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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从昨儿起就在了,郡主正在哭闹,皇上让国舅进宫去劝。”
邹国用叹气:“我就来。”命人拿衣服,里面送出衣服去,邹夫人对女儿们道:“又是进宫。”她的三个女儿全不高兴,大姑娘邹红屏道:“母亲快别说,那才是父亲的亲女儿。”邹夫人笑骂:“胡说,这话让你父亲听到,又要打你!”
二姑娘邹兰屏跟着抱怨:“只打大姐吗?为寿昌不好,父亲不容人说只惯着她,我还跟着挨过几回打。”邹夫人只能哄她们:“不提这个人好不好,不提她,父亲还是很疼你们的。每一回出兵放马,不想着给你们带稀奇东西。”
三姑娘邹紫屏叫起来:“也是给寿昌先挑!真是的,她才是父亲的女儿,我们都不是……”正愤愤然,一抬头,见父亲已进房门,邹紫屏又叫起来:“父亲来了!”
“啊?”
“哗啦!”大姑娘邹红屏心一慌,摔了手边一个玉摆设。邹夫人懊恼:“那是我喜欢的玉搔头,你要看,怎么不仔细!”
邹国舅笑着劝:“夫人不必着恼,她也未必是有意。”邹红屏赶快垂手:“多谢父亲。”三个女儿一起站起来,邹国舅满面笑容:“儿啊,在家里长天白日的做活只怕累眼睛,跟为父去宫中玩耍可好。”
邹夫人也动了气,你一个人疼寿昌管不着,让自己女儿们去陪可不行。陪过寿昌回来,三个女儿一起哭,不是听了话,就是要让她东西。
她只沉着脸不说话。
三个女儿一起摇头,又不回话,等到想到要有一个人回话时,大姑娘看二姑娘,二姑娘看三姑娘,邹紫屏最小,怯生生开口:“回父亲,就要过年,家里事多,在家陪母亲。”邹国用在门外把女儿们话全听在耳朵里,知道她们心思。
认真来说,邹国舅是个好父亲,如果不把寿昌郡主排自己女儿们前面的话。萧护成亲后,寿昌郡主就大哭大闹,为发泄心中怒气,打死过几个丫头。好容易劝下来,才好,萧护进京,郡主旧病发作,又开始哭闹不休。
江宁郡王对自己这个女儿从来头疼,她一哭,郡王就躲出去。郡王妃管不了她,就送她宫中解闷,指望皇帝能劝她。
皇帝也哄不了,这差事最后还是国舅的。国舅从回京,就三天两头干这种事,都成习惯。今天邹国舅决定带女儿们去陪伴外甥女儿,有人一处玩,只怕就不哭了。
他坐下来,很有耐心地笑道:“寿昌小,”三个女儿一起扁嘴,再就大姑娘二姑娘只看三姑娘,你比寿昌还小呢。
国舅再笑:“她心中不如意呢,我知道她性子不好。看着你们三个欢欢喜喜的,为父多喜欢。不过总是姐妹一场,去劝劝吧。”
大姑娘看二姑娘,二姑娘看三姑娘。三姑娘没人看,低声道:“那,让她把拿我的东西全还回来,再来,前天在宫中她骂我是没人疼的,让她给我赔个礼!”
“混帐!”国舅爷拍桌子,生气了:“你就不能让让她!一句话,几个东西就这么打紧!”三个姑娘一起跪下。
邹夫人气到了嗓子眼里。她不能开口劝,她一劝,邹国舅就骂她:“你先不疼寿昌,才引出来姐妹们不和!”
邹夫人灵机一动,站起来对着三个女儿骂:“又惹父亲生气,全跪着,不到中午不许起来!”三个女儿们面有喜色,跪着也比陪寿昌好。
这喜色,让国舅爷更冷冷,他恼怒地道:“为东西不和?还是大家子姑娘!什么好东西,开库房取去!”
这就没有让姑娘们去陪的心,转身往外走,才走一步,又听到小女儿低声回一句:“还开库房作什么,再好拿出来,也是要让寿昌拿走!”
从她小,让到她大!
