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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颔首:“那便有劳孙太医先拟了方子来吧。琼霄,带孙太医下去。”
孙太医称是,方要退下,又转回身来:“太后娘娘、沈良侍,老臣尚有一言。”
太后看了看沈时,沈时从榻上起身,朝孙太医施礼道:“大人请讲。”
“良侍自此,再不可令自己长处忧惧哀思之中,须时时宽怀自解;否则即使华佗再世,仙丹妙药,也无能为力了。请良侍切记老臣这一言,善自保养,方是长寿之数。”
“是。沈时都记下了,多谢孙大人仁心良言。”
“嗯,如此便好。老臣告退。”
孙太医叮嘱毕,又朝着太后施了一礼,这才由琼霄引着,退入偏殿开方子去了。
太后看了眼怯怯垂头的沈时,又朝帘外看了一眼,沉声说道:“你们都出来,哀家有话要问。”
锦瑟、玉笙打起帘子,瑞霭搀了太后往正殿走去。
信王见母亲面有怒色,低下头去。待母亲走了过去,又回头去看沈时,沈时只不抬头。信王只好恭恭敬敬随着母亲出了内殿。锦瑟、玉笙随后扶了沈时跟着。
元寿宫正殿。
“你们都出去。”
将自己宫中的奴才都挥退之后,殿内只剩他们母子主仆五人。
太后沉着脸扫视侍立在跟前的信王和沈时,以及立在他们身后惴惴不安的春枝、春絮,终于开口道:“你们谁告诉哀家,沈时在信王府究竟是怎么个情形?寒地久跪是怎么一回事?七情忧惧、哀思郁结日久又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均垂头无语。
“沈时,还不跟哀家说实话吗?”
太后提高了音调,语气中满是焦急和怒气。
“回禀太后娘娘,奴婢先前撒谎欺瞒太后,罪该万死。是奴婢犯了规矩,还出言顶撞王爷,惹王爷生气。奴婢受罚都是应当的……”
“唉,急死哀家了,你们说!”
太后将袖子朝着春枝、春絮一指,两人慌忙跪下了。
“回禀太后娘娘,良侍的腿疾,确是在冰雪地里跪了许久所致。良侍思念亡姐,欲以红梅为奠。但王爷有严命,任何人不得擅动府中的红梅,故良侍只是看着红梅伤心,并不敢折取。适逢良侍生辰,奴婢二人因见她闷闷不乐,想引她开心,便趁夜大了胆子偷偷溜进后园折了一枝红梅。谁料想被看园子的刘贵发现了,捡了春枝不小心落下的帕子为证,告到了王爷跟前。王爷要重罚奴婢二人,良侍跑去为奴婢们讨情,王爷不许。良侍一时情急便与王爷争辩起来,不慎言语冒撞,惹王爷震怒,敕令杖责良侍,还罚她去梅树底下跪着……”
“好你们两个惹事的小奴才!叫你们去帮着沈时,你们就是这么帮她的?回头哀家再同你们仔细算账!”
太后听得满面怒气,看一眼信王,见他也是面有惭色,越发生气,怒声问道:“杖责了多少?跪了多久?”
春絮一个战栗,偷眼看了看沈时。
太后喝道:“还不快回话!”
春絮慌忙叩头:“杖责二十,跪了……六个时辰……”
“这还了得!”
太后捶着凤椅扶手忽地站起身,手指着信王:“祯儿,你!……”
信王忙站了起来,低头道:“儿臣知错了,请母后息怒。”
“知错?祯儿,母后一直觉得你性子虽孤冷,但心地是善良、知道怜人的,是个有情义的好孩子。可母后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能因为区区一枝梅花,这样难为沈时!又是打板子又是罚跪,还竟跪了那么久!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硬?那日还是她生辰!她是个弱女子啊,你真下得去手!一枝梅花,怎么就能令你动这么大的气?母后不明白,你责罚的究竟是沈时,还是母后?!”
