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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二)
碧梧掩面。戏台子?合着亭子里的那三位——二郡主顾菖兰,顾兰生侯爷的两位夫人——全都成了戏子?
顾菖兰早就看见凌兰进了园子,原本想着她都要滚出王府了,也就不打算为难她了,谁知她这么不识好歹,竟然敢骂她与二位嫂子是那梨园的戏子?她素来跋扈,这次尤为气恼,撸了袖子一手叉腰站在台阶上指着凌兰大骂,“只会吃的蠢货,竟然敢骂本郡主!”
凌兰替她惋惜,这么好的一副皮囊,竟然深藏着这样泼妇骂街的本性。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身后的两位妇人,一位披了一件暗红牡丹丝绣的披风,一位披了一件月黄色彩蝶纷飞的斗篷。暗红的那位看着稳重,一副当家女主人的样子,正是凌兰的大哥顾兰生的正室李雪若。另一位看着娇俏的,是顾兰生的侧室叶沐。这两位向来能躲着凌兰就躲着,实在躲不过去就不冷不热打声招呼。不是说凌兰多么强势,而是这两位是个明白人,凌兰嫡女孤女的身份注定了一生的尴尬。巴结她就是瞧不起当今王妃顾李氏,不理会她就是对先王妃的不敬。所以,最为明智的法子就是远离顾凌兰。
但今日眼看菖兰就要闹起来,若再袖手旁观,委实说不过去。
她俩一左一右拉着菖兰,劝她不要和凌兰一般见识,免得失了身份。
凌兰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平日里这两位嫂嫂仗着身份恩宠横行跋扈,对顾李氏奉承巴结,没少给顾凌兰使绊子。今日只要她们言辞有差错,她发发威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她顾凌兰心眼狭窄,只是这世道就是这样,你越软弱善良,越被人欺负。这欺负,十一岁之前,她已经受够了,如今,谁也不能再欺负她!她这些年对俗事懒得理会,不是说她惧怕谁,只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懒,只要自己平日里顺心就成,随意别人怎么折腾。
凌兰踩着雪拾级而上,步态稳重,也教教顾菖兰什么叫做郡主姿态,王亲风范。
李雪若不愧是侯府女主人,虽凌兰之前话语暗讽,她依旧笑得得体,“天这么冷,妹妹怎么也出来玩了?”
叶沐到没有那么懂事,她受顾兰生宠爱,尤为嚣张跋扈,从不把凌兰这个孤女放在眼里,“姐姐真是愚昧,凌兰妹妹的春天已经来了,哪里还冷?”
顾菖兰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接着叶沐的话讥笑,“传言夏侯家主夏侯兰泱身长三尺有余,且一字眉,绿豆眼。平日里颇好女色,日御数女,据说这次来帝都为皇太后献贺礼,还带着两位侍妾呢,这么说来,夏侯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呢。想必姊姊嫁过去,一定会‘性福’满满。”
凌兰声色不动,笑意淡淡,“是啊,本郡主的郡马,哪里会是凡夫俗子!”这话说完,凌兰只觉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按照顾菖兰所说,夏侯兰泱不仅不是凡夫俗子,还是个凡人达不到的境地!想起身长三尺,日御数女,凌兰就一阵恶寒。幸好可以央求太后不用嫁给他,不然后半辈子不用过了,每天只需晕倒就够了。
顾菖兰见凌兰面上神色如常,只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那叫一个恼火。这下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腾”的一下子升上来了。但眼下花园里丫鬟奴才们越聚越多,她也不好再“泼妇骂街”,只是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顾凌兰,这婚事你最好别太得瑟,夏侯兰泱是有名的痞子,你要真嫁过去后被他折磨了,可别怪本郡主没提醒过你。”说罢,一甩袖子,昂首挺胸的大步离去。李雪若和叶沐也向凌兰示意了一下,一前一后跟着菖兰走了。
凌兰站在白雪皑皑的园子里,神色有些恍惚。
顾菖兰,也并上不那么的坏!