邹国舅喝道:“欠打的东西!”重回房中,对着邹紫屏就是一巴掌。邹紫屏不躲不闪,挨了这一巴掌后,哭道:“难道我不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我要让着她!她是外甥女儿才是!东西也让,人也让!”
邹夫人气得快迸出泪水,人也让这话是寿昌郡主哭闹,国舅爷为她寻女婿,寻来寻去不好,见为小女儿说的亲事,张阁老的小儿子不错,自己作主拿了寿昌的八字去合。
大姑娘和二姑娘见妹妹哭,也哭起来,怕他再打妹妹,一左一右扯住父亲袖子哭哭啼啼:“别打妹妹,她说得原也不错。”
“唉……”邹国舅心软下来,跺脚叹气道:“你们呐,她一出门子,不就省事!她出了门子,还要我这当舅舅的后面跟着!早点打发她出门,为父心中就放心,以后有什么,有她丈夫枕边去哄。”他一急,这种枕边哄的话也对着姑娘们说出来,可见是真的急了,接下去又道:“她的大事一了,为父安心疼你们如何?”
邹紫屏跪地上盘算盘算:“那她出嫁后,再不会回来抢我东西了吧?”邹国用忍不住笑:“不是天天说,什么好东西,你开库房去取。”邹紫屏和两个姐姐对看一眼,道:“成,那人我让她了!”
邹国舅一惊,又怒了:“难道有私情?”邹紫屏道:“没有!就是不愿意再让!现在我肯让了。”回头对母亲道:“母亲作主吧。”
“你说得倒也干净!”邹国舅笑,见小女儿面上有巴掌印子,命扯住自己袖子的两个女儿放手,喊邹紫屏过来抚慰她:“还疼不疼,以后要敬重父亲,不要和父亲顶撞。”邹紫屏撒娇,在父亲手上又落几点泪水。
还是邹夫人先明白过来,忙道:“老爷还不进宫去?”邹国用想起来,自己走了。他一出院子,邹夫人嗔怪邹紫屏:“你撒娇不捡时候,要是你父亲再让你进宫去,看你怎么办?”邹紫屏恍然大悟,只顾着和父亲撒娇,就把寿昌给忘了。
那是只惹不得碰不得见不得的怪物。
房外跳进一个人来,是第三个儿子邹翊。他一进房就笑:“哈哈,有件可乐的事儿要不要听。”邹夫人对他板起脸:“你父亲常年不在家,我惯得你们一个一个的没规矩。这他回来了,你还这么着不尊重,皮痒了吗?”
邹翊笑嘻嘻,这才好好的走,对母亲笑道:“不是我不尊重,是,母亲哈,玄武军的少帅携妻进京了!”
“啊?”三个姐妹们全围过来:“三哥快说。”邹夫人也想听,笑道:“就是那个不要寿昌的?这个人是个有福气的。”邹大姑娘红屏忍俊不禁笑:“母亲,您也这样说了。”邹夫人笑起来:“你父亲不在,管不了我们娘儿们怎么说。”对儿子道:“你快说说,人物生得如何?”
邹翊得了意:“看看,你们全要听是不是。”邹紫屏把自己面颊给他看:“三哥,快说出来我高兴高兴,我又为她挨了打!”
“你从小到大,为她少挨了打?”邹翊说过,又得意上来:“我就比你聪明。我一大早起来,先问那女魔头还在宫中没出来,只怕今天又要哭闹。我刚才是瘸着脚进门,父亲问我怎么了,我说骑马射箭摔了。骗过父亲没让我一同进宫,喊大哥去了。我正得意,进来才跳进来,母亲又说我。”
肩头被姐妹们打,叽叽喳喳:“快说,不要废话!”
“一早我不是去骑马射箭,再打听昨天夜里怎么了!我不出门骑马,怎么装拐了脚!才回来时,见一个人英俊过人,从咱们家门上出来。我说没见过京里有这号人,问门房,才知道是玄武军少帅,”再下一个注解:“就是不要女魔头的那一个!”
