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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么叫我。”女皇冷冷道。
葛先生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你要保证我的安全,尽快送我出城。”
女皇半天没说话,最后,她妥协一般道:“送你出城没有问题,多加上一个她,有些困难。”
她?
还是他?
葛先生就道:“我知你心中有疑虑,不过,阿英,她我是志在必得。”
女皇叹了一口气,“地下暗庄元气大伤,想要再次振兴绝非易事,你莫要太心急了。”
葛先生却突然哈哈哈笑了,那笑音有些寒碜人。他止了笑,声音里有嘲弄:“想不到在阿英眼中,我是这么伟大的人!”
女皇既怒且狐疑,“你又打着什么主意?”
葛先生的声音突然变得狂热:“阿英可知她是什么人?她身上又带着什么秘密?!”
女皇不说话。
葛先生已是克制不住道:“续命蛊虫!她身上带着续命蛊虫!有她在手,我就能不死!就能不死哈哈哈哈!”
长歌暗暗心惊,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个葛先生抓了她来,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怎么办?!
她一定要逃出去!不然落在他手中被他长期困住,她定会生不如死的。
长歌不由就感应到了胸口盒子里的母大虫,母大虫啊母大虫,原来你还挺受欢迎的。
接着,女皇又同葛先生谈论起了卫与祁联合攻陈的事。
长歌的耳朵立时竖了起来,这个才是她想知道的重点啊重点!
可是,不知为何,她越是想要集中精力,眼皮越是困得开始打架。
“陈国危在旦夕,你要助我挺过难关。”女皇的声音。
葛先生冷冷一笑,“阿英,你还真将自己当做陈国人了?女皇陛下?呵,不要忘记你这名位是地下暗庄出钱买回来的!”
“住口!”女皇的声音都变了,“当初是你们逼我就范!如今想要翻脸不认人是吗?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做的买卖?!”
“这本就是一场交易一场游戏,阿英何需如此认真?”
“你……”
两人的对话,长歌越听越心惊。什么意思?女皇的位置同地下暗庄早有牵扯?牵扯了什么?
然后,早些听女皇同韩王的对话,莫不是韩王不是女皇的丈夫、已故陈国皇帝所生?
那韩王的爹是谁?
苏行的爹又是谁?
长歌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怎么越听越复杂啊!?
她算是明白了,政治本就是复杂且肮脏的,里头掺杂了太多的莫测与揪心。
长歌的心被揪住了!
更可怕的是,长歌还待再听女皇同葛先生的对话,她的脑子越来越不听使唤,她、她想睡觉了!
于是,长歌就悲催得睡着了。
长歌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有一些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她脑中混沌,直到跌下了床去,身体的疼痛方给了她一丝丝的清明。
长歌扒扒头发爬起来,眼睛下意识一眯,因对上了头顶上方那小小一扇天窗里透射下来的阳光。
白天了呢!
长歌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她凝神细听了一会儿,没在一墙之隔的外间听见熟悉的说话声音了。墙内与墙外皆安静得可怕,长歌只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长歌知道,那个葛先生既然觊觎她的华情蛊,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她必须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视线不由就落向了那一排书架。
长歌开始在书架附近寻找打开暗门的开关。
可是,完全找不到啊肿么破?!
长歌急得团团乱转中……
更可怕的是,一墙之隔的外间突然响起了“吱——”的一声,厚重的殿门被推开,好似唱出了一曲古老的歌。
然后!长歌听见有脚步声一步一步在朝她……啊,不,是朝着暗格这个方向靠近。
完了完了!长歌只能狂奔向大床,继续做睡死状。
可是!她才跑了两步,就感觉到脚下传来不一样的触感。
长歌本能觉着头皮发麻,她下意识低头,就看见自己的一只左脚率先踩在了一方青花的石上。
地上铺满了平平整整的青花的石,独长歌脚下的这一块,显得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在哪里?
不同寻常在……它会动!!!!
长歌眼睁睁看着那一方青花的石开始下陷、移动……
顷刻间,长歌的脚下张开了一方可怖的黑洞。
黑洞好可怕!
毫无悬念地,长歌掉下去了。
幸而下头的高度不深,长歌的屁屁很快就触到了实物。
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么下方的坡度这么陡啊啊?!
又毫无悬念地,长歌的小身子顺着那陡峭的坡度,一路飞速滑向未知的国度。
最最前方的尽头透出了点点的亮光,长歌觉着自己就好似那扑火的飞蛾,为了前头的那一方光亮,不顾死活地拼命靠近。
可长歌完全是被迫的啊啊啊啊!
简直不要太可怕呜呜呜呜呜呜!
这样子的滑行好似没有尽头,就在长歌的屁屁快磨破一块皮的时候,前方陡然大亮,长歌大叫一声,一下子跌进光明里。
前头是无尽的光明,身后是几乎要叫人绝望的黑暗。光明与黑暗的无尽交织,会令人发疯。
不过,长歌是被屁屁疼,疼晕过去的。
真是丢脸呐!
也不知她这一番滑行,又滑向了何处?!
唉,最近咋这么不消停呢?
难道是她哪天起床的方式不对?!
真是个悲催的娃!
长歌是被阵阵鲜肉飘香给引诱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长歌发现自己又一次躺在了大床上。
悚然一惊的长歌感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待触到室内那破破烂烂的桌椅与柜时,一颗拔凉拔凉的心稍稍回暖了一些。起码,如此寒碜的房间,皇宫里是决计不会有的。
她出了皇宫?
她此刻又在哪里?
还有,谁在煮土豆炖牛肉?!!!
