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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一盆水,当头浇在袁夫人身上。若荷不能幸免,也跟着沾一身水。北风呼大雪飘的天气,袁夫人浇了个透心凉!
袁家的女人们愣住,见两边厢各出几个妇人,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精精神神,当先手持一盆水,喊:“泼!”
无数的水泼过去!
虽然这水才从井里打出来,还有温度。可北风里泼过去,浇在人身上,北风紧接着吹过来,“哇!”
怪叫此起彼伏,袁家来的女人们败退!这些女人们,都不是习武的身子,被一盆冷水和北风打倒!
她们抱着身子甩身上的水,有一个人尖叫:“快回家换衣服!”这尖叫声却是从厢房里发出来,慧娘听得清楚,是小螺儿的嗓音。
此时无人去分辨哪里出来的声音。大冬天里被浇冷水,正确对待就是回去换衣服再烘火,有冬天里落水的人,救起来的晚,及时服汤药也会得伤寒,最后小命没有。
这句话一出来,来时张牙舞爪的人,变成走时狼狈败退的丧家犬般。。
慧娘早夺回若荷,在她背上看,却没有半点血迹。萧北似惊似喜:“银甲,她穿着大帅赏的银甲!”
只是痛晕过去,也许还有吓的。
四个兄弟媳妇、秀兰、两个丫头和两个奶妈手持水盆气喘吁吁走出来,顾良能不在,他天天出门私下里去打听,只有女眷们互相看一眼,再想到刚才的凶险,不约而同的有了笑容。
秀兰对自己手中的盆看一眼,格格笑出了声。她是个文静低调的人,平时很少有这种笑声。吸引得别人都看她,秀兰用手背掩口,更笑得大声:“这是,我房里的洗脚盆!”笑声四起中,萧西对她伸出大拇指:“还是你能耐大!”
“那一盆水,”秀兰对着他,更忍不住笑:“我对着一个妇人脸上泼的。”萧西仰头大笑:“哈哈,以后我再洗脚,水先不泼留着。”
萧护已经来到门外。
女人们进,少帅退;女人们退,少帅进前,毫不迟疑。袁朴同在外面正觉得今天萧护一定吃个大亏,就见女人们潮水般往外出来。
“站住,出了什么事!”袁朴同急了。不能怪他无赖似的弄一帮子女人来。是袁朴同特地为萧护而准备的,他要的就是萧少帅打女人,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出来以前和袁夫人商议过:“杀相野的人如今是萧家少夫人,摆明是萧家庇护。她又杀了乌里合,功夫也不错,要想杀她明里暗中都有难度。但这口气不能下咽!弄些大脚妇人去,拼着挨几下子,用身子脸去缠住萧少帅,挨过就睡他萧家门口,看他萧护以后还有名声!”
袁朴同也是自觉的被逼急了!
本来是什么事情呢?一个小兵杀了将军,交出来就完事!在袁朴同来看,是萧家硬插一杠子,硬生生让邹大帅没脸。
偏偏邹大帅没发现他没有脸,还是想把郡主嫁给萧护。弄到最后萧护还是娶了别人,难怪护她,当时就贪人家美色吧?
袁夫人是最后出来的,袁朴同也看清楚女人们满身满面的水,惊讶才问:“这是怎么弄的?”里面是院子,又不是池塘。
萧护出现在眼前!
他一走出来,快步如风,上前到了袁朴同身前。袁朴同只见眼前一闪,少帅已经到了。他本能的心一寒,双手去格,手臂上一麻,面上痛起来。
在后面围观的人只听到“啪啪”响声,萧护正正反反给了他几个耳光,袁朴同反应过来,又举双臂来斗。
轻轻一声“格”,是萧护顺手抓住袁朴同右手臂,只一用力,袁朴同痛得闷哼一声,手臂被脱臼!他另一只手急忙来救,面上“啪啪啪”,又是几声脆响,又被萧护煽了好几个巴掌。
围观的人有不少,是附近的行人和邻居。袁朴同本来是想让萧护在左邻右舍面前丢人,现在丢人的成了他自己!
