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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行便立起了身来。
久未等到苏行的长歌便又诧异看了过来,她脸上因见了新奇东西而起的点点笑意甚至还未褪去,“四叔你怎么了?四叔你怎么不过来?”
苏行只是垂手,长身立于桌边,他高大的身影被宫灯拉得老长。
“四叔?”长歌便又唤了一声,声音里有疑惑。
苏行的目光起先没有焦点,后终于落在长歌身上。他张口,似想对长歌说些什么,可嘴巴张开,未能说出一个字,却有暗红色的鲜血自他嘴角流了下来。
长歌大惊,“四叔?!”声音是无意识的。
苏行一弯嘴角,似是在对长歌笑。他迈步,只一步,便身子踉跄,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四叔!!!!!!”
暖阁内好似在一瞬间变了一个天地。灯火摇曳,在人的脸上打下明灭不定的暗影。
长歌的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却苦于近不得苏行的身。就在她方才撕心裂肺的一声嚎的同时,暖阁内的房梁上就飞下来一个陈三。
如今,苏行直挺挺躺在地上,陈三焦急地查看着苏行的身体。
“四、四叔他怎么样了?”长歌的声音满满都是哭音。
陈三却猛地抬头,锐利视线直直射向长歌,好似长歌便是那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你给主公吃了什么?!”
“我、我……”长歌心中焦急万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粥、粥……”
看似满满一桌子的菜,可其实,苏行只喝了据说是长歌亲手做的粥。
陈三猛地看向桌面,神情狂乱,“下毒!有人下毒!主公……”
这个时候,暖阁的门毫无征兆被人自外头推开,有人一撩袍角便走了进来。那黑色长袍的下摆绣着华贵的金色龙身。
卫衍一进门,便对上了长歌惊慌失措的视线。
卫衍的样子太过坦然,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陈三紧紧守在苏行的身边,却又不敢移动他的身体半分,生怕加速了他身体的毒发。陈三便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警惕瞪卫衍。
长歌的视线落在卫衍身上,她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白米粥。
“不过,耽搁了这么久,里头的吃食怕是早凉了……”
“替公主把饭菜去热一热。”
“是你?!”长歌面上露出惊恐,她踉跄退步,碰倒了墙边的大花瓶。花瓶倒在地上,当即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卫衍!!!!!!”
卫衍别过视线去不看长歌,“怀王苏行谋反,证据确凿。如今,我也是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长歌倚靠在墙上的身子缓缓下滑,她的面色比身后的墙壁还要苍白几分。
“来人。”卫衍一抬手,“把怀王殿下带下去,好生安葬了。”
立时就有三五个守卫走了进来。
卫衍此话一出,长歌便似小老虎一般冲去了苏行的身边。她面无表情对卫衍,“你敢动他一下,我一定死在你面前。陈三,剑借我。”
保护苏行的陈三早已恨得咬碎了银牙,可保护主公职责在身,他不能离了苏行一步。陈三利落解了佩剑,扔给长歌。
“呛——”的一声,长剑出鞘,剑柄被长歌握在手中,剑身在地上拖出来一个弧度。铁剑太重,长歌只能半跪下身子,拿自己细嫩的脖子挨去森冷的剑尖。长歌垂眼,目光不离苏行的左右,“我听人说,颈间的动脉一旦被割裂,纵然大罗神仙来了也能接回去,至少宫中太医们是不能的。太子哥哥,长歌觉得你对我还是存着一点点情分的,你要看着我的血流光,你想看着我这样死去吗?”
