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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他放荡不羁的风评就开始不绝于耳了。说他为了将布料售卖出去,不惜将花花绿绿的各色布料披在身上来让买家看效果。又因为他相貌柔美,披上为女子做衣的布料后不显荒唐只剩惊艳。于是,他被无双民众评为伤风败俗有伤风化简直丢尽所有男人的脸的行为居然让他半年之间就在无双城的布行中站稳了脚跟。
知府也曾经于某日对她说过,这个赵纪青看起来每天不正经不学无术的样子,其实这样的人才最适合经商。因为他放得下架子,赔得起面子,只因为他的目的太明确——要的就是里子。这样的人,何愁赚不来银子?!
这样的人,却知道尘杳!
想起他每年必去两趟京城的行程,宁夫人的胸腔就是一阵紧缩。可转瞬又自行消化,他虽然拥有名贵的月华缎衣袍不少,看起来身价不低,但也有可能跟他是布商有关。毕竟单看他那痞里痞气的样子,又哪一点能与京城那些贵人相比?不,不可能!
宁夫人在心中将一些疑点过滤一遍之后问道,“你的意思是,也是他解了尘杳?”
像是被宁夫人严肃的态度所感染,徐氏的回答不由自主地也带了些许的严肃,“是,艳无双是这么跟民妇说的。”
宁夫人又问,“你看过伤口了?确定是中了尘杳又解了尘杳?”不是她不相信徐氏,而是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越肯定越好。
徐氏不敢犹豫重重地点下了头,“不瞒夫人,民妇在收到尘杳时,曾为了确认尘杳的功用而使人小剂量试用过。关于中毒和解毒的症状,民妇确定不会认错。”
这话宁夫人信。作为后宅之首,如果不是亲手验证了手中的东西,哪个敢随便用出去?
宁夫人握手成拳一下一下敲打在桌面上,有规律的节奏有助于她的头脑清醒,“也就是说你把毒下在了你儿媳妇的笄簪上,然后经由你儿子的手送给了她。而你儿媳却在中毒之后居然毫不怀疑夫婿和你,还敢大张旗鼓地向你明说了一切?”
此事外人一看就能明白,更何况现在知道的人还是身在后宅中心的宁夫人。争斗半生,什么人有猫腻儿从她眼前一打眼,她就能闻出来。
而前生,艳无双却一无所觉,只能说“情”之一字的确能蒙蔽视听。
此时的徐氏虽然曾经也怀疑过艳无双的用意,但转眼就被艳无双的主动说开的举动而打消了顾虑,“夫人,如果是旁人,民妇自是不敢打包票。但如果说是艳无双对齐仁的情意,民妇敢拿颈上的人头向夫人保证,无双绝对不会怀疑齐仁。”
十五年的青梅竹马之情可不是作假的,在艳无双没有父母的日子里,艳无双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婆婆是有多尊重那可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宁夫人突然嘲笑一声,“可你也别忘了,就是你这个对你赵家百依百顺的儿媳妇拒绝了你儿子的压棺,拒绝了进门,还不由分说的收回了旧宅。”
宁夫人拿眼角斜着看过来,“你确定,你儿媳这次不是有备而来?”
徐氏被置疑地一愣,开口想辩些什么,可张了张口又无端地闭上了。情感这东西虽然某些时候比金银更值得信任,但在她经历过艳无双自老祖母死后就开始不再唯她是从的这样一个阶段之后,她其实在内心深处也开始了一些怀疑。
但,也仅仅是怀疑。
就凭她艳无双不顾孝期依然如约而嫁的行为,徐氏也敢说无论出什么事情,艳无双也一定不会怀疑到赵齐仁的头上。
只是,现在,如果艳无双根据毒药的来源查出了知府夫人,说不定就会查出她来,而到时,就算艳无双相信赵齐仁恐怕也会心生间隙。
而一个心不“纯真”的儿媳妇,对她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两人再次对视沉默。
良久。
宁夫人启唇,“我家清雅一定要是唯一的正室。”
徐氏开口,“我家齐仁一定要进明年的会试三甲。”
笑,异口同声,“成交。”
宁夫人膝下无子,只得一女,偏偏此女只爱赵齐仁。如果以前,没有此毒的意外,那么宁夫人可能还要想想要不要把女儿嫁过去做小的。但现在,尘杳已经将两家的命运连接到了一起,她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只能迎头应战。最好的战果就是,平息了此事,顺带为女儿奠定下坚实的基础。
徐氏自始至终要的只是艳氏,如果不是艳无双能力超绝经商有道,那么艳无双在入了她赵家祖祠的时候就已经命丧黄泉了。本来她是想着等儿子顺利考取功名之后,再另立名目害死艳无双夺过艳氏的。但现在,尘杳的突然现世无形中加快了事情的进展,那么为了赵家,她也不能等了。
两位妇人不约而同地举起茶碗,相视一笑后,如心有灵犀般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无形的契约就此抵定——
艳无双绝不能再留!
☆、056 谁是螳螂
东城赵纪青府邸。
烛光闪烁的饭厅,赵纪青正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晚饭,旁边是吴管家在布菜。
赵纪青抬头看一眼杵在桌前的人,问道,“你的轻功果真是最好的,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么爷交待的事情都办妥了?”
“回爷,没有。”阿布小声应答,同时低头缩身,尽量让自己在义父的眼中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赵纪青挟着虾球的动作停住,“哪件没办妥?还是都没办妥?”
