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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
莉露看清了她的笑容,远远的,心疼的整个人都崩裂,泪水肆意地下了。
“您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只不过,她真的没有想过是以结婚的形式,这般到来。
“你有什么遗言吗?”
祭司无声双手托剑来到她面前,台下克罗帝亚微笑着说,“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办到。”
菲特白光中低头看他,片刻后,勉强伸手撩起了自己一缕长发,荆棘嵌进肉里渗出血,滴落于棺材中,漆黑里一片沸腾。
她看了看,没管,伸出另一只手,指甲拉长切了下来,银白发丝卷在掌心垂落几丝。
“把它……”
她又没说了,闭闭眼。
听赫莲说过,在东方,女子断发送于男子,是表达愿嫁为妻的意思。
可是她就算把头发送到那个人面前有什么用呢,都三年了。
他的孩子说不定都能走路了。
啊啊,她在干什么,这么傻的事情,他已经把她忘了吧,和艾莉蒂幸福生活在一起。
他现在一定很开心吧,他能好好的,她就满足了。
菲特收拢掌心,断发在她手中化为灰烬。
“没有。”
祭司托剑一旁,不动声色。
克罗帝亚示意祭司一个眼神,回身走开。
菲特呆呆看着掌心的灰烬,放下了手。
咒语越来越密集,重重叠叠,她闭上眼,咬住了抽搐的唇。
不要哭啊。
詹姆说过,女孩子笑起来最好看的,不要哭啊,你看,那么多人在底下,那么开心呢。哭个什么,三年来她不都是没哭的么,那时鞭子抽下来那么疼不是也没哭么。
不要哭……
银面祭司走到她身前,结印后,将长剑冲华丽的剑鞘中拔出,寒光凛凛,锋芒毕现。菲特注视长剑后抬头,张开双臂。
“请你快一点好吗?我……怕疼。”
她很认真地说完,闭上眼。
雅兰。
祭司双手持剑举起她到头顶,由上笔直劈下。
雅兰。
雅兰。
你在哪里。
铮——
脆响似钟鸣,由祭坛扩散到整个大殿。
“什么……”
老人惊诧仰头,大地震动,头顶天花板灰尘簌簌下落。
魔法阵鲜红的光芒仿佛凝结一般钉住,下一秒,噼里啪啦碎成瓣瓣碎片,光点星砂琳琅满目流泻在大殿上方,人群一阵骚动,惊恐四下张望。
菲特睁开眼,近在眼前是那张妖冶的银色面具。
“哎……?”
一剑劈在她身侧,剑光流转,剑下银白结界火红荆棘若业火焚烧般轰成灰烬。
她呆住了。
祭司离她极近,她隐约听见了呼吸的声音。
他拉过她耳边一束发于唇边轻吻。
“我要的岂止是你的发,我要你整个人。”
声音就那样,柔柔的,戏谑的,她听见了。
真的听见了。
面具在她视线里滑落,她呆住的同时,祭司双手搂住了她的腰,那么紧,那么暖,身下最古老的魔法阵术破散,纯白光片似大鸟般腾起飞散,流光溢彩。狂风中她洁白翩飞的婚纱和他宽大的法袍都在翻滚抖动。
瞳中映出男子英气微笑的熟悉容颜,黑发绿眸,眼角轻佻而温柔。
“好久不见,菲特。”
☆、48Chapter 48
大殿内顿时混乱。
兵器咒术于红光闪烁中纷纷显形。
血帝望定祭台上两人;甩袖冷哼,血瞳里未曾起一丝波澜;左右护法却已向祭台直线逼去。
杀气逸散;纯血种的力量若无形巨大的爪牙直至抓了过来。血族贵族们纷纷现出獠牙;以惊人的速度跃向祭台。
青年后退一步,用剑横堤在面前;结界凭空出世与冲击力相撞成燃开绽放的巨大火花。
阵法正在消裂,天顶光晕漩涡中一个矫健身影跳下掀起尘埃,于祭台前震开一大圈攻上来的士兵祭司。
“啊呀;好多纯血种”
血猎金色的眸子眯起;扛起长刀;舔舔嘴角笑起来。
菲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敢想,怕就这么晃了个神,梦就碎了。
可是……
她呆呆看看台下的混乱情况,血猎正杀得酣畅淋漓。
又看看眼前,男子笑眯眯,没想到穿上祭司袍子还格外英俊好看。
“你、你在干什么?!”
