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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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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看客们或击掌叫好,或啧啧赞叹,或垂涎欲滴,群相毕现。
  歌舞罢,未等众人醒过神来,梅梅已红衣飘闪,回屋去了。任凭外面人声沸腾、一浪高过一浪地叫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屋门只是紧闭不开。
  薛鸨儿意满志得,站到楼梯中央,满脸媚笑地挥动着手绢儿高声嚷道:“各位贵客!各位大人!各位爷!听老身说一句!”
  待众人渐渐声低,薛鸨儿接着道:“梅梅姑娘人各位也见了,歌舞也赏了。若是有心要为梅梅姑娘梳头的,那就请唱赏吧!老规矩,价高者为今夜仙宾!”
  话音刚落,就有人高喊:“二百两!”
  接着唱赏声便此起彼伏。
  信王面色平静,低眉品茶,任他们争攀,只作不闻。
  
  “一千两!”
  一声既出,大厅中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捻着胡须,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哎呦,原来是侍中大人!大人真是好气魄、大手笔啊!”
  薛鸨儿忙不迭拍马逢迎,接着便一扬手绢儿,朝着众人问:“各位贵人,还有唱赏的么?若没有,那就是侍中大人了!我们梅梅真是好福气!”
  说着瞥了一眼依旧端坐着的信王,心中咬牙暗骂:原来是个穷酸怂包!还跑在这里坐着装了半天大爷,骗吃骗喝,真真可恨!看一会儿别人进去给梅梅梳头他还有什么话说。要是胆敢废话,便立刻将他赶了出去!
  底下人纷纷低声议论,却没人再出价了。价钱倒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不敢跟侍中大人抢人。
  杨侍中不耐烦道:“既然没有了,还不快带路?梅梅姑娘还等着本官呢!”
  正要往楼上走,只听一声:“慢!”
  薛鸨儿、杨侍中和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信王背身而坐,并不回头,也不起身,端起茶盏悠然浅啜了一口,稳稳地说了声:“两千两。”
  满座皆惊。
  里面正焦急不安地贴耳在门边偷听的弦儿和梅梅这才喜不自胜地拉住对方的手。
  杨侍中怒道:“嘿!哪儿来的混货?胆敢跟本官叫板!我看你是存心找别扭来的!识相的麻溜滚出去,本官就不同你计较!要是敢坏了老爷的心情,定叫你没命后悔!”
  窦虎听他出言不逊就要上前,信王抬手制止。
  “若是我不肯呢?”
  信王也不回头,只慢悠悠地摆弄着手中的扇子。
  “好哇!好小子,既然你自己非要找死,那可就别怪本官了!来呀!”
  “好一个仗势欺人的侍中大人!”信王闻言冷冷地回头。
  杨侍中本来正咬牙切齿地要喊随从动手,猛地看见眼前这张脸,却像遭了雷劈一般,突然瘫倒在地,抖衣而颤,说话都结巴了。
  “信……信王千岁!……微臣……臣不……不知是……王爷在……在此,冲……冲撞了王爷,罪该万死啊,王……王爷,恕……罪啊!” 
  这下,堂上所有的人全傻了,继而纷纷跪倒,不敢再抬头。
  薛鸨儿虽然每日迎来送往的大都是官场中人,也算见过不小的世面,但王爷来这种地方,却还是头一遭,何况还是信王爷!她也惊得魂儿掉了一半,自顾在脑子里飞转,回想着自打王爷进来之后,自己有几多言语怠慢冲撞、够着死罪的地方,一面想一面不住地冒冷汗。
  楼上屋子里,梅梅和弦儿也早已大惊失色,呆在当地。
  梅梅无力地倚着门,只觉得手脚发冷、口舌干涩,喃喃道:“王爷?信王千岁?这是怎么说的……”
  弦儿也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是啊,信王千岁……当今这天下,除了皇上,就数他最大了!只是怎么会是他呢?他怎么肯来这儿呢?我听说信王千岁他是……”
  “不许胡说!”
  梅梅突然呵斥弦儿,弦儿吓得赶忙住口。
  梅梅缓和了声音,低低道:“怎么会这样?弦儿,我心里好乱……”
  
