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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
当前被收藏数:38 文章积分:7;237;132
爱不是心里眼里只有你,爱是为你爱更多;
爱不是为你不顾所有、不惜代价,爱是为你恬然咽尽世间百味,仍静好如初,不惘不惑。
如此执手,天地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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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讲一个故事,人世间最寻常也最真实的悲欢离合。不仅仅关于爱情。
世上每段真情意,都有它各自生长延伸的轨迹,朴素而温暖;一段两相悦意的情缘,总是由错综复杂的世事人情曲折盘绕、叠覆勾连,才最终得以成全。
有一双人,他们这样相遇,相知复相念。
有一些人,他们这样挣扎,相离复相牵。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慜祯,宗政无愆 ┃ 配角:谢慜祚,梅梅,赵如馥,李玄意等 ┃ 其它:不仅仅关于爱情
☆、少年相惜
1、相识
初夏。
京外东郊树林的幽僻处有一条小溪,溪流淙淙,于幽静中添了几分生机意趣。沿溪生着一片竹子,青翠茂盛,似能将隐隐逼近的暑气隔断在世外。
溪边竹下坐着一男子,一身象牙色长衫,外罩一层薄薄的笼烟青纱褙子,脚上一双银缎靴,头上白玉束发,别无它物。看着是寻常富贵人家公子的装扮。
男子面水而坐,眉目间平静如止水,喜忧难辨,看上去凝神已久,目光清冷,几乎没有温度,似要石化了一般。
忽地身后一阵极短而杂乱的尖嘶扑打声,男子骤醒般猛然回身立起,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股寒凉从脊背直窜到脑后:只见一茶碗口粗细的青蛇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他身后不足一尺的地方,一根尖细锐利的竹枝已是穿透了七寸处。此蛇青体焦尾,正是剧毒的竹叶青。
男子怔住片时才稍微定神,如梦初醒般忙抬头寻望,见不远处一少年正翻身跃下马,快步朝这边走来。
男子遥遥拱手:“敢问适才可是阁下出手相救?”
少年边走来边拱手回礼:“远远地见那厮就要伤人,匆忙间不及多想,随手折了一根细竹枝飞了过去,幸好不曾失手。”
人到近前,男子观那少年,身着月白色绣银细花纹底锦服,宝蓝束口箭袖,腰间束着镶铜兽纹革带,头上一条镶玉湖蓝丝带束发。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却是身姿挺拔,英气勃勃。细观面上,眉目端秀,眼底尽是豪放爽朗之色、活泼跳脱之气,如同春日熙熙,甚为可亲。
这边少年看那男子:眉传飞鸿之逸态,目蕴流星之寒辉,容光似玉,龙章凤姿,衣饰至简却难掩尊贵气度。翩然独立于竹下,清冷高洁,浑不似人间凡品。
两下相看之间,皆在心底暗自称羡。
“适才出手仓皇,兄台无碍吧?”
少年说着,抬脚踢了踢地上的死蛇,已是纹丝不动了。
男子瞥一眼那死蛇,仍是心有余悸:“阁下好目力、好身手。在下无碍。幸蒙相救,请教尊姓大名。”
少年道:“兄台客气,举手之劳不足道。在下复姓宗政,名无弊。”
“哦?阁下莫不是辅国大将军的公子?”男子颇为意外。
“惭愧,正是。兄台如何知道的?”无弊讶异。
男子温然道:“宗政一姓如今已甚少,京中更是独有辅国大将军一脉。在此相遇,阁下又如此装扮、如此身手,想来不会错了。”
“嘿嘿,也是啊。听兄台这样一说,果真是一想便知。是我愚鲁。”无弊憨憨一笑,显出三分稚气。
男子不禁唇角微挑,漾出一抹浅浅笑意,虽只在倏忽之间,却已是如春回一瞬:“哪里,宗政公子过谦。且容在下谢过相救之恩。”说完就要躬身施礼。
无弊忙执手拦住:“兄台快别客气。在下恰巧遇见,举手之劳而已,哪说得上什么‘恩’不‘恩’的!兄长这样多礼,倒叫在下不安了。况且我与兄台一见便觉亲切,也是有缘。”
男子才要答话,无弊却又自顾抢着说道:“对了!还未请教兄台尊姓、贵庚呢!在下虚年十五,生辰还未曾过。看兄言谈气度,必定年长于我。”
听着宗政无弊这一串儿蹦豆子般连说带问的话,男子不禁微笑:“公子慧眼。在下姓齐,单名一个玉字。虚长了公子五岁,也才刚过了生辰。”
无弊乐道:“果真是兄长!齐兄,你我一见如故,总这样‘公子’、‘阁下’的说起话来,真繁琐死人不说,还尽显得疏远了,莫如直以‘兄、弟’相称,可好?”