顾菖兰虽是庶女,但女凭母贵,她娘最受宠,平日里王爷有什么宴席因着顾明兰年纪小,都是带顾菖兰出去,也因这个缘故,顾菖兰与京城里那些个小姐姑娘们最为熟悉,平日里出去逛戏园子,买胭脂水粉总是会一同前去。这闲暇之余,喝茶品茗的时候,总是少不了议论哪家公子俊俏啦,哪家少爷文才好啦,哪家的花心啦。总之,顾菖兰那里是个小道八卦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今个凌兰故意激怒顾菖兰,也是为了能从她嘴里套出些有关夏侯兰泱的东西,明日她好跟太后请辞。
凌兰一个人坐在园子里百无聊赖的赏梅,正欲到处走走,裕亲王的贴身侍卫忽然前来,说是请凌兰郡主前往云幽别院。
凌兰狐疑,要是商讨婚事,去书房就可以了,干嘛要去别院。大冬天的,还要无端端走那么远。难道,有诈?
但眼下情势紧急,也容不得她多想,侍卫已经强硬的请她上车。马车直接等在园子外面,形势所迫,凌兰暗自思忖,反正自己是在众多下人眼前上的车,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再怎么说,裕亲王也是她亲爹,虎毒还不食子,裕亲王一世英名,岂会老了老了晚节不保?
约有半个时辰,才到了裕亲王在帝都长安城外的别院——云幽别院。
一座雅致精巧的小院子,周遭遍植扶疏青竹,比之王府的大气奢华,这里实在是太简朴了。凌兰一路走来一路暗笑,这院子被她爹用来金屋藏娇倒是个绝佳之地,清幽堪比仙境,院子里也是到处瘦竹林立,嗯,颇有些不染凡尘的隐士之风。只是可惜了,现下时节是冬日,这一片本该青翠欲滴的竹子也枯黄着身子立在院子里。可见嘛,再怎么坚贞不屈的傲骨铮铮,也是得屈服于外界的恶劣环境。
绕过假山曲水,沿着曲折回廊走了半刻,才终于见到她那位居庙堂则显高达,居兰园则显高洁的裕亲王老爹。
没等凌兰行礼,裕亲王顾章渊就已经拉着她来观摩正对着书房门的一幅东篱对酒图。
那画上是一男一女两人,男的白衣飘然,出尘不羁,女的姿态美妍,隐有飒爽之姿。
凌兰很不负她爹期待的抖了抖,这画上的男子,不正是眼前这位以儒雅闻名于朝堂的裕亲王年轻二十岁时的模样嘛!至于那女的,虽则凌兰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隐隐约约能从自己每日晨起洗漱梳妆照镜子时看出来,那是她那炮灰命的娘亲呐!为了她应下婚事,他爹还真是下了血本,这不知堆在灰尘堆里多久的画卷,也被他翻了出来。
顾老王爷笑得亲切和蔼,拉着凌兰坐到书房的长塌上,脸上的皱纹都道道开出了花,“凌兰呀,这云幽别院你还有印象不?”
顾凌兰眨了眨眼,故意摇了摇头。
很明显,顾老王爷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稍纵即逝的失望。虽很快消失,但凌兰还是瞧了个清楚。
凌兰抱着顾老王爷的一条胳膊,软着嗓子唤他,“父王,难道这里曾是父王与母妃的——”顿了顿,凌兰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小金屋”,换了个词,“相知相爱的记忆之地?”
