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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太傅虽能给请大夫,后宅小事却照看不到,当然更多的是他不想。
李瑾阿娘看周围和李瑾相当年纪的人都当了阿爹,便是那极不着调的张数都有了儿子,再见崔四娘病病歪歪的,这嘴里的话就越发难听起来。
便是能治得了身上的病,可这心病又怎能治的好?李瑾再没只言片语给崔四娘,加上婆婆又隐晦透露早给他看好了下家,
娘家不要说给自己做主,如今不拉后腿就算不错,看出了李家的打算,崔四娘心灰意冷之下,再没了医治的心思。
六月初,崔家决定举家回祖籍。崔家自顾不暇,娘家已好久没人来,崔四娘久卧在床,得到了崔八娘的信,说要过来看她。
一见崔四娘瘦的这样子,崔八娘哭道:“四姐姐,你是最明白的人,如今怎糊涂起来?为了个男人,至于这样吗?四姐夫靠不住,你把后宅管好也是一样过日子,再有人也越不过你去呀。”
崔四娘遣开下人,挣扎着起身,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吃了这么多苦,怎会还不知道?只是,哎,女子嫁人,遇上郎君不喜,再没了娘家支撑,哪个婆家肯让你当家?
再说,我这身子也实在不争气,病难除根,早知道。。。哎,八娘子,你可记着姐姐的教训。算了,不说了,家里东西都收拾好了?”
崔八娘点头道:“嗯,圣上虽然恼了咱家,收回了宅子,东西却给咱们都留着。以后家里的日子就是艰难,银钱上也不差的。”
崔四娘摸摸崔八娘与自己相似的脸庞,可惜自己现在手中无权,李家也就表面亲和,根本帮不了娘家,只能点头道好。
崔八娘看崔四娘骨瘦如柴的双手,本不想告诉让她难过,犹豫半天,还是俯在她耳边道:“娘娘已经给我订了亲事,我,哎。。。定的是人家的继室。”
崔家一倒,崔四娘就担心连累崔八娘的婚事,果然如此,崔四娘用力握住崔八娘的手,气喘吁吁道:“圣上再不喜,家里底子还在,哪里就至于将你嫁给那种人家?”
崔八娘轻拍她的后背给崔四娘顺气,低声道:“不是娘娘的缘故,我自己愿意。
找个年轻郎君又怎样,就算郎君能拿捏住,还要受婆婆气,哪有这个自在?没有公婆伺候,我过去就当家。四姐姐,你别管了。”
崔家离京没几日,油尽灯枯的崔四娘静悄悄地没了。死前李家无一人在其身边,死后倒是都出现了,婆婆甚至口口声声都道可惜,葬礼也是极尽哀荣,六月中旬,崔四娘风光下葬。
谭雅这回生的果真是个儿子,只是漠北这里女子生产却不像中原,竟是被架子将两手吊起来站着生,说是好生。
谭雅后悔当初没听刘氏的话,在京里带个稳婆跟过来。
一见这玩意,谭雅吓得都不敢生了,阮小七在旁边劝道:“入乡随俗,这漠北的女人生孩子真像是母鸡下蛋一样,一会儿工夫就生完了。你别怕,我就在旁边守着,实在不行我给你接生。”
自己着急害怕的,他还有心思说笑,谭雅脸气得通红,瞪着他道:“胡说八道!”
阮小七忙拍胸脯保证:“真的,我给母马接过生,好几次,都顺顺当当的,有次那母马要不行了,我上去都给接下来了。你就放心生吧!”
旁边的青枝绿叶捂着嘴止不住地笑。不管再怎么害怕,六月三十上午,谭雅的阵痛开始了。
东西是早就备下的,阮小七赶紧把小猫让下人带出去哄着玩,自己站在窗外等着。
按说谭雅这次是二胎,比头胎好生,应该快的。可能是有阮小七在旁边,就算不是特别疼,谭雅也觉得受不了,上次生小猫还能硬气的让人夸,这次却哎呦哎呦,叫的那个惨。
阮小七在窗外将脚下的地都磨出两个坑来,虽明知看不到,也抻着脖子往里瞧。
听见谭雅的惨叫,他在外头使不上力气,也急得满头大汗,就哄道:“娘子,还早着呢,你省省力气,这么喊还生什么孩子?”
