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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泓的身形不动,荀真探手握住他的手,看向宇文淳,“他,是你杀的吗?”她的手指向一旁的明阳真人。
宇文淳眼神复杂的看向明阳真人,果然,解铃还需系铃人。
自从得到方瑾弄来的解药,他就在极力地恢复自己被封的内力,外面的争斗他不是听不到,一心要杀死明阳真人的意愿盖过了一切。
今夜的风雪很大,吕蓉来敲开他的门,一脸焦急地告诉他宫里发生了巨变,所有的太监与宫女都骚动起来,宇文泓的大军已经攻破了帝京的城门。
这个在他身边不停出现的宫女最后哭道:“七皇子,您快走吧,现在超乱混出宫去,外面天高海阔任鸟飞,总好过将性命攥在别人的手里。”
对于她,他是感激的,无论他是意气风发还是落魄的样子,她都一如既往,第一次,他抱了一抱她,“本宫不会这么孬种地一走了之,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是本宫真的将性命丢了,你告诉荀真,就说……本宫愿她一生顺遂。”
他撇下她,毅然而然地朝父皇的华龙宫而去,这个时候,明阳真人想要活命就只能挟他父皇来保命,而身后的那个圆脸宫女却大胆地抓住他的手,泪流满面地道:“七殿下,您何必那么傻呢?听奴婢的劝,赶紧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内心何尝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他好呢?伸手轻轻地将她的手推开,“吕蓉,本宫是男儿,就该勇于承担自己闯下的祸,所以,你不用劝本宫了,自己小心。”
趁她哭花了脸之际,狠心地一把轻推开她,不去看她的面容,头也不回地前行,任由寒风将她的哭声传进耳里,除了一声珍重,他什么也给不了她,这又是何苦呢?
宫里乱成了一团,随处都可见到有宫人趁机偷取宝物,趁乱出宫,没有人注意他,也没有人给他行礼,一切都犹如看不见,而他对于他们的这些行为同样是不予理睬。
几经跳跃,他朝华龙宫狂奔而去,一进到华龙宫,这里始终都是阴深深的,没有宫人愿意靠近,而伺候父皇的太监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这让他畅通无阻。
一推开殿门,果然看到明阳真人抓着父皇病弱的身子,正一脸横相地向他而来,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宝剑,指向他,“明阳,今天除了一死,你别无出路。”
明阳真人将父皇拉到身前,阴笑道:“七皇子,你若杀了我,就必先杀你父皇,他再不济再不好,也是你的生身之父,弑君杀父天理难容。让开,不要在那儿挡路。”
他定定地看向双眼浑浊的父皇,父皇的眼神不再那么冰冷,他闭起眼睛然后用力睁开,一滴老泪从眼角流下,竟是默许他不用顾忌他,尽管动手。
充满隔阂的父子情在这一刻尽释前嫌,他突然忆起幼时,有娘,有父皇,他在雪地里无拘无束地奔跑,不小心跌落,想要哭出来的时候,父皇上前将他拉起,摸着他的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落泪,一点点小伤,就将你打败了吗?”
当时的他只是睁着欲哭的眼睛看着父亲威严的脸,常言道母爱如海,父爱如山,那一刻,他就是他的山,是他的依靠。
他跃起,手中的剑又快又准地向明阳真人刺去……
此时,荀真看了看地上死的不只是明阳真人,还有好几名黑衣人,应该是明阳真人培养的死士,可见当时有过一场激战,但现在胜负已分,仔细看去,宇文淳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星罗棋布,触目惊心。
宇文泓松开荀真的手,一脸严肃地走向他的父亲,他的兄弟,看到父亲的嘴角有着一串鲜血,而身上有着致命地伤口,他的眼里蓄着风暴,看向宇文淳,“你,杀了父皇?”
宇文淳愕了愕,忽然凄凉一笑,不再去解释那么多,“你说是就是吧……”
“不是。”躲在暗处的柱子里的方瑾现身,看了眼宇文淳,他为什么要啃这只死猫?明明就不是他杀了老皇帝,“太子殿下,奴婢可以做证,杀死皇上的是明阳真人。当时,皇上突然恢复神志,从怀中某处抽出匕首突然刺向明阳真人,明阳真人一怒之下,手中的剑刺进了皇上的身体……”
宇文淳却打断方瑾的证词,这一刻,他的眼神极其地清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与我杀了父皇有何区别?”
