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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朱雀指了指前方,说道:“不能再向前了,再近就要被他们发觉了。”
上官若愚环顾四周,只见他们如今正在一个山坡之上,朱雀的身旁静静地坐着一个白袍男子,五官英挺,右眼皮上有一道寸长的疤痕,与朱雀灿如夏花的容貌相比,是另一番男子气概。见她在望着自己,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说道:“我听朱雀说了,出来之后,你活得不错。”
上官若愚微微笑道:“你也是,依旧身健如牛。”
朱雀在一旁说道:“从‘白虎’降为‘牛’了?你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气他?”
上官若愚问:“白晨呢?”
白虎指了指前方,说道:“这帮人耳朵厉害得紧,若是发觉有人跟踪,出手倒是不会,就是会集体跑路。也不知练的是什么轻功,朱雀都追不上。咱们这一路,跟丢了得有七八次了。”
上官若愚点点头,道:“九重天阁的功夫,你当是说笑的嘛。”说着,站起了身来。
朱雀问:“你干嘛?”
“我自己去,你们别跟来。”
“要是他们跑了怎么办!”
“你们鬼鬼祟祟地跟踪,人家自是要跑,倒不如大大方方地道明来意,看看他们如何。天阁的人不随意出手伤人,大不了便是再跑再追。我自有分寸,你们只管去驿站等着,若是到了天黑仍不见我传讯,便可回城助青龙他们协力城中事务。我和白晨都不在,怕会出事。”顿一顿,她又补充道,“你们回城后,要格外留意贺遥的举动。一有异状,立刻飞鸽传讯于我。”
朱雀和白虎对望一眼,知她自有主意,便都不再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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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若愚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地向白虎所指的方向而去。
她和白晨自幼相识,在记忆中,她从未替他担心过什么。他的武功比她高,心肠比她狠,脑子里又转着她都看不透的心思,与这江湖之上,又会遇到什么危险呢?她对他向来笃定,从未尝过担惊受怕的滋味。
如今想来,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哪怕是她出城办事,身旁也总有他的耳目,总觉得他就在身边不远。她一直把自己当作是一只风筝,飞多高,飞多远,白晨只要收线,她便只能乖怪地回到他身边。
她一直抗拒他,也许亦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今,控线的人消失了,她的心中竟没有一丝的庆幸。担心和忧虑如同沼泽的荆棘一般爬满了内心的每一个角落,惶惶不安又阵阵刺痛。这是她第一次失去白晨,她不知道竟会如生生剜掉一半身躯一般痛苦难忍,形同残废。
不知不觉地,她加快了步子。
前方的山坡上扎着几只洁白的帐篷。冰冷凉薄的清晨月光中,白袍颀长的男子负手而立。那绝世谪仙的容貌是那样清晰,静静立着的男子如同一整块无暇的白玉,高洁清冷。
“白晨!”上官若愚大声叫着,声音竟颤得让自己也吓了一跳。
白衣男子剑眉微蹙,转过头来望着声音的来处,却顿时露出了一丝惊愕。那个一身风尘的女子,怔怔地望着自己,脸上的泪如断线珍珠一般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你……”他才开口说了第一个字,那个女子便飞身扑了过来,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箍着自己。
怀中的温热让他极不适应,她的身子如此的瘦弱单薄,双肩颤抖着,哭声掩埋在他的胸口。
“你死到哪儿去了!”上官若愚哭喊着,伸出拳头往他的胸口轻轻一砸。
一旁的白色帐篷中有人闻声出来,刚叫了一声:“少主。”便被男子伸手阻住了。
然后,上官若愚听到头顶传来那男子的声音:“你是谁?”
她一愕,抬起头来望着这张熟悉的脸,那眉眼分明是白晨的,只是望着自己的这一双眸子却是澈如晶石,纯白无垢的。那眉宇之间有着一股疏离淡漠之姿,纯净得几乎令人屏息。
这不是白晨。
她心中一凛,猛地松开了双手,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个长得和白晨一模一样的人,忽然愣愣地自唇齿间滚落出一个名字:“白冼?”
语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两声:“大胆!”她却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
白衫男子向她身后挥了挥手,然后望着她问:“你认识我?”
他的目光透净,眼中虽有惊讶,却仍是寡淡如纸,虽然容貌一样,却是与白晨截然不同的气韵。即便都是面无表情,眼前的这个静如湖水,没有一丝波澜,换作白晨却如冰霜,带着凛冽之意。
如此明显,她怎会认错呢?
上官若愚亦不解自己的失态,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开口问道:“白晨呢?”
脑后传来了一声叹息:“你还能再笨一些吗?”然后身子被人拉扯着,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转了个圈,还不及看清来人的面目,便被一把揽入了怀中。
那胸膛里有着淡淡的药味,双手箍得她呼吸困难,头顶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中的揶揄却是熟得不能再熟,他说:“这都能认错,你是瞎了吗!”
似是有人在脑中重重地一捶,上官若愚倒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白晨。”
头顶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可奈何,重重地应了一声:“嗯!”
