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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护膝行到母亲面前哀求她:“求母亲别生气,媳妇不中意,由着母亲慢慢教导,”萧夫人恼得又啐了他一口:“我是什么人,教导她什么!什么媳妇,我哪有这样好媳妇。这是什么人家教出来的,难道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房里内外全听得清楚,人人不敢出大气。少帅是家中最得意的人,今天被夫人又啐又骂,夫人是动了真气。人人想新入府的少夫人,以后日子未必好过吧。
萧夫人还催促丈夫:“绑了他打着问他,这是什么人家的规矩,自小学的全到哪里去了!”萧大帅对着儿子脸上那一巴掌心疼,正觉得儿子有情有意,却被夫人啐了两口,他慢条斯理的道:“背父成亲,本该责罚。夫人,我累了,你使人绑了他,打给我看。”
他越怂恿,萧夫人反倒没了精神:“罢罢,我不打他,他新回来的好将军,我打不起!”萧护回身看看,见自己要挨打,内外人全走光,谁敢在这里听他挨打挨骂?
他再对母亲陪笑,低声道:“母亲这里说话可方便?”萧夫人又要骂他:“我不听你胡扯!”萧大帅淡淡道:“听听也好,看他能说出来什么,再打不迟。”萧夫人见丈夫这样说,儿子脸上流露出依恋的神色,心中一软。这才疑惑的看自己丈夫,看他样子分明原谅儿子,再者他为什么命那外来的女子入往儿子正房?
原本以为是儿子抱老子大腿抱的,现在气消几分,才想到自己丈夫不是随便抱抱大腿就会应允,哪怕那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就命人进来,冷着脸吩咐:“让人散了吧,我这里和这逆子算账,羞了他也不好,带上门,你出去!”
庞妈妈依言出去关上门。
这房子本不小,从门到他们坐的位置上还有一段距离。萧护还不放心,亲自到门后往外张望,见庞妈妈站在院子里守着,这才重新回来。
萧夫人怪他:“我这里还敢有人偷听不成?”萧护重新跪下,恳切地道:“母亲,您还记得慧娘吗?”
“呀,奴才!噤声!”萧夫人大惊失色,自己拔腿而起,把门外窗外里间全看过,再出来又骂儿子,悄声骂:“查封家都查到咱们家这里,那张同海好不张狂,为他有一道圣旨,你父亲忍他到今时。”
萧护颤抖着嗓子:“母亲只回答儿子,您还喜欢慧娘吗?”萧夫人哭了:“我怎么不喜欢她,我几时梦里见她,醒来就怪自己,若是我不依着她家,早两年给你们成亲,也就没有这事。那时你岳母说,说你是习武的身子,她又是唯一媳妇,怕我和你父亲急着要孙子,怕女儿身子未开,吃你揉搓不起,我想想也对,也就答应了。早知道我……我后悔不迭。想让人给她上炷香,偏这个张大人来了,敬香他也盘问。我推说身子不快,托你五舅母帮我庙里上了香,至今你五舅母也不知道为了何事。要是她在,怎么会你后面的事?”
“母亲,”萧护重重叩下头,再扬头也有了泪:“我把慧娘接回家来了。”
萧夫人先是没听懂,还愣着琢磨儿子这话意思,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差点儿尖叫出来,又及时用帕子掩住嘴。她急切起来:“你,你”
嗓音就高起来。
萧大帅提高嗓门儿:“混帐的东西,胡乱分辨,你再说来!”同时沉声道:“夫人低声。”萧夫人已经缓过来,双手扶住儿子面颊,低低急促地道:“你说!”