阿布头上沁出冷汗,“回爷,第一件办妥了,第二件没办妥。”
赵纪青缓缓放下筷子,拿丝帕轻拭唇角,“给爷个理由。”态度上他要求他们可以随意一些,但在办事上绝对不允许出现差错。
吴管家冷瞥过来一眼,虽没有说话,但阿布也知道,这次恐怕又要惨。
脑海中瞬间倒放几日前的加强训练……不行,说什么他都不能再参加那样的训练了。阿布“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回爷,不是阿布不争气,实在是当时有紧急情况出现,迫使阿布不得不提前中止行动……”
话说到一半,冷气更盛。吴管家在赵纪青的身后低了低身,不争气的东西,还学会狡辩了,看来他的规矩还是学的不够!
阿布像听到了一样立刻哆嗦了一下,但想到主子刚才给了他机会让他阐述理由,连忙抓紧机会接着说道,“艳当家的那个小五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引来了侍卫不说,还硬碰硬的打了起来。其实阿布趁乱也可以继续,可是一想到艳当家,阿布还是决定现身帮一把。”
三言两语概括完情况,阿布悄悄抬高一个眼缝向主子的方向望过去,只见赵纪青已经开始喝汤了。
阿布收回眼神,小心肝恢复正常频率的跳动,但瞄到义父还是一脸黑面神的状态,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爷,这次情况特殊,不能算阿布错吧?”肯定的答案一定要从主子的口中说出来,否则义父可有着先斩后奏的特权。
赵纪青伸手把汤碗递给旁边的吴总管让他添汤,也不看阿布,自顾自地问道,“小五是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到的?当时什么状态?你出手的时候有没有被她认出来?”
主子是坏人!明明猜得出他的意思,居然也不直接回答。阿布委屈地抽抽鼻子,但还是一个一个地回答,“小五什么时候到的,阿布不知,因为当时阿布正在前堂搜寻。而当阿布从前堂找到后堂时,她已经和院中巡逻的侍卫打起来了。至于为什么,阿布想不到。”
“不过,当时她好像挺生气的,看起来像要冲进去和谁拼命一样,连我要帮她先离开都差点挨上一拳。刚才甩开她时,也是费了一番力气。但阿布想,她应该没有认出来阿布来。”
赵纪青重新吃起虾球,“那你是怎么认出她来的?难道她没遮面?”
“不,她也同阿布一样遮了面容,但是阿布有鼻子啊。”说到这儿,阿布变得有些得意起来,“阿布在山里那三年,可是全靠鼻子来找猎物的。啊,阿布那年找到义父也是靠鼻子呢!”
最后半句话是对着吴管家说的,那意思就是,义父,看在阿布曾救过您的份上,您就宽恕这一回吧。
谁知,吴管家的脸更黑了,阿布的提醒让那几乎已经快要消去的记忆再次重回脑海。
赵纪青内心低叹一声,这一次谁也救不了阿布了。
阿布救起老吴的那一次,是老吴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失手,被他视为最大的耻辱。再加上老吴的秉性本就严肃正经,于是,他自己每想起一次就训练自己一次。这才有了犯错就到山里跟他参加一次加强训练之说。
阿布虽然机灵,但这次是真的机灵过头了。
算了,让他再去一次也好,这次的事情无论是不是意外他终究是耽误了。
赵纪青理清思路,摆摆手让他们下去,“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这也不用侍候了。”
“呃——”阿布一直跪着没起身,主子这是不管他死活了吗?
“是。”吴管家垂首应命,单臂拖了阿布就走。
阿布张嘴就想喊,吴管家小指动动,哑穴点住。
阿布苦着一张脸妄想求得赵纪青的注意,却只见赵纪青冲他挥挥手中的丝帕,转身进了内堂。
阿布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可当他被拖进执法堂时,他忽然又乐了。
因为执法堂内已经跪了数十个兄弟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不只有他受罚了。
这叫什么来着?账多了不愁,虱子多子不咬?……不对不对,应该是像主子说的那样叫分担风险!
吴管家一把甩下阿布,走到首位上坐下,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开口就是一顿炮轰,“一个个平时在家里拽得跟什么似的,这突然来个无名小卒就让你们鸡飞狗跳了,你们还对得起腰间那块牌子吗?”
“消息部的,让你们网罗无双城所有人的信息,你们都网哪里去了?石城,那么明显的一个人物,人家到了门口居然都没有人认识!你们还称什么消息部?”
“行动部的,早就说过你们只允许夜间行动,大白天的出来显摆什么?出来就出来吧,还二话不说就跟人干上了,还嫌主子的目标不够大是不是?亮出你们那网杀为的就是引来更多的暗杀是不是?”
声声咆哮中,绝大部分的黑衣人低着头没敢吱声。
除了赵忠。
晃荡着大脑袋,一脸不服。
吴管家阴冷地看过来,“怎么,赵忠,觉得本官说错了你们?”
赵诚赶忙拿肩膀碰碰赵忠,认错!
赵忠扭下身子躲过,直直的目光看向吴管家,“统领,赵忠不敢说您有错,但属下们也不是一无是处。”
“您是说了让消息部的网罗所有无双民众的消息,可无双民众到底是老百姓居多,都网罗了也没什么用吧?兄弟们虽然都是经过训练的,但也是普通人,谁能记得住谁家几个丫环各叫什么家中都有何人?我们只要记住所有的头头儿们不就好了?”
“再说行动部,是下了死命令不让我们白天出来,可是人家打上门了,单凭装门面的那几个护卫怎么挡得住?我们拼着困得不行的身子出来护院不也是为了主子?网杀现身更是为了不让事情扩大只求速战速决。而且我们在动手的同时已经派人在方圆百米之内设下了警戒线,绝对不会有消息走漏出去。”
他越说室内的气温就越低。
他越说赵诚的冷汗滴得就越多。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