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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五十两?!”
云娇将眼瞪得老大:“你抢钱呢!是不是看我实在喜欢,就漫天要价啊!还是你看我不像京城人,不坑白不坑?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哎呀,姑娘,这……”
“这位姑娘若是嫌贵,不如让给在下如何?”
李云娇正待要和摊主讨价还价,却被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打断,抬头见一位俊逸的白衣男子正看着她和她手中的簪子。
“谁说我嫌贵啦?我只不过是还个价!你是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让你?”
李云娇对男子的突然介入颇为恼火,不客气地说道。
信王身后的窦虎见云娇言语无礼,怒冲冲地瞪着她,云娇也毫不示弱地瞪过去。
“姑娘莫恼。在下姓谢。因这簪子想起一位故人,便欲买来做个念想,故而唐突,想请姑娘割爱相让。”
尽管信王彬彬有礼,云娇还是被窦虎的怒视激起了好胜心:“我先看到的,我先问的价,凭什么要让你?跟皇上一个姓就了不起啊?姓谢怎么了?谢家的也未必都是宝树,瞎神气什么!”
“你是谁家的丫头,如此猖狂无礼!”
听得云娇这样抢白自家王爷,窦虎再也忍不住火气,怒声斥问。
“凶什么?你家主子都还没说话,你忙着起什么劲?真没规矩!”
窦虎气冲冲就要上前,被信王拦住。
“怎么?想打架?好呀,本姑娘奉陪!难道我李云娇还怕你不成?本姑娘最喜欢打架了!赢得了本姑娘,这簪子就让给你们,怎样?”
李云娇晃着手中的梅花簪,一脸挑衅地看着信王和窦虎。
这下可把摊主吓坏了:“哎呦姑娘,在下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打砸啊!姑娘要打架,劳驾先把我这东西放下,移步换个宽敞的地方……”
“怕什么!打坏多少,本姑娘都照价赔你就是,这么小气!还怕本姑娘给不起银子?”
李云娇冲摊主一瞪眼,摊主苦着脸连声叹倒霉。
“谢家的未必都是宝树,李家也未必都是飞将军吧?姑娘小小年纪,还是不要如此逞强的好,免得吃了亏。”
信王的语气依旧温和,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云娇,目光微寒。
“你……你敢瞧不起本姑娘!”云娇气得跳脚。
“云娇,不得无礼!”
正不可开交时,身后传来李玄意焦急的声音。
“云娇,你太不像话了!叫你别乱跑你只不听,哥哥一个不留神,你就自己蹿到这里来,还惹事。真不该带你来京城!”
说话间李玄意已挤到眼前。
“哥,谁惹事了!你怎么净向着外人啊?”
李云娇又急又气,跺着脚冲李玄意大嚷。
玄意并不理她,转向信王拱手道:“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小妹自小在军营里野惯了,缺少教训,从不懂得好好说话。适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公子客气,好说。”信王也略拱拱手。
“哥,你怎么这么窝囊啊?就知道到处说好话,还小侯爷呢!”
“给我住嘴!老远就听到你在这无理取闹、出言不逊!还不快向这位仁兄赔礼?”
“你不是我哥,你是小狗!是谁说今天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怎么玩开心就怎么玩的?说话不算话,讨厌!讨厌死你了!让开!”
李云娇见哥哥不问缘由便一味责怪自己的不是,还只顾着跟人家道歉,只觉得又委屈又丢脸,将那枚玉簪往摊子上一放,使劲推开李玄意,呜呜哭着跑了。
“哎,云娇,你等等!”
李玄意也慌了,顾不得再与信王多说,抬脚追了上去。
信王略带怅惘地望着李氏兄妹的背影出神。
摊主见李云娇跑了,忙向信王道:“这位公子,这簪子您要吗?”