  信王并不看杨侍中,继续用他冰冷的声音问道:“杨侍中是否还打算同本王一较高低?”
  杨侍中面无人色,磕头如捣蒜:“不不!微臣万死!求王爷饶恕!”
  “既如此,那承让了。”
  信王掸了掸衣裳站起身:“窦虎,在这里候着。各位也都随意吧。本王去本王的,你们乐你们的,不必拘着了。”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嘲弄。
  众人听得这一声,纷纷逃命似的爬起身去了。
  薛鸨儿如梦方醒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楼上叫道:“梅梅,还不快出来拜见王爷!你几世修来的!”
  稍一迟疑,门开了,弦儿扶着梅梅走出来。
  梅梅神情中并无惊喜,而是带着忐忑、疑虑和一丝绝望,怯怯走下楼来。到了信王跟前,小心地跪下:“下贱之人梅梅不知是王爷,实在放肆。望乞王爷恕罪。”
  信王温然道:“不知者何罪?平身。”
  “谢王爷。”梅梅起身,垂头不语。
  “不请本王上楼么?”
  “王爷请。”
  梅梅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在前面引着信王往楼上自己屋中走去。
  弦儿呆呆地刚要跟着,被薛鸨儿一把拽了回来,朝着脑门儿上就狠戳了一指头:“你还跟着做什么?吓傻啦?”又拧了弦儿一把,弦儿痛得直掉眼泪。
  薛鸨儿拽着她低声道:“快走!还在这杵着,没眼色的东西!”
  弦儿一面随着薛鸨儿离开,一面仍不放心地回头张望梅梅的屋子。
  
  进得屋内,梅梅将门关好,回身跪伏在地。
  “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又跪下了?有话起来说。”
  信王伸手去扶,梅梅却叩首道:“梅梅有罪,不敢起身。”
  信王不解道:“你有何罪?”
  “梅梅原本只以为恩人是普通的贵家子弟,因此并无禁忌,才敢放肆求恩人来此。实在不知是王驾千岁,梅梅愧悔莫及。低贱之人有眼无珠,竟将王爷尊贵之身引入这污浊下贱之地,辱及王爷清誉,实在万死莫赎!”梅梅说着,已是珠泪滚滚,也不知是愧疚还是害怕。
  “来,起来。”信王将她拉起,烛光下打量着这张妆容精致、明艳娇俏的脸,轻轻替她抹去泪痕。
  这双犹自闪着泪光的明眸中,没有欺诈、没有媚惑,干净而澄澈,照得见她心底的诚实。这个豆蔻之年的少女,还有一颗尚未沾染尘垢的心。
  信王宽慰地一笑,柔声对她说:“没你说那么重。本王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子。再说了,谁说王爷就不能来这儿了?朝廷大员们来得,本王为何来不得?无非就是议论几句,本王不在乎。”
  梅梅不信似的看着信王:“王爷真的不怕议论?也不怕皇上和太后知道了责怪王爷?”
  信王呵呵一笑:“不怕。比这更难听的议论还有呢,本王都不理会,还怕他们再议论别的?若是怕,也不会答应跟你来了。”
  梅梅吃惊地看着信王,迟疑着问:“王爷……莫非也曾听到过别的什么议论?”
  “别的”二字,梅梅吐得分外重些。
  信王似笑非笑地盯着梅梅的表情,梅梅惶恐地垂下眼睛不敢看他。信王竟然哈哈笑了。
  “你说的那‘别的什么议论’,恐怕京城内外早就无人不知了吧?”
  梅梅抬眼怔怔地看着信王,嗫嚅着:“王爷自个儿也听到了么?”
  “你说给本王听。”
  “梅梅不敢。”
  “不妨。本王要你说的,只管说来。”
  梅梅咬了咬嘴唇,迟疑着不敢开口,可碰到信王鼓励和期待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小声说:“京城中时有议论,说王爷……”
  又看看信王的脸色,见他面带微笑,似乎早已了然,于是鼓起勇气接着说道:“说王爷有断袖之癖,故而至今未肯纳妃,亦不近女色。甚至王府中连丫鬟都没几个,净是太监和侍卫。”说完忙又低下头。
  信王大笑,问:“那他们可曾议论本王究竟与何人断袖?”
  梅梅努力回忆着,继而摇头道:“没有。这却从未听说。”
  信王继续笑问:“那你信是不信?”
  梅梅咬着嘴唇,认真地打量了信王一阵子,轻轻摇头:“梅梅不知道。”
  信王直觉得眼前这尚带着稚气的少女毫无矫饰,着实天真可爱。
  他温和地注视着梅梅,问:“还要本王为你验身么?”
  梅梅倏地涨红了脸,低低道:“梅梅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愿了?”
  “不,”听见信王这样问,梅梅慌忙抬起头,勇敢的双眸中满是殷切:“梅梅是不敢辱及王爷尊贵之身,又怎会是不愿?若王爷真的不嫌梅梅下贱,肯让梅梅侍奉,梅梅死也无憾了!”
  
