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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王氏也是识文断字的,就是朝堂上面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
二娘子在桌子底下悄悄踢谭雅,使个眼色,意思是你快些看我阿娘。
谭雅抬眼一看,就知道二婶王氏这是极不耐烦了。
王氏虽然是秀才家的小娘子,但既然也是娘娘给二叔选的,自然也是与谭雅的阿娘一个类型的——谭家娘娘就是喜欢爽利的泼辣人。
小时候谭雅和二娘子淘气,虽然两人跑得快,但一旦被二婶看到,就能被抓住。
离老远二婶都能脱下鞋子来,一下子击中二娘子的腿窝,然后一个箭步冲过去,再将去扶二娘子的谭雅也抓住。
最后一手提一个,带到她房中,也不打骂,就让她俩写字,什么时候写到二婶气消了,什么时候算完。
便是谭家娘娘知道了,也救不得她们。
谭家娘娘还道二婶果真是秀才家的小娘子,这罚起人来也文雅,不打不骂,习字对这两个皮猴来说还是好事。
所以小时候谭雅和二娘子两个人都怕王氏,私下里没少嘀咕。二娘子甚至偷偷问过她外阿翁,是不是隐匿的武林高手,怎么阿娘手段这般厉害。
果真,王氏实在忍不住了,看看谭家娘娘,低下头用帕子抖抖裙摆,用官话慢慢道:“婆婆在这里看着,我也就冒犯一次大嫂,问一下到底圣上怎么还管臣子的家事?
大嫂觉得家里这些规矩不合圣意,我一个乡下妇道人家,别的不知道,但这个擅自揣摩圣意乃是大罪,我可是知道的。”
说完这一句,抬眼又看了看崔氏:“不知尚书府里面是不是一直这么揣摩圣意的,家里规矩才不会惹圣上不喜的。”
崔氏“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她没想到王氏平时不言不语的,这真说起话来竟是如刀子一般。
三娘子看见自己阿娘吃亏,插嘴道:“我外阿翁家自然有规矩,怎么会惹圣上不喜!”
王氏看一眼三娘子,再盯着崔氏看。崔氏只能对三娘子道:“快快闭嘴,大人说话哪有小娘子插嘴的份。”
王氏并不因此放过,答道:“原来,这插嘴就是尚书府的家里规矩啊。可惜我一个乡下妇道人家,竟在乡下没见过这般事体。”
王氏一口一个乡下的,把崔氏憋得脸通红。她头一次觉得这餐后实在不该喝茶,好容易喝完了茶,就赶紧和三娘子回房去了。
四娘子看着崔氏带着三娘子走了,谭雅却还没动。又看看花姨娘,看到花姨娘对自己使眼色让自己不要动,就又稳坐在座位上,也不开口,只听别人讲话。
虽然王氏将崔氏堵得说不出话来,但对于谭家娘娘来说,大过节的,虽然自己也看不顺眼,但二儿媳妇给了大儿媳妇没脸,老人又都喜欢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所以还是让老人家不开心了。
王氏待到崔氏走了,就又与谭家娘娘赔礼,说自己越矩了。
谭家娘娘摆摆手,道:“我又不是老糊涂,你做得对,说的极好。行啦,你也累了一天,去休息吧。让这两个泼猴在这陪我这个老婆子,还能开心开心。”
谭雅和二娘子你戳戳我,我指指你,在那里打着小官司。
王氏这才让其他的人都跟着下去了。
谭家娘娘与谭雅道:“京城里还有一个二哥和六娘子吧,都多大了?哎,实在不行,等大一些还是带回老家我养着吧。
这三娘子是蛮横没脑子,四娘子又是一肚子心眼的锯嘴葫芦,大哥么,便是你阿爹亲自带,我看也就那样,眼界不宽,好在品行还不差。”
谭家娘娘心道:大郎那般有出息,几个孩子都被崔氏养坏了。
谭雅答道:“三哥今年四岁,六娘子是五岁。”
谭家娘娘点点头,又问:“一直都是奶娘养着吗?”