谭雅被吊在那里,本就疼的心情烦躁,再被他这么一说,想到自己受这苦头还不是为他的缘故,气得大喝:“你给我闭嘴!”
阮小七虽看不见里头的情形,听得却是清楚,不敢硬辩,只能小声嘀咕:“我看那母马都不出声,站着走两圈一会儿也生出来了。”
被阮小七一气,谭雅不自觉使力,到底生过一次,骨盆已开,折腾一番下来,稳婆低头查看,说是那里已经开了十指,可以生了。
果然,没过多久,阮小七的长子哇哇大哭来到了世间。
☆、第119章
京城里的崔氏正在为娘家失势担心;她有空就在谭玉耳边絮叨,想着他面圣之时能为崔家说几句话。
崔家也就剩下崔氏的生母跟她亲近;谭玉被她念的耳朵疼;在崔家离京之前就将其生母接到了庄子上养着,这回崔氏不念叨姨娘了,又开始念叨崔家兄长了。
虽然嫡兄嫂根本没把她瞧在眼里,就是有好事也轮不到她,可是娘家败落的话;崔氏心里就像是少了主心骨;虚的慌。
后来又知道崔四娘病故;崔氏碍于谭玉虽没露面;却在家里直叹气;说崔家女娘身子看着壮实;芯子实在不好。
而且说着说着,她觉得自己也是如此。近来常出汗气喘不说,还浑身无力,这么一想,崔氏着急起来,赶紧到处寻医看病,烂七八糟的佛道都去上香捐香油钱。
这天从道观回来,正赶上谭玉沐休,饭桌上崔氏在谭玉耳边念叨,说是师傅说了,她这是被崔老尚书埋怨,怪她没照看娘家。
谭玉本打算晾着她,听她越说越离谱,抬头看外头明晃晃的大太阳,再看崔氏越发肥胖的身材,难得的理她一回,肯定地道:“六月天正是热,人要是不出汗才是病。
你日日吃肉还去上香,神佛都看你不惯,自然会怪你。至于你娘家,是缺钱还是怎么了?你能照管什么,抗旨吗?
而且你这么吃下去,走动都费劲,身体能好才怪!都说难得老来瘦,你饿上几顿少吃些自然康健了。”
崔氏被谭玉说了一通还是不肯信,到底请的太医讲她就是体胖才气喘,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她又有工夫惦记崔家在祖籍不得舒心。
谭玉嫌她呱噪的自己头疼,隔天从同僚家里带回个女娘来,说谭家孝期已过,让崔氏先□□规矩,等三个月后崔太后的国孝完了,放在身边伺候。
那女娘是谭玉同僚家里的侍女,规矩哪里用得着崔氏再去□□,年纪十□□,正是枝头开放的年纪,长得也是水灵,心思剔透不说,嘴甜会哄人。
崔氏一见,陈年老醋就洒的满胸口,频频皱眉咧嘴,再无心管崔家过得是好还是孬。
在崔氏心中,便是谭玉要纳妾,那也得是自己挑的贴心人才合适,这外头来的狐狸精可不好拿捏,本想着找出个毛病卖了去,可惜挑剔了半天,没找到。再加上谭玉身为一品大员,身边没个伺候的人也实在不像话,让人知道还要说她善妒。
自从谭玉起复,及至后来升为尚书,周围想往谭家送人的多了,你想,谭玉正是盛年,家里却只剩下一个庶子,不要说侍女,好多人家都等着国孝过后将家中女娘往谭家送来作妾呢,崔氏只能借着规矩让那侍女跟在身边。
不管怎样,谭玉这招果然好用,崔氏日日惦记使唤那女娘就够费心的了,哪有工夫再惦记那不大亲近的兄长一家到底怎样。
快过年的时候,谭雅有信来,说是三娘子有了身孕。崔氏赶紧去庙里还愿,这可真是菩萨保佑,一面也心酸,这三娘子都没说给自己传个信,还是谭雅说了,自家才知道快当外阿娘了。
只是崔氏给三娘子准备的东西太多,让谭玉不满起来,拦住道:“大娘子有孕,你头疼腰疼的,还得让吴先生娘子过来帮忙。现在这些东西送过去,定是要路过北关,你让大娘子夫妻俩看到该怎么想?”
