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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明儿走的么?怎么连夜走了?
“谁送的三少爷?”阿九诧异地问。
“府里的师爷呀,爷连贴身的衣服都来不及收拾,也不知道老爷给的银子够不够,听说武当山可是个穷得叮当的地方,爷身边也没个人跟着……”双喜边念,边啜泣着。
阿九就想起大姑娘的话:不要和思敏走得太近,那会害了他的……
大姑娘那个时候林思敏怕就被押着出了门吧,那孩子只怕连三姨娘都没来得及见一面……
还好,只是学艺,没带贴身衣服,就没带吧,没银子就没银子吧,玉不琢不成器,小孩子受些磨难也好,将来更能成大事,阿九就自我安慰着。
接下来的几天,大少爷病没好,阿九也就一直在屋里窝着装病,就是不肯去竹篱斋,到了第五天晚上,大少爷起了床,第一件事就是来看阿九,阿九原是躺在床上看书的,听说大少爷来了,忙把书一丢,朝里睡着。
冬梅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外头把大少爷迎了进来。
“小九还病着吗?”大少爷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笑容清浅地问冬梅。
“还有些不舒服。”冬梅垂眸回道,小主子装了好几天病了,这几天的药都是偷偷倒了的,那些事情又怎么瞒得过冬梅,连红绢也看到过好几次,只是两个丫头都知道阿九心里有膈应,也不好说什么。
“小九。”大少爷轻唤。
阿九装没听见,一动不动。
大少爷就直接脱了靴子,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坐在阿九身边。
这下阿九可装不下去了,没圆房的夫妻是不能同床的呀,这可是有伤风雅的。
阿九只好微睁开眼看大少爷,两只小手使劲绞着被子,这个腹黑男,怎么就这么无耻呢,他不知道这样会坏了自己的名声么?
大少爷伸手覆在阿九的额头上:“唔,好像还有点烧,阿九,起来喝药。”
说着,示意冬梅打开自己拿来的食盒,同层的抽屉一一打开,有屉酥心卷,一屉蜜饯,一屉沙琪玛,最后一屉却是一碗热腾腾的药。
阿九差一点从床上弹起来,这家伙,这家伙还可以更腹黑一点么?
“先喝药,完了再吃蜜饯可好?”大少爷的声音柔得让阿九起鸡皮,伸手将阿九从被子里抱出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阿九恼火地卷起被子往床上一扑,几个翻滚就到了床弯里,闷在被子里嚷道:“我喝过药了,不喝了,大哥身子不好,自己喝吧。”
“我自然是喝过了的,早就知道小九一病就不肯吃药,心里老惦记了,终于能下床,不看着小九喝下一碗药去,今儿晚上我就睡小九屋里了。”
大少爷的声线还带着一丝的沙哑,鼻音很重,可语气却是柔软。
他还可以更无赖一点么?
遇到这样的大少爷,阿九真的很无语,她很鸵鸟地又往被子里拱了拱,就是不想见大少爷。
大少爷就附下身来,连着被子一起将阿九搂进怀里,附在她耳边道:“我的小九在吃醋呢,放心,我没有和她同房,我要等小九长大,把我的第一次也给小九好不好!”