“母亲,你一见便知,家里有她的小像,是了,这小像有多少人见过,慧娘形容没变多少,”萧护急了:“什么人还看过这画像,什么人还知道慧娘小名十三,这画像烧了吧。”
萧夫人站起来就往外去,人急了:“我去看看。”她见过小时候的慧娘,才几岁,后来见的只有画像了,估计自己还能认出。
萧护抱住她腿:“母亲不能去,母亲,儿子没有明说,不是为气母亲,正是母亲这般发作,才符合母亲身份。”
萧夫人定定心,重新坐下:“是了,你虑得是。”见儿子面上掌印又心疼了,用帕子给他拭着,低声问:“我的好孩子,你受了屈,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萧护心里轻松了,他挨一巴掌算什么,挨一刀都不当回事。
见母亲悔意流露,萧护笑嘻嘻:“儿子本该打不是,只是慧娘,她受了屈。”萧夫人痛心:“我的好孩子,明儿个,我……”萧护轻声打断:“母亲,您还是生气的婆婆,让慧娘还当不受待见的媳妇吧。母亲您从来疼她,依我看不见面的好,若是见到您真情流露,让人看出破绽来如何是好。就是慧娘,自到我身边几次要说,军中还有人查,我把她堵了回去,给她换了名姓,如今叫十三娘,是伍家的姑娘,伍林儿将军的妹妹。伍家,如今是亲家。”
心中虽然很想细说,但因天气不早,当下还是捡重要的说了,把慧娘如何进营,自己如何扣下,慧娘如何闯营,又如何到了自己身边简单说了。
一回书两回说,又不一样。萧大帅听两回,依然眼睛放光,晚饭前不得空儿问,这下子可以细细的问:“她竟摔倒了你?”萧护知道哄不过老父,还是不能说慧娘咬自己一口,而自己又看中她坚毅,一时心软容她去了,道:“媳妇功夫杂乱没有章法,儿子一时不防被她摔倒,只能把家传盔甲给了她。她大胆呢,”
自己笑得有些骄傲:“伴儿子出生入死,从不含糊。”
萧大帅见儿子这样喜欢,他就喜欢了。对夫人道:“你看真假如何?”萧夫人却道:“我只要一见便知。”她气也不生了,只内疚,抹眼泪儿:“我可怜的孩子,进了家门却不能相认,我要好好疼疼她却不行。”
就一件件安排起来:“有这样两三个妈妈,是常往京里去的,她们见过十三娘,也知道她小名叫十三。今天幸好我没见,也没问她名姓,她们就无从得知。这样,老王妈身子不好,我明天让她田庄子上去,小陈媳妇子和钱妈妈,刘家媳妇,赏他们山头田庄子,让他们去照看。明天就办,再者派几个妥当人看管,只不叫他们和外来的人接触就行。”
又舍不得那画像:“哎,那画像,烧了吧。”
当下取出,和萧大帅再看一遍,亲手烧了。萧护送上茶水,跪下来给母亲捶腿,萧大帅看着眼红,大声斥责他:“你这样就买好了你母亲不成,夫人,给我狠打才是。”萧夫人白眼他,悄声道:“大帅就作戏也过了,他白天抱着你腿哭的时候,你怎么不打?”
萧大帅笑起来,只是不敢高声:“我说你不会不关心儿子,果然如此。”
萧护插话:“天好晚了,父母亲还要休息,只有一件事要紧,儿子不曾圆房,如今母亲要装生气的人,儿子成亲已经挺委屈,缺东少西的,这圆房难道也草草办了不成?”萧大帅和萧夫人一起笑他:“你倒还是个大家公子,这事儿办得不错,你放心,”
萧夫人素来干练:“我当然还是生气,到十三娘生下孩子,我见了孙子哪里还生气?你多宽慰她,让她少来行礼。明天一早可得我院子里来磕个头,让我见见。”萧护满口答应,又把慧娘白天请自己代叩头的话说出来,萧大帅和萧夫人一起满意,萧夫人道:“这样说话,就是我家的媳妇。”
见儿子欢喜不禁,当下也喜上眉梢:“圆房呢,我必不肯给你大操办,你求舅太太们,再求姑太太们来劝我,再寻几家老亲求你父亲,你父亲呀,最听四叔公的话,”萧大帅忍笑不住:“夫人,我的底细你全然知晓了。”