这话太得顾老王爷的心了,凌兰话一说完,他就瞬间老泪纵横。
凌兰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一地。
这云幽别院当年确实是给凌兰的母妃所建,但并不是什么凌兰瞎扯的记忆之地,而是为了她母妃避开王府里那群莺莺燕燕争宠的安静地。当年,凌兰出生后,顾章渊在顾姚氏的怂恿下,带着顾姚氏下江南游云梦泽,把正王妃扔在了裕亲王府。正王妃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终于惹怒常年在灵隐寺茹素念佛的皇太后。皇太后一道懿旨,召回顾章渊。顾章渊唯恐正王妃有什么大事,忙在京城郊外修建了这云幽别院,作为王妃清静修养之地。
那时凌兰根本不记得事。这些都是后来奶妈告诉她的。她只知道,自己一直长到三四岁,还一直住在别院,直到她母妃病逝,她才随着王爷回了裕亲王府。
顾老王爷眼瞅着那幅画卷,声音渐渐忧伤起来,“阿兰,你知不知道父王这些年有多么想你母妃?可是再想,伊人已逝,也于事无补了。父王总想着若是你母妃能晚走几年,等父王定下心来,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遗憾了。她恨着父王离去,我怀着悔恨孤独终老。”
这一席话下来,凌兰几乎泪流。好动情的肺腑之言!但不好意思,今日的顾凌兰早已不是十一岁之前的顾凌兰,这话骗骗那些整日里伤风悲秋的官家小姐们还行,忽悠她顾凌兰,稍显幼稚。
凌兰懒得与他玩心计,比之这位官场横行多年的老狐狸,凌兰爽快的承认,自己那一套在他面前太上不了台面。委蛇的多了,她恐怕真会被她这位狐狸爹爹忽悠过去。既然已经知道顾老王爷的目的何在,凌兰便不再与他废话,单刀直入重点,“父王唤阿兰前来,是不是要商讨女儿的婚事?”
顾老王爷没想到她这么干脆,一时有些涩然,“阿兰,本王——”
凌兰起身站在他面前,犹豫了一下,突然屈膝跪地,“若是父王觉得我在王府就是一无是处的多余人,女儿对这桩姻缘没有意见。若父王还念着好歹你我做了十八年的父女,就请父王向皇上请旨,推了这桩婚事吧。”
顾老王爷叹了口气,知道女儿这些年因为她母妃的死一直对自己怀着怨恨。但眼下这婚事,推不得。不是他不愿,而是,这是御口亲提,他不能推。这些年,因为郗荷嬅的死,他每每面对凌兰,总是一阵恼恨,久而久之,便不想看见她,也就疏远起来。只是不管怎样,毕竟血浓于水,他也不想凌兰远嫁江南,但——
他虚扶了凌兰一下,漠然开口,“阿兰,不是本王不念父女恩情,而是,这婚事是夏侯兰泱亲自求的,我们,不能退。”
☆、赐婚(三)
等到裕亲王的身影溶于漆黑无边的夜色,凌兰才缓过劲来。
夏侯兰泱亲自求的!
夏侯兰泱,夏侯兰泱,夏侯兰泱!
裕亲王说得很明白:夏侯兰泱在太后寿宴上,献上自西域取得的连城璧,皇太后大喜,特向皇上请示说,不如将清平公主赐给夏侯兰泱。
皇上正有拉拢夏侯家的意思,毕竟如今夏侯家实力不可小觑,若能拉拢得夏侯家为朝廷效力,莫说是抵抗南蛮东夷,就是横扫漠北苍狼,也不在话下。
虽然夏侯兰泱对赐婚一事感恩戴德,但有一个条件,那便是下嫁之人不是清平公主,而是裕亲王府的凌兰郡主。
这皇上自然很是乐意。夏侯家居于江南,虽然江南鱼米之乡,富饶丰裕,但毕竟相隔太远,此一相别,再见便是不易。清平公主是皇上最为疼爱的女儿,皇上自然舍不得。此刻夏侯兰泱主动求娶裕亲王府凌兰郡主,皇上岂有不应下的道理?
凌兰半躺在床榻上,望着清寒的月色,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好。窗格上有月光漏过来,照在她的身上,夹杂着冬日的寒冷,越发显得凄凉。
门外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凌兰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厉声朝门外训斥,“谁?”
“郡主,是我。”
凌兰舒了口气,原来是碧梧。方才被马车带走的时候,并没有带着碧梧。想必是王爷回了王府,将她送了过来。反正在大婚之前的这段时间,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老爹特地将她软禁在了云幽别院。
碧梧提着灯笼推开门,还一边嘟囔着,“郡主,你怎么不点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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