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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的!”
“哼,我们的兴趣不再此,说了,你也不懂!”李清照轻蔑地道。
“哦!你是说文人那些文绉绉的学问,是不是?”米汉大咧咧自嘲道,“我懂啊,譬如那孔夫子吧,他有三字经、百家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还有那程朱理学,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戏文里也有唱啊,什么‘王魁负桂英’啊,董解元的‘西厢记’啊,你们文人的那点男欢女爱,郎情我愿啊,我都懂!我呀,根本就不识字,就是一个大老粗,哈哈哈!”
“是,你是一个粗人,但你并不是坏人!”李清照诚恳地道。
“我就是一个坏人!”米汉从炕上站了起来,仰望着房梁道,“我烧杀抢掠,劫人丨妻女,无恶不作!不信,你就到这东海城四周打听打听,我,米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不!我说你不是,就不是!你是一个好人,过去是,现在做了山贼,也是!”李清照觉察出他好像有难隐之处,便更加用力地戳他道。
“哎呀,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呢!”米汉果然是有点憋不住了,胡乱朝她一推,没想到正好触到她的胸口前。
“你胸口放了什么?这么硬!”米汉惊问道。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修)
话说那李清照正拼尽全力与米汉周旋着,竭力想维护最后一点做人的尊严,不防米汉突然出手,李清照心下没有任何防备,硬丨挺丨挺的给挨了一下子,跌倒在地。
“你有暗器!”米汉大喊一声,将身前来。
“不要过来!!”李清照蜷缩在墙边,要挟着喊道,“你再上前一步,我就碰死在这里!”
正如李清照之所料,米汉并不是十足的坏,当他发觉李清照并非一般的女流之辈,一丝敬佩之情,从心底油然升起。
米汉很听话的站在原地,并未动,只伸出一只手来,道:“我不过去可以,但你也必须得把暗器交出来!”
李清照闻之,便知正如自己所料,此人只是一绿林好汉,并不是那晚打家劫舍、害人性命的盗宝贼。她长吁一口气,慢慢站起,背对着米汉,缓缓的将手掏至小衣里,突然一用力……
米汉以为她要扔暗器,“哗”得一下向旁一闪,后腰“啪”的一声,狠狠碰在桌角上,不觉吃痛,弯腰弓背得直嗳呦。
“哈哈哈!”此时的李清照倒不觉得他凶神恶煞了,反而觉得他憨傻得可爱,不禁咯咯笑起来。
米汉知道自己是被整蛊了,也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着实有趣,不禁也挠着头,嘿嘿的傻笑起来了。
“给你!”李清照终于拿出了怀中两幅字的真迹。
“诶……”李清照只拿着两幅字帖,在米汉的面前虚晃两下,就收回怀中,之后又诚恳地对他道:“你可看好了?这只是两张字帖,并不是害人性命的暗器!这两幅字画,在你们眼中可能是分文不值的碎纸片,但是在我们眼中,却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咳!不是暗器,我就放心了”米汉一屁股做到炕沿上道,之后又略带嘲讽地说:“你们文人,就是矫情,那么几个破纸片子,还有什么铜盘烂石头的,就能当个宝!”
李清照辩解道:“你又懂什么,这些都是有研究收藏价值的!”
“我不懂,不懂!”米汉摇着脑袋,又自顾自道,“跟你说实话吧,我以前真得十分瞧不起你们这些文人的!有什么嘛,拿不了刀,打不了仗,就写那么两笔文章,就能做官?!我不信!不过后来,我又真是打心底里面佩服你们这些文人,我记得当年我在老家郓城的时候,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幸亏遇上一个大恩人!你知道是谁吗?说了你也不知道!他是我们那里的一个教授,李格非,李大人!我这一辈子,忘了谁,也不能忘了这位大恩人啊!”
此时的李清照,脑子里正盘算着怎么脱险,直到李格非仨字进入耳朵之后,就如同一道曙光,瞬间照亮了她黑暗的心房。
“他……他怎么的你了?”李清照一步不露声色地问他道。
这不问还好,这一问,可是戳中米汉这个山中汉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了。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坐在炕沿子上,陷入了沉思之中,慢慢的给李清照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这米汉是郓州县人氏,家里原本是有几亩地,后来正赶上山东连年大旱,家里也就基本没有什么收成了,他就到县城来找零活做,可这也并不容易。直到有一天,他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晕乎乎地走在大街上,闻见那馒头摊儿上的馒头香喷喷的,于是趁人不备,就上前偷了好几个。光天化日之下,肯定是一把被摊主揪住了,给扭送到知州那里。知州本来是要严办的,幸而这天李格非路过,看见米汉跪在衙门大堂内奄奄一息的惨样,就跟知州大人说情,转经由自己代办。知州深知李格非的为人,身为郓州教授的李格非,既有官员刚正不阿的一面,又懂得教育,于是就批准了。
“只见那位李大人把我拎回了他的官衙内!起初我心里想,完蛋了,这刚出虎口,又进狼窝,我这条命,肯定就没了!”米汉绘声绘色地讲着。
一旁的李清照也聚精会神地听着,她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处理这段公案的。
“没想到,他把我带了回去,并不是马上发落我,而是给了我一桌子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大热馒头,那一个个香喷喷的大白馒头,我可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啊,那个香啊!”米汉一脸馋像。
李清照看他那德行,不禁也扑哧一声乐了。
米汉见她乐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挠挠头,接着道:“他非常客气地跟我说啊:‘小兄弟,这整整一桌馒头,是我请你吃的,不要害怕,可劲儿吃吧!’我一听啊,心里头那个美啊,我想这下好了,饿了这么多天,我终于可以吃顿饱饭了!我就狼吞虎咽大吃起来,终于吃到酒足饭饱了,之后,你猜怎么着?”
