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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儿子已经长大,眼看就要成才,就要出人头地,她这个做娘的,却没有时间再陪儿子成长,没有机会看儿子成功,没有福气为儿子娶妻,没有希望看到孙子出世,看到现在的林思敏,三姨娘的心里是骄傲的,是欣喜的,也是悲伤和遗憾的吧……
阿九只觉心中酸涩难耐,喉中哽得生痛,暗暗转头身去,不忍看下去,偷拿帕子拭泪。
“娘,说好了,儿子考取武举后,再接您到长沙来,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您……瘦了好多,是不是病了?”林思敏抬手不停地擦着三姨娘的泪,哽声问。
“没有病,娘只是……”三姨娘含泪带笑,说了半句,又顿住转回头用帕子捂住嘴,默了默再转过头来:“你这孩子,三年也不肯回长沙府来见你父亲,你们是父子,还能有隔夜仇不成?娘若不回来,这一次你大姐姐成亲,你肯定还是不肯回来。”
原来,林思敏每年都有回湘,但只去岳阳,并不来见大老爷,可见当年,大老爷对他曾做过多么过分的事,让老实孩子心中也生了怨气,三年没消。
而三姨娘,只所以拖着病弱的身子回来,怕就是想在死亲化解这对父子之间的怨恨,让林思敏回归林家吧。
“我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关系,儿子素来只是个多余的,父亲的目光又几时落在儿子身上过?”林思敏倔强的别过眼说道。
“傻孩子,严父出孝子啊,你父亲对你严厉,也是想把你教养成材,不然,当年你犯了大错,他也没怎么惩罚你,还送你去学艺,子不言父过,这样的话,你再不可说了。”三姨娘略显艰难地弯腰,试着扶起林思敏。
阿九的鼻子更酸痛了,大老爷那样对待三姨娘,明知她是被二房设计的,还是让她为二房顶缸,看她病入膏肓,不顾及夫妻情义,竟然连门都不肯让她进,那和遗弃又有何分别,这样的男人,分明就是禽兽不如,三姨娘竟然还在林思敏跟前说尽大老爷的好话,不想让他父子生仇,这是怎样一个伟大的母亲,怎样一个宽厚的女人啊。
林思敏顺着三姨娘的手站了起来,高大的他,将瘦弱纤细的母亲揽进怀里,抬眸四顾三姨娘的住,屋子简陋得如同柴房,唯一的一扇窗还破了一块玻璃,用破纸板档着,饶是阿九吩咐下人将一应用具补齐在屋里,也放了炭盆,但屋里除了一张桌子,一个破木柜,两把椅子一张床,就再无其他的家具了,这与布政使府的富贵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林思敏那双俊秀的双眉顿时拧成了一条绳,眼中怒火燃起。
“他们……竟然让娘住在这样的地方,比下人还差!”他大手紧攥,一拳猛击在门框上,把三娘吓得身子一颤,差一点就没站住。
阿九叹了一口气,呐呐的不知如何劝慰他。
“敏儿……”三姨娘扶住林思敏才站稳:“这里也不差了,是姨娘……姨娘在玉砣寺求了神,许愿要让你早日学艺归来,你果然就回来了,姨娘就住到这里,守三个月的关,吃三个月的斋。”
看林思敏将信将疑,三姨娘抬眸向阿九看去,看到阿九手里提着的包裹,不由一喜,笑道:“你看,太太又让小九给我送补品来了,太太是个好人,敏儿可不能怪错了人。”
确实是大太太让送来的补品,可是……那是大太太心虚之举啊,虽然,比起大老爷来,大太太要仁慈多了,可是……于三姨娘处,还是稍显凉薄的,阿九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三姨娘的话,只见得心中郁堵得紧,很难受。
“是吗?小九,你是来给我娘送补品的么?”林思敏脸色果然缓了些,回头问阿九。
阿九抬了抬手,示意手里的真是补品:“是燕窝和银耳,太太还让拿了一根三百年的红参,补血养气的,姨娘可要记得吃。”
“外面冷,姨娘进去坐着吧。”林思敏扶着三姨娘进去,三姨娘回头唤阿九:“小九,你也来坐坐,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你送来,让个丫头来就好了。”
阿九进了屋,屋里就两把椅子,林思敏扶三姨娘坐下后,就让阿九也坐,阿九笑了笑将屋角的小板凳搬来,“坐矮些更好烤火呢。”说着就坐了下去,谁知那凳子年久失修,阿九才坐上去就斜了,阿九猝不及防,一头就向火盆里栽去。
林思敏眼疾手快,长臂一捞堪堪就在阿九的脸要碰到烧红的火炭时,托住了她,并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自己的手却实实地在火上碰了一下,痛得他眉头皱了皱,忙扳过阿九的脸细看:
“阿九,阿九,有没有受伤。”
待细细打量了几遍,没在阿九脸上找到伤痕后,才松了一口气,不由一脚踢向那条破凳:
“怎么连条绣凳也没准备,林家就穷酸到了这步田地了么?”