信王点头。
摊主满心欢喜地拿盒子将梅簪装了,殷勤地递给信王——只要生意没砸,他才不管到底是谁要。
信王拿了簪子继续走着,沉默无语。
“王爷可是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那丫头实在无礼!更好笑的是当着王爷的面儿,竟然还吹嘘他哥哥是什么小侯爷!”
“罢了,人家又不知道咱们是谁。何况她也没有吹牛——他们是戍边将军李鸣鹤的儿女,才刚进京来的。铲除了宗政家,皇兄便要安抚、拉拢李家,刚封了定远侯。”
“王爷怎知他们不是冒充?”
“没听适才那少年说他妹妹自小在军营长大么?他们姓李,再看性情和身上的打扮,不会有假。”
窦虎默然点头。
“回府吧。”
“是。”
☆、天意冥冥
1、落选
宫女小施的意外承恩成为了宫中那些有心登攀的奴婢们的励志典范。她们开始背着各自的主子热切而向往地议论着、偷偷地打扮着,盼望着有朝一日这份幸运也能降临到自己头上,从此飞上枝头。
而对于另一些无心荣华,只等着被遣放出宫跟家人、情郎团聚的宫人们来说,小施的幸运则成为了她们心头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担忧。她们深怕跟小施一样,一朝得入君王怀,从此不复见故乡。
然而她们却不知道,无论期盼还是恐惧,都是多余的。小施的得幸在这深宫中只不过是个极微概率的偶发事件、一段小小的插曲而已,此后并无第二个宫人再获恩宠。
宫人们在或失落或庆幸的心情中迎来了新入选的良家子们。
永徽五年腊月初二。卯正三刻,天还未亮。
良家子们由各自州府用挂着“奉御”牌子的蓝篷马车送到宫门外。下了车,由引路太监带人替她们接了随身的行李一一仔细翻检登记过,再由管事宫女带领她们从西侧门步入皇宫。沈时便在其中。
在入宫之前,这些良家子们就早由各自州府派专人教过她们最基本的宫廷礼仪,故而个个低眉敛首、步态稳重、形容整肃,除了衣带步履的窸窣声,全无半点嘈杂。
这批入宫的良家子约有三百人。她们披着未尽的夜色,垂头走过一座又一座高墙、穿过一重又一重宫门,来到验玉堂。
这里是她们入宫要过的第一关:身体检查。
屈辱也罢、抵触也罢,这些羞怯的妙龄女子们纵然百般不情愿,仍是被迫褪净了衣衫,将自己娇嫩的身躯一览无余地呈现于人前,听任粗壮、凶悍的验察嬷嬷们验看摆布。
她们或许不懂得,这条规矩的立意与功能,绝不仅仅是为了查验身体这么单一,而是皇权剥夺她们尊严的第一步,令她们在踏入宫门伊始,便学会驯服、听命,懂得在君王脚下,该如何卑微与顺从。
被鉴定为有疾、体有异味、肌肤有瑕的良家子,会被就此逐出宫门,遣回原籍。而若是被认定已非处子之身的良家子,则会以欺君之罪被当众杖毙,并罪及州府与家人。
初步察验过关的良家子们被嬷嬷引到庭院两侧的浴房,在里面沐浴更衣。
出了验玉堂,天色已明。
紧接着她们被领到了内侍省。在这里,她们要由掌握初筛大权的太监和嬷嬷品鉴容貌、考察举止。中下者将被淘汰为奴婢,留在内侍省由教引嬷嬷教导她们在宫中为奴该懂的规矩和礼节,之后再分配到各个宫院当差;而容貌、举止均被品鉴为上乘者,则被继续送入品玉堂,由宫中专门的师傅考察她们的才学、艺能,并通过问答来品鉴德行。被鉴为中下者,将失去进一步待选的机会,分配给宗室男子与功臣做侍妾;只有最后鉴为上等者,才有资格进入储玉堂,成为“良姝”,由训仪夫人对她们进行侍奉君王所必需的素质训练,以备皇帝与太后最后从中挑出合意的人选,赐予品阶与封号,正式成为帝妃。而即便此次落选的良姝,也会被指给亲王、郡王、侯爷们做妻妾,依然身份尊贵。
也就是说,原本一同入宫的姐妹们,将从内侍省这里开始,一步步被分出优劣高下,从此尊卑异路。
也正因如此,内侍省的管事太监、女官几乎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些良家子们迈入宫廷后的初始命运。
内侍省的总领太监吴敬德便是这掌管初筛大权的人。此人阴险刻薄、口蜜腹剑、贪得无厌、睚眦必报。是以良家子们若想过得他这关,须得小心逢迎、多多贿赂才行。
在验玉堂被淘汰驱逐的良家子约有二十余人,余下的两百八十名每二十人一列,正肃立在内侍省的大庭院中,如同集市上陈列待售的货物一般,忐忑不安地等候着初筛。
“吴总领到!良家子向吴总领见礼!”