太后说着,不禁伤心已极,连连落泪。
信王听到母亲这番话,早已后悔痛心,跪下叩头道:“母后这样说,叫儿臣何以克当!儿臣绝无对母后怨怼不敬之意。儿臣知错了,任凭母后责罚。只求母后莫再生气难过,保重凤体!”
沈时见太后伤心动怒,心下百感交集,亦跪下扯住太后衣摆求告:“太后娘娘,此事确是奴婢的错。奴婢放肆逾矩,合该受罚,求太后娘娘不要责怪王爷,更不要动怒伤身。不然奴婢真是该死了。”
太后叹气,伸手拉起她:“你的腿都这个样子了,还跪什么?以后哀家跟前不必行大礼了。起来。”
太后又看了眼地上的春枝、春絮,道:“你们也起来吧。”
两人谢了恩站起身,想起太后适才的震怒,依旧心有余悸。
太后这才望向垂首跪着的信王,半晌,缓缓开口道:“祯儿,哀家遣沈时去王府伺候你,本是为了你好,想有个妥帖的人在你身边照顾,哀家这个做母后的,多少也能放心些。看来竟都是母后的一厢情愿、痴心妄想。母后太高估沈时了,也太高估了自己在你心目中的份量!我把好好儿的一个人给了你,你却把她作践成这副样子!也罢,既然这孩子这样招你不待见,母后也不勉强。她本就是哀家跟前得意的人,如今依旧回来吧。况且她的身子也经不起再折腾了,哀家要将她留在身边好好养养。”
这话一说完,所有人均大出意外。
“太后娘娘!”
“母后!”
沈时与信王几乎异口同声,信王情急之下不觉站起了身。
只是,沈时脸上是喜出望外的欢欣,而信王脸上却是突如其来的失落和不知所措。
太后都看在眼里,只装作不知:“祯儿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哀家累了,要歇了。”说毕拉着沈时径直往后殿去了,看也没再看信王一眼。
春絮、春枝起身,见信王还在拱手呆呆地立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怯声唤道:“王爷?王爷?”
信王回过神,冷冷地说了声:“回府。”转身走了。
春絮、春枝慌忙低头跟了上去,大气儿不敢出——皇太后没说叫她们跟着沈时一同回来,那自然还是要跟着信王回去了。
2、别意
候在宫门外的窦虎见信王出来,忙迎上前,朝着阶下的马车挥了挥手。
窦虎回头见信王脸色有异,又见跟着的人里少了沈时,不由问道:“王爷脸色这样不好。沈良侍怎么没出来?”
信王不语,径直往马车走去。
春枝、春絮忙偷着朝窦虎直摆手使眼色,示意他不可再问;于是窦虎不再吭声,紧忙跟上了。
驾车的小太监早把踏凳放好,自己半跪在马车前的踏板上,一手打着车帘,一手搀着信王上车。春枝、春絮上了后面的马车。窦虎这才上马吩咐小太监驱车回府。
马车里信王兀自发着呆,春枝、春絮在后面的车子上也是心烦意乱,挽着手沉默不语。
正走着,窦虎听见信王在车子里喊了声“停车”,慌忙示意小太监喝住马停了下来。自己翻身下马,躬身在车帘外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帘内片刻的沉默。
窦虎只得唤:“王爷?”