她猛地去推他,整个人吓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里是血族禁地,你不要命了?赶快回去!现、现在还来得及……”
她还可以求血帝,求长老们不要追究的。
“你快走啊,没看见他们要动手了吗?!”她急得都快哭了,“十三氏族长老都在这儿的你会死的,你——唔……”
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她的嘴堵住了。
软软甜甜,还是以前的味道。
雅兰发现三年来他做了那么多,夺了政权抄了教团,想要的原来就是这个味道。
菲特在双唇相触的一刻已抵挡不住,渴望了多久成奢侈的吻几乎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耳边混乱危急仿佛云烟般迅速淡去。胸腔中的酸涩感情积压了三年还是花开一般绚烂绽放了,流淌在脸上成了止不住的泪。
是梦吗?
是梦吧。
否则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怎么会对自己笑,对自己说话,甚至……亲吻自己呢?
他怎么可能会……
她是纯血种,他厌恶的纯血种,他明明很讨厌她的,他会嫌弃她的身子,他会娶公主,他会有小孩,会生活的很好……
雅兰将她舌尖来回狠狠吸了几次解馋了才放开,捏紧她哭成一片的小脸好好凝视,额头相贴鼻息相哄地抱着。
“哭什么,嗯?”
“你能不能……能不能……”她哭得话都说不全了,抽抽噎噎肩膀颤抖,没有力气抱住他,身体娇弱得经不起风的折断,眼泪珠花儿似地连成线儿往下砸。
如果这是梦,就让我放肆一次。
如果这是梦,请让我好好珍惜。
“能不能……再亲我一次……”
雅兰的手指细细地颤了一下,幽邃的眸子深处有什么疯狂滚动,震得心脏骤缩,蔓延到全身的隐隐钝痛,原来这就是心疼,排山倒海的心疼。
他捧住她的脸颊不管不顾地吻下去。
她哭得越发厉害,踉踉跄跄的。
其实自己特别自私。
她根本不想让他和艾莉蒂公主在一起,根本不想离开他,根本不想看到他的孩子,什么只要他开心幸福就好什么的全是瞎说的。
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风隼——?!”
血族在看到男子回头的容颜时倒抽口气,脸上风云变幻间眸中血光顿起,祭台上血族若矫健的兽双瞳赤红凌空抓来,雅兰搂住菲特的腰向下一跃,直达血猎拼杀的混乱中心。趁着大殿因古老仪式失败而震动的当儿,千年圣器寒光乍现,一剑插到地上,一个崭新的金光魔法阵旋转扩张开来,竖起在空中。
“空间转移……?”混乱纷杂的刀光剑影之中菲特睁大眼,她见过这种血族瞬间转移的法术,金光咒应该是最高级的纯血种才有能力使用的,“雅兰你怎么会……?”
青年眨眨眼笑了,竖起食指于唇边,迅速望了一眼四周,时间把握的差了几秒,果然,长老那边迅速在咒术未完全打开前压制下去。
“这个法术……”长老皱起眉,不是一般血族所能做到的,这么大的咒术,打散需要时间。
更多血族侍卫兵赶到,其他人也从刚才仪式咒语的失败混仗中反应过来,看来顾及到菲特作为圣杯对他们的重要性,他们想抓活的。
结界护身,雅兰凭剑噼里啪啦接了数十支魔法幻化的血箭又劈掉一只黑龙后,思绪一声令喝截断,远处压制咒术的长老被一剑狠狠劈来而中断念咒,紫色的身影在大殿里一闪而过。
金光瞬间旋开。
“带公主离开!”