三姨娘却惊得大呼:“敏儿……你的手。”
林思敏的手被三姨娘捉住,他忙用力挣扎,想藏起来。
阿九正不在的从他怀里退出,听到三姨娘的大呼,忙去捉林思敏的手,果然看到他白晰却略显粗糙的手背上有一大块灼伤的红痕,这才知道,他刚才为救自己伤了手,不由哽住:
“你……”起身就去三妇娘屋里找:“姨娘可有烫伤膏,三哥的手可是要握刀拿剑的,伤了可怎么办啊。”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三姨娘暗地里了看了看阿九,又看了看林思敏,眼里就有了一丝的喜悦,“有的,姨娘这就去拿。”说着,就进了维缦后头的箱子里翻。
“疼吗?”阿九捧着林思敏的手轻轻吹气。
“不疼的,只是一点小伤,用不着擦药。”林思敏的声音怪怪的,有点发飘,手却一动不动任阿九吹着,三姨娘出来时,就看到阿九像捧着至宝一样的捧着林思敏的手,而自家儿子却静静地看着阿九,眼里的温柔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她脸上露出一丝柔软的笑意,在原地顿了顿,并没有立即走出来。
“九姑娘……”这时,冬梅突然出现在小屋的门口,一声轻唤噎在了喉咙里。
三姨娘抬眸时,脸色立白。
林思敏正对着门口,就看到大少爷立在冬梅的身后。
他微眯了眯眼,垂眸去看阿九,却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仍由阿九捧着。
阿九听到冬梅的喊声,缓缓回过头来,就触到大少爷那双黯沉的眸子,里面风起云涌,认识他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大少爷此时已经生气了。
她皱了皱眉,回头看着自己和林思敏握在一起的手,她也没松开,附下头又轻吹了吹才道:“还疼么?都说让你小心些嘛,就算要救我,也不能伤了自个啊,让我的脸落到火盆里好了,不就是丑一点嘛,最多没人要就是了。”
阿九也生气了,不就是握个小手么?全府里人都拿她当林家的姑娘待着,林思敏也算得上是兄长,握个手又怎么了?有必要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么?
“三弟几时回来的,几年不见,你长高了,长大了,大哥看见你心里真高兴。”就在阿九等待大少爷发火的当口,就听大少爷笑着问林思敏。
她不由愕然地回头看大少爷。
“才回的家,过来看看我姨娘,原本以为还是住在钗头凤的,没料到竟然住在这里,真的让弟弟好找了一番。”三少爷淡定自若地回道。
大少爷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与怒意,抬脚随意地走了进来,向三姨娘施了半礼:“姨娘今儿看着可比来时脸色好多了,那天我刚看到您时,还真是吓了一跳,比我前些年半死不活的样子还难看呢,看来,这些日子我让人送医送药过来,您到底还是养好了一些,这可真让人高兴啊。”
三姨娘听得脸色刹白,林思敏果然蹭的站冲过来抓住三姨娘的肩:“姨娘,您怎么了?真的病了?儿子瞧着您现在气色就不好,还养了这么久,究竟是什么病?”
