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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别误会。本殿打心眼儿里舍不得你。可是本殿想了又想,若是私心把你留在身边,日后对你全无好处,唯有太后娘娘那里,才是你最安全的去处。”
沈时微微抬起眼:“娘娘此话怎讲?”
“你或许不知道,你正是皇上喜爱的那种女子。你若留在本殿身边,迟早是要被皇上看见的。皇上若是开口要你,本殿绝不敢不给。你本一心落选,那时岂不违了心愿?不光是本殿这里,宫中女子,无论尊卑贵贱,莫不属皇上所有。不管是哪一宫的奴婢,只要皇上看上了,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唯有一个地方例外,便是元寿宫。皇上至孝,凡是太后的人,皇上绝不会动。你到了太后身边,虽难免时常与皇上碰面,但就算皇上看上你,也不会向太后开口要你。有太后娘娘护着你,你才真正安全。本殿想把你献给太后,固然有自己的私心,想讨太后娘娘欢喜,也想在太后身边安一个跟本殿贴心、能为本殿说得上话、帮得上忙的人。但本殿也实在是为你着想,你可明白?”
虽然想到在太后身边免不了要时常见到皇帝,令她不断忆起灭门之痛,但听了容妃这番话,沈时心中也明白利害所在,确如容妃所说。
忍受与皇帝碰面的心理折磨,总好过要以身侍奉他的生不如死。两害相权取其轻,容妃的安排已是不妙中的最妙了。
当然,容妃并没有告诉沈时,把她送到元寿宫只是个面上的说辞,她很有可能会被送入信王府,为太后完成心愿。这一重打算,自然是沈时想也想不到的。
于是沈时跪下叩头道:“一切听凭娘娘的安排。若真有幸得太后娘娘青眼,奴婢定会尽心竭力襄助娘娘。”
容妃上前拉起她:“本殿就知道你是个明理的丫头。这会儿元寿宫人多,不合宜。等寿宴散了,叫芸生送你过去。本殿在那等着,领你拜见太后娘娘。”
沈时行礼称是,容妃拍了拍她的手,带了芸心去元寿宫贺寿了。
3、不二人选
元寿宫中。
各色寿礼堆积如山,奇珍异宝缭乱双目。弘晖殿正中的宝案上摆着三份寿礼:皇帝进献的三尺嵌宝赤金佛像、皇后亲手抄录的八十卷《华严经》、信王进献的黄玉如意。
除此之外,便是容妃进献的吉服出尽了风头。连皇帝都极口称赞心思巧妙、合景合仪,众人纷纷褒扬御锦房今年大有长进。
皇太后只淡淡说了句:“哀家今年没用御锦房进献的吉服。这套是容妃送来的。”别的并没有多说。
容妃顿时在皇帝略带惊愕跟众妃嫔满是羡妒的目光中成为焦点。
容妃倒也毫不避忌,谦恭地解释说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手艺,吉服是自己的一个宫人所制。
众妃嫔一面因觉得自己的寿礼黯然失色而自惭形秽,一面在心中暗骂自己手下的奴才都是帮无用的蠢材。
勉嫔酸酸说道:“容妃娘娘身边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如此能干的宫人?嫔妾们就没有这样的福气。”
容妃淡淡笑着说:“本殿也觉得自己运气怪好的。内侍省往各宫院分派新进的奴婢,吴敬德只给本殿指派了一个,便是这丫头了。”
众妃嫔嘴里说着羡慕,心中却顿时恨透了吴敬德。
太后的寿宴在一派鼓乐争鸣、笑语逢迎的欢庆热闹中一直进行到未末申初。皇帝见太后已有倦意,便起身带领众妃嫔行礼告退,恭请太后休息。
容妃有意磨蹭着落在后头,待人都走光了,这才转身又回了元寿宫。
皇太后被众人簇拥着热闹了一整天,也实在乏了,正要到后殿歇息,见容妃去而复返,知她有事。
“怎么又回来了?”
