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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特眨眨眼,慢慢回神,手不知不觉触上他的唇,一点一点描,柔软,没有颜色。
缓缓下滑,指尖滑到了他脖子上的纱布,微微顿住,最后还是落到他胸膛上。
好温暖。
为什么人类可以这么温暖呢。
她呆呆想着,心中那股凉凉的感觉又涌出来了,不自觉朝他靠近了。
“还冷?”
男子把他抱紧了些,吓了她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很早。”
“……呜。”那她不是做了什么白痴事情他都知道?菲特顿时羞愧得连死的心都有了,“先说清楚,我、我可没有看上你,你别自恋!”
那样娇得掐出水的声音生气又有活力,雅兰想着她身体无大碍了,口上应承着,“是是,你喜欢的是埃利奥特,我知道。”
她愣了一下,她根本没把事往埃利奥特这边想。
雅兰见她不吭声了,以为她大概是想念她的王子殿下了,口吻无意识淡下去,“两周后有个贵族舞会,他会出席,我带你去见他。”
“我没……”
“这次你想和他做什么都没有问题。”
她突然坐起来,直直注视他。
“……混蛋!”
雅兰抬头看她时她眼圈已经红了,扭过头翻身下床,他还没开口她已经哐地关上门离开房间。
***
帝都边缘住宅屋宇的分布不若心中那么密集,街与街之间间距很大,楼房都不高但每个窗口都摆有鲜花,小孩在巷宇之间欢乐嬉闹。
街头魔术师帽子中飞出的白鸽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又在他一个响指下啪啦啪啦变成漂亮绚丽的小礼花,绽开无数彩带簌簌而落,引起围观人的鼓掌和孩童的欢呼。
表演完毕后人群散去,魔术师走到一边抱坐在墙根里的银发少女身旁。
“又这样跑掉公爵会担心的哦~”
少女坐在阴影处,身上是灰色衣裙,系着红色缎带,她望着稀疏来往的行人,“他才不会。”
“那小菲你是在闹脾气?”
“你才闹脾气。”
魔术师叹口气在她旁边坐下,望着天边浮动的白云,惬意地眯起眼,“帝都真是个好地方呀。”
“说起来,小魔为什么不去帝都中心呢?”
“嗯?”
“去中心表演的话,赚的钱会更多吧。”也没见过哪个帝都人歧视过街头艺人。
“话是这么说……”小魔伸了个懒腰,“不过,匆匆忙忙的帝都人其实关注过得事情也太少了,况且嘛……”说到这里他懒懒笑了一下,“已经不能再深入了。”
“……哎?”
“因为会遇见呢,不能遇见的人。”
当初是决定再也不踏入这片土地的。
“不过还是很怀念啊,这个地方,”他嗅了嗅街头花草的芳香,抬眼眺望天色,“已经下午了哦,公爵大人真的会着急的,而且小菲的身体还没有好吧?”
她根本没见过那个人急过什么,垂着小脑袋揉着裙角。
“公爵大人在帝都似乎很有名呢。”
“……”
“大概因为优秀又是曾经战争中的英雄吧……啊,小菲你知道么,那个看起来斯文文雅的男人竟然是克莱什大将军。”
“……”
“有很多女人喜欢他呢。”
“……”
“世界真神奇呀,只不过年纪轻轻就把职位给卸了呢。”
“……”
“不过听说很多女人为了他害相思病呢……”
“……不要提他了好不好?!”
菲特忍无可忍,眼神躲避似的乱闪。
小魔见到心底呵呵笑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少年不识愁滋味?
你的情敌是星辰大海呀亲。
“喏,还是早点回去吧,”小魔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望了一眼驶来的高级马车,“他来找你了呢。”
少女抬起头,见雅兰提着手杖一身双排雕花银扣黑大衣下车,下午的阳光零碎地落在他的黑发上,他抬起深邃的绿眸,不远不近望向她。
“菲特。”
少女立在原地,扭过头。
雅兰望了一眼她身旁的魔法师,眯起了眼。
“公爵大人可是要好好哄哄大人的未婚妻呢,”青年和马车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小魔摘下帽子行了一礼,随即从他身侧离开,声音小了下去,“你不珍惜她自有别人来珍惜的哦。”
雅兰到现在都没明白她今早到底怎么了。
一路上她特别安静,一句话也不说,回到家里也安安静静的躲在房里,该吃饭时出来吃饭,吃完饭又回房了。
知道深夜时他忙完公务回房,发现她抱着腿窝在床上,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不知这样已经坐了多久。
他倒了杯水靠过去。
“雅兰。”
黑暗中她轻轻唤了一声,他回头,半晌的沉默,有分明整个黑夜的漫长。
“……我对你而言,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她欲言又止,脸埋在腿间,目光却不知搁在哪儿,“你是将军。”
“曾经是。”他声音不大,很静,回答和她问话指尖没有太大停顿,似乎未多大在意。
她又不说话了,没想过对方这么干脆地承认。
他站了一会儿,她的银发在夜里泛着隐隐月光。
“你是将军……你杀过许多血族……可你从来没有说过……”
“所以?”他歪歪头,失笑,眸底是一池深湖,声音越发缥缈,“恨我?”