男子略作迟疑,终究还是点头应道:“公子好爽直!既蒙抬爱,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齐兄……”无弊一脸无奈。
齐玉觉悟,笑说:“愚兄一时莫能适从,贤弟莫怪。”
两人哈哈一笑,这才彼此相让了坐下。
清溪绿竹,两个玉树临风的少年促膝相谈,真是一见如故,十分亲热。
“弟适才见齐兄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出神。可是心中有什么烦难苦恼?”
齐玉眼望向水面,淡淡地说:“倒也没什么苦恼烦难,只是爱这里幽僻少人、有竹有水,难得的清静自在。每有心神疲懒倦怠之时,来此小坐,算是聊解胸怀吧。”
“齐兄雅致。常常来此?”
“偶尔。”
“齐兄家就在京中么?如今做些什么?”
齐玉收回目光,望向无弊,顿了顿,回说:“我只是暂居京中打理生意。往往四处飘游的时候居多。”
“齐兄竟是生意人么?”
无弊脱口而出,语气里尽是惊诧。他瞪大眼睛重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满脸的不能置信。
齐玉温文一笑:“怎么?不像?”
无弊又上下仔细端详了一通,连连摇头:“实在不像。齐兄通身一派清雅醇儒的气象,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些做生意的商人铜味俗气逼人,一星儿也不带。不像不像!”
齐玉仍旧微笑:“商人也不尽相同,也有如陶朱、子贡一般的儒商。愚兄虽不敢自比先贤故事,但终日与珠玉字画为伴,幸得能以商襄学,免沾铜臭之气。”
听见齐玉这番话,无弊猛觉自己失言,顿时面现窘态,急急忙忙说道:“齐兄教导的是!都是小弟不学无术、见识浅陋。想来人之清浊高下当在于德行学问,安能以出身生计论!适才失言,实非存门第之见,恳请齐兄切莫怪罪小弟。”说着便要起身赔罪。
齐玉赶忙拉住:“贤弟哪里话,太生分了。贤弟待我至诚,这才言出肺腑,无所避忌。贤弟赤子之心,真挚坦率,可爱之至,令愚兄备感投契。”
无弊闻言,释怀之下带着温暖,拱手说:“兄长雅度高怀,小弟能与兄结识,真真有幸。”
齐玉仍是淡淡微笑,执手道:“坐。”两人复又坐下。
正闲谈间,忽见一骑朝这边快奔而来,马鞍上隐约还缚着一个长方的锦袱。
将要近前时,一个仆从打扮的壮年男子极其利落地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飞快扫了无弊一眼,即转向齐玉恭恭敬敬躬身回话:“禀公子,公子要的棋盘棋子俱已取来了,现在马上。公子是否这会儿就用?”
齐玉并不答话,只看向无弊问道:“贤弟可有兴致与愚兄对上一局?”
无弊窘得连连摆手:“罢了齐兄!小弟只知舞刀弄杖,于这些诗词文章、琴棋雅事上向来一窍不通。每被家父斥骂不思长进、不学无术。”说着便拿上了父亲的语调,学起父亲捋须拂袖的样子:“我家虽为将门,武学传家,但尔既为男儿,就当文武兼通,方成栋梁之才。不料尔终日无所事事,习武之余,竟一无所知、一味鲁莽。都是不读书之过!”