萧护最后一记巴掌,用上十分力,把袁朴同煽出几步远,一跤坐倒,余力不止,在雪地里滑出去十几步远。跟他的人都害怕了,没有人去扶。
只见萧护怒气满面,胸口起伏不停,扫人一眼,那怒就跟着直到人心里。他出手利落,身手干脆,一人站在雪中,那雪都似停了一停!
他如此神威,有人情不自禁大喊:“好汉子!”
“我,钱唐萧护!”萧护似乎没听到这喝彩声,他气愤莫明的开了口,一开口,人人噤声听他说话。萧护怒目袁家还在这里的人,有两个人想去扶袁朴同,对上他的眼光,吓得停下来。
“三岁习武,五岁攻文!八岁上随我父玄武军大帅出征,当年马上也斩杀人!从此,半年随父杀敌,半年随侍母亲!十六岁独力执掌玄武军,身经大大小小战役!不敢称英雄,也从不后退!”
手一指袁朴同,破口大骂:“你袁家也算京中有名人家,就出你这样的无赖下三滥!你弟袁相野朱雀军为将,同我帐下小兵争功!呀呸!你袁家真真是有名人家,就出这种不要脸将军!争不过,被小兵所杀!呀呸!就袁家在京中何等有名,就出这样的功夫!”
袁朴同手臂被卸痛得直冒冷汗,面上被打,脸面全无,痛和羞辱一起涌上心头。听萧护当着人大骂,又无半句话回,只急得痛、羞、愤,一起上来,不知道哪一个更多,哪一个更重。
围观的人,都被少帅话锋震住。听他报家门,是有名望的家门。听他数落袁家兄弟与小兵争风,出无赖手段,又让人看不起。
萧护话锋一转,转到自己妻子身上,面有怜惜,那柔情一转,让看的人跟着又心头一软,萧少帅嗓音继续高着,却有了心疼:“我妻子伍氏十三娘,自幼父母见背,无依无靠独自寻亲。逃难途中学一身功夫,救下自己姨母,误打误撞到军中。见他功夫好,一时不察留在军中。她身为士兵时,就有袁将军来抢功,张大帅来陷害!我与她情由金戈中起,军中订情,父母面前成夫妻!你弟抢我妻军功,两相争夺,袁相野功夫不济,死于我妻刀下!你袁朴同为弟报仇,原也应当!只是你理当正当,你要知道还有四个字叫正大光明!”
袁朴同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忍痛一跳起来:“我和你姓萧的拼了!”
两边人自动分出一条路来!
这是杀弟仇,要杀妻恨!
萧护一双充满怒火的眸子睁得溜圆,对着袁朴同走上一步,再走上一步,雪花在他肩头舞,北风在他发间拂,仿佛是少帅的鼓声号角声。
“袁朴同!你少胡吹大气!你得有这能耐!论公,战场上争功,我早就行文呈于京中,这一次来,就是与你打这个官司!论私,你要了结,你出人来,我们就此了结,大家为证!”萧护抱拳团团四面一揖:“这等仇冤,结得没完没了,我不耐烦,又不是什么人物,也不是什么得意说得出来的事情。就此了结,请大家作证可好!”
就有人挥拳:“好,你们私了吧!”
有人喊:“这不正是私了,不是私了,袁家上门作什么!你不会兵部里打官司!”
大家一起看他,见是个汉子,却是鲁永安。鲁永安走出来,对萧护单膝跪倒:“武威将军鲁永安见过少帅,尊少帅的命不敢京门迎接,拜见来迟,请少帅恕罪。”他身后跟着京里的家人,还有几个熟人,大家一起跪倒:“见过萧少帅!”
有人窃窃私语:“他说得竟然是真的!”