这样的情话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说出口的么?他知不知羞?阿九连耳根都红透了,她应该装纯结听不懂的,可谁能控制得住脸红啊……
阿九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把夺过那盘酥卷,大口大口地吃:“不用喝药了,我好了。”不给第一次?那以后呢,樱桃到底还是他的屋里人了。
大少爷伏在床上歪头看她,眼里似笑非笑,看得阿九的脸板着脸,不去看他。
接下来的日子,林家很忙,大老爷终于接交完毕,先提前去了长沙府,大太太在府里安置收拾,只留了一些家生子和信得过的仆人,与二房过从密切的下人几乎全都发卖了,岳洲府的生意也归拢了一些。
留下值得信任的几个管事在岳阳管着田庄和铺子,包括茶叶。
终于要到举家迁往长沙的日子,阿九心里惦记着老七一家,很想回去见他们一面了再走,但几次要开口,都被大太太拦住:“现在府里头人手不够,小九啊,娘不是不让你去看家人,就是怕路上又遇上什么不测,你放心吧,你家里我已经派人知会过了。”
涂妈妈又附在阿九耳边道:“太太送了二百两银子过去,姑娘就不要再惦记了,没得让太太心里不痛快。”
也是,自己现在是被太太当女儿养着的,太太也着实打心眼里疼着她,一应用度比着四姑娘的来,从没短缺外道,若只想着亲生父母,做为养母的难免心里会有想法,阿九就只好作罢,有些愦憾地落落寡欢。
到了临动身的前一天,大少爷从外头回来,带给阿九一个惊喜:
“小九,看是谁来了?”
阿九转过头,竟然看到穿着一身细葛布的阿十,不由大喜:“阿十,你怎么来了?”
“姐夫带我来的。”阿实憨憨地笑着。
一声姐夫叫得大少爷眉宇舒展,眼中清辉闪烁。
“什么姐夫!”阿九恼火地敲阿十的头:“要叫大少爷,没规没矩的。”
大少爷知道阿九害羞,摸着阿十的头道:“嗯,你姐姐说得不错,等我和她圆房之后,你再叫姐夫啊。”
阿十也是老实孩子,眼睛亮亮地点头。
“阿十,爹和娘呢?也来了吗?”阿九就看向外面,她很想老七,想老七坚实而厚重的怀抱,住在林家快一年了,心里却总有种飘零在外的感觉,到底还是很难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林家人啊。就越发的想见自己的亲人。
“爹和娘都不来,大少爷说,以后就让我跟着他读书。”阿十看了眼大少爷后说道。
跟着读书,是当书僮还是……
阿九不解地看着大少爷。
“我身边正好缺个人,阿十又机灵老实,跟着我也能识些字,若是个读书的料,将来也能参加科考,为你杨家争光。”大少爷就解释道。
这样也不错,亏他想得周到,既解了阿九思念亲人的苦,又给了阿十一个成材的机会,总比让他呆在乡下荒废了岁月的好,而且,当书僮也好,阿十呆得也心安理得,阿九不想自家人吃林家的白食。
四姑娘知道阿十来了,高兴地拉着阿十就往外跑:“我告诉你哦,我们家后院子里的大樟树上也有鸟窝,可惜,树干太直,我爬不上去。”
重要的不是树干太直,而是一直被人看着,不准爬树才是真吧。
“那个……大少爷说,我以后要行止有礼,作事端方……好像不能爬树了。”阿十皱着眉头摸自己的后脑
“你傻呀,当然是背着大哥去啦。”四姑娘就敲了下他的脑门,小声道。
“可是……那样就是骗大少爷了呀。”阿十比四姑娘也高出了半个头,看够不着自己的头,也乖顺的把头低了低,四姑娘打得痛快,打完后又笑嘻嘻的拧住阿十的耳朵:
“走啦,去后院玩。”拖着阿十就走了。
由于英姑和二少爷已经定下亲事,舅老太太就再也没有留在林家的必要了,加之两个未婚小夫妻也要避嫌,在林家举家迁居之前,舅老太太就准备带着英姑回京城。
大太太这一次打点她也算丰厚,绫罗绸锻银金珠宝都不少,舅老太太似乎还不满足,临走时面相不太好看。