瞧无弊顽皮天真之气顿现,齐玉与那仆从打扮的男子忍俊不禁。
无弊也“嘿嘿”一乐,收了淘气,正色问:“兄长特特命人取了棋来,难道是约了友人要在此对弈?”
“并未约人,只是一时兴起,想趁着此间幽静,于竹下自娱。既然贤弟不好此道,也便罢了。”向仆从道:“不必取来了。”
仆从躬身道了声“是”,迟疑着说:“公子,咱们出来有些时候了……”
“哎呀!”
听见仆从这话,无弊猛地一拍脑袋。
见齐玉和那仆从正一脸疑惑地望着他,忙道:“我一见着兄长,因觉亲切投缘,便只顾着说了这半天话。不光扰了兄长的清净,也把自个儿出来的正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贤弟来这林中,不是为了散心,是另有要紧的事?”
“是为妹妹来的。前几日我们伺候母亲去广济寺进香,途经这片林子,她隔着轿帘瞧见那边坡前的野果子鲜艳可爱,央着我摘了些。原只是当好玩,谁想回家尝着新鲜,奉与母亲,母亲竟也说喜欢,她就上了心。今日又不知想起什么,要我再来采些。”
齐玉笑说:“这也有趣,原来贤弟还有个妹妹。只是这等差事打发人来便是,何必还要贤弟亲来这林子里跑一趟?”
无弊道:“我也是这话呢!可妹子说她是要了有正经用处,怕小子们粗手笨脚,不知道轻重好歹,待拿回去都揉搓坏了,定要我亲自来。齐兄,时候不早了,不便久聊,我快些采了便要回去。倘或再迟些,被家父回府撞见,又少不了一通好骂!”
齐玉颔首:“既这样贤弟快去吧。就此别过。”
彼此一揖,无弊转身方欲上马,忽然想起来,回身向齐玉道:“家规苛严,父亲一向不准我在外头私自交游,故不敢邀兄长到府中相叙。待思念兄长时,小弟再溜出府,来这儿寻兄长可好?”
齐玉点头说:“你我有缘在此偶遇,君子之交,何必拘泥。我闲时会来此小坐,相聚自是不难。”
无弊这才放了心,拱手说声:“多谢兄长,那小弟就先告辞了,珍重!”
齐玉亦一拱手。无弊翻身上马往竹外林坡上去了。
仆从望着无弊身影远了,方回头俯身低声道:“王爷,方才那人……”
“辅国大将军之子,宗政无弊。”
仆从惊愕,略一迟疑,仍是小心问道:“王爷向来不问政事,亦不与朝中官员往来,怎会与宗政公子结识,以至称兄道弟起来?”
齐玉负手站立,并不答话,只朝身后竹下的死蛇略扬了扬脸。
仆从顺着看去,顿时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地叩头:“属下死罪!回来迟了,几乎令王爷涉险!”
齐玉淡淡道:“起来吧。本王差你去的,意外之事,岂能怪你。”
“多谢王爷不罪之恩。”
仆从又叩头方才起身,将马牵了过来,躬身试探着问了声:“王爷,回吧?”
齐玉点了下头。仆从伺候齐玉上马,自己方才翻身上马,两人一前一后驱马而去。
信王府。
门口四个侍卫远见着齐玉和仆从绕过府前的五龙白玉壁骑马过来,头里的两个赶着下了台阶快跑几步,朝着马前齐齐跪下:“恭迎王爷回府。”
门前的两个推开了厚重的朱漆涂金大门,垂手侍立。跟着齐玉的仆从先跳下马将缰绳、马鞭交给一个侍卫,又伺候齐玉下了马,接过马鞭,牵着马跟着进府。
另一个侍卫早起身跑着进府唱告:“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