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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舍得只得生气不理我,”谢承运笑:“不过我想孩子是不是就便儿再添上一个?”谢少夫人很想板起脸,却还是嘴角弯了一弯。
晚上睡下,谢少夫人往窗外看,果然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窗外花影,花影旁要多个人,也是可以看到的。
谢承运笑话她:“让你偷听。”谢少夫人白眼儿,人家本来是掐花,不是故意偷听。
隔壁住的是七爷萧执,这种大家住一处热闹还是以前留下来的老习惯,女眷们也不愁说话的人。
谢氏夫妻和好,又听了别人家的壁脚。第二天,谢少夫人告诉慧娘:“你家九房里出了这种事,七爷对七奶奶也好了,昨天晚上我听说七奶奶说,放着我自己来,七爷说,给你端盆水洗脸有什么大惊小怪。”
她捅别人家的笑料,慧娘却一听就明了,取笑她:“你们夫妻多早歇息,才听到这些话?”谢少夫人飞红着脸,扭捏半天。
慧娘心想,看来那刘姑娘没有形成影响,萧大帅极老实,当晚回房就对慧娘源源本本说了,自然大帅是撇得很干净,全是谢公子一个人的笑话。
谢少夫人想,算了,大帅夫妻那么好,自己何必说出来当恶人。
刘姑娘,成了烟消云散。
过上两天,方坚花轿上门,萧家也办得很认真,三爷萧拔送了亲事,把明铛大红衣装扮好,送到方坚临时的住宅里。
三朝,十五爷萧据接的新人回来,在家里办了几桌。
方坚本就喜欢明铛美貌,吃回门酒见明铛和萧家上到萧夫人下到丫头们都好,更对明铛另眼相看。
没有半年,前面打得热闹,明铛有了,第二年生下一个儿子,三朝受洗,萧家去了不少人,方坚自此也认为得意。
祝氏一直不醒,一直是九爷萧扬自己照顾。
……
江南夏日,胖团子也练枪不停。有人来寻他,是姚兴献的大儿子保哥儿,大名姚官保。姚官保养在萧家,和胖团子很好。
他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我来辞行,谨哥儿,我要走了。”
“去哪里?”胖团子奇怪。
姚官保很开心:“我十二岁了,我昨天才和萧家祖父过过招,他说我可以去帮父亲。谨哥儿,你快快长大,我等着你。”
用力抱住谨哥儿,难舍难分。
谨哥儿第二天送走姚官保,回来再习练枪法,练到一半小脾气上来,去摸兵器架上父亲以前习练过的铁枪,扛得动,舞不动。
枪太重,舞起来胖团子歪歪斜斜,就像在跳舞。
胖团子很聪明,小脾气上来更聪明,丢下枪就去见祖父,小脸儿绷得紧紧的,用力挺胸脯:“我八岁了,我要找父亲!”
老帅头也不抬:“你父亲走时说的,等你舞动长枪……”
让孙子打断话:“我是小人儿,我舞得动小枪就行!”
老帅愕然过又笑,看孙子黑着小脸儿,两只小拳头握紧,严肃地请求:“祖父,给我打一杆小枪,是我用的!”
再就小声道:“我怎么能和父亲是大人比?”
老帅笑了两声,满面赞赏。这就喊人,当着谨哥儿的面吩咐他:“给哥儿打一杆适合他用的铁枪。”
谨哥儿冲上来,用口水洗了祖父的脸。老帅抱着胖孙子,在他屁股上用力拍了两下,再亲亲他:“不仅要会枪,还得把教的功课会了才能走,你会了,祖父送你去!”