卫衍面色阴寒,“长歌,他已死。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难回天。”
☆、194。宫变(18)
“你闭嘴!”长歌吼回去,她目中满满都是仇恨之色。她的身子在剧烈颤抖,那被她留在手中的铁剑便在地上留下一串铿锵的音响,就像是悲怆的背景音。
陈三已封住苏行周身*,眼下,正在没命给他灌输正气。
长歌死死拦在他二人身前,长歌想,如果、如果卫衍命人上前一步,她是真的会抹了脖子的。
四叔……
长歌的眼泪落下来。
长歌的泪在那宫灯映照下,愈发晶莹。
卫衍上前一步,他伸手,似要去触碰此刻光下,长歌剔透的脸颊。
“你别过来!”长歌警惕,因为太过用力,她握在剑柄上的手心已渗出了血水,可长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另一手伸去背后,握住苏行的手。
苏行的手冰凉,没有温度。
长歌的眼泪又落下来。
卫衍又是上前一步,他还待再说什么,却突地,有人自院中喊:“殿下,边关八百里加急!”
卫衍最后深深看一眼长歌,带人退了出去。
长歌手一松,手中铁剑便掉落在地上,发出孤独的音响。
长歌几乎是仓惶着爬过去面对了苏行。
苏行躺在地上,面无血色。
长歌想要碰他,又不敢。她只能去看陈三。此刻,陈三面露悲戚,这一条铮铮硬汉也红了眼眶。
长歌,这个时候你不能哭!
“四叔中了什么毒?”她的声音竟出奇得冷静。
陈三:“不知道。”
“你会解?”
陈三:“不会。”
“谁会解?”
陈三:“不知道。”
“四叔还能坚持多久?”
陈三:“……明日午时。”
“……”
苏行被陈三送去卫姜宫中的时候,苏行气息微弱,几乎要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房内,苏行躺在床上,长歌细细替他掖好被角,生怕他冷到了一份。她蹲在床边,目光瞬也不瞬注视着他的容颜。
陈三背对了床而立,他的声音满满都是肃杀,“我去寻解药,你照看好了主公,务必坚持到我归来。”陈三纵然怨着长歌,可眼下苏行身重剧毒,不宜离开皇宫,长歌是唯一能尽心照顾他的人。
长歌未出声,也不知她听没听见。
长歌陪了苏行一夜,期间,她没让任何人进门,左左也不能。
长歌一夜未睡,直到天明的第一道曙光照在她脸上,她方意识到,黎明已经到了。
可陈三却未归来。
长歌突然生出惶恐来,她慌乱地去探苏行的鼻息,却……探不到他的呼吸。
长歌只觉自己也不能呼吸……
她一遍一遍探着他的鼻息,好似这般一来,他就能回复呼吸的频率一般。
他真的没有了呼吸,可这情况来得太过突然,长歌没有准备,不能接受。是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们昨夜甚至还抱在一起絮絮说着私语,怎么会……怎么会?
太阳愈发高升,今日的暖阳高照,照亮了房内的逼仄暗角。
长歌到底是开门,放了卫姜请来的太医进门。
老太医医术精湛,据说乃昔日神医王溥门下。
老太医坐在床边诊脉,半响,摇头,“王爷已去了。”
长歌垂着眼皮,闻言,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卫姜不放心地看长歌,长歌连朝她笑笑都没有力气。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陪一会儿四叔。”
房内便再次只余了她同床上的苏行二人。
长歌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直到高升的太阳光亮斜照进来,刺痛了她的眼。
长歌走去床边,她坐去床上,俯下身子,抱住了苏行宽厚的腰。
他的胸膛仍旧结实而伟岸,仿佛可以在任何时候为她遮风挡雨。长歌摸了摸苏行的脸,纵然面无血色,他也是好看的。长歌觉着,这个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了。这个判断,纵然再过十年二十年,在长歌心中,也无法改变。
四叔,你说要陪我一辈子的,你怎么能先走了呢?
