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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二姑娘拿到五万两银子欢天喜地走了。五万两真不少,全是现银,大帅让几个亲兵才搬过去。
二姑娘把银子交给丫头们,兴冲冲:“有去江南的车装上送回去。”再往十一公主院子里来:“豆花儿,公主在吗?”
豆花儿正追着山鸡转:“不许出院子,蛋下在院子里。”见贺二姑娘来,忙道:“在呢,余夫人您自己进去。”
几个伍家小爷在豆花后面帮着撵:“啊罗罗,”追出一地鸡毛。
墙角最偏的树后,站着十六公主,正在神伤。
她昨天到了以后,发现分给自己的房里没有伍大壮的灵位。十六公主惊喜交集,就没有想到伍家的人认为她不配再为伍大壮守灵,十一公主不忍杀她,伍思德和伍林儿商议,以后杀她很容易,都把恶心揣着装不看到她。
房里没有伍大壮的灵位,只有豆花一天三次的来催促她去上香。余下的大把时间,十六公主青春年少,就是为年少青春才失贞,她房里坐不住,出来在偏僻的地方走走。
这一走动,更是不快。
天气好,十一公主还是半大孩子,坐在廊下看慧娘给她的公文。她纤细的手指翻动着,聚精会神。
台阶下坐着伍思德,摆着一堆竹子在手边,正在编东西。看上去,夫妻很是和谐。十一公主看完一本,换另一本时,道:“记得多编几个,”
又加上一句:“给胖团子的。”
伍思德就要笑,用他的大粗嗓门儿道:“知道知道,我还能少了谨哥儿的!”豆花和贺二姑娘走来,豆花不通报先笑,举着一个鸡蛋:“让我逮到了,今天这个是给胖团子的。”这才道:“小余将军夫人来了。”
贺二姑娘瞪眼:“小余将军几时才大呢?”豆花笑眯眯:“不知道呀。”贺二姑娘掩口笑:“这丫头呆,只是惹人笑。”
周妃在房里做东西,走出来笑:“二姑奶奶来了,我这样叫才亲香。你别理豆花儿,她逗呢,才叫个豆花。”
十一公主和贺二姑娘见过礼,问豆花:“翠姑她们有蛋吃吗?”豆花噘嘴儿:“怎么没有?大帅说有孩子的人,母子一天各四个鸡蛋两斤重的鱼一条肉一斤果子一斤,没有肉就半只鸡,今天这蛋,该是给胖团子!”
贺二姑娘更笑:“豆花果然是逗的!胖团子在家里还缺这个!哎,你们得告诉我,谨哥儿怎么叫胖团子?”
豆花瞪了半天眼:“生下来就叫团子。”周妃也忍俊不禁。贺二姑娘笑道:“哎哟,我不和你逗了,我说正经的。”先喊周妃:“娘娘,你跟我来,”再喊十一公主:“你也来,”对伍思德笑逐颜开:“舅爷还坐着。”
悄声神秘地道:“大帅发首饰呢。”
豆花耳朵是最尖的,对着十一公主笑:“您快去。”往房中去放蛋,才迈过门槛,贺二姑娘又喊她:“豆花啊,我不叫你,你就不来了?”嘀咕道:“你主子都来了,我以为你跟着,你又逗上了。”
豆花飞快放下蛋跑出来:“还有我的?”她希冀的样子太可爱,贺二姑娘“扑哧”一笑:“家里的女眷们都有啊,明铛都有,怎么会没有你的?”
豆花没听出来话中意思,十一公主和周妃笑一笑。伍思德在后面喊:“二姑奶奶,有我的记得打发人快来说。”贺二姑娘乐了:“舅爷也逗上了,首饰男人能戴吗?要能戴,公主的让给你。”
又喊翠姑。
伍思德嘿嘿笑几声,继续给妻子和胖团子编竹枝儿东西。无意中眼角一扫,见到十六公主衣角。伍思德头抬也不抬,心想把你羞死算了!
