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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不能久呆,表姐夫很快就走。唐夫人让丫头送他出去,她自己“嗖”地一下子跳下床,马上有了生气!
这真的是生气,而不是精神抖擞的生机勃勃的生气!
因为气顶着,唐夫人在房里眼放寒光,几前椅后绕了好几圈,见日色西沉,夏天的燥热更上来,她一横心,去问问萧大帅,你你你什么意思!
闪了自己便宜别人!
见萧护,当然是要打扮打扮。唐夫人涂上她西域来的香粉,披上出自海底的绡纱,对着镜子照一照分外满意,又想到游夫人扮成舞妓为大帅献舞时那一身衣服,从外面能看到里衣。
唐夫人喃喃:“不能这么着?”
没见到好处,怎么能给萧大帅太多甜头,让丫头取出一件不太透的罗衣,重新换上。不给个准话以前,什么也不给你看!
坐上车,往萧府里来。
张家和苏云鹤正在门上拌嘴。张家堆上笑容:“几时给钱?”苏云鹤皱眉:“和我打赌的那几个,竟然公然也不付钱。”
“您这也不付钱,用的很好。”张家嘿嘿直乐。关于大帅几时再揍十三少,竟然还是兄弟们间的热门话题。
唐夫人就这时到来。她大摇大摆要往里走,张家喝住:“干什么的?”唐夫人面色一黑,这个不要脸的,白天收银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拦我?
想想萧帅府上要多花钱,说明这里是聚财之地,唐夫人早有准备,袖子里取一个银包递过去:“可以了吧?我找大帅说正经事。”
正经事?苏云鹤和张家一起皱眉,脑子里难免出来一幅她和大帅的正经事这张图。苏表公子拔腿就往里面跑。
张家则把银包还回去:“大帅出城了,这个受之有愧!”
“咦?不想你倒会说上几句文的。”唐夫人见挡住自己不让进,更认为萧护有鬼,大帅要吞自己这笔中介银子。唐夫人牙齿难以控制的磨了两下,哪一个和她的钱过不去,哪一个就是她的大仇人。
萧帅,又如何?
不过遇到萧帅报不了仇就是,至多牙齿格几格。
伸手接回银包,唐夫人喃喃:“不要就不要,不要我自己留着买花儿戴。”张家对她嘻嘻:“你还可以买粉儿搽。”
他在烛光下瞅着唐夫人的面庞,粉白香嫩,不知道用了多少粉?
而这个时候,苏云鹤一路狂奔而入,险些撞倒孟轩生。苏表弟只哈地一声,反而怪孟轩生:“你挡我的路,”再一气狂奔入正房。
孟轩生抖抖衣衫,好笑:“哈!我行我的路,与你何干!”以为这纨绔子弟又惹事情,跟后面过去。
房中才起灯烛,慧娘独坐用晚饭,见表弟闯进来,指手划脚:“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等表哥的漂亮女人!”
孟轩生听不下去,进来慢条斯理纠正:“你这文法不对,应该说艳姝至门上,候大帅矣。”苏云鹤一听就把表嫂面前献殷勤丢下,转而对孟呆子跳脚:“你的字还太多,应该是女候大帅,不见。”
慧娘丢下碗筷,从他们身边溜走。是在自己家里,还带着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模样。夫人如此这般的走路,丫头们一个一个跟上,也活似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经过二门,吕氏从房里出来吩咐丫头掌灯,见大嫂一溜烟般的行过,张嘴要喊,人已经走了,吕氏张口结舌,纳闷又出什么事情,也跟后面去了。
见大嫂直奔大门上的……影墙后面。停下脚步,从影墙一侧,悄悄的,慢慢的,几乎没有动静的探出面庞。
只看一下,回来头来面上有了喜色。
是唐夫人。
可以小小放心。
早上慧娘见到唐夫人书房院子门也没有进去,萧北说了句什么,她跺脚就走了。那小腰身扭的慧娘很是嫉妒,不过她可没呆住,也没有和夫君说上一句话,慧娘一整天还是喜欢的。
唐夫人在外面和张家争执:“我这里站着怎么了?”
