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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孝伯知道云澜的身份,一柄大刀舞得呼呼生风之时,也不还能分神照顾一下云澜。
云澜抿紧唇,血腥气扑鼻而来的,面对不断飞来的箭矢,她半点也不敢分神,在箭雨稀疏一些后才能看向宇文邕,见他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宇文邕也正好回头看向云澜,眼中是关切的光芒。云澜对着她一笑,却瞅见一支箭矢对着宇文邕飞来,神色大变,尖声叫起:“陛下当心——”
宇文邕早在云澜神色大变之时,便已经起了戒备之心,也不往后看,而是微微侧身附下,“咴——”一箭深深插入了他身下的大马的后股之中,箭翎微微颤动,伴随着大马的哀鸣声,殷红的鲜血从马股上滴滴嗒嗒的往下淌。
“陛下,没事吧?”宇文孝伯也是吓了一跳,见宇文邕无事,才等着亲兵们:“还不紧紧护卫着陛下!”
宇文邕转头,射箭之人却是满脸血污的独孤永业!而云澜更是心有余悸,若是宇文邕中箭,自己当真要发狂了。
宇文邕给了云澜一个安心的眼神,举手一挥手中的陌刀,翻身跳下欲要发狂的伤马,竟是几步走近云澜的马前,翻身上马。一把揽住云澜,转头回望敌阵:“传朕旨意,活捉独孤永业——”
云澜一惊,虽则不想离开宇文邕身前,却知道不可如此,在宇文邕的身前微微挣扎:“陛下,放我下去……”
宇文邕纵使想让云澜和自己一骑杀敌,却也知道两人一骑,马儿的奔跑会受影响,当即亲了云澜的耳朵一下,“小心些。”便将她举起放在了马下。
云澜只来得及站稳,黑色披挂唯独左臂之上绣了一块红色纹的亲兵们已经随着宇文邕驱马杀上前面去了。云澜转眼见不远处一人中箭落马,当即上前跳上马急急追去。
也不知道杀了几人,云澜只觉得双眼都是一片红色,头微微发晕,手臂也发软,眼见一齐兵举刀砍向她,她却没有戾气避开。
“当心!”却是宇文盛一把推开了她,他神色复杂地看向云澜:“阿嫂这样,兄长如何放心?”
“多谢十一弟了。”云澜松了一口气,看向遍地的陈尸,大多是齐国的士兵。硝烟还未熄灭,残破的旗帜四处丢散着,许多周兵结伴正在将同袍的尸体抬出,对着齐人的尸体,则是乱翻一气后扔在了一边……
她强忍住心中翻腾的呕吐之感,问宇文盛道:“陛下可是已经进城了?”
“是,皇兄嘱咐我来看看阿嫂。”宇文盛实在不大理解兄长,为何带着皇后来东征。
云澜抹了下脸上溅着的血渍,并不理会宇文盛不以为然的目光,自己和宇文邕的事情,并不需要他们能够明白的。“劳十一弟带我入城去见陛下。”
金墉城高墙后,城内街道也非常的宽,虽则因为争战街道两边大部分得房屋都是紧闭着大门,但是能够看出这坐城池的繁华来。看来独孤永业镇守洛州十七年还是很有些本事的。
“……大军休整三个时辰,然后在北边分三路扎营,谨防齐国援兵的到来。”宇文邕坐在当中的坐榻上,两边分坐着数位大将。
云澜随着宇文盛入帐,一眼就看见宇文邕被白布绑住的左臂。目光一沉,他们说些什么全都没有听进耳中。
“启禀陛下,韦孝宽自玉璧城遣出两千骑兵已近金墉城,大将正在门外候旨听宣。”一亲兵匆匆入内单膝跪下禀道。
宇文邕心中一松,他知道自己受伤了最为担心的是云澜,现在这个人的到来,倒是能让云澜不再只顾生自己的闷气了。
“末将谢梧拜见陛下!”入账的青年一身披挂却半点也不能掩盖那一身的如玉风华,正是云澜的弟弟,谢梧。
“阿梧,快起来。”宇文邕看着一脸惊喜的云澜,脸色格舒缓,招了他坐在近前,正要让众将散去时,却听见谢梧出声道:“陛下,末将来金墉城途中,听得消息,齐主高纬已经遣了高阿那纮率领六万大军驰援洛阳。按行军速度,最早他们应该明日巳时他们便应该进了北豫州入虎牢关了。”
宇文邕和众将神色一变,他看了云澜一眼,领众将走到舆图前。
云澜低叹一声,悄声出了门,对着门前众亲兵一一点头,寻着了宇文孝伯,让他领着去了被辟作宇文邕起居之所的刺史府最大的卧房中。
“多谢宇文将军了,将军忙去吧,不必管我了。”云澜对着宇文孝伯道了谢,在卧房中很快寻到了她的包裹,看着出征前备下的草药和一些装着不同用处药丸的小瓷瓶,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些东西还是要用上了。
早前因为战场上一具具的死尸而气得呕吐感早就抛在脑外了,云澜揉了下酸软的胳膊,笑容轻微和坚决,便是造就杀孽,便是被人唾骂,哪怕自己的手中也沾染上了鲜血,她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宇文邕的身边,一步一步伴着他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完~~只是感觉有些不痛快,呜呜呜~~~战场真是男人的地盘,女人还是避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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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东西相较谁堪称皇 。。。
齐军行营队伍之中,高阿那纮高壮的身子套在鱼鳞甲衣里,不急不慢地赶着路,抬头看向连绵不绝的齐军战旗,眼中闪过得色。
“大帅,眼看就要入虎牢关了,依末将看还是赶紧入关吧,周人狡猾,若是慢了只怕会中他们的圈套。”斛律阿也罗身为行军偏将,在军中二十年,自然知道这样缓慢行军将会错失战机的,虽然知道高阿那纮的为人刻薄孝小气且嫉贤妒能,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
高阿那纮瞪了斛律阿也罗一眼,摸着胡须哼笑道:“急什么?我大齐铁骑岂是周人可敌的?”