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流下来,她不敢置信地又唤了一声:“白晨?”
“嗯!”
“白晨!”
“嗯。”
“白晨、白晨、白晨!”
头顶的声音轻轻的,含着笑意,温柔地回道:“我在呢。”
上官若愚呆了一瞬,忽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白晨的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脑袋,像是在哄个孩子一般低声地劝着她:“好啦,好啦……别哭了。”
白冼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脸上如纸一般淡漠的表情终于崩落,露出深深的惊讶来。
不止是他,三三两两自帐篷中出来的白衣人们个个都瞪大了双眼。
白晨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温润柔和。他在笑,他竟然……在笑!
在他们的记忆中,白晨不论是年幼之时,还是重伤重逢之后,都是最最高傲孤洁,刻薄难亲的那一个。即使唇角偶尔微扬,亦是轻屑冰冷,没有一丝的温意。但他们没有一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因为这才是他们熟悉的态度,熟悉的相处之道。
天山寒绝,任何的火种都会被熄灭。
万年的寒冰忽然有了温度,这让他们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官若愚哭了好一阵子,直到嗓子都有些哑了,白晨才在她的背上加力一拍,道:“行了,再哭下去,只怕四五天都别想说话了。”
上官若愚这才止了哭声,想抽身出去,却见他一双手仍是牢牢地抱着自己,不由得说道:“那你松手啊。”
哪知白晨却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是叫你别再哭了,与我松不松手有何关系?”
上官若愚这才觉出他在戏弄自己,不由羞愤交加,手肘用力一顶,道:“你个没良心的!”
她知道虽然自己手上加力,但以白晨武功,多半是挣不出去的。哪知白晨竟是接连着倒退了几步,捧着胸口,眉头微颦,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上官若愚吓了一跳,奔上几步扶住他,骇然道:“你……你身子没好?”
“废话!”白晨瞪了她一眼,很是享受她脸上那愧疚的表情,“你道我是神仙么?不死已是命硬了。”
“回帐休息吧。”白冼忽然在旁说道。
上官若愚心中一凛,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呢,抬眼望着他,只见他面容平静如水,高雅如云,说完这一句话后,再不看他们一眼,抬脚便向帐中走去。曳地的雪色长袍如纱扬起,飘然若仙。
上官若愚口中不禁啧啧有声。
白晨道:“做什么?”
“你瞧瞧人家,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相差这么多。”
白晨知她是在说笑,因而也不生气。再加上重逢的喜悦在他心中实是盖过了一切,她此刻即便是再出言不逊,他亦不会气恼。当下横了她一眼,说道:“还记得我们初遇时的样子么,比之如今的白冼如何?”
上官若愚回想了一下,初见时将他错认为神仙的窘相立时浮现出来,脸颊不由得微微一红。
只听白晨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曾经亦为天上仙,却不知是被哪只冒冒失失的野猴子给硬拖到地上去的……”
58
58、五十七 。。。
白晨牵着她的手进了帐篷,只见四四方方的一块地,虽不大,却布置得极为干净,床榻上铺着厚实的毯子,一旁精致的香炉里,燃着淡香。
上官若愚自两人失散之后,紧绷了这数日,直到如今方才卸了劲,一见了软榻便一头扑将上去,四仰八叉地躺着,直唤舒服。
只听白晨在一旁轻笑,说道:“你往里让点。”
上官若愚白他一眼,道:“不让!你舒舒服服地在这儿养伤,却不知我在外头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命都要丢半条了,身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透呢!这床借我躺躺又怎么了?”
白晨眉头一紧,忙问:“身上的什么伤?让我瞧瞧。”
她支起身子,撩起袖子把臂上那些没好透的伤疤递给他看:“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身上的……痛死人啦!”
这些伤虽要不了命,但结疤未褪,霎时触目。白晨细细地瞧了一阵,横了她一眼,骂道:“你活该!”说着,将她推到榻上,唤道,“白冼!”
帐帘掀开,走入一个白衣女子来,说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白晨脸上毫无表情,冷冷道:“我叫的是‘白冼’。”
女子秀眉微蹙,道:“少主正在休息,大公子若有事,大可吩咐纤儿。”
白晨背对着她,头也不抬:“叫白冼!”
“大公子……”
“行了纤儿,退下吧。”篷外传来白冼的声音,那女子听了,一言不发地垂首退出。
白冼进来,只听白晨冷“哼”了一声,道:“这‘大公子’和‘少主’的份量到底不同。”
白冼一脸的清冷,并不受他所激,只问:“你唤我何事?”
白晨道:“拿冰川玉露来。”
白冼问:“要几瓶?”
白晨道:“十瓶。”
这冰川玉露是天阁秘药,需要雪山天池的水为药引,极是珍贵,阁中弟子平日里受了伤,要得楼主的恩赐才得瓶中几滴,已足可保他外伤痊愈。如今白晨开口便要十瓶,是有意想难为一下白冼。
哪知白冼听了,并无迟疑,爽快地道了声:“好。”尔后又问,“还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