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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姐姐你一样,你难道有丈夫?”唐夫人回敬她。见长公主眸子看过来,对着她轻施一礼:“告辞了。”
乌夫人沉沉脸,等她走出去,才骂:“这婢子就是嘴刁!”不一会儿,见家里人也来请,她也急急走了。
没多大功夫,走了五、六个。大成长公主才诧异要问,见一个夫人忍笑外面进来:“这群不要脸的蹄子!萧帅今晚在醉仙阁摆酒请客,包下整个醉仙阁二楼,她们呀,一准儿是往那里去的。”
长公主呵呵地笑了:“这夫妻生分,难免外面吃酒玩乐。”
厅外,晚霞四起,如光华锦缎徐徐铺开。不知谁家掌起头一盏灯,如晕如染,慢慢地京城在夜色中亮起来。
醉仙阁楼下,唐夫人马车停下。车里同坐,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殷殷再交待:“您三天内再办不成事,我可要换人了。不瞒您说,我这是一注儿大财,又是我自己铺子的正当钱财,我自己收不回来才托您办事儿,我情愿让一半,全是有来路的,收下来准保没有人找后帐!”
“我知道,”唐夫人也急了:“我为着什么才进的京?还不是为你这件事情!表姐夫,不是看着表姐的份上,我还在家里安乐呢。”
中年男人笑:“京里好,表妹,您有了我这一注儿大财,可以从容的嫁一个趁心的人!”唐夫人不置可否地笑:“我下车了,你也回去吧。”
车门打开时,见到一个人。
唐夫人一怔,乌夫人怎么来了?随即冷笑,嘴上说着不稀罕萧帅,心里还是舍不得的。就先不下车,只让表姐夫下车离去。
使个眼色,一个丫头跟进去看看。
再回来,丫头忍不住笑:“这醉仙阁就两层,萧帅包了楼上,请他新进京的朋友,麾下先生们将军喝酒。乌夫人被拦在楼梯口,正在发脾气。”
乌夫人也出来,有些灰头土脸。唐夫人正要笑,见又一个女人走出来,她穿着一件粉红柳黄罗衣,薄得可以见到里面的红肚兜,下面又是一件薄如蝉翼的银丝长裙,在灯影子下微一走动,可见里面的雪白,不知是肌肤还是里衣。
想来这女人就是娼妓,也不能外面透光裙子,里面还是肌肤,只能是件雪白绢裤。
再看面目,却是一个熟人,游夫人是也。
马车里的唐夫人和乌夫人全目瞠口呆,这这这……追逐风流,也好歹留最后一点儿颜面吧?
见游夫人进去,倒径直上了二楼。
乌夫人醋性大发,难道我不如那蹄子?让自己丫头去打听,唐夫人的丫头也去了,回来都黑着脸:“游夫人装成舞妓才上去。”
贱人!
贱人!
两声骂分别出自乌夫人和唐夫人心中。
楼上,正在哄笑。是伍思德说了一个笑话,大家都笑。
今天这楼上安排的好,楼栏杆上隔扇下掉,旁边是水,水上风不住吹来,半点儿热气没有,要是有汗,只能是酒烧出来的。
雅间里,帘子全高打,里面坐的人,和外面大厅上坐的人,说话可以相闻。
大帅也没有忘了安全,肃然的士兵们笔直在最外面,沿街犀利的盯着来往行人。
蒋延玉杨文昌谢承运又羡慕起来,同时也由这些站岗的士兵们想到一件事,萧护在京城防范很严,那曹文弟闹出来的动静……
足以给萧护脸上抹不少黑。
四家少夫人走动过一回,曹少夫人自然是炫耀一下萧夫人来赔礼:“我指着她骂,她也不敢回话。”
这些还嫌不足够,再道:“街坊邻居们全看到的,都说是她的不是。”
就是蒋少夫人这种爱看人笑话的人,回来告诉蒋大公子:“我为她捏着一把子汗,她倒说得意自满。”蒋延玉只说了一句:“以后无事少去!”