宇文泓伸手将父皇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接过父皇的尸体轻轻地摊放在地上,此时他的身上沾着上代帝王的血,目光如矩地看着宇文淳,“来人,将七皇子拿下听候发落。”
一大群的士兵冲了进来架住了没有反抗的宇文淳,试图将他拖走。
宇文淳目光复杂地看着死去的老父,再到已经是胜利者的兄长,他的手臂轻轻地一震,将那群捉拿他的人震开,“我自己会走。”
他转身离去,在经过荀真的身边时驻足了一下,看着她仍然明媚的脸容,身上没有损伤,突然庆幸道:“幸好你平安无事,不然我……绝不会原谅自己……”
荀真听闻这句话,心头跳了跳,回头看着他从容而淡定地走在风雪夜里,而他的背影是那样的苍凉,那样的令人不忍目睹。
方瑾慢慢地踱近她,“七皇子似乎又回来了。”
很难理解的一句话,但是她听懂了,拍了拍方瑾的肩膀,“瑾儿,谢谢你。”方瑾掠了掠鬓边的秀发,朝她风情万种地笑了笑,勾着她的肩膀小声地道:“我不求奖赏,但是,真儿,我这条命可是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设法保住我的小命,不能让别人将我当成了乱臣贼子来法办。”
荀真见她说得好玩,很想“噗哧“一笑,但顾忌到正丧父的宇文泓,不好做得太出格,努力忍住自己的表情,“放心好啦,朋友可是如手足。”
“那我就放心了。”方瑾笑了笑,松开荀真打了个呵欠走远,“一宿没睡,我要去补补眠才行……”
荀真抿着唇无声地笑了笑,举步走向宇文泓,伸手按着他的肩膀,“您别难过……”
宇文泓伸手揽她在怀,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父亲那张苍老的脸,“不,我没难过,这是他咎由自取的,怨不得人,只是天家无父子,他始终不信我,才会造成了这种局面。“他在她的头顶上落下一个吻,“将来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地爱他,让他知道什么叫父爱如山……”
这是他一直渴求的,但又是他父皇一辈子没有给予他的东西,从幼时起他就只能靠自己,上有年长的兄长,下有受宠的弱弟,不上不下的他除了不太稳的太子名份外竟是什么也没有。
荀真双手回抱着他,给他安慰,嫌恶地看了眼老皇帝的死相,直到这一刻,那满是仇狠的胸口才能狠狠地呼吸一口气,这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终于死了。
明阳真人在宫里的势力本来就不稳,宇文泓的很快就稳定了局势,迎来旭日东升的新的一天,飘了一夜的雪花终于停下,晶莹的白雪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芒,代表着这个帝国将打开崭新的篇章。
宰相柳晋安也任碌了整整一宿,下令大小官员官复原职,竭力安抚城中的百姓,而他自己却是骑马赶往皇宫,现在的计划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他要最有限的时机里巩固他的势力,宇文泓是正统的帝国继承人,不同于明阳真人之流,所以他的账现在他不得不买。
想定了之后,他的心头忽而一热,一切还有可谋,还没到会盘皆输的局面。路上遇到的官员都给他行礼,纷纷巴结,有人甚至道:“恭喜柳相了,皇太后与皇后都出自柳家,这可是难得的荣耀心
他听后,嘴角微微一笑,但那神情已经将他的内心表露无遗,柳家规在已是当之无愧的外戚了。
“现在提封后尚早,大行皇帝的丧仪还未发,这才是要紧的事……”
“柳相说得及是,一别经年,柳相看来老当益壮。”荀英皮笑肉不笑地上前,眼里的讥诮之意十分的浓厚。
柳晋安的眉毛上挑了一下,荀家人的血统一眼就能认出来,应该就是这个男子毁了他夺兵器的计划,鼻子里冷哼一声,“小儿就是小儿,皇上还未恕荀家之罪,你倒是在宫里大摇大摇地走动?”
荀英道:“大行皇帝没来得及颁下的旨意,太子倒是颁给末将了,柳相真是后知后觉。”
两人一见面的火药味在官员当中弥漫开来,众人都看着这一老一少,一个是几十年颇具权势的相爷,一个是恢复了力量的老牌势力,不知谁会占据上风?
还是待见到太子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再行定夺为妙。
宇文泓在老皇帝停柩的太和宫里接见了大批的官员,其中最为春风得意的不是柳相,而是昔日的太子太傅严翰,即将新任的帝王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这份荣耀无人可及。
大皇子宇文渚与五皇子等人在明阳真人时期也吃足了苦头,此时都伏在宇文泰的棺材前痛苦,声声催人泪下,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总之嚎声震天。
对于帝位,他们已经没有想法了,宇文泓的根基极其牢固,还有传国玉玺在手,谁也撼动不了。
待大批官员到来后,宗亲与文武官员都在两旁站好,宇文泓一身白衣丧服地居中站着,看着这一群人的面容,有哀凄有想趁机立功者……等等表情各异,他一句话也没说。
宇文渚不知道是突然脑袋灵光了一回,还是进宫前得到妻子楚依依地吩咐,首先站出来朝宇文泓行了君臣之礼,“臣兄有请太子殿下即日登基称帝,以定民心,以安国内,诛奸邪,清风气,百废待兴之际,国不可不日无君,还请太子应了臣兄之请。”
宇文泓没有动,只是轻道:“父皇尸骨未寒,孤不好在此时登基。”
“殿下称帝乃众望所归,还请殿下不要推辞,这也是大行皇帝对殿下的期待。”柳晋安领头大声地道。
由他领头,一众的文官都跪地请求太子早日即位。
宇文泓目光在柳晋安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这个时候做出这姿态,就是要让他看到他这几十年宰相的实力,不是他这个新丁皇帝可以挑战的。
荀英看了眼这柳相的故做姿态,也跪下道:“殿下宏国大略,正是为帝的不二人选,还请殿下顺应民心登基宣帝。”
其他的武将也在这一刻跪下,齐声震天地请宇文泓即日称帝。
一时间,太和宫里众人都跪下,看似前所未有的齐心,宇文泓就在这一刻登上了那帝位,这把他为了奋斗了好久的龙椅终于可以让他坐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跪满了一地的久武百官,轻举起手来道:“众卿家都平身,朕本来想着等为大行皇帝出丧后再行登基,不过大家众意拳拳,朕也不好负了大家之意,今日即登基为帝,着翰林院即刻拟定帝号呈上。至于登基大典,待大丧过后再行举办。”
众人都起身恭敬地站好,听着这新任帝王威严的声音。“荀家在此靖难之役之中立下汗马功劳,朕即日起赫免荀家昔日之罪,恢复荀家昔日第一将军世家的名头及一品将军所。”宇文泓道。
柳晋安的老眉不由自主地跳了跳,看了眼谢主隆思的荀英,出列道:“皇上,臣有异意,昔日荀家涉嫌……”
宇文泓摇摇手,状似极认真的解释,“柳相想说的朕已明白,但昔日那案件朕尚有疑问,待大丧过后,会着人再行调查。”语气一转,道:“但是荀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