熟悉的肉香馋得长歌想哭~~o(>_<)o~~
长歌打*门走出来,待见着院子里,阳光下那一大锅肉肉的时候,眼泪终是止不住,大颗大颗落下来。
你们不要误会!长歌自然不是因了香气扑鼻的肉肉哭,长歌哭是因为……她看见了蹲在肉锅子旁不住添油加醋的,她的师父!
彼时,破败的院子里阳光正好,一锅子土豆炖牛肉满足了人不住往下掉的哈喇子外,还驱散了那一抹寒。
是啊,不知不觉间竟已入了秋。
吃饱喝足,围着暖暖的火驴,长歌就问师父怎会在此处,然后,她又是如何同师父处在一处的。
师父的表情一贯如顽童,“自然是为师感应到了徒儿你的危难,于是,为师就腾云驾雾赶来啦哈哈哈!”
“那师父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师父的眼珠子就一瞪,“救?为么要救?捡回来就行了。”
长歌:“……”
原来,师父是在城外的一处树林子里遇见的她。
据师父说,长歌当时摊手摊脚趴在一堆枯黄落叶上,衣衫凌乱,整个人又脏兮兮得浑身插满了稻草,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师父吓一跳,还以为她没救了呢,幸好只是昏迷。
“不过,据为师看,乖徒儿你是吓晕过去的,碰上啥好玩的事儿了啊乖乖徒儿?”
对于师父时不时发作的凌乱病,长歌向来是选择性忽略的。不过,这一回,她倒是问出了一句:“师父,你是哪里人?”
“为师四海为家。”
长歌:“我记得师父好像说过,平生最不舍就是陈国。”
师父眼珠子一瞪:“胡说!为师什么时候说过?!”
长歌:“你喝醉的时候。”
“这个嘛……”师父开始扯胡子。
盯着面前跳动的火焰,长歌紧接着又冒出了一句:“师父,我知道你姓陈名青。”
“废话,为师当然……”突然卡壳了。
长歌双眼灼灼望师父,“师父,我都知道了,你还要蛮我到什么时候?”
师父突然就收了玩笑,他直直盯着长歌,面上神色变幻不定。
长歌硬着头皮迎接师父的视线。
长歌你要挺住!
最后,终是师父先败下阵来,“说说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长歌无意识往火堆里加了一把柴火,深吸一口气道:“我看过师父写的札记,师父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就是陈青。”
“那又怎么了?”师父不满,“再说了,为师早八百年不用这个名字了……臭丫头,你又乱翻为师的抽屉?!”
为防师父炸毛,长歌赶紧说出下面的话:“我、我听见陈国女皇同人谈起了这个名字。”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风突然停了。师父面上的神色就如飘荡在半空当中的落叶一般,不上又不下,卡主了。
“她……怎么会?不可能……”师父有些语无伦次,好像真受刺激了。
长歌:“师父,陈女皇是你姘头,然后,你们还有韩王一个私生子吗?”
师父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掀翻火堆上的锅,“臭丫头胡说什么!”彻底炸毛了。
在长歌眼中,师父的顽童心性就好比那磐石,怎么摧残还是那个样。
可如今,这块磐石破了……艾玛师父竟然忧郁了!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情况简直不能再严重!
“师父,师父你是受了情伤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乖徒儿我就不挖你疮疤了……”
险些被师父一顿胖揍!
“唉……”师父叹息,坐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时长歌就愧疚了,“师父,对不起。”
师父他老人家叹气看长歌,“没什么疮疤不疮疤的。这事儿在为师心中早已过去,年少时候的一段轻狂岁月罢了。”
可长歌仍旧想听得要命,只觉告诉她,师父的这一段故事,会解开她心中长久以来郁结的疑惑。
于是,师父开始巴拉巴拉。
暮色西沉。
“就这样?韩王不是你儿子?”
师父瞪她,“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竟然质疑你师父我的节操!”
长歌:“师父你确定节操这种东西你身上还存在吗?”
师父:“……”
师父摸出了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开始在西沉的暮色里,喝酒烤火同长歌聊天,“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久到为师都要忘记了。”
长歌歪了脑袋看师父,“师父你确定你真的忘记女皇了吗?我是说那个阿英。”
师父不耐烦摆手道:“忘记了忘记了。”
长歌:“那师父你怎么都不娶媳妇儿的?”
师父灌一口酒,而后,两手一摊,道:“因为为师没钱。”
长歌:“?”
师父:“想当初为师年轻那会儿,娶个老婆才25两银子。为师拼命攒了40两,想着娶媳妇的时候办的风光点。可是一打听,人家早涨到150两了。几十年来,为师愣是一直没追上物价暴涨的速度。”
长歌:“……”
鉴于这个理由太过*炸天,长歌一把抹掉吹倒她脸上的黄树叶,一边急问:“师父你这是不负责任啊!师父你这么说,给陈女皇听见了,她该多伤心呐!”
师父突然就变得严肃又正经了,“我当初也曾想要带她走,可她说自己身上肩负了责任,她若走了,她的族人便要悉数遭殃。很早很早的时候,她便牺牲掉了自己的幸福。那个时候,为师固然难过,但也尊重她的选择。那个时候,为师既然爱她,就要爱全部的她。虽然不能带她走,但心中的那份感情还是在的。”师父眼中现出迷茫来,似在追忆那曾经消逝掉的美好年华。
长歌觉着这个样子的师父好帅!虽然他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大部分时间都不正经。怪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女皇还对师父念念不忘呢!
长歌有一些替他们的感情感到惋惜。
但师父说了,相爱的人间有无数种相处方式。他们不过是选择了一种最最被世人摒弃的。
“为师爱自由,没个婆娘在耳边成日里唠唠叨叨,反倒快活。”师父如是道。
长歌“嗯”了一声,想到了她跟苏行。她同苏行,无疑是幸福的。她没有同师父比较的意思,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存在,都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方式与权力。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