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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碎片 :让我们歌唱八十年代!-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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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以总是非常主动地张罗,一副急色的样子,冲在你的前面。
  走进地下通道,你的眼睛一时间不能适应黑暗,前面见招拆招佝偻的身影显得模糊,你的心情也一下子恍惚起来。幽暗的通道,阴冷的空气,影影绰绰的人影,这些客观存在的物质构成一种熟悉的感觉,从你接触在地面的大脚趾头处弥漫开来,混杂在你的触觉、嗅觉、视觉、味觉中,将你定在那里,迈不开脚步。
  那是一股扑鼻而来的记忆:你突然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抱住她,她挣了一下,暗示前面有一个旁人。你飞快地吻上她的嘴,将她口中的口香糖抢走。
  你呆了一个瞬间,这个瞬间快到见招拆招觉察到异样。当他扭头看你时,你已重新开步走,但就在这短暂的一个瞬间,你想起了她的那么多,那么多。
  一个长长的慢动作。
  接下来的时间似乎过得快了些。你上楼;你主持抓风;你发现没烟了;你建议先去把烟备齐,见招拆招却拒绝下楼买烟,还吹嘘自己已经成功戒烟两年多;你就自己去买;你开始打牌;你发出去的一张六饼被张员外逮住一个大炮,是上两楼的门清一条龙;你被大家纵声嘲笑,尤以老董的笑声最为恶俗;又他妈不是他和的牌,你恨不得一拳擂在他那软塌塌的鼻子上让丫闭嘴。
  但这些你都无动于衷。你的眼前全是她:她在食堂里静静地排队;她去澡堂时拎的那只红色的塑料桶;她和刘萍搭伙两人只吃一份菜,为了省出钱来买支口红;她在剧院里扭头跑开,全然不知你打的那次架就为惹起她的注意;她和室友交头接耳,可爱又调皮,你以为是在笑你,过后问她,其实不是;她穿着脱了一处丝的劣质丝袜,让你无比心酸;她故作镇定地踱进你设计好的小屋,看你手忙脚乱地在她身上折腾;她挡住你伸向她胸前的手:“我很美,你会受不了的”;在弥漫着脚臭的宿舍里,他们拷问你和她的进展情况,打死你也不说,却在嘴边挂着比白痴还僵硬的傻笑……
  你的脑门竟出汗了。
  这又让他们羞辱一番,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张六饼的事儿呢?
  你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想起她。
  那么多你以为会痛不欲生的日子里,你都能挺过来;那么多次听到她的爱情动向,你都能让自己保持温厚的表情;那么多长夜难熬的夜晚,你为了应付自己的寂寞而想起她,却也没有这一次,这样突如其来,这样铺天盖地,这样百味莫辨,这样病去如抽丝。
  你在麻桌上完全招架不住了,可你心中,却涌动着一股许久不见的柔情,痛得很过瘾。
  其实就连最后的分手都是你愿意看到的。所以当你在那次失恋后例行公事地去借酒浇愁,却被刘老五痛骂一顿。从那天起,你知道了原来自己那么虚伪,矫情,你以为自己从此不会再那么夸张地想起她。
  可就在这一天,她不由分说地闯进你的记忆,就连你进卫生间想洗洗手气时都不放过。你一边洗手一边想起她,左手握着右手,仿佛你的手握着她的手。她的小手,在北方肃杀的冬天里冻得像几根胡萝卜。她总是喜欢把两只手插进你的袖口,感受你的热度。
  她说,以后要嫁给你可就麻烦了,要是冬天结婚,买的戒指肯定大,可要是春天结婚,戒指在冬天就戴不了了。
  你说,没关系,我跟你去南方,让南方天空飘着北方的雪。
  我们那里可不像北京这样喜欢打麻将。她说,你会舍得离开你的哥们儿吗?