“我没……”
“败血症!”
三姨娘和大少爷几乎同时说道。
阿九想阻止都来不及了,大少爷非要这样残忍么?没看到三姨娘在极力瞒着林思敏么?她的心,一阵撕痛,果然林思敏与自己走得近会害了他。
“败血症?败血症!”林思敏愣了愣,眼里立即现出一丝绝望来,一把抱紧三姨娘:“怎么会是败血症,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
少年郎坚毅的脸痛苦的屈扭着,眼中泪水闪烁,却强忍着没流下来。
“不许哭,你是男子汉了。”三姨娘见再也瞒不住,轻声喝道。
林思敏吸了吸鼻子,拉起三姨娘就往外走:“儿子带您住到垂阳斋去,儿子为您请最好的大夫来,娘,儿子一定要治好你。”
“三弟,败血症无药可医,你没瞧见姨娘连走路都艰难了么?你就莫要再折腾她了。”大少爷一脸悲伤地说道。
“娘……”林思敏终于忍不住,悲声长呼,扑通一声又跪在了三姨娘面前。
“哭什么,没羞没脸的,不就是个死嘛,谁人不死的?姨娘看着你长这么高,这么结实,心里高兴着呢,咱们难得见上一面,起来,姨娘为你再做一顿饭吃。”三姨娘泪如泉涌,脸上却始终带着笑。
“所以,你才从岳阳百里迢迢来长沙?所以,刚才你不让我进屋……所以,他们才让你住在这个破院子里?”林思敏的怒火在心中燃烧,这一刻,他有种要砸碎整个世界的冲运。
“三弟可不能错怪了太太,那天爹爹可是连门都不许姨娘进来,你也知道,大妹妹的亲事正在办,又是咱们府里子嗣这一辈里的头桩,爹爹说是怕冲撞了,又觉得不吉利呢。”大少爷不紧不慢地又补了一句。
三姨娘都快绝望了,满眼乞求地看着大少爷。
大少爷眼底蒙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唇角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又淡淡地说道:“太太是想在大妹妹的婚事完了之后,再接姨娘进院的,只是爹爹如今还没有应下,这几天,正跟太太治气,不肯去正院呢。”
林思敏果然气得额间青筋暴突,漆黑的眸子里爬上血丝,对着桌子就是一掌,破旧不堪的桌子便立即支离破散,倒在屋里。
大少爷被他散发的气力震得微退了一步,但随即又站得笔挺,负后于身后,优雅的摇了摇头:“三弟在外头学艺三年,怎么性子还是这般鲁直啊,爹爹若是看到,怕是又要生气了。”
“走,娘,跟儿子一起去找那个无情负心之人。”林思敏再也忍不住,两手一抄,抱起三姨娘就朝外头走去。
三姨娘哪里肯,在他怀里强烈挣扎:“敏儿,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这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林思敏健步如飞,任三姨娘如何挣扎也不肯放,直往前头走。
“敏儿,你再不放,姨娘就死给你看。”三姨娘怒喝道。
林思敏的脚步顿时一滞,站住脚痛呼:“娘,您还要为他说话么?”却不得不将三姨娘轻轻放下。
“这里可是外头,三弟还是不要再称乎姨娘为娘的好,小心隔墙有耳,没得让人说咱们林家没规矩,更让人以为三姨娘心性太高,想谋夺正室之位。”大少爷似笑非笑地跟了出来,淡淡地又说了一句。
这话正好触到了林思敏最敏感而屈辱的神经,他大跨一步一把掐住大少爷的脖子,冷声道:“我就要叫她为娘又如何?大哥不就是想逼我发疯,做下出格的事来,好让老爷再赶我出去么?那我就如了你的愿吧。”说着,他的手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