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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您的错。意外谁也预料不了。”
“我除了尽可能给她我所有的一切之外,我发现我并不能带给她什么。至少,她跟我在一起,她不快乐。”
晴尚宫愣了愣。她看着时雨,这样的话,竟然是在一国之君的口中说出来。
一国之君意味着什么,他可是万人之上的人上人。一切本该得心应手。
晴尚宫不再说什么,行了个礼之后便退了出去。时雨守在床边,慢慢地喂着那碗散发出难闻刺鼻的中药。那乌黑的液体灌入口中,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看着卿衣那频频蹙眉的神色,时雨真想用手抚平她额心之际,然后恨不得把她的痛苦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花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那碗药才喂完。时雨拿出绢帕替她擦拭嘴边的药汁。半响,他替她拢好被子。他正要起身去将药碗放好,转身之际,一只手紧紧地从身后拽住了他。
“不要走!”
时雨一愣,回过脸去。卿衣用手抓住他,双眼却依旧闭着的。她似乎做着什么可怕的梦,眉心凝成川字,贝齿紧咬苍白的唇。时雨连忙丢下碗,回身紧紧牵住了她。
“我不走。我在这。”
碗在床沿边际,带着残留的药渣和药汁,在慢慢向边缘滚去。
时雨俯身将卿衣抱得更紧,他感觉她在颤抖,她在害怕。
被时雨抱紧,卿衣慢慢冷静下来。她把脸靠近那个拥抱他的温暖怀抱。却喊出了一个并不属于那个人的名字:“恨雪,别走。恨雪……”
时雨的身子顿了顿,他俯低身下,希望自己方才只是听错了。可卿衣的呼唤越发清脆,她的梦里,似乎要与这个人离别。
“恨雪!恨雪。”
时雨豁然直起身子,有点震怒地看着她。在自己丈夫怀里,却含着另外一人的名字的。换了哪个男人,恐怕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时雨颤抖着身子,他凝紧了眉看着卿衣,他的胸口似有怒焰在燃烧。但所幸时雨自幼便是柔和性子,遇到事情他也可以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若是换作他其他王兄王弟,怕是一个耳光就要把这个可怜的女人摔到地上。
就在时雨发愣时,那在床沿的药碗哐当一声跌落在地,碎成了两半。时雨回过神来,看着又慢慢平静睡去的卿衣。他突然极想迅速离开这个地方。时雨俯身将碎片拾起,攥在手里边匆匆出了房门。
这个小村镇景色其实甚好。就如时雨他们投靠的这所客栈。向着那片林海,站在走廊上往下望去,冷杉座座如塔耸立,上面落满了花白的雪,雪上云海时卷时舒,就如淡墨晕染上去那般。偶尔孤鸟横过,鸟亦是雪白的,白山白树白天,一眼望去,皑皑不尽边际。
时雨默默看着远处,眸子里也不知流连了什么,竟然一直眨也不眨地直直看着。直到一串红澄澄,洒满黑芝麻的冰糖葫芦在他眼前豁然掠过。时雨身子一个趔趄,回身,就是师月那沾了红糖和芝麻的脸。
“王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我只是看这里的风景看得如了迷。”
“雪山雪树有啥好看的。嫂嫂呢?”
“她还在昏睡当中。我方才给她喂过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乘风呢?”
师月咔嚓一声咬下一颗冰糖葫芦,咀嚼了几下,吐出了几枚小小的核,咂咂嘴才回答:“他应该还在‘云织锦’。”
“云织锦!?”
“是这个小镇上唯一可以做衣服的地方哦。我进去看过了,那里的手工刺绣都超漂亮!我想买几匹拿回宫里做衣服。左挑右捡,一不小心买多了。就让乘风哥哥帮忙拿回来呗。等嫂嫂好点了,我一定要带她逛逛冷云镇!别看冷云镇小,这里卖的东西都非常独特咧。我还给王兄你们买了好多东西。”
原来这个镇子叫冷云镇,这么苍冷的名字,却有着热切的人气在。时雨正要像往常那般去揉师月的头,那回过神再想,师月丫头可是空手回来的,那么,她所说的礼物,不会是……
“东陵时雨!!!你还管不管你这宝贝妹妹了?这死丫头,进了镇子就像强盗似的,看见什么都要买,丢下银子就跑,让我像个苦力一样追在后面帮她搬东西。这还像话吗!”