“不是真的,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
当然那人也不是怀疑是假的,只是为萧护威风所慑,随口说说。
萧护换上笑容,弯腰扶起鲁永安,再扶他身后的人:“请起请起,初次相见,还不相识,鲁将军为我介绍一二。”
介绍过跟来的人,鲁永安不齿袁朴同,对着他大骂:“我就知道这小子没种正大光明报仇,”对着袁朴同骂:“你他娘的要还敢披麻戴孝,如我们救了你,你欺负我们兵败那一回那样自己上门,我从此高看你一眼!”
袁朴同阴沉着脸只盯住萧护,到此时他骑虎难下,不打也得打,不出头也得出头:“萧少帅,你要怎么私了?”萧护往地上就啐:“现在这话,还是个男人!比你弄群女人来恶心我不敢动手的有脸面!”
他瞪眼睛:“私了,我全依着你!”
袁朴同闭一闭眼,一只手托住自己手臂,脆响一声,把自己手臂接上。他疼得一咧嘴,倒忍住没有叫。动几下手臂,一伸手:“给我长矛!”
有人走出来,送上他的长矛。散发寒气的尖头,钝面也阴森森有死亡之气。袁朴同满面悲痛,仰面对天呼一声:“相野兄弟,今天当哥哥的给你报仇!”
“我说你有完没完,不中用的架子摆得多,有用?”鲁永安又骂他。旁边有人窃笑。袁家的人反唇相击:“要你管!”
鲁永安回骂:“当你们自己有多少仇多少恨!是争功才死的,知道吗!不是有功!是争别人的功!”
袁朴同心想再多话也无用,手中长矛一甩:“让你妻子出来!”
萧护漫不经心:“哎,出来了!”
才听到这一出,没见过萧少夫人的人都目不转睛,有刚过来看热闹的人匆匆听过,在后面踮起脚尖来。
见大门内红衣一闪,走出一个大红罗衣的少年妇人。她挽一个乌云似的发髻,插两三根有宝石的金簪子,两边还有花钿。面容秀美,白里透红。两边宽袖遮住了手,不见手上是什么兵器。
就有,估计也只有袖子那么宽,能是什么?
有人实在忍不住,笑出来:“就是这夫人杀的将军?”经他提醒,大家看袁朴同,大汉一条。看萧少夫人,宅门里妇人一个。
笑声渐起来。
袁朴同听到这样的话,心头自然沉重压抑。但他不管。他知道慧娘功夫好,见她穿女人衣服出来,冷笑一声,大模大样摆手:“回去换衣服!”
慧娘淡淡地笑:“不必!”右手从袖中抬起,现出一把小不及半尺的小刀,上面虽精光闪烁,但是相对于长达数米,也就是至少六、七尺以上的长矛,这刀等于小小鸡遇到大老鹰。
“哈哈,人家看不起你!”
“就是,这算什么将军!”
笑声和议论渐多!
鲁永安哈哈大笑几声,他带来的人一起放声长笑:“将军,哈哈,这就是将军?”
袁朴同怒得心头火无处不在,愤懑满怀,手持长矛大喝一声:“呔!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允你去换衣服,取你趁手的兵器来战!”
他不说这话,别人都忘了。这话一出来,贫嘴萧西对他扮个鬼脸儿:“袁将军你也知道我家少夫人用的不是趁手武器,将军你手上的,可是你成名的兵器!”
门内又走出高低不等的几个妇人来,虽然对慧娘都有担心,可是一人一句说起来,杨氏原本就是口舌伶俐的人,掩口笑:“哎哟喂,这是哪家的将军,不找男人们,只找妇人?”吕氏性子傲气就刚硬些,说话硬邦邦:“他只敢找女人!”
颜氏本来不敢说,祝氏推她一把,也小声来了一句:“没皮没脸!”可惜无人听到,祝氏就跟着含糊一句,也无人听到。
因此慧娘正在说话。
慧娘卷卷袖子,手中小刀更伸出来一些,走上一步微微地笑,笑容如雪地中冰花,又有暖意:“袁将军,我还要给夫君准备午饭,咱们快些儿打,别耽误时间,可好不好?”
“哈哈哈…。。这一把是切果子的刀吧?”
袁朴同被激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