房里一片笑声。邹红屏喜笑颜开:“早知道是他来拜,我们打屏风后面看看去。”二姑娘邹兰屏拍手笑:“这可好了,要气死她了!她一气就嫁人多好,父亲说她嫁了人,就疼我们。”邹紫屏更是乐陶陶,来一句狂言:“把我的好亲事,先给她!”
邹夫人是笑骂:“混话!欠打!一巴掌打少了!这是姑娘们该说的话!”让儿女们到身边来,笑问儿子:“他生得怎么个英俊法?”
“嗯,我看上去,比南宫复和石明还要好!”邹翊再补充:“一脸正气,哈,对了,他脸上有正气,才不要那女魔头!”
“那是自然,自然有正气,才看出来她一身邪气!”邹夫人满面笑容,心中实在太喜欢,唤一声:“女儿们,”
“母亲,在呢。”三个姑娘也笑盈盈。
大家笑容对笑容,心中实在欢畅。邹夫人笑道:“这位萧少夫人应该来拜我的吧,等她来拜我,我赏她好东西,你们全来见一见。”
“我有宫中的好堆纱花儿给她,请她来品茶!”邹大姑娘笑靥如花。
“我有一块好衣料给她,好容易放着的,没让寿昌看到,让她做衣服穿出去,气死那个也罢。”这是邹二姑娘。
“我要天天请她来,天天请……”这是邹三姑娘,笑眉笑眼:“看到她,我就喜欢了,看到她,想到她丈夫不要寿昌只要她,我就更喜欢了。”
邹翊泼她们冷水:“别人要不赏,只有我们赏,父亲能答应?再说昨天府中起火的事,张守户推萧少帅所为,父亲说他才进京,不会就动这种手脚,依我看,这可说不好。”
母女们高涨的热情冷下来,不过还是对萧少帅夫妻神往。这样的人,不要寿昌的人,真了不起!
国舅爷此时在宫中,对着呜呜不停的外甥女儿正头疼。“寿昌,你是个好孩子,”一件东西飞过来,从国舅爷衣上擦过,落地上,摔得粉碎。
“呵呵,寿昌,要生气,只管砸东西出气就是,只是哭闹,就不要了。”邹国舅半点儿不生气。
寿昌郡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亏她哭了这几天,还能哭得出来,当然眼睛是红了:“不许他们进宫,以前答应我,不许他们进京的!他们进京里,不是人人知道我丢人,他不要我!”
他们在偏殿中,正殿里,宝座上的皇帝也头疼。他是个近五十岁的中年人,保养得当,有一张清秀面庞。听国舅劝了有一时,皇帝命他们:“过来。”寿昌郡主到了皇帝面前,哭声收敛许多,跪坐地上委委屈屈:“不是答应我,不许他们进京的。”
“那是随口哄你的话,怎么能不许。”皇帝温和地道:“你大了,要懂事才好,你这样,你母亲多担心,你闹一天,她就担心一天。来来,听我对你说,玄武军是外三军之一,我是一定要见的。再者说,你要杀的那个人,给宁王报了仇,你看在宁王的份上,不杀她也罢。真的稀罕,一个女子,倒杀了乌里合!”
寿昌郡主泪眼汪汪:“可他不要我,他羞辱我。再说他藏着个女子在军中,这是罪名不是?”皇帝微微笑,对她极尽耐心:“咱们没有这样的罪名,你才能在军中监军。你眼光不错,挑的人也不错,不过人家相不中你,这是他没福气,你气什么,再挑一个好的给你,满朝才俊,不是随你挑选。”
“我挑了,可挑的好的,人家有妻子。”寿昌郡主有了笑容。皇帝见她笑了,也笑得轻快些:“你相中了谁?”
寿昌郡主故意为难:“就是前科的状元,娶了张太妃侄孙女儿的那一个。”皇帝不放心上:“让他出妻,朕这就喊他来,告诉他。”
“那,还不如让萧少帅去妻,”寿昌郡主要的就是这句话。皇帝微微板脸:“不行!”再含笑:“你要多想想宁王,要是宁王还在,朕轻松许多。你小时候,宁王多疼你。”寿昌扁嘴,她记事中,宁王是教训她的。
后来,宁王一死,宫中没有能教训寿昌的人,寿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