长歌的眼泪落在苏行的脸上,顺着他脸上的纹理,流去了他的嘴角。
长歌抬头,眼里已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四叔,我不会让你死的。
四叔,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你不可以死得这么不骚包的。
午后,卫姜宫中的桃花林中。
桃花开了,三千灼灼花色在长歌面前上演,看她眼中除了桃花树下的男人,再也看不见其他。
卫姜帮她屏退了众人,如今,长歌同她的四叔,安静地待在桃花林了。
只看一眼长歌的眼,卫姜便知晓长歌要做什么了。那样的疯狂她也曾经历,虽然结果没能如她的意,但她并不后悔。只希望长歌能如愿以偿。
有风过,吹得粉色桃花瓣儿纷扬落下,落满了长歌同苏行满身。
长歌扶着苏行的身子,让他靠在她的怀中。
她伸手,替他掸去脸上的花瓣。
就有一片调皮的花瓣落去了他的嘴角,被他无意识含在唇中。长歌替他捻掉。
长歌俯下身子,贴近他的胸膛,想要再听一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却是不能够了。
长歌抱紧了他冰冷的身子,“四叔,我不会让你死的。”她在他耳边喃喃。
长歌决定用华情蛊。
☆、195。宫变(19)
这是她第二次用这华情蛊。
第一次的华情蛊,救了沈约的性命,却害到了卫姜。长歌曾经想过,若事先知晓卫姜会遭遇到那些不堪的事,当初,说什么她都不愿出手救沈约的。她觉得沈约不识好歹,识认不清,根本配不上卫姜,根本罔顾了卫姜救他的一番心意。
她也问过卫姜可曾后悔。当时,卫姜笑笑,表示没什么好说的。但长歌却未在她脸上看见后悔的神色。
如今,轮到她用这华情蛊了。长歌突然发现,此刻,她的心思极其简单,她只希望她的四叔能活过来,其他的,她觉得,都不重要了。只要她的四叔能活过来,能好好地继续生活下去。
卫姜,你也曾是这个念想吗?
刮过的风愈发大了,被风卷起的桃花在空中飞舞,因为太多,几乎要迷乱了人的眼。
长歌取出了颈间的母虫。
这小红盒子贴身于她的肌肤,此刻,被一层温暖的热包裹,触在指尖,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长歌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她拿一滴血点在苏行的唇上,仿佛这样便能让他的唇有血色一些,仿佛如此,她心中的希望便会打一些。
她打开盒子,母大虫仍旧在沉睡……
接下来的动作,如意料般顺利。
是了,华情蛊的操作简单,能出现什么意外呢?
可长歌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她怕自己行错了一步,她怕母大虫会临时罢工,她甚至担心自己的血不够温热。
若不是怕母大虫吸血太多反会坏事,长歌恨不得挤出小半碗血来喂养蛊虫。让她流血不要紧,只要他能活过来,只要他能醒来。
桃花树下,长歌抱着苏行,久久不曾动弹。
她的脑袋贴去他的胸前,她希望、希望自己能听见他的第一声心跳。他的心跳,必然是极好听的。
可她等了许久,他的胸腔里仍旧未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长歌觉得自己的心跳要停止了。她脑中生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若、若她不能救了四叔醒来,那么该怎么办?
长歌唯一想到的法子便是陪着他,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她答应了要陪他一辈子的,她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姑娘。
桃花落下,桃叶沙沙作响。
不知从何时起,长歌已不敢去听他的心跳。
她专注地看着他的眉眼。
有一片翠绿的叶和着粉色的花落在了他的脸上,覆住了他的左目。
长歌侧了脸去,挨近他,在他眼上一吻,叶同花便纷纷落了下去。
长歌突然很想哭。她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滚着滚着,那泪水里便折射出了苏行黑亮的双目。
眼眶里的泪反而障碍到了长歌的视线。
长歌猛地闭上眼睛,眼泪便终于自她眼眶中滚落下来。她惶急睁开眼,对上的却依旧是苏行紧闭的双目。
长歌笑笑,是幻觉吧。
苏行的身子靠坐在背后的粗大树干上。长歌挨着他。她张开双臂,圈住了他的颈项。她的脑袋搁去他的前头,她听见自己在用连自己也觉得陌生的语调喃喃自语:“……四叔,你快醒来吧,你不醒来,长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