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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思德进来行过礼,因是女婿,不避的坐在床前,不过离得很远,也是问周妃昨天的事。周妃见多一个人关心,更喜欢了,不愿意惹事,也是实话实说:“昨天女官们说月好,邀请我赏月。大家在水边,不知道怎么弄的,摔下去好几个,我不巧摔到水里石头上,这不,骨头出了事。老了,水边有青苔也许没看到。驸马,公主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十一公主涨红脸,伏在母亲床边的她身子动一动,又没有回头。
伍思德看在眼里,当然是回答:“没有。”十一公主马上笑了,毫不犹豫回身给他一个笑容。伍思德咧咧嘴算是回应。
宫门外,十五公主和十六公主来探望,伍思德知趣离去,临走对十一公主道:“要什么,小伍在宫门上。”
十一公主快快乐乐地答应了。她不是为能要什么,宫中不如以前供给,却不缺吃的。当着妹妹们的面,十一公主喜欢的是有人回应。
小伍在宫门上专等自己说话。
十五公主和十六公主陪着说话,见十一公主还是瘦,却气色好许多。而这个时候,萧家开始送东西来。
先是几样子点心,声明专给周妃娘娘。到中午送一个食盒的菜,是外面打的野味,专给十一公主。送得早,十一公主留两个妹妹用饭,饭后,又是梳头东西,慧娘让人带的有话:“只怕宫里侍候几天,这全是公主用的,家中无事,多呆几天吧。”
小姑子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难得的。
十一公主脸上放光,上一回她不在宫中住,是怕和太妃住,让她发现自己身上洞房夜伤痕。她休息了两天,伤痕早就不在,自然是想在宫中住几天的。
她不知道,伍思德转到内宫门上,和田品正交头接耳。田品正自国舅去后,就心中无主,看别的事,也是群龙无首,心中只有萧护是个人物,对萧护依赖许多。
他低声道:“大帅说让你行事方便。你是驸马,公主侍疾,你可以在宫中留宿。”伍思德谢过他,先出去逛逛,听人说大成长公主进宫,才慢慢往内宫里来。
大成长公主先见张太妃,张太妃年纪高,心如明镜,没有什么不明白的,见长公主越来手越狠,暗暗惊栗。和蔼可亲说过两句,就打发长公主走:“你必定要看周妃的,可怜,她病了。”
长公主没事人一样,十一公主不敲打,就差长翅膀。
含笑问过太妃起居,往周妃宫中来。
十一公主正和两个公主闲话,有眉飞色舞,虽然不多。把自己才收拾出来的旧房子吹得精致又温馨,豆花出现在门外:“长公主到了。”
三个公主全哆嗦一下。
十一公主哆嗦,是她还小,没有对敌经验。十五公主和十六公主也哆嗦,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原因。
长公主姗姗而来,几天不见,她似乎更富有权势。眉头总带着微挑,眼角也往上斜飞,唇角似嘲弄又不是嘲弄,说不出来的斜睨天下的味道。
十一公主摸摸袖子,觉得一眼能看穿她。
长公主的眼光也随着在她袖子上扫过,见里面鼓鼓的有物,满意的抿抿嘴唇,伸出手,十五公主忙接住,十一公主瞪着接住的这只手,再在十五公主面上扫过,十五公主面上一红。
长公主过场走的不错,看过周妃,才对十一公主招手:“你随我来。”
走到十一公主以前住的宫室中去。
长公主坐着,唇边有笑:“明天最后一天,你不给我东西,周妃只怕要昏迷,再就醒不过来。”她目光只看十一公主的袖子。
十一公主带着不辜负她表情的神色,手抚袖子冷淡地道:“有。”明显在长公主眼中捕捉到一丝贪婪。
带着憎恶,十一公主手按在袖子里,对着长公主明快的笑容越走越近,离得有三步时,手如风般拿出一样东西。
明刃闪亮,是把小刀。
这刀是在伍思德睡房中找到的,不知他哪一年收藏,平时不用,随手丢在阁子里。
小刀三寸长,是公主才带入宫中。虽然不长,却足够的快。离得又近,扑到长公主身上就是一刀。
这刀寒风起,长公主急忙躲避,“哧”一声,肩头衣衫扎个大洞,十一公主翻手又是一刀,恶狠狠直对着长公主面颊扎去。
长公主双手捧住她持刀手腕!
怒目圆睁!
两个都是女人,十一公主还是个孩子,又个头儿不高,手被捧住,强自用力往下扎,已经落了下风。
再扎不下去!
大成长公主也不喊人,像是知道喊出人来大家不好看。她用力的一甩,把十一公主甩出去,骨碌碌地上滚了几圈,面色苍白站起来,手中鲜血滴下来。
刀太快,丢伤自己的手。
十一公主豁出去了,对着长公主大喊大叫,小脸儿上凶狠的狰狞着,和她实际年纪不太相符的狠毒:“你敢再碰我母妃一下,我发誓,我会挑唆到萧大帅不要你!我丈夫很疼爱我,他对我百依百顺,我让他作什么他就作什么。你不信,你只管试试看。”
宫室虽然大,却空旷。
喊声传到外面,周妃在床上不禁流下泪水。十五公主和十六公主吓得打一个寒噤,见跟长公主的人往那边走。
周妃也看到,艰难地喊着:“十一,”她怕人多女儿会吃亏。
而一声闷响,来自那宫室中。
在这里听,低低的。
十一公主抽出一件东西,砸在长公主脚下,大骂道:“拿去,以后不要再来烦我和母妃!我只帮你这一回,你再敢起黑心,我和你同归于尽!”