谭雅点点头,称是。想了想又道:“家里还有一个范姨娘,也有了身孕,如今该生了,可惜没收到信。”
谭家娘娘听大郎说过这回事,心道哪是不给信啊,那范姨娘一直害怕,最后没生下来,一尸两命。只是大过年的没说出来罢了。这事情也不适合小娘子知道,便也没说话,只点点头。
二娘子歪倒在娘娘怀里,假装生气:“我才不让娘娘带他们呢,娘娘只带我。”说完,还做了个鬼脸,故意气势一下谭雅。
谭雅马上回道:“哼,过年都十三了,还在娘娘身上歪着,咳咳咳,我那时可不这样。”
二娘子马上又要去掏谭雅的咯吱窝,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看着两人笑闹,谭家娘娘这才真正开心起来。
☆、第19章
两个人回到了房中,九皇子才开口道:“谭家大娘子确实与你般配,崔四娘和她没法子比,只可惜。。。”
李瑾大惊失色,忙道:“殿下怎么这么说,我并没有。。。”
九皇子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勾着他的肩膀道:“我都看清楚了,你就差眼睛没粘到人家小娘子身上了。嗯,眼光不错,怪不得死活不娶崔四娘。”
李瑾赶紧道:“殿下真是误会了,我就是,就是。。。”这上次崔府偷看事件,他是恨不得一辈子别提的,怎么能说与九皇子知道。
九皇子以为李瑾是害怕崔府知道,以后为难谭家,善解人意地跟李瑾表示:自己肯定不会告诉其他人,让李瑾别担心。
李瑾再要反驳,九皇子就不耐烦了,问他:“你是不是信不过我?难道我是那每天没事就传闲话的娘们吗?”
这回李瑾连反驳都不能反驳了。
过了二月初二,天就一直阴沉不晴,后来还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三娘子在崔氏的房中待着,道:“还说京城不好,我看这江南更不好。要么下雪,要么下雨,这雨夹着小冰粒子,更冷,都冻到骨头里,还磨磨唧唧地下个没完。”
说完,伸出手给崔氏瞧,“阿娘,你看我的手,就没有热乎气。”
崔氏给三娘子捂着手,点点头也道:“可不是,京城那可是圣上都选当做家的地方,还能不好?这些乡下南蛮子什么都不懂。”
三娘子摇着崔氏的胳膊道:“阿娘,咱们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去啊?我在这里待够够的了。这里没意思极了。那二房的二娘子也咋咋呼呼的,说起话来,跟她阿娘似的,可厉害了。大姐从来都不帮我。”
崔氏忙直起身问:“那大娘子帮着二房的二娘子了?”
三娘子不敢扯谎,答道:“那倒也没有。就是大姐要么不吭声,要么转身就走了。”
崔氏松懈下来:“那也没办法。她没帮你也没帮二娘子,就是和你爹爹说了,也没有用。
再说,让你爹爹知道你和二娘子口角,肯定要责备你的。他还老跟我说这些年来都是二房替他尽孝,恨不得把家都给二房呢。你还是悄声不说才好。”
三娘子委屈地点点头,道:“我知道,我就跟您说了。阿娘,爹爹好久都不来这屋了,我还想和阿爹说说话呢。”
崔氏也恨着,叹口气道:“能怎么办,你娘娘看我不顺眼,嫉恨咱们尚书府,老是挑唆你阿爹,不让他来啊。”
三娘子一边扯着帕子一边低声说:“她烦死人了,一看到大娘子,乐得跟朵花似的。她根本不把我当成亲孙女,我看对大哥也不怎么样。好像让她跟大哥说几句话都费劲。”
崔氏一想到这事就更气了:“谁知道这个老虔婆怎么想的。。。”发觉自己在三娘子面前失口了,马上掩住嘴。
改口道:“哎,所以你别觉得委屈了,你大哥还是嫡长孙呢,你娘娘就是那样人。”
三娘子道:“阿娘,京城有没有好玩的事情啊?”
