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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何而来势汹汹,可却无一人敢在皇后面前推脱已责,唯有千方百计地延缓宣和帝的命脉。
“母后唤儿臣前来有何事?”
李重非这两日皆守在宣和帝的寝宫内,不若宇文皇后此时竟还能面色沉稳地端坐栖凤宫中。
“你父皇这两日已全无转醒之象,皇儿有何打算尽管说来听听?”
宇文皇后这话音未落便见惠妃娘娘急匆匆地赶了来,想是也刚听闻宣和帝病症渐重,尽早来这栖凤宫中寻个主意。
“儿臣如今心内唯余恐慌,凡事听凭母后安排。”
“重非再有主意还能及得了姐姐?眼下就莫再拘那些个虛情,痛快些行事才好,若不然城外的那个不知几时就回来了呢。”
惠妃娘娘这番言语直说到宇文皇后与李重非的心里,两人各自收到的消息是李重正竟然未将乘胜追击之势继续,且有带领着大军返转京城的势头,这当口若再不当机立断,恐怕真就难以成事了,毕竟同为四妃所出的皇子,李重正稍长为兄,仅此已能压服众人之口。
“明日母后会整日守在太极殿,你父皇自会有转醒之时,此后皇儿你继承大统便有了口诏。”
李重非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当场,“母后如此为儿臣,儿臣万死也不足以报。”
“除却姐姐,皇上一向都对皇儿你寄予了厚望,这般做也全为的是皇上。”惠妃娘娘倒是将宇文皇后明日准备假传圣旨的举动说成了理所当然。
宇文皇后闻听这话倒是向惠妃赞赏地一笑,李重非则感激地接连叩首。
栖凤宫中三人的这一番打算若无意外本是极容易成事,想想也是,国母不辞辛苦地守在皇上身边照看,有感于她的诚心,上苍令宣和帝偶一转醒与她交待些未竟之责也不算多意外,由此这一日的傍晚似是有所察觉些许异动的大臣们尽聚于太极殿外,神情虽是各异但有一点儿确是相同,那便是经此一晚,凤朔王朝的继位之人就要水落石出了。
同一时刻的京城外,刚刚疾驰到东安门外不远处的李重正却将缰绳拉紧,然后挥手示意身后数十位先行跟随的心腹勇士打马闪身到丛林中稍加歇息。
“殿下为何不快些进城?”李重正抬头向城头观望之时,一旁的褚勋有些不解。
“我倒是想,可如今这情形怕是轻易进不得这城门了。”
褚勋闻言再向城头细看,果那城头处的来回走动的兵士确比以往繁多,且时不时的向城外小心张望,他于战场上见惯例此等阵仗自然明白这是防范着强敌罢了,而这时节所谓的强敌怕也就是自己身旁的二殿下。
“殿下难不成要待到明日?”眼见着太阳就快要落尽山去,天光不再明亮,褚勋有些急躁起来。
“稍安勿躁,过不了半刻钟该是定国将军巡视到此之时。”
李重正口中的定国将军便是长阳公主的驸马,他在此几年均都是每日里早中晚三次各自上城头巡视一次,尽自己的职责不可谓不尽心竭力。
“定国将军肯助殿下一臂之力?”