公子们想一回曹家,再乐一回萧护的厚待。听将军们粗旷,又羡慕他们威风。
楼下,上来一个人。
一个蒙着面纱,走路腰肢儿如蛇的女人。
先不管她生得如何,只看她俏生生的身条儿,人人精神一振。有几个将军是色中饿鬼,盯着就不放。
从腰看到臀,恨不能一口吞下去。
鼓声微响,游夫人却步摇身,摆出来一个动人的身姿。隔着面纱,人人见到游夫人对大帅飞一个媚眼儿,都嘻嘻笑。
鼓声再变,如春天花开,陌上行来曼妙的美人儿,而这美人儿,也就在面前。她虽舞,却不下流,只妩媚又多情,和一般的舞妓分明不同。
识货的人,先说一声好。姚兴献忽然思念王源和鲁永安,他们全在关城协助袁朴同。恰好伍林儿来敬酒,姚兴献对他道:“你我喝三杯,把老鲁和小王的也喝了。”两个人喝完,伍林儿低声问姚兴献:“这女人跳的是个啥?不明不白,不解衣服不来个香吻啥的,你还说好?”
姚兴献笑喷他一脸酒:“不学无术就是你!”一定是平时看多了低等舞妓的舞。
也是,伍林儿将军耐不住找女人,都不愿意找当红的,说浪费钱。
“你该寻亲事了!”姚兴献取笑他。
伍林儿道:“我知道!我亲事让家里寻的,这京里的姑娘,我不敢要。”把余明亮也捎上:“小余,你那老丈人又找你几回?”余明亮白眼他:“罚酒!我老丈人在江南,这京里的是你老丈人吧!”
听到的人全哄笑。
而此时,游夫人住了舞姿,用轻巧的步子走到萧护面前,玉手柔软,揭起一半面纱来。同桌的人全好奇,对着萧护看,见大帅面上微怔,再就忍俊不禁:“哈哈,原来是你!”
“你的相好?”蒋延玉取笑。
萧护摆手笑个不停:“不是不是,不能乱说,”对游夫人看一眼,又笑起来。大帅心中也有得意,游夫人亲自来献舞,这面子还行。
他本来不喜夫人们,为着十三的成分很大。这两天正和十三别扭,大帅也放开不少。身正心正又相与夫人们的人很多,认识她们不见得就有什么。
萧护命萧北倒酒:“给夫人润润喉咙。”游夫人是个精明女子,见萧大帅难得的笑容满面,知道不能久留,得留点儿新鲜味道在下一回相见。
接酒饮过,游夫人就下去了。
醉仙阁临水,这时候的水上,一曲悠扬的箫声飞进来。有将军们过去看,见曲水盈盈,一只画舫珠帘半打,里面坐着一个丽人,捧着洞箫轻吹慢吐,那姿态,难描难画。
“是个美人儿,只怕又是为大帅来的。”几个色鬼取笑。
谢承运好奇,也去看了一回。见那画舫驶进,船上并无官眷字样,又有几个绝色丫头,以为是船妓,一个色鬼将军搭讪:“哎!那美人儿,你是谁家的?”
箫声不止,更呜咽动听。一个丫头船头大声道:“闻听大帅摆酒,特来为大帅助兴。”楼上更哄笑,有好事的人让人下去打听。
这样有情趣的人,不打听怎么行?
回来告诉萧护:“是乌夫人。”
萧护啼笑皆非,他心中忽然想到十三。虽然也有志得意满,不过想到十三百般防备,果然是防不胜防。
这就酒兴更浓,喝到一半,萧护下楼去小解。那方便的地方,却在后院子里。几个亲兵早就下去守住地方,大帅进去正方便时,草丛中轻响,一个亲兵过去就喝问:“谁!”
草丛中吓出来一个人,先出来一只玉手腕,雪白皑皑,在月光下半点血色也无。再娇声:“是我,不要吓我,我是特地来见大帅的。”
萧护一惊,又在心里暗骂,差点儿把老子小解给吓回来。出来看这一个自己净手也守着的是谁?