  你说,谁也挡不住我们在一起。
  你冲出卫生间,走到麻桌旁。烟雾缭绕,魅影婆娑,还是当年那几头老麻杆,见招拆招喜欢和对倒,一边收钱一边得理不饶人地叨叨;张员外总是在战局初期势不可当,三圈过后就不提当年勇;老董只要一听牌手就开始哆嗦,人称“麻金森综合症”;连一些麻将术语都是十几年前的校园黑话,什么都没变。
  而她,却不再和你在一起。是不是这样的夜晚,你也会这样地想起我?
  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你失去了她,是一件永远不能修复的瓷器,是一阕再也唱不下去的歌曲,是一副听了豪华七对却被劫和的牌局。
  你终于坚持不住了:“哥几个,我已经被扒光,散了吧。”
  你的伯父迅速被其余三人安排了几次一厢情愿的同性肉体关系,老董还数出一叠钱,让你空手扎蛤蟆(1)。但你干笑着摇了摇头。
  见招拆招尽管是色盲,却有一双善于察言观色的八卦眼:“你丫的脸色怎么这样?俺请你吃东方萨拉伯尔还不行吗?”
  你继续干笑着摇头,嗓子堵堵的说不出话来。是啊,没有人知道你的沮丧颓唐是为了什么,你的彷徨无依是在想着谁。
  你把自己年老德韶的伯父留给张员外和老董蹂躏,拉着见招拆招跑下楼,坐上出租车。
  五彩辉煌的夜晚……不会迷失在走过的天桥上(2)。赢了钱的见招拆招骚兴大发。
  还记得咱们上学时创作的歌吗?你问。
  当然记得。他淫贱地笑了。我随便找地儿撒尿,我随便拉人睡觉。他用摇滚的节奏唱道。
  靠,不是这首。你懒得理他。
  漫不经心往前走,装模作样骗姑娘,受骗之后她离开我,唉,我比姑娘更悲伤。这是你在自己的青春期写的歌。
  也许过了这个夜晚,你将不再想起她,不再有这样长长的慢镜头,不再有这种过瘾的痛。想到这里,你让出租车停下来,冲进路边的小店,拎了两瓶二锅头出来。
  去你家吧。你对见招拆招说。你知道他在非典期间把老婆打发回了娘家,而你的妻如玉女如花,也知道你今天晚上将打一个通宵的麻将。
  见招拆招点头,我就知道你输了钱心里不痛快。
  你丫真是一个俗人。你骂道,跟他一起摸进家门。见招拆招去厨房捣腾了一会儿,端出一碟火腿肠,又在鼻子底下嗅嗅:放心吃吧,毫无异味。
  说说当年泡妞的事儿吧。
  你说,拧开一瓶二锅头。

  往事

  泡妞?见招拆招马上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样子,这个字眼可真难听,俺好歹也算是个德艺双馨的知识分子。
  你也太拿自己当人看了。你马上问候了他的伯父。难怪说你是一个独特的人——全球有六十多亿人,却独独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自己还是个知识分子。
  见招拆招喝下一口酒,脸皮厚得丝毫不露声色。
  泡妞,是一种美德。你开宗明义地说。
  前几年,我的表妹从北京医科大学毕业,分配到一家医院。一个刚刚毕业报到的大学生,是很能激起同事们的好奇心和斗志的。好奇心就是,你有男朋友了吗?斗志就是,你要是还处于寡居状态,他们就要给你撮合成一对,而你要是有了心上人,他们就要通过散布小道消息来拆散你们。
  而我的表妹,当时正好单身ing,于是同科室的人都动员起来,要给她介绍对象。她此后一年的日程都给迅速安排满了。
  其中有一个人,是这样介绍自己手头囤积的尖货的:“人家那小伙子,特纯洁,没谈过对象,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这条供货信息不幸传到我姑妈耳朵里,她老人家马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撺掇表妹迅速安排召见。
  正巧我那天在她家蹭饭,听得此言,当即表达了强烈的反对。
  我问表妹,那小伙子多大了?