十六公主很好奇,发首饰?大帅发首饰怎么发到舅爷家里来?她就等着看热闹。
萧护房里,坐满了人。妯娌们叽叽喳喳,罗氏和杨氏都嘴快伶俐,正在为夏衣上绣荷花好还是绣碧水好争执;小厮们抱着一个一个匣子进来。见周妃进来,萧护想她是个长辈,就站起来,大家全站起来,周妃坐到慧娘下首去,对着匣子看:“这么大的,里面倒有多少?”
豆花瞪眼睛,再和明铛打眼色。一行人中除了萧夫人的丫头,只有她们两个是丫头,平时说得上话。
明铛喜滋滋儿,不住看着,见春氏没有来。想她等下应该来吧,就收起这份杂心思,只和豆花眉来眼去,想给自己和豆花什么?
伍家小爷们全在地上滚,伍小壮很会欺负弟弟,见小结实摔倒要爬起来,上去把他按倒。小结实只小一刻钟,把哥哥小胖腿一抱,兄弟滚在一处,在地上滚滚爬爬,你上我下,小小年纪那小拳头捏着,还打得“嘿”一声。
萧护开怀大笑:“这孩子养得好。”见人都到齐,大帅清清嗓子,房中安静下来。萧护满面笑容,和颜悦色:“夫人们,你们一直跟随,都吃了很多的苦。以后,怕还有吃苦的地方。”大帅含笑四下里看看。
这里面只有周妃和罗氏是外人,一个是姚将军夫人,一个是伍将军岳母。周妃笑道:“再苦也没有京里地道里苦。”罗氏见娘娘说话,也想说一句:“我倒不觉得苦。”
萧护笑一笑:“现在不算太苦,咱们先乐一乐。”对慧娘道:“打开匣子给她们。”慧娘乐意地充当了这个角色,给女眷们一个人珠花一朵,金步摇一个。
豆花和明铛是各一个镶宝石金簪子,伍家小爷们,一个人一个簪子。
若荷秀兰小螺儿水兰和奶奶们一样,六么满庭和豆花明铛一样。奶妈们,是无人能比的,另外再加东西。
大帅特别喜爱这几个孩子们,对翠姑腊梅笑道:“不要委屈,缺什么只管来说,再苦,也不能苦到孩子们。”
翠姑等人不会说感激的话,只唯唯称是。给儿子女儿们插好,看着都漂亮许多。
说说笑笑大家聚在一处用午饭,饭后都去十一公主那里,因为她是内阁大臣,大家都笑:“大臣家里,是可以商议事情的地方。”
贺二姑娘是主事的,让大臣公主拿笔,自己一个一个问:“你出多少份子?”这是稳赚不亏的买卖,大家都乐意出。
周妃出过后,见她们茶水凉,出来喊亲兵们烧水,见到树后往这里看的十六公主。周妃叹气,这个孩子……
过去照应她,慈祥地问:“你不睡会儿?”守寡的人是不合适出来走动的。十六公主勉强地笑,听厅上传来格格笑声,羡慕地道:“你们在玩什么?”周妃不肯告诉她,扶一扶发上才得的珠花,笑道:“大帅给我们首饰,又留下用饭,她们过来喝茶说话呢。”
守寡的人也不能去,凡是热闹欢笑的地方,都不适合。
这与伍家的人不喜欢十六公主也有关系。
周妃为十六公主出了一个主意:“过上几天,你去把大壮爷的灵位请回你屋里吧。你天天上香也方便。”
十六公主沉下脸:“他们兄弟们放别处的,我怎么能说?我在这家里又算什么。”周妃心想你自己也不当是这家里的人,见她犯糊涂,就不再多说,她还乐着呢,笑盈盈走开。
不管那笑和发上的珠花,扎痛十六公主的心。
豆花也出来看茶水,坐在廊下把玩自己新得的簪子,刻福字儿纹,镶一个红宝石。明铛出来问:“这和你的那一对金钏儿倒配。”豆花想起来那是杨嫔给的,她随意地道:“有了这个,谁还管那个?”