见一张俏丽飞扬的面庞,却是唐夫人。
萧护微沉下脸:“夫人,你还须有体面!”唐夫人陪笑:“大帅,见您一面不容易,您就听我说说行不,不占您多少时间。”
大帅无奈,又想到她苦苦寻找自己,能是什么事情?一时好奇,就道:“你说吧。”唐夫人近前一步,想私密的说。萧大帅不怕羞到她,退后一大步,他腿长步子大,这一步退得不少,两个亲兵挡在身前,肃然无表情。
唐夫人也无奈,就说出来:“是我表姐夫的银庄,兵乱以前放出去有一百多万两银子,兵乱表姐夫逃出京,账本子丢失路上,凭记忆几宗儿大的借据还记得,人也还在京里当官,只是人家说账本不全,不认不还钱。还有是有借据在的,那借钱的家人又死了逃了,人家也不认。因此来求大帅帮忙,没借据的算了,我们认赔。可这有借据的也不给,大帅您想想,这不是没有王法了?如今没有新帝,还有大帅您在是不是?请大帅作主,一共三十万两银子,愿以一半为酬谢之资。”
女人找萧大帅,要么是为钱,要么是为官,要么是当奸细。
萧护却没心思,先说一句:“本帅不缺钱。”但他没有走,他在这个时候,想到曹文弟。文弟带妹妹上京,不合让十三娘先知道消息,十三娘仗着自己平时宠爱,书房里大闹一场,因此夫妻生分,十三娘为着自己,才去曹家赔礼。
十三娘带着萧西去赔礼,而不是带着张家去,就是想让萧西给自己回个话,同时,估计十三也聪明的料到曹家不会客气,一定会有讥诮,就是没想到曹少夫人敢怒骂就是。
萧西在场,全看在眼里,是一个证人。
十三赔礼的心思,大帅全明白。他明白了,还是生气曹家的。有话,你同本帅来说,当街诋毁名声,你还想在本帅这里找差使做!
就是萧护答应,手下的人也全让曹家得罪得差不多。
十三少当年在军中,可是人人捧在手心里。又有张家把曹家骂的话贱人娼妇到处诉说,不少人都对萧护明说或委婉暗示:“这个人不能留下,我们不喜欢他。”
萧护也想好好的送曹文弟走,免得他回去江南家中说自己不好,让父亲母亲添气。
这几天里,不请曹文弟,曹文弟在家里害怕,也没敢出来。萧护却每一天每一顿酒都想到他。大帅想送曹文弟一笔钱,又对他骂慧娘实在生气,不是朋友早就不客气,一分钱也不想给。
不送呢,他白来一趟,岂没有怨言?
自己做到不差,他就有怨言也不放在心上,心上自知没亏待他。
正好,这一笔钱自己飞来了。
不是萧护不能约束自己的人,虽然事实上大帅也没有怎么约束,那些将军们看在大帅面上才没让曹家太难过。
血性汉子们和文官那种心里不赞成,脸上还堆笑的不一样。他们对于大帅睡别的女人不会反对,不过没进门先辱骂十三少,这些人要认为萧护还能忍下去,他们也会瞧不上萧护这大帅的。
当大帅的人自己妻子都不能保护,那就不对了。
唐夫人见大帅沉吟,以为大帅心动,就没有想到大帅在这一会儿,已经把唐夫人表姐夫的钱转移了一部分要送人。
萧护打定主意,更是冷淡:“哦,再说吧。”转身走了。大帅知道,这钱不经自己这京中出名的“打手”出面,别人是要不来的。
有借据,自然好办,大帅在京中维持治安,大小商铺也一并在范围内,欠钱不给,这肯定不行。
只要萧护肯管,这钱自然就到手。
他不着急,决定过几天等再见到曹文弟时再说。
唐夫人呆若木鸡,在后面喊上几声,又有亲兵拦住,不明大帅心思的她沮丧的离去,见大帅一面很难,可见到了,也没有个准话儿?
三十万两的一半,是十五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