“旁的还不敢断言,进得这城门总还可的。”
李重正说话间已然自林中现身,再望那城头之上,果见了定国将军的身影,且与他以往沉稳干练的形状有异,似有些犹豫不决般地来回踱着方步,令那站立一旁多时的两个小兵忍不住微侧了头,彼此纳罕地对看了一眼,随后又不明所以的各自板直了身体打算守好此非常时期的本分,而定国将军却象是与他两个所思不同,不顾宫中所发出的号令,竟然于此时高声喝令开城门。
“将军三思,宫中有命,今日城门紧闭,不准放任何人出入。”
定国将军此举自是有人反对,因而他想要如愿尽快放李重正进城也不太容易,城门垛旁那两个小兵只感受到身旁一时间剑拔弩张,而后便是有人闷哼倒地,再然后便是定国将军喝令他两个快些将此人拖将下去,自己则快步下去城门处了。
☆、47第四十七章
“大军如今由谁统领?何时会到城下?”定国将待军城门甫一打开便急不可耐地问向满身征尘的李重正。
“右副帅统领;大概半日后便到。”李重正当然明白小姑父担心何来,不过就是怕自己军中有人存异心陷自己于两难罢了;还好自己当初选将时加了小心,未将大权旁落到那等心怀叵测之人手中。
“如今即使我随你一道也不知能否进得了宫门。”
“她如此安排,可是父皇、父皇无转醒之期了?”李重正心上终还是忍不住颤了下。
“你小姑姑这两日多在宫中照看;依她所言;再好的仙丹怕也是无力回天。”
定国将军说话间扫了一眼李重正身后的几十个人;随后唤过自己的心腹副将,令其选一队精兵过来。
“今日该有左右卫的正统领当值;他是个难缠的货色;你这几十个人怕是攻不进得了宫门。”
李重正听得定国将军一说,心中也自担心起来,真若是在那小小的宫门处将身后勇士尽数折损那代价不可谓不大;且进得了宫中许还是要有一场厮杀方能得见父皇。
“可否用声东击西之策?”
“将侍卫营中人引至东西侧门处?”定国将军上马前也觉眼前用此计尚算可行。
“正是,趁此时或可不必大动干戈便得进宫中。”
李重正此时想的便是自己趁乱翻过宫墙,饶是皇后娘娘等人再大胆也不敢传令众人将自己乱刀砍死,到那时再寻机行事不迟,谁料身后的褚勋却是有些与他不谋而合。
“殿下,褚勋愿意先入宫中,想办法自内打开宫门。”
定国将军自马上回身望了一眼褚勋,倒是颇有些赞许之色,而待到宫门大开之时,他方知此人也真正是有让人赞许的本事,譬如说身处侍卫营时尽忠职守,将那宫墙各处何时有人经过均有大致掌握,且对那落脚地儿也选的极为妥当,自墙上跃下时便带人直隐入了片矮丛中,夜色下,待该班侍卫走过后方奔向那正面的宫门,而此时,大批的侍卫正赶去西侧的宫门。
但褚勋虽说胆大心细,且仗着身手了得、熟习宫中的各处所在,可终是人单势孤,不过是四位勇士跟随其一道,因而到最后还是在宫门不远处与众多侍卫拼杀时险些命丧当场,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自后殿赶来了这侍卫营——即左右卫的副统领梁逊。
褚勋原本以为梁统领自是尽心听命于皇后娘娘所下懿旨,谁知却不然,他既由此得知二殿下如今已在宫门外便立即下令大开宫门,甚而与那随后奔来的正统领拨剑相向,直言若不想今日宫中枉死太多人便只管上前拦阻。
那正统领虽听梁逊所言有所犹疑,可到底还是想着尊从皇后娘娘所下之令为要,况他也是未肯信李重正的大军会如此之快的回转京城,由此这两人真个就在宫门前对峙起来,而侍卫营诸人也因而分归两队,各自拥在自己统领身后。
宫门外的李重正初时只当内里打斗之声为褚勋等人与人恶战所致,待到察觉情形颇不寻常时那宫门便缓缓的开了一条缝隙,他旋即与定国将军带人涌入其中才知,褚勋等人已然身负重伤,其余四人也只还一个尚存气息,而那厢尤在与人混战的却是梁逊带着的一队侍卫。