“可是大帅,周帝亲征,周军定然是士气高昂的,纵使周军勇猛不及我大齐铁骑,但是我军长途跋涉,周军以逸待劳,胜算并不是十分大啊……”
“斛律将军,难道你是不服大帅的决定吗?”另一偏将出声打断斛律阿也罗的话。
高阿那肱却并不生气,他作为才干一般的人却身为齐国的右丞相,虽然他不读书、不识字、不知史,不善权谋,但是他的右丞相之位却偏偏坐稳了,并不单单是因为他只会奉承皇帝以及陆令萱,更因为他这个人相当的圆滑,并不会去轻易得罪同僚。
“斛律将军,我知你是忧心战事,但是你要知道,洛阳镇守大将乃是独孤永业,他镇守洛阳十五年有余,便是当初宇文泰都不曾讨去便宜,今日这宇文邕难不成比他父翁宇文泰还厉害么?不过是黄口小儿罢了。再说了,我大齐的鲜卑铁骑,便是突厥人都望风丧胆,更不要说周人了。”高阿那纮却是非常有信心的。
众偏将听了高阿那纮的话,也都觉得有理,将心中的忧虑给抛到一边去了,不紧不慢地入了虎牢关,又一路南下往洛阳而来。
只是所有齐军将是都没有想到,大军才出北豫州地界便在河阴一带遭遇了周军的埋伏。
“大人,此次虽偷袭得手,但是齐军数倍于我,依末将看是否且战且退?”却是荥阳公贺兰璨手下的军曹在说话。
贺兰璨冷瞥了军曹一眼,转头看向一边的广宁侯薛回,“依兄之见呢?”
“我等若是后退,便只能撤回洛阳城,陛下中军正在那里,岂不是将齐军引致陛下眼前?”薛回并不赞成撤军。
“不错,我等身受陛下重托罚齐,岂可在齐军之前退缩?”贺兰璨双眼中的目光锐利,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传本公命令,中军后退五里,两翼插上,待齐军向前三里两翼杀上,片刻即退,换中军杀上。”贺兰璨转身,笼冠上黑色的貂毛,在风中划出锋利的弧度。
谢梧、宇文盛领兵驰援感到时,周军和齐兵已经杀得难分难解了。
“大人,是越王殿下带援兵赶到了。”斥候在剑雨中穿梭,很快就看到一身黑色披风,笼冠貂羽的贺兰璨,大声道。
“荥阳公贺兰璨听旨,陛下口谕,且战且退,不必恋战。”却是宇文孝伯骑着马赶到了。
另一边的薛回,也得到了旨意,于他们而言,虽则能够因为占得先机而阻拦齐军一时,但是周军人数比齐军少是不争的事实。得到这样的口谕后,他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虽则想在战场上立功,但是也要有命在才成。
洛阳城刺史府中,云澜看着发着热还坚持看着长安送来奏折的宇文邕,很是担心,一把将他手中的奏折按住,“陛下,长安并无大事,你何必糟蹋你的身子?是不是要我哭着求你?四哥,你明知道我这次跟着你出征就是怕你病倒的,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宇文邕看着云澜眼睫下的泪珠,微微怔了下,他已经很久不曾看见云澜如此了,叹了一口气,握住云澜的手,低声道:“阿澜,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方才也替我把脉了,不是说了发热是肩膀上的箭伤引起的吗?这几年里,我的饮食起居全都是你一手照料的,绝对不会如从前那般突然病倒的。这奏章是令狐整使人从凉州送来的,突厥人得知我大军东征蠢蠢欲动呢。”
“突厥人么?可是这些事情,你不是早就有了准备了么?如今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看着好,明天如何,谁又说的准呢?若是真的有事呢?四哥,你听我一句吧。先吃了药好好睡一晚,明早再看这些奏章。”云澜半点不让。
宇文邕终于还是拜在云澜的泪水之下,听了她的话,喝了药躺了下来。
“阿澜,我打算不日撤出洛阳城,等回了周境,阿澜你且回长安去吧,你在军中,我实在放心不下的。还有阿璟、阿琳和阿瑞,他们都还小,没有我在长安,你这个母亲不在身边教导他们,我实在放心不下。虽有九弟、十一弟在长安照料他们,总有不贷之处。况且我也知道,你也放心不下他们的。”宇文邕握着云澜的手,闭着眼睛缓缓说着。
“回长安吗……”云澜看着宇文邕睡着,心思也回到了千里之外的长安,阿葭并不用担心,倒是阿璟几个,尤其是阿瑞还小,实在是放心不下的。
“若是你还是今日这般,我如何敢放心回长安呢?”云澜叹气道。
“这天下并不尽入我的囊中,我还答应了你,有有朝一日携你去建康城一行,如何敢不爱惜自己?放心吧,我晓得轻重的。”宇文邕轻轻拍了拍云澜的手。
“你这撤军,是要回长安还是暂时退后周境?若是回长安,我便回去,若是暂退,时日可长?我算算时日,再看是否回长安去一趟。”云澜自然是挂念几个孩子的,但是她更放心不下宇文邕。
“你呀,朕就知道会这样……朕打算暂时退回玉璧城,回长安一趟后,才出征。而这期间让毗贺突(即宇文宪)一部退回晋州,待朕从长安返回才做布置。”
“这样,我自然是同您一道回长安的,然后再随你东征。无论如何,我都不要留在长安城中等待着。”云澜已经想到宇文邕接下来的部署,想到他每日亲自上阵杀敌,她如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