  可能是二十六岁吧。
  都二十六岁的男人了,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不想拉女孩子的手,这样的男人不是太监是什么?另一种可能是,他想拉女孩子的手却没有得逞,这样的男人不是彻底的失败者又是什么?所以啊,找对象就要找唐璜那样的。我建议你问对方的第一个问题是,泡过妞吗?没泡过?免谈。
  我把表妹说得连连点头,冷不防姑妈冒出忍无可忍的一句:我今天的茴香馅饺子真是喂狗吃了!
  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见招拆招目光炯炯。按照你的说法,性经验是检验男人的惟一标准,那么根据布鲁斯·坎格尔的社会进化论观点,需求决定了进化方向,以后人类就会在脸上长出类似树木年轮的东西,我们姑且称之为“性轮”吧。每增加一次性经历就多一圈皱纹,结果那些脸上如同大陆架地图的人反倒魅力十足,而拥有一张平滑舒展面孔的男人反倒没人来爱。只有你这样的大麻子,才能想出这种论点。
  你轻蔑地“切”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情场上特失败,就开始鄙视人家那些收成好的人。你这条可怜虫,人家甩掉的女孩都比你喜欢上的女孩多。
  我不得不承认,凡是夸夸其谈泡妞的人,多是患有语言虚妄症。正因为做不到,才喜欢说那么多,用语言来弥补行动的亏空。而像俺这样的,嘿嘿……咬人的狗不叫。见招拆招肉烂嘴不烂。
  去你大爷的,连五台山的和尚都知道你泡妞没本事。
  见招拆招让自己的神情严肃了一些。其实我反对你这种说法的真正原因是,任何人的泡妞历程,都是从无到有,由简入繁的。不幸的是,我们这一代人,在最应该泡妞的年龄,却存天理灭人欲地将自己的心灵捆绑住,只敢偷偷看一眼隔壁班的那个女孩为什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还要故意对她做出爱谁谁对爱情不屑一顾的样子。而我们最喜欢的意境竟然是,向天空大声地呼唤,说声我爱你;向那流浪的白云,说声我想你。说完之后,站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也是,原来你喜欢格里高利·派克(3)啊,我也喜欢液。就这样鼓励自己心爱的姑娘去爱别人。
  所以,我们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你就不要再用“性轮”这种指标来让我们自卑了。
  还有一点需要提请对方辩友注意。见招拆招说发了性,一时间谁也拦不住了。其实泡妞这个动词永远只有被动用法:不管你怎么去泡妞,其实最后都是被那个妞泡ed,to be or not to be。
  一边说着,见招拆招走进他故意弄得凌乱不堪好显得宛如辛勤笔耕的书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掰持了一会儿,继续开讲。《水浒传》中,且看王阿姨向欲泡潘金之莲的西门之庆面授泡妞秘笈:“你便买一匹白绫,一匹蓝绣,一匹白绢,再用十两好绵,都把来与老身。我却走过去,问她讨个茶吃,却与这雌儿说道:‘有个施主官人与我一套送终衣料,特来借历头。央及娘子与老身拣个好日,去请个裁缝来做。’她若见我这般说,不睬我时,此事便休了。她若说,‘我替你做,’不要我叫裁缝时,这便有一分光了。我便请她家来做。她若说,‘将来我家里做,’不肯过来,此事便休了。她若欢天喜地地说,‘我来做,就替你裁。’这光便有二分了。若是肯来我这里做时,却要安排些酒食点心请她。第一日,你也不要来。第二日,她若说不便当时,定要将家去做,此事便休了。她若依前肯过我家做时,这光便有三分了。这一日,你也不要来。到第三日晌午前后,你整整齐齐打扮了来,咳嗽为号。你便在门前说道:‘怎地连日不见王乾娘?’我便出来,请你入房里来。若是她见你来,便起身跑了归去,难道我拖住她?此事便休了。她若见你入来,不动身时,这光便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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