“一言为定!”谨哥儿伸出小胖手指,勾住老帅手指头。
当天晚上,谨哥儿又不嫌训哥儿小,主动喂他几口饭,得到训哥儿的肯定:“哥哥又是好哥哥,他的东西又肯给我了。”
谨哥儿伸舌头扮鬼脸儿。
训哥儿也伸舌头。
未来的两个小公主们穿着漂亮的裙子乖巧坐着笑靥如花。谨哥儿一起到自己就要走了,把两个小妹妹各抱了一遍。
萧老夫人天天对着孙子孙女儿,天天都是心满意足的。娇慧郡主先后生下一子一女,五舅太太抱来和姑太太看几个孩子们玩耍,就是一天。
谨哥儿要求中午走,理由是训哥儿看不到他会哭。训哥儿也没有那么爱哭,不过训哥儿小时候爱哭的时候全让谨哥儿看在眼里,胖团子有充分的理由说弟弟爱哭。
老帅见到他体贴弟弟就答应了。
于是家里人全知道谨哥儿要走,只有训哥儿不知道。
枪造好,又舞得熟练,是冬天。
大雪飘飘,一家人午饭,谨哥儿喂训哥儿一口,训哥儿还不愿意吃,狐疑:“这是哥哥你不吃的吧?”
午饭后训哥儿打哈欠:“睡觉。”蹬着小腿去找祖母。谨哥儿陪他一起去,在祖母怀里滚了滚,训哥儿把哥哥挤出去,换成他自己滚。
萧老夫人大手在谨哥儿脑袋上拍拍,和蔼可亲:“去吧。”谨哥儿又来抱训哥儿,训哥儿以为他抢祖母怀抱,把哥哥推开。
萧北的儿子小蛋子在大门外,和谨哥儿走出家门。雪中,老帅带着十几个随从,亲自送他去见父亲。
铁枪和祖父的一样,可以拧成三段,在包袱里,谨哥儿放在马上,再看一眼朱红色的萧家大门,对等着自己的祖父笑:“我们走。”
九岁的胖团子在深雪中去找父亲,既然父亲总不接自己,那就自己去好了。
萧护大吃一惊。
他正和慧娘并肩在城上,满庭一个人跟着:“金子又来信,说韩宪王还是顾忌大帅不敢进京。”萧护在风雪中镇定自若:“他现在到了哪里?”
“按大帅上个月的吩咐,我把京城五百里外的城防全告诉金子,现在只怕离京不远。”满庭想着金子那个笨蛋。
曹少夫人回江南后,金子试探地和满庭联系,满庭没有让她失望,给她一个最近城防情况,韩宪王几乎是兵不血刃拿下三座城池后,对满庭恢复信心。
六么和小鬼们离开十几步,想韩宪王也是笨蛋。大帅是什么名声?带的什么样的兵?会听到韩宪王由防备弱的女墙进城就弃城而走?
他还真以为他是有名之师。
六么得一个结论,韩宪王的病更重了。
北风呼地卷起来,雪花半空中舞得更急,萧护静静看着外面山河,这以后全是他的,他不愿意多死伤人。
既然不愿意多死伤人,大帅就得用兵不血刃的法子把韩宪王干掉,怎么对付临安王,萧护已经有办法。
他轻声吩咐满庭:“去信,说我有避入山中的心思。”满庭恭恭敬敬地答应着,信怎么写,全由她自己作主,写过呈上去看看就行。
六么听不到大帅他们说话,只看满庭躬身,就知道她又得了吩咐。就对小鬼道:“看,满庭很能干。”
小鬼面无表情:“是啊,我也觉得她很能干。”
六么一下子接不下去,尴尬地看着小鬼,涨红脸忽然伤心。小鬼耸耸肩头,真是的,不能听还挑话头。
女人真烦。
小鬼回头和萧墨挤眉弄眼,萧墨轻声又加一句:“你不要,我们也不要!”萧成坏坏地抱手臂,萧守不在这里。
六么硬生生气哭,天气太冷,泪水一出来就变成冰珠在面上,她拂去,给他们一个后背。
“看!”
张家指城外。
一行人马急行而来,似披风舞雪而来。萧护喃喃:“这是谁?”前面还有伍思德,他没有报警,也不报信?