“回太后娘娘:今儿是您千秋的正日子,妾妃却空手而至,心中甚为不安,想再补一份寿礼给您。”
太后微笑地审视着容妃:“这小脑瓜儿里又转着什么主意呢?你送的寿礼已经够好了,难道还有更好的?”
“昨日见太后娘娘为信王爷的事那般忧烦伤心,妾妃一夜没睡安稳。吉服虽好,却不能为太后娘娘分忧解愁。妾妃此刻有一宝,想请娘娘一鉴,或恐能为妾妃一尽孝心。”
太后听出了容妃的弦外之音,精神不觉一振,身上的疲惫似乎也消了大半,神情中满是期待:“哦?哀家很想见识。”
容妃欠身,转头吩咐芸心道:“出去看看芸生把人送来了没?若到了就领进来。”
芸心答应着出去,再进来时,身后多了一个女子。
容妃向那女子点手:“快过来见过太后娘娘。”
女子依命向前,行止恭肃:“奴婢叩见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千秋永寿、长乐无极。”端正叩首。
光是听声,已让太后觉得周身舒泰。
“抬起头,让哀家看看你。”太后和蔼的声音。
女子依命抬头,皇太后心下猛然一动。
清如露,洁如莲,柔如水,静如月。
这样的女子,不正是慜祯口中所述、心中所想么?只不知今时今日,她是否还能够代替无愆走进慜祯心里,慰他愁怀、解他寂寞……
“太后娘娘,这丫头便是为您缝制寿辰吉服的宫人。不论是出样子还是绣工,皆是出自她手。妾妃觉得这样灵巧的丫头若是自己私留着,实属不孝。故今日特将她献与太后娘娘,不知娘娘是否合意?”
太后更是惊异,越发仔细端量起沈时:“这便是为哀家做吉服的丫头?你叫什么?十几了?”
“回太后娘娘:奴婢沈时,虚年十六。”
“二八娇娃,正是好光景。沈时……人不俗,名字也不俗。竟不像个女儿家的名字。”太后点头赞道。
容妃忙凑趣地附和道:“妾妃也是这样说。人如其名的大方。故而就没按老规矩叫她跟别的奴才一样改名儿。”
“嗯,很是不必。沈时这名字就很好。改了旁的,倒把这么个妙人儿叫俗了。”
“太后娘娘既是喜欢,就赏脸留她在身边伺候吧。这丫头心灵手巧、多才多艺。不光女红拿手,还长书画、会梳妆。伺候人很是周到细致。”
太后微笑点头:“果真是件奇宝。本来哀家还想着过两天跟你说,这么聪明灵巧的丫头做个奴婢,真可惜了她的手艺,想跟你要了她指到御锦房做管事的女官。今日一见,哀家竟舍不得了。哀家要把她留在身边儿,看看她到底还有多少咱们不知道的妙处。”
容妃见太后已经表了态,知趣地道:“太后娘娘高兴,便是妾妃莫大的福分。娘娘也累了,妾妃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告退。”
“嗯。去吧。你的孝心哀家记在心里了。”
容妃转向沈时说了句:“好好伺候太后娘娘。”
沈时低头称是,容妃方向太后行礼告退。
“来,到哀家跟前儿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太后朝沈时微笑着招招手。
沈时低头小步上前。太后的慈蔼可亲令她少了许多不安,但也令她的心针扎般地疼痛着——她无法不去想母亲丁夫人的笑容。
然而她知道,这里是九重宫阙,眼前的人是当今的皇太后。她不可乱了心神。
她在距太后凤椅两步处站住,抬起头,眼眸微垂。
“这么个如瓷如玉的灵透孩子竟落选了,吴敬德这差事真是越当越糊涂了。不过这回他糊涂得倒好。”
沈时不明白皇太后话里的意思,不敢接言。
“额角上的疤是怎么弄的?就为这个落选的?”