女骑士持剑急速闪避了对方几个致命的攻击后回头冲雅兰叫道,苍白清秀的脸上却是决绝,手上一招带倒十几名血族士兵。
魔法阵破开了门,血红荆棘从另一侧铺天盖地涌来势如破竹刺向菲特,她怔了一下便被雅兰搂在怀里护住了,男子背上穿出数个细细的血窟窿,一条一条带着钩刺驻扎在血肉深处。
“雅兰!”少女吓白了脸挣扎,又被雅兰紧紧抱在怀里无法动弹,只有一张小脸颤颤地望向他背后不远处的血族长老,克罗帝亚,“克罗帝亚,你——”
“别动,它们可是会钻进你身体里面的,”不远处克罗帝亚衣冠楚楚立着伸手,荆棘从掌心里一条条冒出,若长蛇吐着信子抽动,他眯起眼睛盯着雅兰的肩膀不动声色道:“谁在后面帮你?低贱的人类,你可知你在与谁为敌?”
雅兰目光落到他身上,感觉到怀中少女朝他身上靠了靠,唇角浮了一丝笑,背上扎着的棘条吮吸着他的血液咕咚咕咚流到长老手上,蜿蜒进袖子里。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克罗帝亚长老么,菲特三年来拜托您照顾了。”
“死到临头还摆着张笑脸,真想见见你绝望的模样。”
雅兰用余光瞟了眼身后高处打开的金色大门,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抽了手杖拉出上剑一撇,破碎的剑光密密麻麻飞驰而去。
克罗帝亚眼中滑过一丝嘲讽,手袖一挥刀片粉碎成点点星砂在二人之间流转,而在这个当儿青发青年已拦腰抱起新娘,足尖使力高高跃上祭台,又一个发力跃向真正缓缓消弭的空间转移大门。克罗帝亚反手一扯荆棘就将青年拉了下来,背上荆棘撒出血珠。
青年将少女往门中一推,自己转身而下手中手枪对准他一连串银弹砸下来。
克罗帝亚眯起眼,一道粗长血鞭以破空之势从他脚下破土而出直贯向青年胸膛,而他本人侧身闪过子弹,有一颗直冲脑门他伸手两指一夹止住,唇边尚未逸出一丝笑意耳边一道冷风掠过。
身后放箭的血族中弹倒下,而他的颊边,一条细细血痕。
他再回眸望去时,血色荆棘由中间被剑光齐齐斩断,手上连挡了几波剑气他抬头,一向温稳的眸光瞬间变得冷厉。
女骑士亘在他们之间,轻轻喘息,剑尖对准他。
“带公主走!”
莉露死死盯着克罗帝亚,对身后的雅兰大喊,“已经没有时间了!”
“莉露?!”菲特一惊,不详预感鼓动胸膛,“莉露,你——”
“走啊!”
菲特听得全身都凉了,她挣扎着从雅兰肩膀上探出头来,望见的只有骑士飞扬的披风而猎猎紫发,“那你怎么办……”
话未说完,雅兰已抱起她扑进金光渐渐模糊的大门。
“莉露!”
耳边是少女湮没的尖叫声,莉露咬咬唇,双手握紧手中剑。
克罗帝亚见两人身影被金光淹没,脸色彻底冷了。一个瞬步落到转移魔法阵前,女骑士紧追直上,凌厉高超的剑术如数使出眼花缭乱。
“吾绝不会让汝通过。”
莉露的声音男子般坚定,守在大门前。
克罗帝亚冷笑一声,“真是忠诚的走狗一只。”对她,他似乎不用手下留情,指尖血光大盛,凝聚成巨斧的轮廓。
那是巨斧。
很久以后,菲特记得依然清楚。
进入空间之门后是一条路段般的幻虚空间狭缝,那个时候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