圆圆的一个竹筒。
长公主捡起来,见自己的人过来。而十一公主神色激动,手中小刀随时再给自己一刀。大成长公主起身,翠蓝色衣裙滑过地面,半边划破的衣衫如凌乱鸟毛乱飞。她冷淡地道:“我也警告你,你是先帝的公主,不是别人家的媳妇!”
十一公主抛了刀子,双手掩面呜呜哭泣起来。
……
天气渐暖,萧北在书房外面看着小厮们习武。见伍思德走进来,眉睫下杀气一直染到发角。他面无表情走入萧护书房,把萧护也吓了一跳。
急忙让人都出去,萧护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伍思德把事情说完,萧护倒笑了一笑:“哦?”大帅只一想,就悠然道:“她编了个什么?”眼角斜扫伍思德,这是可以相信的人,他不会把军情对十一公主泄露一个字。
换成姚兴献等人家里,还会有些书信中只言片语。伍思德家里肯定没有,全在他脑袋里。他有那么大脑袋,也很能装事情。
见伍思德双手板正放在膝盖上,脸上呆板板的。萧护很能理解他,这是发现在他自己身上的事,他没有主意也难免。
大帅笑上一声:“你不用多担心,一个女人能编出来什么?”萧北走进来,送上大成长公主的亲笔信:“请君即来,有事相商!”
“走,看看去。”萧护带上伍思德,又喊上马明武姚兴献一同过去。
在路上,萧护在春风中依就悠然,大成长公主一直不讨人喜欢,十三不喜欢她,萧护一样的不喜欢。
十一公主?
有胆量!
这是一件好事情。
大帅唤马后的伍思德到身边来,见路上行人不多,低声道:“一般是公主,一样是先帝的骨血。”
伍思德在别的事情上全都精明,大惊失色:“这这,不行,大帅,她煮饭还差不多。”萧护微微而笑:“和你说不行,要和十三说。”
接下来的路,伍思德脑子乱蓬蓬。一样是公主,长公主和十一公主?
她怎么能撑得起来。
见大帅笑容如赏花时,伍思德先陪着嘿嘿两声。姚兴献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在后面指指点点对马明武道:“这傻子最近精神不错。”
马明武也笑一笑。
等到了长公主府上,他们全笑不出来。
长公主嫣然迎客,请他们坐下后,取了一幅地图,上面描出几条路线,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大帅,你还没算好出兵路线,我为你想好了。”长公主笑得如牡丹花开,旁边还有人呵护那种,是又得体又胸有成竹。
萧护眼角难以控制的跳了跳!
伍思德呆若木鸡。
姚兴献竭力地想表现自如,却面上僵得厉害。
只有马明武还能潇洒,笑了几声,却干巴巴。
长公主察颜观色,马上知道十一公主送回来的东西不假。她得色上眉梢,容光焕发,悠然自得地语调到了她口中:“大帅,几时点兵?几时出战?几时凯旋呢?”
萧护迅速恢复,只是按在膝上的手更用力,按得自己大腿隐隐作痛,他才回答:“二月不能出兵,必得三月中。”
“为什么?”长公主微变脸色。
萧护手指其中一条路线:“这里全是深山,路险泥泞,又有瘅气,三月里桃花开后,才能行走。长公主不信,自己让人去查看。”
长公主眼睛细细长长的眯着,死死的瞪着萧护。
古代不像今天人口密集,许多地方无人居住,也就没有像样子的路。
萧护平静地与她对视。
你能本事你就自己去打?
长公主读懂这个意思的时候,就快要发狂。她很想自己打,就是文昌王迟迟不到。文昌王进京,也要通过张宝成那一块。
他私下进京兴许可以,就像临安郡王孙珉私来一样,但是大兵无声无息地过来,张宝成先就不干。
然后与他相邻的临安郡王、韩宪王等人也借机瓜分他的地盘。
光杆一个的王爷,可以让人当鸡宰。
厅上气氛浓重起来,每个人都可以听到萧护和大成长公主的心声。一个是坚持到底,发兵三月中。一个是死死咬牙,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将军们的手,慢慢放到腰间。
程业康见势不妙,忙上前来分开他们:“母亲,大帅说得有理,这外面的路咱们也不知道。”又对萧护笑脸相送:“大帅,母亲是忧心国事,夜不能眠。”
萧护见是个机会,手指着那地图道:“这路线虽好,是空想出来的!”长公主圆睁双眼,嘴奇异地微声:“喔?”
“左边是河,需要水军。右边陆路上,张宝成放的人最多。中间这一座山,我飞过去不成?”
……。
“她当我能飞过去!”萧府书房中,萧护手指到伍思德鼻子上,大骂不止:“这是怎么编出来!”伍思德想笑,只是不敢笑,十一公主编的虽然不完全准,却准了近一半。好在这主意只是商议中,还没有最后敲定。
伍思德陪笑:“她以为大帅您无所不能!”那山上还是有路的。
“有这能耐,让她逼迫长公主快审案子!我太客气,至今没有闹事,你让她传话给长公主,就说再耽搁,我就自己去宰几个!这京里别人不敢暗杀,我还不敢!”萧护顿足一通大骂,再喝骂伍思德:“滚,别让我看到你!”
这一天人人自危,大帅不是乱迁怒的人,那脸色也不好看。萧护恼火,丢下公事都不管。早早回房去和慧娘用晚饭。慧娘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几样子东西给萧护看,慢慢道:“别的人不去看,平江侯府老夫人是一定要看的。”
萧护淡淡嗯了一声。
慧娘在自己夫君身上从来细心,见他眉梢和眼角全不对,带着阴郁。想上一想,慧娘讨好的道:“夫君日理万机,就是有什么人没眼色,也不要和他生气才是。”
她殷勤地布着菜,萧护笑了笑。想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