“回太后娘娘:奴婢幼时淘气,不小心磕到的,留了疤。”沈时依旧编了个谎。
“白璧微瑕,真是可惜了。不过瑕不掩瑜,这也算不得什么毛病。略一遮便看不出了。”
太后仔细看了看,转头朝桐香吩咐道:“开了镜台底下中间的那个小匣子,把哀家收着的那些花钿拿来赏给沈时。”
桐香答应着去了,不多时捧着一个精巧的小匣子回来,里面放着十几枚各色花钿,皆是上品。
“这都是当年先帝赐给哀家的,哀家没舍得用,收着了。后来年岁大了,也用不着了,就一直放着。都给你。每日梳妆时拿一枚贴在额角,既遮了疤痕,又添娇俏。”
沈时听了忙说这些花钿来历贵重,不敢要。
皇太后道:“你称得起这些东西,哀家才给你的,只管拿着。”
沈时不好再辞,只得接了叩谢。
永徽六年正月十九,皇太后寿辰这日,改名沈时的宗政无愆成了赵太后身边的二等宫女。
日子一天一天宁静地度过,太后对她很是喜爱。元寿宫上下的奴才们对她也和气。除了每日皇帝来给太后请安,沈时总要想方设法避开之外,再无什么不足之处。本以为就此能在太后的庇佑下安然等待出宫的日子来临,却不知命运早已为她铺开了前路。
转眼已是四月间。
“桐香、功深,你们看沈时这孩子怎么样?”
“模样儿好,性情也好,难得的沉静细致、懂事明理,心里也有见识。”桐香说道。
“奴才跟萧姑姑所见略同。”谢功深说。
皇太后笑笑,说:“本来慜祯的事,哀家已经灰心了。自打见了她,哀家这心里才又活泛起来。也不知这孩子能不能替哀家了了这个心愿。”
“奴才冷眼瞧着,沈宫人样样儿出挑,本来是有望能入九王爷的眼。只是九王爷如今听不得‘婚事’二字,一提便恼,恐沈宫人再好,也是无济于事啊。”谢功深颇为忧虑地说。
桐香蹙眉想了想,道:“要不皇太后就绕个路?别提‘婚事’,只说给信王府添两个奴婢伺候王爷,别的一个字不提,只把人送进去就罢。王爷心里没了防备,也就不那么抵触了。想来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放在跟前儿,王爷天天看着,总会心动的。”
皇太后舒眉道:“这个主意好。”看向谢功深:“功深,你说呢?”
谢功深道:“奴才看也使得。九王爷的性子,也只能这么办才不至适得其反。剩下的就要看沈时了。”
太后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送她进信王府之前,哀家还要再考考她。看她担不担得起这份重责大任。”
“沈时啊,你是从容妃身边儿过来的,哀家也不避忌你。想必你也知道,容妃冲撞了皇帝,被冷落了许久,至今仍不得见。哀家想帮帮她,又恐皇帝面子上放不下,心里别扭,反倒不好。你可有什么妥当的主意,能不着痕迹地把这事办了?”
沈时不知道皇太后何以会突然向她问这样的主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说:“回禀太后娘娘,沈时是个奴婢,不懂分寸,不敢妄言。”
太后微微一笑:“不妨事。哀家是诚心问你,你只管说来。”
沈时想了想,犹豫着说道:“下个月是端阳节了。奴婢不知宫中有何规矩。若是皇上跟各宫娘娘会来跟太后娘娘一同过节,倒是个可用的时机。”
“你细说来。”
“是。届时太后娘娘向各宫娘娘赏赐端阳节下的物件,该算是很自然的事了,这是太后娘娘的恩德,应该不会令人觉得突兀。”
“嗯,是很自然。你是想在这端阳节的赏赐上做文章?”
“太后娘娘圣明。端阳节的物件,无外乎香囊之类,无甚新奇。倒是可以在香囊的绣样上用些心思。容妃娘娘是从哪儿冲撞的皇上,就仍是从哪儿入题,皇上心里的疙瘩没了,自然就好了。”
沈时附在太后耳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