想到伍思德又想到刚才的主意,萧护忽然有了灵感,对慧娘微笑:“只怕韩宪王还不能相信,让公主和舅爷进京,让该出来的魑魅魍魉全出来吧。”
慧娘欣然:“这个主意不错,那一个,也该露出来了。”
“是啊,小小年纪这么会弄鬼,和他一比,老子的儿子全是笨蛋。”萧护才略有气愤,就看出城外来的人是谁,他瞪大眼睛。
十三也看出来,调侃大帅:“您儿子呀,可不是笨蛋。”
雪花中,一个小小身影一手持马缰,一手举起一杆枪。那枪奇怪,短了几乎一半,只能是小孩子用的。
萧护的心都快跳出来,听十三欢声:“大帅,我们出城去!”夫妻急急忙忙往城下走,都笑口一直张着。
城门大开,大帅夫妻让人簇拥着出来,谨哥儿就放声欢呼:“父亲,我会舞枪了!”
“我来了!”
响彻天地间。
马近了,萧护是早停在那里,见儿子小小年纪利落地勒住马缰,和当年他的母亲一样,马几近笔直在雪中,看得大帅惊恐万状担心时,马稳稳落地,谨哥儿跳下马,先不见礼,手中铁枪摆动,就在雪地中呼呼使出一整套的萧家枪法。
枪风疾过北风,震得雪花都不敢落,不管是挑刺削扫,还是精气神儿,都抖擞百倍。因年纪小不是最佳状态,在孩子中间也让人吃惊。
北风这么冷,大帅心头一暖,热泪湿了眼眶。谨哥儿收枪过来,走到他身下仰望,埋怨道:“父亲,你竟然不接我,我就自己来了。”
把自己的枪给萧护看,只有父亲肩头,谨哥儿神气地道:“这是我的枪,我人小使小枪!”萧护放声大笑,把儿子连人带枪高举起来:“面团子,你长大了!”
面团子在高处得意洋洋,对母亲笑得眼睛快没了,虽行路,脸蛋子肉是结实还是那么胖,他格格笑:“那是当然!”
挺一挺胸脯:“我早就大了!”
慧娘听这话很熟悉,一想,恍然地笑:“这是月儿爱说的话。”我大了,我已经大了。
萧护也笑:“不错,是她爱说的。”把儿子放下来,这才在父亲面前跪下,雪地冷冻,大帅丝毫不冷,父亲把儿子送来,解了大帅夫妻思念之苦;而且肯送儿子过来,说明胖团子在父亲眼里,是半个大人。
老帅扶起萧护和慧娘,眼中慈爱一扫而过,又恢复平时的淡淡没表情,轻描淡写:“啊,当年我带你走,也是这个年纪吧。”
萧护还记得:“回父亲,儿子比谨哥儿小一岁,是八岁到的父亲身边。”谨哥儿一听不干了:“怎么比我还小?”来缠祖父:“去年我就要来,去年我就要来……”
老帅瞪他:“去年?去年你还小!”谨哥儿委屈地自己收枪,去扯母亲的手。慧娘笑得不行,悄声交待:“你呀,一来就惹祖父不喜欢。”谨哥儿就更委屈:“去年人家已经大了。”
这更小表妹。
他委屈得当父亲的看不下去,萧护安慰儿子:“父亲八岁跟祖父,却是只跟半年。”谨哥儿马上伶俐了,眨眨眼:“我就一直跟父亲吗?”
老帅又瞪眼:“嗯?”
胖团子马上改口:“也回去看祖父母。”
大人们全笑起来,老帅对着孙子脑袋上一巴掌:“记着,不回来看我的,把你留家里。”胖团子乖了,一直乖到进城不敢再委屈。
当晚,萧老帅留下萧护私语:“你是怎么想的?”萧护没说话,先胸有成竹笑了一笑,老帅也就笑起来:“看到你这笑,我就放心不少,来的路上听说你节节败退,我还在想,这是我儿子吗?”
萧护笑嘻嘻,看上去有几分胖团子的熟悉感,老帅目不转睛看着,更想笑:“你说。”
“父亲,儿子还年青。”萧护忍不住笑,正正面容,再侃侃而谈:“想旧年在京里自以为收敛,其实还是不知收敛,才让他们撵出京来。现在想想,为人太过要强不是好事。”
老帅怔住,为人要强,这是萧家骨子里祖传的才是。他顿时知道萧护有计策,微笑:“哦。”
萧护笑容可掬:“儿子会在十一月里退避山里,会在新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