“到时候我还生气呢,对牌一交,管你怎么办去,我不管。”萧夫人说过,萧护都不知道该怎么讨好母亲才好,看着他脸上那表情,萧大帅板起脸:“只一件叮嘱你,以后不许过于嬉戏。”瞄瞄一旁板子:“这板子还等着你呢。”
萧夫人嗔怪:“好容易见儿子,你不心疼?”萧大帅挑眼角:“你白天要板子取绳索,我怕你忘了。”
萧护喜形于色,和父母亲商议请有名的喜娘开脸,办什么嫁衣,又寻母亲首饰,问她给几件子好的。萧夫人为难:“我生气呢,怎么给首饰。去年我还笑孙家太太,被儿子哄几句,就待见他们家那媳妇,早知道我也学她了,这倒好办得多。”
萧大帅更是笑个不停,见时辰真的晚了,道:“睡吧,让儿子睡一个更次,明天还有客来。”他起身也要出去:“你大了,以后这巡门户的事归你了,为父今天再为你看一回吧,你早早回房看你媳妇去。”
萧护重新叩谢父母亲,要开门时,萧夫人又喊住父子二人:“怎么办,我这一会儿只想喜欢,可生不起来气?”萧大帅对板子努嘴:“你多看看这个,兴许就气上来了。”
萧夫人酝酿不了情绪,直接睡了。
萧护径直回房,守门的人见他深夜回来,对少夫人这重视程度又高起来,见少帅走上两步,又回头交待:“少夫人新进家,有不懂的不许人作践,若我知道了,我不客气!”守门的人也是侍候他的老人,久知道这个小爷的脾气,忙答应了,进房去告诉另一个同上夜的人:“大帅夫人生了许久的气,少帅却是喜欢的。”
“我看少夫人是个稳重模样,不是狐媚妖精。”
萧护进房去,见慧娘沉睡在床上,她的面容是沉静的。萧护含笑看了一会儿,又心疼她要受母亲不待见一时,见天过四更,也不想睡了,坐在床前对着慧娘看了一会儿,去外面榻上随便躺了躺。
早起的习惯不改,他醒来,慧娘也醒来。见自己丈夫在芭蕉下舞剑,慧娘喜盈盈出来,一天一夜没见实在思念,廊下施礼:“夫君夜来睡得可好?”萧护放下剑过来,格外温存:“我回来晚了,看你睡了没扰你,就外面睡了,十三娘,你昨天可好。”
慧娘毫不芥蒂:“我好呢,你让人送菜给我,我吃了。后来又送果子,我也吃了。”见萧护有了汗,取帕子给他擦汗,含羞问道:“我能去给公公婆婆请安吗?”萧护笑嘻嘻:“能啊,我陪你去。”抱住慧娘,慧娘害羞之极,萧护温柔地道:“父亲怪我背父成亲,母亲还在生气,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只自己院子里玩吧,过上几天,母亲见你贤惠,必定喜欢。等你有了孩子,母亲不喜欢也得喜欢了。”
慧娘心中感动,喜欢地道:“就是这样,我也这样想。”萧护大乐:“哈哈,你也这样想,”他俯下身子:“你有多想,”慧娘见左右人都回避开来,在他面上亲了一下。萧护喜欢得眼珠子发光,让慧娘坐廊上看自己舞剑,两个人同用早饭,又把院子里人全交待过,送慧娘来见母亲。
萧夫人早早候着,萧大帅也推说妻子生气,还没有出去,留在这里安慰她。听人回话:“少帅少夫人来行礼。”萧大帅冷哼一声:“这个孽障!昨天当着人给他颜面,容他留在身边,他倒来了劲!夫人,你见不见?”
“不见!”萧夫人横眉起劲儿生气。萧大帅让人出去说,萧护再让人来回:“媳妇不得父母欢心,是她福薄。只也进了家,这头不叩怎么能行。”萧大帅恼了:“磕吧磕吧,让他院子里磕。”
夫妻两个装生气进了里间,里间无人,一起拥到窗户上往外看。萧夫人怪丈夫:“你挡住了我,”萧大帅让让位子给她。
见院子里萧护手边跪着一个大红衣女子,雪白的面容,琼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