崔氏心道自然有,却不能让三娘子听,只说没事。
这崔氏不让三娘子知道的事情,就是范姨娘在生孩子的时候一尸两命,留在家里的下人传信说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范姨娘跟着也断了气。
崔氏暗道:哼,就是你自己不跟着去,我也让人送你走。
二月初十,就是刘氏的丈夫和儿子的忌日。谭雅生母张氏的忌日是一月初十,所以每年二月这个时候,两人都是去庙里一块去上香念经。
上香遇到男主,言情文里常见的桥段,可惜女主没这个命,两个人还是没能见面。
虽然阮小七曾在河曲府看到过谭雅,但谭雅还不知道阮小七这个人呢。
虽然不是皇亲国戚,去趟庙里还是十里一岗五里一哨的,呼啦啦跟着一大堆下人。怪不得都让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守规矩,实在是出门太浪费人力物力。
至于什么隐士高人,世外高僧什么的,谭雅表示很可惜,缘分不够。虽有和尚,确是个不到九岁的小和尚,拿着喜鹊给的糖,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外面下着夹着雪子的冬雨,供奉地藏王菩萨的大殿阴森寒冷。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刘氏和谭雅两个人跪在黑漆漆的地藏王菩萨像面前。
刘氏念的是地藏经。她不识字,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竟是把地藏经里面的字都记住了。
谭雅小时候就有个疑问,姑姑念佛经是为了让姑父他们早些转世去投个好胎,可是为什么每年忌日晚上还要烧纸呢?这是想让姑父他们走还是不走呢?但谭雅从没问出口,可能她心里也知道,姑姑求的不过是心安。
谭雅则在默读金刚经。所有的佛教经卷中,她觉得金刚经是最符合佛教本义的。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尤其每次读到第五节的这两句话的时候,谭雅竟会有热泪盈眶之感。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人拜伏在空中的虚无,在用整颗心去领会那不可言说的佛教精神。
等刘氏也念完经,两人就会一起用素斋,然后才回家。
晚上的时候,刘氏会独自一人去给丈夫和儿子烧纸。因为她婆婆不准她去家里墓地给他们烧纸,所以刘氏就在当年出事的地方烧。
烧纸钱,还烧纸做的衣服。然后再独自一人回来,第二天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出门。第三天的时候就好了,像往常一样,陪伴谭雅,和娘娘说闲话。
谭雅总在想,如果当年没遇到那伙强人,或者姑父把东西顺从地上交了,又或者姑父根本没有功夫。。。可是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
所以,谭雅想,自己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到了怎么的境地,一定好好地活着,健康地活着,她还要陪着娘娘和刘氏,不要让娘娘也和姑姑一样,一辈子心里都缺一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吴魁派人请来了阮小七进寨子。大家见完礼,吴魁便遣下众人,派人守住院子,领着阮小七和几个心腹兄弟进了内室。
阮小七一看这架势,知道必是有密事相商了。
吴魁也不说话,直接点了个光头的小个儿,让他说。阮小七认得他,乃是与吴魁一起从上游的寨子逃命出来的,吴魁的心腹,大名侯庆,人称水猴子的。
侯庆朝阮小七拱拱手,道:“明人不讲暗话,小七哥也是爽快人,我就直说了。”
原来,是吴魁得到一个消息,河州知府遣船送寿礼给国丈,也就是太子的外阿翁。这船队正好从通阳河过,吴魁打算做一笔大买卖。
阮小七低头沉思。
吴魁看阮小七没说话,开口道:“今日请你来,小七,你愿意入伙,咱们兄弟自是欢迎至极;便是不来,哥哥也知道你的为人,必不会走漏风声。只当今日哥哥请你吃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