崔氏小声嘀咕道:“我头一次做外阿娘,自然得像样些。以后就不再这样。”
谭玉却更是生气,喝道:“头一次?那语儿算什么,都这把年纪了,还是脑子不清楚,顾前不顾后!”
这番言语却惹得崔氏哭起自己的身世来,认为谭玉是因为崔家败落才这样瞧不上自己,谭玉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甩手就走。
崔氏如愿给三娘子送去了满满三大车的好东西,不过,等过完年,谭玉正经纳了一个良家女做妾侍,崔氏嫉妒之余忙着给两个侍女开了脸,让与其打擂台。
从此以后,谭家又开始了一妻一妾两通房的日子,不管怎样,谭玉的耳根总算清净了。
阮小七的长子最终没姓成刘,谭玉知道夫妻俩的打算,直斥两人胡闹,说长子乃是继承家业的,到时候老子姓阮,儿子姓刘,让人怎么说?又琢磨良久,为其选了个“朗”字。
阮朗周岁生日,连着前两天是阮小七生辰,吴魁便带着一帮兄弟过来,说是凑在一起热闹庆祝,李瑾还帮着摆了一桌东西让孩子抓。
这帮人围成一圈逗,阮小七直把那刀剑往他面前摆,可惜阮朗看也没看,直奔过去拿了支毛笔,抓住就不撒手,咧嘴眯眼笑。
阮小七看得直瞪眼,吴魁见此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道:“看不出来啊,小七文墨不通,倒是生个能读书的儿子!”众人皆道是随了母家,以后也是探花郎。
等众人都散了,阮小七抱着睡着的阮朗回到屋中,细端详了半晌,发觉儿子长相竟也很随岳父,颇有些垂头丧气。
回到了主屋,阮小七还在嘀咕,谭雅奇道:“难道他爱读书不好吗?你不是也常念叨想有个出息的儿子吗?”
阮小七长叹一口气,小声道:“哎,小芽儿,你不懂这当阿爹的心情。你说等他懂事,我这个当阿爹的,什么都教不了他,岂不是一点为父的尊严也无啊。”
谭雅笑道:“原来如此,怕自己不如儿子丢人啊。”
见阮小七是真的着急上火,劝解道:“你看我阿翁,虽是秀才,读书也不如阿爹呢,不是一样得尊重?
学问只是一处,为人处世、品格秉性都是孩子眼里的榜样,哪一样好,都能得孩子敬重的。照你那么想,状元的阿爹还不要活了。”阮小七的脸色这才好些。
小猫从外头跑进来,手里攥着一个不大的东西,叫嚷着要给阿娘作生辰礼物。
阮小七拿起一看,竟是一枚雕功精巧的小玉蝉,东西不大,却是精品,不由奇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小猫笑眯眯地,口齿还是不清楚,吭吭哧哧说了半天,谭雅猜道:“姓李,好看的,对你好的,叔伯?”转头问阮小七:“姓李的多了,不过能有这个好东西的,难道是李安抚使?”
阮小七拿在手上掂量两下,酸溜溜地跟小猫商量道:“小猫,这东西你阿爹有的是,喜欢让你阿娘给你找。”小猫一听有好东西,马上抱住谭雅的大腿撒起娇来。
谭雅嗔道:“她那么小,懂得什么是好东西,看着好看罢了,拿在手里一会儿就玩丢了。”
阮小七梗着脖子道:“东西不就是给人玩的?小猫喜欢,就是值个了。快,给她拿个最大的!”
又把手里这个往自己怀里一放,哄着小猫道:“这个小,没意思,阿爹替你拿着。一会儿给你找个比这大许多的,一手一个,好不好?”
谭雅白了他一眼,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