  却说候在楼下的窦虎和薛鸨儿,听见楼上梅梅屋内时不时传出信王的欢笑声,又渐渐安静下来,窦虎大感意外和不解,越发坐立不安,薛鸨儿却是暗暗欢喜。
  
  “别胡说。来,坐下。”
  信王拉梅梅在屋内的小桌前坐了:“梅梅,你的心意,本王很感激。本王非是嫌弃你,只是觉得你年华尚幼,不忍采折。你若怕被低俗难耐者取了清白,本王自能护得你周全。你既被没为官妓,有朝廷的律令在此,赎你出烟花地是不能了;但本王可以给鸨儿留话,就说你是本王点中的人,除了本王,任何人不得找你陪酒求宿。从此你的贞洁就由自己把握,保得白璧无瑕。待何时你遇到可堪托付的人,那便随自己的心愿。否则任何人也不能强迫于你。如此可好?”
  梅梅低头不语,拿指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半晌低低说了句:“王爷终是不肯要梅梅。”语气中满是失落。
  “本王这样做,是不忍让污浊之辈糟蹋了你一派天真。然本王对你只有怜惜之意,并无恋慕之心,又何必占你清白。本王的心思,你可明白?”
  梅梅点头,泪珠儿在眼眶中直打转。
  信王望着她,轻声问:“可愿帮本王一个忙?”
  梅梅忙拭去眼泪:“王爷但请吩咐。”
  “本王问你:若是明日他人向你问起今夜如何,你怎么说?”
  梅梅疑惑地看着信王,不懂他的意思。
  “王爷想要梅梅怎么说?”
  “说你已破身。”
  “啊!”梅梅大惊:“王爷,梅梅不懂,这是为何?”
  信王沉默,眉间氤氲着一丝朦胧的忧郁。
  “王爷可是为了借此澄清原先的那些流言?”梅梅小心试探。
  信王轻蔑一笑:“无稽流言,本王岂会在意。”说完便不再言语。
  梅梅是个聪明女子,见信王如此,知他必有难言之隐,便不再问。
  “梅梅知道怎么说。王爷请放心。”
  信王望着她一双明眸,暖暖一笑:“那好,多谢你。”
  将手中那把折扇递与梅梅:“这个你收着,他日若有什么难处,随时可叫人拿着去找本王。本王自会护着你。”
  “梅梅谢王爷大恩。无论何时,只要王爷有命,梅梅无不尽心。”
  “好。本王要走了。你善自珍重。”
  信王起身,梅梅行礼告别,替信王开了门。
  “你好生在里面吧,不必出来了。”
  信王叫梅梅留步,自下楼去了。
  梅梅轻轻阖上门,在门缝中痴痴地望着信王挺秀的背影,心中有万般感激爱慕、万般不舍,却只能潸然泪下。
  
  2、忧心几何
  
  话说此时的信王府上下早已乱成一团。
  王府大总管谢功沛和侍卫统领郭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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