“人来人往的多不中看。”张家在撵她。
“那你让我进门房里坐?”唐夫人狡黠,同时走动几步,这蚊子上来了。张家做个害怕的姿势:“请你门房里坐?不行不行,让我老婆知道不得了。”
唐夫人愕然:“你老婆在哪里?”这里统共就自己一个女人。
张家扬起脸:“还在我岳父家里。”
影墙后面传出来“嗤”地一声轻笑,是慧娘。这一声笑才出来,又有一声“嗤”,这动静就不小。
慧娘回头一看,见跟着几个丫头,还有吕氏颜氏……一起学着自己,悄悄儿地伸头看外面唐夫人。
萧夫人弄了一个大红脸,垂头弄着衣带欲说什么,又觉得再解释也是惹人笑的。妯娌们无声微笑,把慧娘往房中带。
走到二门上,吕氏喊自己的丫头,这是新到手底下的一个,叫草子:“草子,去大门上说一声,有找三爷的女人吗?仔细三奶奶不是好惹的!”
慧娘窃笑,继续装着难为情由着妯娌们带自己回去。
草子得了三奶奶的话,虽然不明白,也一径跑到大门上,见张家和那个女人还在争执,那个女人好不厉害,对张家气势汹汹:“萧帅大开府门纳客,你却不容人站站?你是哪个牌名的人!”
“大帅是纳客,纳客,夫人你懂不懂,你是哪门子客人?”张家对上十三少是不行的,对上别人却还不怕。
见草子飞跑而来说了三奶奶的话,张家一听就乐了:“回去告诉三奶奶,这门上的女人都不找三爷,只怕母蚊子会飞进去找他!”
唐夫人狠狠一跺脚,张家往后就退一步。唐夫人冷笑叉腰,我还就站这里了,不行吗不行吗?
这一站,就到月满西楼。
萧护从外面回来,从角门里进去,还是往书房里来,心中难免是有希冀的。见书房里并没有掌灯,大帅小有失落。
推门而入,触鼻就是一抹子衣香。十三的动听嗓音传出来:“是大帅么?”萧护有了酒,嘻嘻一笑,往房中去了……
大门上,唐夫人甩手:“这蚊子。”斜眼看张家皮粗肉厚,坐在门上丝毫不怕蚊子叮,唐夫人在心中暗暗祷告:叮他,全叮他。
可手臂上又一痒,面上也叮出来几个红包。
月上中天,更明月清风,更鼓二声响起来,唐夫人熬不住,正要回去的时候,见影墙后面转出几个小鬼,一个胖,一个瘦,一个长脸,一个笑如金童。
他们手中都端着一个盆,张家才笑呵呵:“小鬼,你好了?”当头一盆水泼下来,唐夫人尖叫一声,那水有一半儿溅在她衣上。
她尖叫着才要错开步子,又是一盆水泼过来,接着又是一盆……张家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见门房里几个亲兵笑得前仰后合,大吼一声:“我打你们几个小鬼!”
小鬼们一古脑儿全跑了,边跑边笑:“这是我们的洗脚水!”
“不对,是六么的!”
六么从影墙后面转出来,涨红脸骂:“是你们的才是。”她手中也是一盆水,得意洋洋:“这一盆,才是满庭的呢。”
满庭在影墙后面大叫:“这是河水!”
唐夫人悄无声息的走了,她再不走,她成了个呆子。
在她身后,小丫头们拍手欢呼:“走喽,她走喽。”唐夫人明明听到,却头也不敢回。怕自己再回头,你娘的洗脚水都不够用。
她恨恨在心里骂着,回到家里。长街风凉,衣上水已干,唐夫人用过晚饭洗过,才看到自己手臂上大腿上到处是蚊子咬出来的大红包。
就泪眼汪汪,抱着迎枕在榻上,一遍一遍的想,这银子是我的,怎么会落到别人手上?