“罢了,走吧。”
窦虎与小太监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问,只得冲小太监摆了摆手,自己也上了马,一路无话,回到了王府。
门上的侍卫来接了马车,两个小太监从里面迎出来伺候王爷进府。春枝、春絮也跟在后头。
过了承运门,她俩正待要告退,信王突然半侧着脸对她们道:“你们俩,随本王走走。”
两人愕然,继而满心忐忑应了声:“是。”
窦虎也颇意外地看着信王,心中益发疑虑,不知今日王爷进宫,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窦将军,本王这里不用你跟着了,下去吧。”
窦虎只得应了,侧身拱手,看着信王带春枝、春絮往园子里去了。
春枝、春絮小心翼翼地跟在信王身后,不时地偷眼互相看看,如履薄冰。信王越是一言不发,两人越是忐忑难安。
终于,那株红梅树下,信王停住了脚步,望向满树的梅花。
想起那夜冰雪中沈时带着伤痛长跪,以至昏倒在地、高烧不退的病弱;再想起在元寿宫,沈时听到可以重回太后身边时那喜出望外、如获新生的表情,信王心中只觉阵阵钝痛:原来沈时这样怨怪他的不近人情!她原本是为了躲避皇兄才来王府的,可如今在她眼里,自己竟比皇兄更可怕了。她是否宁被纳为帝妃、一生长囚于深宫,也不愿再与自己相对?
想到这,信王不禁自嘲地苦笑了一声,似是问春枝、春絮,又似是问自己:“你们说,本王是不是错得太久了?”
两人愕然语结,不知王爷此话从何而来,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俯首道:“奴婢惶恐。”
信王并不回头,半晌淡淡说了声:“罢了。你们去吧。”
春枝、春絮一头雾水。还是春枝略沉稳些,小心问道:“王爷是否要奴婢唤贴身的人来伺候?”
“不必了。本王想一个人静静。”
“是,奴婢们告退了。”
听了这一声,两人这才如获大赦地躬身后退了几步,风一般逃了。
直到快步走出了很远,见不到信王的影子了,春絮方才一把扯住春枝的袖子,蹲下身去使劲儿抚着胸口道:“哎呦春枝,这半天可真吓死我了!没想到王爷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更叫人害怕。跟在他后头,我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这胸口到现在还憋得生疼,腿也没了力气,让我喘口气儿缓一缓再走。”
春枝忙的看了看四处,把手指比在唇上“嘘”了一声,低声道:“小声点儿小姑奶奶,看叫人听见!我也吓得什么似的,生怕今日里在皇太后跟前儿说了实话,王爷要发落咱们。还好王爷没有怪罪,我已是谢天谢地了。阿弥陀佛。”说着把春絮拽了起来:“别在这歇着了,这里可不是歇脚的地方。咱们还是快回屋去吧。”
信王府的这个新岁,注定是要同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一样冷的。
谢功沛、常顺儿、吴嬷嬷等人听说了沈时被留回宫中的原委,皆叹息无语。春枝、春絮更是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冷落无依;唯有蕴墨兴高采烈,暗自称快,在心里直笑话沈时无能,庆幸自己终于拔去了眼中钉。
夜。元寿宫内寝殿。
桐香伺候太后沐浴更衣毕,正在妆台前一面替太后通头,一面说着闲话。
“太后娘娘此番将沈良侍留下,是否觉得她伺候不了王爷?”
“不,正相反。哀家觉得要动慜祯的心,非她莫属。”
桐香面露诧异和疑惑:“太后娘娘此话何解?”
太后面上带着疲倦的微笑:“那日你不在跟前,没看见他们的情形,所以不懂哀家的心思。那日哀家冷眼看着,慜祯心里对沈时是在意的,只是他自己未必知道,沈时就更不知了。如今两人之间既然还有些隔阂,哀家坐在元寿宫,信王府里的事伸不上手、帮不上忙,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锅饭做夹生了,便只好改个策略。”
“太后是想……”
“这两个人,面上看着性子温吞,实则是一个固执、一个倔犟,若非自己拿定的主意,别人再费心也是枉然。不如干脆叫他们分开一段时间,换个心境,或许反倒更容易体察对彼此的心思。哀家再不动声色地暗中推两把,待火候到了,仍把沈时送回去。”
桐香佩服道:“太后娘娘这主意好!要是真能促成了九王爷跟沈时的事,娘娘最大的心事也便了了。心里轻快舒畅了,于身子也有益。”
太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