她呆呆的,低头盯着自己纤白的手指,仿佛穿过时光瞧分明了上面沾染的鲜血,她见到过的,在人类惊恐的瞳孔中倒影出的,自己的模样。
身体里蛰伏的是一只夜里未知的兽,殊不知何时失控暴走。
“雅兰,喝我的血吧。”
青年目光重新锁住她。
“我听女佣说的……最近你因为贫血而晕倒,”医生已经明令禁止他工作的,若不是副战场上下来的身体恐怕早就气虚而亡,“你,你喝我的血……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不必。”他淡淡打断。
她怔了怔,手心的裙角捏得越发的紧,说完刚才那些话她已经用了大半力气,声音黯淡下来,“一点点而已……不,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
“不必,多谢。”
菲特睫毛一颤,抬头看着青年表情不清的脸,喉咙哑了片刻挤出声,“那……你过来。”
雅兰的确是迟疑了一下才无声走过去,她今天有些反常,眸子失了以往的清澈光彩,只不过这番也于情理之中。
毕竟是深宫中长大的少女,来到异界全凭幼时的爱恋。
他走到床前,菲特拉他坐下,一双小手冰凉冰凉的,而后她跪在床上,手指触碰到他脖颈上的胶布,触点同样也是冰凉。
他看她垂着柔柔的眼帘,粉嫩的唇瓣微微抿着。
她撕开胶布,去观察那两个牙洞。
果然,还没有愈合。
当时她咬得又凶又急,伤口粗鲁而深,现在看上去还是红褐色的凹陷,周围一圈还有些红肿,可能是发炎了。
“还疼是不是?”
“我可没你那么爱哭。”青年笑了笑,少女柔软的指尖轻轻触碰伤口,黑暗中对方的脸总是不清晰的,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柔软滑凉覆盖贴住。
少女抱住他的身体,一只手臂环出他的脖子。
“菲……”
他没说完轻吸了一口气,她温软的舌尖舔上脖侧的伤口。
“我不是要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专心舔舐他的伤,舌尖触到那两个凸凹不平的小孔时多停留了些许。
可雅兰想说的不是这个。
他有些失言,肩膀有他自己未料到的轻微的僵。她当真是什么都不懂,只穿着睡衣,坐在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他,自然没穿胸衣,柔软丰挺的两团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就这么按在他胸膛上,她身上的香味,淡淡的,糯糯的,好闻地搅着他的气息,最要命的是她嘴里的小舌头,竟然像猫儿一般若有若无撩情,细细软软粉粉嫩嫩舔他的脖子,而且舌尖还在敏感的伤口上打着圈儿。
怎么从未发觉她这般能勾引人。
再这般下去,就算冲冷水澡定力也不够用了。
“好了。”
菲特抬起头,细细盯着男人脖颈上那咬伤,已经消失了。
“嗯,谢谢,”他压下她勾起的火,避开她的眼神,简单笑笑,“明天开始礼仪课了,早点睡,嗯?”
她低下头,咬咬唇,应了。
他说,谢谢。
他说,不必。
她大概永远不会告诉他的,在血族里,少女初次自愿交出自己的血液,意味着什么。
☆、Chapter 23
地宫大殿两侧青灰的墙壁上一排排灯盏火焰灼灼燃烧发出光亮,勾勒了柱子上浮雕猛兽狰狞的轮廓。
大殿冷而潮湿,灯光明灭不清,大半都是昏暗的,正前方墙壁上是一圈巨大的魔法阵刻纹,高大黑色的男人雕像因火光跳动而闪着微微的光。
中年男人身着暗纹红色衣袍立于祭台前,手捧一本厚重的古书,喃喃有声,半晌,关上书本,缓缓回头,望向台下不知何时出现在地宫入口的年轻男子。
“来了吗……”
“唷,自从舞会之后就没再见面了呢,别来无恙,尤利金伯爵阁下,”黑发青年黑衣高帽,转着手杖走进来四处观望着,“话说这入口让我好找,在自家宅子下面建这么大个地宫不怕房地产找来要你交税么?”
男人面无表情望着轻佻微笑的青年。
“血族父帝,该隐。”雅兰抬首望向所供奉的雕像笑了一声,“还真够明目张胆啊伯爵阁下。”
伯爵轻轻挑眉,“你一人?”
“怎么?”雅兰拱拱肩,“我可不想被自己带的卫兵暗算。”
“你是来抓我的?”他俯视青年,“陛下未曾授权于你这般权力,也未曾下达过逮捕我的文书。”
“就算我把文书送上去,也会被您的人扣下来吧,”雅兰眯着碧玉般的双眸,“不愧是尤利金伯爵,两年里我不在的时候您渗入了皇室和教团多少呢?”
伯爵先定定看着他,后闭上眼,似笑非笑的,“我本以为你会晚些过来的。”
“那还不是您逼得紧了。”
“公爵未婚妻是怎么回事?”伯爵睁开眼,“堂堂血族公主在你这一方,你有什么目的?”
——“那边”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件事,他在做出无数推测后未想到公主介入的缘由,是早已安排好,还是巧合。
难道又是另一个计划?
“她呀……”想起少女夜里赤着双足站在房门口的样子,雅兰唇边慢慢浸出微笑。
“血族公主”四个字,根本不在计划中吧。
“那个小丫头,是凭自己的意志来的。”
没有阴谋,也没有计划。
“不过你为了保险起见,是不会向教团透露这件事的。”雅兰笑,“那里,”他抬起手杖,指向前方的雕像,“就是你和血族交流的出入口。现在正在进行的,便是打开通道,欲询问这件事不是么。”
大陆核心帝都防卫森严,竟然存在结界入口,当真讽刺。
公爵手中手杖移动,正指向红袍中年男人。
“霍华德格木斯尤利金,与血族□勾结,散布瘟疫病毒造成两年内大陆各地区瘟疫丧尸爆发并试图利用血族权力干预威胁皇家内政,”雅兰眨眨眼,挽出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简单来说,血族走狗,你就这么希望人类就此灭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