狱壁曰:“望门投宿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盖念南海也。    
    《饮冰室文集》卷4    
    其二    
    谭嗣同以袁世凯可属大事,谋使以兵劫颐和园,先行废弑,乃临朝堂大诛拒命者。林旭以诗止之曰:“本初健者莫轻言。”嗣同不听,往见袁世凯,私授以侍郎,既乃告其密谋,世凯许诺。嗣同即遣王照赍诏往诛直隶总督荣禄。袁世凯先至天津,白其事,荣禄乘夜至颐和园告变。未明,孝钦已入宫,宣德宗至,禁之。收谭嗣同、林旭、杨锐、杨深秀、刘光第及康有为之弟康广仁付诏狱。康有为、梁启超逃日本,王照在道闻事泄亦逃,谭嗣同等六人伏诛,张荫桓遣新疆,李端戍军台,余党皆赦不问。    
    《魏氏全书》    
    其三    
    时世凯以臬司内擢侍郎,嗣同所密荐也。恃推毂恩,自以为缓急可恃,遂独造之。世凯延入上坐,执礼甚恭,嗣同曰:“新政将成,而满员内外阻压,明公苟出而图吾君,北洋之位,可取而代也。”世凯曰:“唯朝廷所命,敢不尽死。”嗣同曰:“荣禄、刚毅,实播弄口舌,挟母后以临天子,今将借明公刀,取二人头以谢天下。”因出手诏示之,且告以兵谏密谋取。世凯许诺,请回天津,简军实,戒将士,先诱诛总督荣禄,疾驱入都,听命阙下。嗣同颔之,戒勿泄。    
    《戊戌履霜录》卷2    
    狱中绝笔诗    
    谭浏阳之有得于佛学,知浏阳者皆能言之,然浏阳之学佛,实自金陵杨仁山居士。其遗诗有金陵听说法一章,即居士所说也。诗云:“而为上首普观察,承佛威神说偈言。一任法田卖人子,独从性海救灵魂。纲伦惨以喀私德,法令盛于巴力门。大地山河今领取,庵摩罗果掌中论。”此诗无刻本。见麦孺博諲端,浏阳手书也。    
    谭浏阳狱中绝笔诗,各报多登之,日本人至谱为乐歌,海宇传诵,不待述矣。但其诗中所指之人,或未能知之,今录原文,略加案语。诗曰:“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所谓两昆仑者,其一指南海,其一乃侠客大刀王五。浏阳作吴铁樵传中所称王正谊者是也。王五为幽燕大侠,以保镖为业,其势力范围,北及山海关,南及清江浦,生平专以锄强扶弱为事。浏阳少年尝从之受剑术,以道义相期许。戊戌之变,浏阳与谋夺门迎辟,事未就而浏阳被逮,王五怀此志不衰。庚子八月,有所布画,忽为义和团所戕,赍志以没,呜呼!王五真男儿,不负浏阳矣。    
    《饮冰室诗话》    
    唐才常哭谭嗣同    
    浏阳二杰以义侠并称于时,谭嗣同、唐才常也。光绪戊戌之变,唐哭之恸,欲航海复仇不果。庚子汉口之役,盖素志也。其与谭订交,生死不渝,足愧当世,挽谭七十二字,一字一泪,实一字一恨也。联云:“与我公别几许时,忽惊电飞来,恨不携二十年刎颈交,同赴泉台,满赢将去楚孤臣,箫声鸣咽;近至尊刚十数日,被群阴构死,忍抛弃四百兆为奴种,长埋地狱,只剩得扶桑英杰,剑气摩空。”    
    《清稗类钞•;义侠类》    
    其诗独辟新界    
    谭浏阳志节学行思想,为我中国二十世纪开幕第一人,不待言矣。其诗亦独辟新界而渊含古声。丙申在金陵所刻《莽苍苍斋诗》,自题为“三十以前旧学第二种”,盖非其所自癟者也。浏阳殉国时,年仅三十二,故所谓新学之诗,寥寥极希。余所见惟题麦孺博扇有感旧四首之三,其一曰:“无端过去生中事,兜上朦胧业眼来。灯下髑髅谁一剑,尊前尸冢梦三槐。金裘喷血和天斗,云竹闻歌匝地哀。徐甲傥容心忏悔,愿身成骨骨成灰。”其二曰:“死生流转不相值,天地翻时忽一逢。且喜无情成解脱,欲追前事已冥。桐花院落乌头白,芳草汀洲雁泪红。再世金钚弹指过,结空为色又俄空。”其三曰:“柳花夙有何冤业,萍末相遭乃尔奇?直到化泥方是聚,祗今堕水尚成离。焉能忍此而终古?亦与之为无町畦。我佛天亲魔眷属,一时撒手劫僧祗。”其言沈郁哀艳,盖浏阳集中所罕见者,不知其何所指也。然遣情之中,字字皆学道有得语,亦浏阳之所以为浏阳,新学之所以为新学欤。    
    《饮冰室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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