郁乘风那像被猫踩到尾巴一样的尖叫从长廊另一头彻彻传来,时雨抬头,不禁也咋了舌。此时完全看不见郁乘风的脸。他手里抱满了大大小小包装好的盒子,连他那把啸月长风都充当扁担挑师月淘来的各种大小玩意。
看见郁乘风发飙,师月像只兔子一样躲到时雨背后。时雨低声责怪性地问了师月一句:“天啊,你究竟买了多少东西啊。”
郁乘风几步跨到两人面前,哗啦一声把东西全部卸下。他的脸上涨得红扑一片。剑眉怒横,不管时雨在不在,他手臂伸去,像拎兔子一样把师月揪出来,摆在他面前就开腔。
师月一边躲着郁乘风那口沫横飞的星子,一边可怜巴巴地向时雨投来求救的目光。时雨无可奈何,抬手欲想去扶郁乘风的肩头,可掌心豁然一刺,时雨眉心一蹙,嘶地一声吸了口冷气。然后,鲜血就顺着他的指尖滑了下来。
看见这状况,师月和郁乘风都停止了嬉闹,郁乘风立马抓起时雨的手,翻开他的掌心,竟然还捏着两片瓷碗的碎片。锋利的边缘把他的掌心割破。郁乘风眉心一蹙,立马拿开碎片,看着时雨那有些恍惚的眼神,他用质问的语气说道:“你手里怎么会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我……方才给卿儿喂药,不小心把碗摔了。怕卿儿醒来不小心会被碎片伤着,我就顺手把碎片带出房间。可出门看这景色,看呆了就给忘了。不就割破点皮肉吗,上点药就没事了。”
“你这是傻子才做得出来的行为。哪有人会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捏在手里给忘记了的。你一定是又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了吧。”
时雨双眼一闪,慌忙避开了郁乘风的对视,侧过脸去连忙掩饰道:“哪有。我真是看风景给忘了。”
郁乘风一脸“不信”,正当他开口继续质问的时候,师月挡在了两人中间,掏出手绢替时雨包扎着掌心上的伤口,一边包扎一边帮着时雨说话:“你看王兄都受伤了,你不但不帮他包扎,还在这里咄咄逼人。哪有这么烦人的。王兄,我领你去晴尚宫那上药哈。那个谁,你把东西放我房间就行。就这么办!”说罢,师月领着时雨就往晴尚宫的房间拐,郁乘风真是气得要跳脚,摊上这对兄妹,他又可奈何?