萧护和慧娘,此时并头鸳鸯般睡着。
小鬼和小丫头们打着灯笼在园子里捉草虫,又吵翻了天。
三更,寂静的到来了。
可怜为银子操碎了心的唐夫人一夜没睡好,难免起得晚。一起来,又是一个不中听的消息。丫头笑道:“外面老爷才让人送信,说那人银子已经送来,正在家里留他坐地,准备中午摆酒,问夫人去不去见他?”
唐夫人飞快出门,往表姐夫家里来。
曹文弟还没有走,表姐夫热情款待他,盘问他和萧护的关系,就差和曹公子拜兄弟,只是怕曹公子不答应,这才作没提。
快中午,怎么也不让曹文弟走,摆上一桌子酒菜,掌柜的亲自陪他,不住的拿话奉承曹文弟。曹文弟就很喜欢,此时想到萧护,真的感激于心。萧护果然还是顾念小时候的情分,竟然这样送钱给自己。
三千两银子的借据,昨天拿走的时候,掌柜的就实说:“只给我一半就成,另一半,送给萧帅当辛苦之资。”
萧帅给曹公子多少,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曹文弟把借据拿给萧护,萧护写几个字在上面,让曹文弟去取钱。这钱是分给你的,你好歹也得出些力气吧。
有萧护的字在上面,曹文弟不费功夫就拿回来钱,给钱的那人是个官宦子弟,还请曹文弟喝了半天茶,听曹公子吹嘘自己和萧大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生景仰。
三千两雪花花的现银送到萧护面前,萧护随手一推:“你拿一半,一半给他送去。”曹文弟再三恳求萧护留下大头,自己只分个几百两就足矣,萧护不肯。
大帅不缺这个钱用,不过是为小时候的朋友情谊,才揽这件事。曹文弟千恩万谢拿银子出门,在心里把萧护感爱再感爱。
他到这个时候才想到,自己去年纳妾借萧护的银子,因他进京还没有还完。而今萧护只字不提,这银子也全给了自己,曹文弟猛然想到,这京里的钱,还是不难挣的。
不过,得有萧护才行。
他先把银子送回家,得到曹少夫人娇滴滴的眼光,才出来,拿另一半来还人。
他和掌柜的,热烈攀谈着,吃喝起来。几杯酒下肚,说话才互相问到家乡妻儿等事,见外面一声娇音:“表姐夫在家吧?”
一个年青妇人走进来。
曹文弟眼睛亮了!
这是一个绝色的妇人!
而唐夫人也眼睛亮了!她认出面前的座上客是谁!
没错,此人是姓曹,在外面一直招摇说是大帅幼年好友。他微白的面容,斯文的气质,还和前几天一样。
唐夫人认得曹文弟,要追溯到前几天。当时街上沸沸扬扬,说萧帅夫人出身不明,当街让人大骂。乌夫人一时性起,扯着唐夫人和游夫人:“去看个热闹,回来也好对长公主说闲话。”三位夫人心照不宣,她们是八卦的中心体,也知道八卦里会有很多的钱财和机会。
比如这个骂大帅夫人的人,也许长公主会起笼络之心;也许宁江侯会有兴趣知道什么。夫人们靠脸蛋子吃饭,是吃不久的。
唯有一点聪明在心头,才能在这权力场中呆得长久。
再比如要去认一认这一家子人,哪一天萧大帅对夫人们青眼有加,夫人们要认清楚哪些人能结交,哪些人一定要冷落才行。
不要说是大成长公主、宁江侯和萧大帅,她们是这样的对待。就是新起来的御史平江侯,因他和萧帅亲密,又英俊有家世,夫人们也是对他打量再打量的。
在这圈子里出现的任何一个人,夫人们都不会放过。
这也是她们能一直混迹的聪明之处。
乌夫人等三个人就便衣去往曹家门上认了一认,让小婢去打听笑话。她们坐在最近的茶楼上,小婢指给她们看:“就是那一个公子,江南来的叫曹文弟,说是萧帅幼年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