随着跟班太监小礼子的尖声唱报,内侍省总领太监吴敬德大模大样地走进了院子,后面还跟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宫装妇人。
良家子们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礼:“见过吴总领。吴总领安好。”
“免礼免礼。列位都是各州府佳丽中的翘楚,被选送入宫,前途无量哪!咱家有幸,能在列位飞上枝头之前便为列位引路,实感荣耀啊。”
吴敬德勉力挤出几分和蔼的假笑,一番言简意赅、例行公事的训话之后,便吩咐小礼子念花名,被叫到的良家子要上前自报家门,等候命运。
一个一个的良家子走上前去。被淘汰的一脸沮丧绝望,垂头丧气地站到左边,从此成为这宫中的奴婢;过关的则暗自欢喜,站到右边,心中默默祷告着能一路通途,直到君侧。
“泉州府良家子贺蓉!”
“泉州府良……”
“行了行了,左边左边左边!”
“为什么啊吴总领?您都还没看清楚就……”
“看什么看?就你这嗓子,一张嘴就能吓着万岁爷,长成朵花儿也是枉费!左边!”
因嗓音难听而惨遭淘汰的贺蓉抽泣着站到了左边。
低眉垂首的良家子们或同情、或窃喜、或忐忑。
“河间府良家子沈时!”
被叫到名字的沈时不慌不忙、大大方方地走上前,端端正正地屈膝道了个深万福:“河间府良家子沈时,年十五。河间府景和镇人氏。父沈维年,景和镇乡绅。母杜氏。家有长姐早逝,外无兄弟姊妹。报毕。”
有条不紊、清晰明了,声如击瓷振玉。
吴敬德不由瞩目:“抬起头来。”
沈时依命抬头。
好明净安恬的一张脸。是个娘娘模子,只可惜……
吴敬德刁钻的双目盯向沈时额角那处浅浅的疤痕。
“沈奉御无论音容举止,皆十分出众。只是这额上的伤疤……”
“民女幼时淘气,不小心磕到,留了疤。”沈时毫不闪避。
“咱家是说,瑕不掩瑜。沈奉御额上这疤不扎眼,且在额角,易于遮掩。稍加修饰便无碍。这等情形在咱家这里,属可上可下。哎呀,咱家可要费一番斟酌了……”
说着往沈时近前凑了凑,好似要仔细查看那疤痕,其实意思已经非常明白:沈时此刻只消悄悄塞了足够的好处,便可通关向前了。
“民女的确貌有瑕疵,不敢欺君,亦不堪事君,更不敢牵连吴总领。还请总领大人不必为难,秉公判量。”
哟!
吴敬德惊了:这个沈时,究竟是傻到白痴、启而不发,还是自负到敢不把咱家放在眼里,觉得自己不用孝敬也理所当然过关?这话说得有多狂,又有多蠢!难道她竟然不知,下一步是云是泥,都在咱家的一句话上?
可是他又哪里会知:沈时被迫进宫,既不愿做帝妃,更不想被指给宗室为妾。对她来说,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