大老爷亲自把她送到长亭,作别时,舅老太太对大少爷道:“我瞧着小四是个纯厚的,我家凤淳也是个老实孩子,两个小家伙也还谈得来,回去后,我就把凤淳的庚贴送过来,赵林两家就是亲上加亲了。”
赵凤淳是赵家嫡子,身份上不算辱没了四姑娘,不过,大老爷官员不同了,眼界也不一样了,赵家的家世他就不大看得上眼,尤其是赵家家庭复杂,庶子庶女太多,赵家表兄又是个只会做官,不会理家的,赵府看着架子大,其实内里虚得很,要不然,舅老太太也不能爱财至如斯地步。
四姑娘可是他的嫡女,大姑娘的亲事没法改变,将来四姑娘这门亲,可是大有作为的,况且,四姑娘长得又貌美,如今才十岁,再过个三年,自己在湖南好生经营,若是能再前进一步,四姑娘的婆家就可以往更高里看了。
大老爷心里盘算得精,脸上却笑容不减:“舅母大人说得是,只是小四年纪还太小了些,现在就定下来,还是太早了,加之娴儿那孩子还没出嫁呢,小二小三还有思敏的婚事也在前头,长幼有序,不若过两年再说吧。”
没有完会拒绝,但也没答应,舅老太太心中虽然不喜,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怏怏地上了路。
往长沙的路途虽然不算太远,但车马劳顿,又带了太多的行礼,少说也得四五天。
四姑娘晕马车,一路上吐得小脸苍白,喝了大夫开的药也起不了作用,到了第三天上,竟是连起都起不来了,大太太心疼得抱着她心肝肉儿的喊,却又无法可施。
阿九也心疼地在马车里为四姑娘按摩,好减轻她的疼苦,阿九前世晕过车,知道这种要把肠子都呕掉的感觉有多难受,前世用过的晕车法子也都在四姑娘身上用过了,却都没起什么作用。
到了第四天,四姑娘干脆就起不来了,倒是阿十,不知在哪里寻了些草药来,挤了汁途在四姑娘的额头耳畔和鼻下,四姑娘连打了几个长嗝,倒还好了很多,到了长沙的布政使府时,她又活蹦乱跳了。
阿九将阿十找到的草药在鼻间闻了闻,竟然是薄荷,怪不得有这么大的作用。
大太太在长沙府买的宅子可比岳阳府的大了很多,分院子住时,大太太把四姑娘和阿九都从正院里分了出来。
大老爷仍把府里的院子名都用词牌名命着,大太太就把离浣溪纱近的两个院子分别给了四姑娘和阿九,阿九住的是潇湘院,四姑娘住的月来馆,一个院子种满了竹子和梨花,四姑娘的则是种着杏花。
阿九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自然很高兴,找了梁妈妈要了些摆设,好生布置自己的窝。
这天阿九正与冬梅商量着,是用丝帐还是棉纱帐时,二姑娘和三姑娘两个一起来了。
阿九忙让冬梅沏茶,笑着迎到穿堂:“二姐姐和三姐姐今儿怎么有空来小九这里?”
自二太太被贬后,二姑娘和三姑娘就消停多了,不像以前那般尖酸刻薄,阿九向来和她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住在正院里,她们也找不着阿九的麻烦,还算相安无事。
“我们又不像你,一个人就有坐这么大的院子,我和小三两个一起收拾一个院子,容易多了,自然就有闲啦。”二姑娘踱进阿九的屋里,眼睛四下打量着阿九屋里的摆设。
阿九听她话里含着不忿,笑道:“能闲就是福呢,二姐姐喝茶吧,这是雨前龙井,还是上回大哥去岳麓书院给小九带回来的呢。”
三姑娘笑着抿接过茶,抿了一口道:“果然好茶,如今连小九也品得出雨前茶了,小九的进步可真快呀,姐姐在林家做了十几年的嫡亲女儿,喝的还是去年的毛尖呢,到还不如小九了,小九,把你的茶叶也包一竹给姐姐我待客吧,长沙府可比不得岳阳那小地方,名门闺秀多了去了,若有人来拜访,我可没脸拿去年的陈茶出来待客。”
通共才两竹,她就要一斤去,还对自己一脸的不屑和讽刺,果然是大老爷的嫡亲女儿,行事作派一样的无耻。
“可不巧了,茶筒里通共才半竹呢,三姑娘若是想要,奴婢去给您包二两吧。”红绢不等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