两人进了晴尚宫房里,师月一进门就把房门给拴上了。晴尚宫拿出药匣子,细细替时雨上药。师月捧着小脸坐在时雨旁边,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也没心情吃了。
时雨看着师月,不禁伸手在她撅起的小嘴上刮了一下。
“刚刚不还挺高兴的么。怎么一下子就撅嘴巴了。跟乘风生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但他也是好心罢了。”
“呸!谁跟那个王八蛋生气啊。我是在生你的气啊!!”师月就像个小鞭炮一样,时雨一句话就把她给点燃了。时雨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你还真当我们是傻子了。你有心事,脸上全写着。我们又不是瞎子。可王兄你偏偏又在给我们装傻。从小到大,你哪次心情不好就盯着某处发呆?但每次问你也不肯说。你真当你自己身体是无底洞,所有忧愁烦恼吞下去就没了。”
时雨眉头皱了皱,他叹了口气,他也知道郁乘风和师月是为自己好。只是,这一回他所上心的事情,是坚决不能外传的。若让外人知道,他的东国王后,在昏迷期间,口里频频叫着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外人可会怎么想?事情没有弄清楚以前,可不能轻举妄动。
时雨笑着揉了揉师月的头发:“傻丫头。若是乘风如今像你嫂嫂那样躺在床上。怕是小嘴撅得可以挂油灯的人是你了。你嫂嫂受了伤,还发着高烧,我只是在为她担心。仅此而已。”
师月撅着的嘴慢慢缓了下来,她看着时雨,半响说道:“好啦。我知道了。王兄,对不起啦。你心情这么糟糕我还冲你闹脾气。你别怪我。”
时雨忍俊不禁:“若你王兄是这么小气的人,怕是你这十二公主早就被责罚过多少回了。”
师月站起身,伸手揽住了时雨的脖子,像只小猫一样在他脸上蹭了蹭。
“王兄,不开心的事情不许藏。就算世间的人都不理你了,你还有我。”
时雨的心顿时泛开阵阵温暖。
这句话师月第一回跟他说的时候,时雨就被感动得忍不住哭了出来。那是他才失去母亲那年,先王执权繁忙,母亲死了他也顾不得来看一眼。年幼的时雨失去了唯一的依靠。成日躲在芙蕖里,不肯迈出一步。抱着母亲的衣服哭。在芙蕖伺候时雨的丫鬟看不过眼,怕当时的十王子会憋出病来,硬是领着他到后花园去,与其余王兄子弟一块玩耍。
可没想到那些王兄子弟都是欺善怕恶之辈,加上因为时雨母亲得宠,而令他们母亲失宠。这些小王子们都借着这个机会把时雨好好欺负了一把。
他们以捉迷藏的借口将时雨的双眼蒙起,让他四处摸索的时候,在背后给他一脚,或是在脚下绊他一下。时雨每每摔得鼻青脸肿。其他小王子则哈哈大笑。但时雨总是擦擦身上的灰,站起来继续游戏。将他带出去的丫鬟看得心都疼了,想阻止却又没有那个胆子。他们任何一个王子的母亲都非等闲之辈,岂是丫鬟能开罪的?
夜晚回寝宫,丫鬟给小时雨上药的时候,时雨哭,丫鬟也跟着哭了。
直到一天,时雨遇见他最小的妹妹,当时才六岁的十二公主。因为她是先王和王后所生,甚是得宠。其余公主王子见了也要忍着给她几分薄面。
那一天,王子们又在欺负时雨。师月当时在随母亲游园。见此情形,师月气冲冲跑过去,小粉嫩拳把骑在时雨身上的大王子初空推到地上。拉起时雨挡在身后,然后冲着其余王子吐了吐舌头。
“你们这群坏蛋,就知道欺负人!我跟你们说,他是我哥哥。是我母后和父王的孩子。你们要敢再欺负他,我就向父王告状。让父王赏你们板子试试。”小师月杏眼圆瞪,生起气来也颇有焰势。其余王子见是王后的女儿,不敢招惹,便一哄而散了。
小师月紧紧拉住时雨的手,伸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土。那软软的声音就像才会飞的小黄莺般婉转好听:“哥!他们都会欺负你,我不会。以后你就跟我玩,我带你认识我乘风哥哥。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就算世间所有人都不理你了,你还有我!”
原本一肚子委屈的时雨,一听见这番温心的话,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这可把师月吓坏了,连哄带骗的,好不容易才让时雨收住眼泪。
回忆至此,回首,竟然已过了数年。他已经成了东国的王,昔日欺负他的王兄子弟,该成家的成家,该远征的远征。渐渐往事都成尘。
夜起的时候,时雨又替卿衣喂了一碗药。带着空碗出门,就看见师月笑嘻嘻地和郁乘风站在门外。
“王兄~”
“你俩在这作甚?”
“你在房间都呆一天没出过门了。今夜这镇子有美食节哦。我跟乘风哥哥正商量要去逛逛,王兄你也一起嘛。嫂嫂让晴尚宫照看就好了。有她在你可放几百个心。”
“这……”时雨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