又看明铛新得的簪子。
大家商议过对份子,各自回房。祝氏和明铛都喜形于色,回来见到春三娘黯然神伤,祝氏对她笑笑,和明铛回房。
主仆两个人实在奇怪,在房中悄声说话。祝氏问明铛:“豆花和你都有,怎么倒没有她的?”明铛也奇怪,见主母同样糊涂,心中释然,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不明白,就道:“伍家守寡的那个也没有。”
“那个人呀,可怜,离死人不远。”祝氏叹气:“她自己走错了路,自然是没有的。这春氏?咦,”
明铛也有了灵感,小声道:“难道是她做了什么?我们可都才回来,不在家那几天里?”祝氏一把掩住她口:“你不要说!”明铛就知道祝氏也看出来,悄声笑:“不是我瞒着奶奶,我看到过一回,今天才说。我们走以前,大帅从外面回来,她见到了,独迎上去不回避,又打扮得俏生生的,亏得爷倒不说。”
祝氏吓得脸都白了,把平时样子对上,点头道:“我只是心里想,没推敲过。今天一推敲,她竟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罢了,我们也管不着。横竖这首饰没有她的,以后回家去见祖父,更没有她的。”
萧扬走进来,见祝氏和明铛戴着新首饰,明灿灿的坐在一处交头接耳,笑道:“你们说什么私房话,得了东西,就乐成这样。”
春三娘也跟着进来,接萧扬衣服。萧扬给了她,坐下祝氏送过来给他看:“九爷看这成色儿,这绿色多难得。”
是一个镶翡翠金步摇。
祝氏太欢快,一件一件把别人得的全说出来:“……娘娘挑了一件红珊瑚的,是宜男纹。公主还没有身子,娘娘是给公主要的……我本来相中一个镶红玉的,小螺儿也看,我就由她了。”春三娘心里就更难过,大帅的丫头都有份儿,这房里的明铛也有份儿。
萧扬又看明铛的,明铛欢欢喜喜送过来:“我和豆花的一样,又和满庭和六么的一样,我让她们先拿,我才取。”
萧扬笑笑,还给她:“这是你的私房,你放好了。”眼神儿若有若无的在春三娘身上一转,又移开来道:“摆晚饭,小春儿唱曲子来听。”晚上歇息在春三娘房里,春三娘才抱怨:“倒把我忘了。”
九爷听着直乐,大帅是什么记性?会把你忘记。萧扬只是笑,抚着怀里的这个女子,呆了这么久,早就不新鲜了。
祝氏放在心里,过上两天萧扬在她房里,把这担忧说出来。萧扬没接话,祝氏总觉得这不好听,怕萧扬着恼,就没有说下去。
慧娘回来,着实观察春氏好几天。春三娘受这么大的奚落,再笨也不能往萧护面前再去,还算老实。
……。
六月天气火热,好似张太妃的心情。她早起在院子里散步,眯着眼看墙外一丛丛红云,是各式各样的花树,瞬间就能点燃人的心情欢快起来。
张太妃悠然地笑了一下,这天子还是天子呀。
回去,头一句话寻找顾孝慈,担心地问:“小天子最近有什么不同?”顾公公每每让太妃问得都想笑。能有什么不同?他和萧护通过信,认为天子认御玺的本事过过再出来也不晚。
过过是什么时候?比如郡王们对天子登基消息没有反应,默认也算!
顾孝慈每天一个不同的回答,今天是神秘兮兮:“昨天我想明白了,皇上就是皇上,他现在不指认御玺出来,也是想等山河稳固,能留得住时再出来不迟。”这个回答很新鲜,张太妃“咦”一下子,满面春风:“你说得很是,到底是皇上,有能耐能耐。”
张太妃往宫室中去,顾公公在后面窃笑,有这个回答,至少张太妃好几天不会再问这话。张太妃这一天对孙瑛格外的和蔼,她想想也对。现在的京里只有不多的京都护卫,就这还是八辈子忠心那种才留下来。
心思有点儿活动的,早就拔腿离开。
御玺出来,也是让人偷让人抢的地步。
张太妃平静好几天,在孙瑛登基的前一天,又不平静了,或者说是越来越恐惧。嫔妃们和她一样的烦躁,却尽量不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