李重正既见了这种情势如何还能按得住连日来的心头怒火,且他才自西北战场归来,早就惯于那等大杀大砍之狠辣手段,因此上只一打马奔向前去便是擒贼先擒王,凭借雷霆之势中夹裹着的难以抵挡的蛮力,只三剑砍去便将那正统领手中兵刃震落在地,而后便将其首级斩下。
定国将军未料到李重正一出手便是这等结果,倒是干脆的很,不过片刻宫门前的这场恶战便见了胜负,梁逊由此得以重新归整侍卫营诸人,而他也得以痛快的带人护送李重正至太极殿外。
此时的太极殿外倒是静的很,反衬得李重正与定国将军身后一众兵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太过喧嚣,可待近到殿门却发觉内里定有乾坤,若不然何用如此多的一等侍卫与内侍守在门口,且见得李重正之身影便有人扭身闪入殿内,不消说,里面这时节怕是已然有人要先下手为强了,那就也怪不得二皇子心狠手辣,直令有拦阻之人尽皆砍杀,他则与定国将军两个先行冲入殿中。
太极殿内的一众群臣这才跪倒当地没一会儿,只待着宇文皇后宣读皇上先时偶一转醒之际所留的只言片语,其实大伙儿心里也都明白,也不过就是三皇子可名正言顺的继位仪式罢了,以往宣和帝的意思摆在那里,而宇文皇后与姚大人又一力扶持着他,因此二皇子就算知道了他父皇昏迷不醒也赶不及回来扭转乾坤,谁让那西北到京城要快马跑上几日才得回呢?况皇后娘娘早已派人持其旨意候在城门处,即便是他回得来也会要其交出兵权,于城外待命了。
此时的宇文皇后刚刚摆脱长阳公主的纠缠,将她暂且压服在其兄长的龙床旁,而后才命李重非随在自己身后,准备着一并现于群臣前,可谁料想得到,还未转过那层明珠所串就的帘幕,就见得了李重正那张似沾了些许尘灰的脸,眼中尤布满了血丝,看向自己时虽说是一如既往的带了抹虚浅的笑但却令人觉得极为可怖,可怖到她恍惚间都似觉察到他身上的血腥之气阵阵席卷过来,而待她定睛仔细打量,才知其身上的铠甲可不就是尤有血迹,那暗暗的一条红色还在渐渐向下蜿蜒,想来定是才将门口前来报信之人斩于剑下了。
李重正自问并未对宇文皇后有恐吓之心,怪只怪其太过没有胆色,因而才会与自己打个照面后便步步后退,生怕自己这身侧的利剑指向她胸口。
“皇嫂可是前去宣读圣意?不知长阳可否与你一并知晓皇兄做了何等样的安排?”
定国将军的这一开口,那里面长阳公主便踹倒左右两边的嬷嬷直冲出来。
“长幼有序,皇嫂莫要因一已之私坏了皇室的规矩。”
“小姑姑此言差矣,母后不过是遵从父皇的意思罢了。”情知大事不妙的李重非倒还是硬挺着直了直后背,不若宇文皇后那般似已然站立不稳。
“父皇果真有了旨意?”李重正此时认真地拧着眉,似半信半疑的模样。
“口谕。”宇文皇后拼却全身之力方才顺当地将这两个字吐将出来。
长阳公主夫妻两个听罢还未置一词,独李重正忍不住低低地笑将起来。
“既然有了口谕,母后便去前面宣读便是,我等洗—耳—恭—听。”
李重正这等模样倒让宇文皇后进退不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的她便歪了歪身子做出摇摇欲坠的模样,近旁的宫人连忙上前搀扶其到椅上坐定。
“皇嫂还请快些宣读旨意,若不然我凤朔的二十几万大军都还不得军营,只能于城外就地驻扎。”
长阳公主才不管其驸马暗里递过来的眼色,只知再不给面前这位被妒意冲昏了头的皇嫂施加压力恐她还不死心。
“母后只管将父皇的本意道出,不信有人便要做那谋逆之事。”李重非还想拼力一博。
李重正闻言面上笑意更深,“有人自是不屑明里做这等事,便如我不喜用暗箭伤人般,不过真若到了性命攸关之时,这等小节自也不必顾忌。”
“重正不可妄动,如今你父皇一息尚存,怎可于他面前大动干戈。”
长阳公主面上象是极尽劝说之能事,其内里却不过还是在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