李清照也听出了神,便催着让他快讲下去。
“之后啊,他竟然登时传衙役进来,还没等着我反应过来呢,就在当屋里‘噼里啪啦’地打了我二十大板!等我缓过神来,就见之前还和蔼可亲的一老者,转身间就变成公堂之上的包青天了!”米汉托着腮帮子喃喃道。
“这就是你活该!”李清照恨恨地笑着道,“打你,是法度;教你,是人情。律法的目的在‘教’不在‘罚’,尊严是谁都不能轻视的!吃饱了再打,这罚的好,在情在理都好!””
“就是这话!他跟我说的就是这话!嘿!神了,一个字儿都不待差的!”米汉惊奇道,“后来他就把我安排到学堂里念书,刚才说的那些三字经啊、百家姓啊,都是在那时学的。可是,我不是块读书的料,学了两天就跑了……咳!你说我真是鬼迷了心窍,要是当时再多学几个字,现在也能在街边上写两副对联、画幅画什么的,也不至于上山来当这个土匪了,整天担惊受怕的!咳,不提了……”米汉自顾自地后悔道。
“我爹他就这样,他呀……”李清照莞尔一笑,不觉接了下去。
“李大人是你爹?!”米汉大吃一惊,往前走了两步。
李清照这才醒过身来,见他又要往前窜,赶紧大声制止道:“站在那里,别动!”
米汉还就像是被定住一般,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半晌,两人都笑了。
米汉还是很不可思议地纳罕道:“李大人是你爹啊,你是李格非的女儿啊,真是想不到想不到……我该死,我真该死,我差点玷污了一个好女儿!”米汉一时醒悟,狂扇自己嘴巴。
“我说过了……你是好人嘛!”李清照笑着道。
“你这是往南边去吗?”米汉问道。
李清照这才意识到,她今天下午跟人约好出海的!她连忙把自己的难处告诉米汉,米汉很男人的安慰她道:“别着急,时间刚刚好,我让几个兄弟,亲自护送你到码头去!”
说完就叫人。
“我的五辆小车呢?”李清照还惦记着。
“小推车?头儿!昨天晚上抢回来的东西,都在屋里堆着,唯独那五辆小推车,既不值钱,又占地方的,兄弟们嫌它碍手碍脚的,已经都扔到伙房里烧火去了……”
☆、乱花渐欲迷人眼
望着满屋子里的这些大老粗,李清照心疼的不行,又无可奈何。
“是什么?银子,干粮,衣服?”米汉不明就里的一个劲儿问。
她知道跟这帮粗汉子,是说不通的,只得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不懂……”
见她这样,米汉也大约猜到是什么了,他不禁下意识的摸了摸脑壳,心里暗想: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米汉着弟兄们给她准备了一些干粮和几百吊钱,起先李清照不要,但米汉执意不肯,说这些权当是报答救命恩人的了,李清照见拗不过,只得收下。之后,米汉又带着两个兄弟,亲自护送她去了码头,并告诉她:“从这里启程,过了淮水,沿着长江南下,就到江宁。又嘱咐她不必害怕,虽说陆路正打得不可开交,水路上还比较安全,来往的商船也很多,从这里到江宁不过三天三夜的路程”云云的话。
李清照由此便告了辞,登船起航,一直往南边去了。
正当李清照历经磨难,一步一艰辛地走在与赵明诚相聚的道路上的时候,此时的赵明诚,早先于她半年的功夫,抵达江宁了。正当他,准备给母亲守孝三年的时候,突然接到朝廷密奏,将即时启用他做江宁的知府。因为此时,紧跟着南下的南宋小朝廷刚刚成立,选定了江宁做首都,改江宁为建康,这时的建康正是与金兵对峙的战略要地,朝廷方面急需要启用一批有识之士。朝廷召集民众舍小家为国家,于是乎赵明诚“三年热孝”的期限,被紧急缩短到一年。
从知州到知府,赵明诚升迁了。又加上江宁城现在大小也算是首都,虽说是出战略前沿,但金兵一是受不了南方的热,二是毕竟朝廷里面也有不少精锐部队,使得他们只得先盘踞北方,不敢冒进;再加上整个南宋小朝廷上下,都是主和不主战的,这样也为两兵交锋争取了喘息的一个空间。
在上下一齐努力之下,市井风气,渐渐恢复往昔。街市上小贩们开始做起了生意,同样官场之上,闲不住的官员们也就继续开始自己的旧营生:逛窑子。
在没有李清照的日子里,升了官但没有啥事儿可做的赵明诚,又开始频频初入烟花柳巷之所。正当他沉浸于一片繁花丛中的时候,他又碰上了自己的老相好,苏甜儿。
原来这个苏甜儿,并没有死。她虽说跟买字儿的商贩策划了那起惊心动魄的盗宝案,可那天晚上她以“里应外合”之名义,并没有直接参与进来。那场燃烧在李清照家后院的大火只是埋葬了商贩,而她自己则趁着茫茫夜色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