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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历史小说] 官居一品 作者:三戒大师 (起点vip2012-6-30完结)-第10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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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瑞和杨豫树对视一眼,点头道:“有劳了。”

  陆纶点点头,走出去把门关了。

  提审房外真的响起喧哗声,里面的三人却置若罔闻。

  海瑞在沉稳清晰的发问,滕祥在有条不紊回答,杨豫树在飞快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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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昨儿吃了什么鬼东西,冯保拉了一宿的肚子,早晨实在爬不起来。只好告了假,寻思休息一上午,再去大理寺听审……他虽然对孟冲信心不足,但知道滕祥是块难啃的骨头,加上上午时间有限,能不能开审还在两说,所以也不太担心。

  于是安心的吃了药,在屋里好生躺着。到了中午,果然恢复了些气力。谁知下地还没站稳,就听小太监来报信,说皇上有口谕让他传达。

  起先他还在哀叹自己是劳碌命,直到领到旨意,冯保才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一刻不能耽误。但两腿实在不得力,只好让人背着出了紫禁城,才坐上轿子,有气无力道:“快去大理寺……”

  大衙门都离着皇宫近,须臾便到。冯保下来轿子,看到层层把守的锦衣卫,便径直上前,尖声道:“有上谕,快闪开!”他身上的大红蟒衣,和手中纯金的拂尘,无不显示着他天使的身份,果然顺利进去大理寺,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大堂,却见空无一人。

  冯保一阵眩晕,才想起揪住个书吏问道:“你家大人呢?”

  “在提审房呢。”

  “赶紧带路!”

  小小插曲过去,终于来到了提审房所在的跨院,他刚要进去,便见个身高马大的年轻人迎了出来,一脸关切道:“冯公公,您这是怎么了?小脸煞白煞白的,还出这么多汗?”

第八一七章 坑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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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出来的是镇抚司头子陆纶,冯保只能勉强挤出笑容应付:“跑了一晚上肚子。”

  “看出来了,病得不轻啊,”陆纶关切道:“那还来干什么,快前面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就成了。”说着对那带路的书吏道:“愣着干什么,快给冯公公亖安排上房,要有炕,还得准备好马桶!”

  “别介,咱家不是来听审的。”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过分热情,冯保敬谢不敏道:“有上谕!”

  “上谕?”陆纶紧张道:“听说徐阁老先前进宫,跟这个有关系没?”

  “宣了就知道了。”冯保无奈道:“陆大人,您能把道让开吗?”原来陆纶一直堵在门当间,冯公公虽然是天使,也不能插翅子飞过去吧?

  “哦,好的好的。”陆纶一边痛快让出身后的栅门,一边道歉道:“我年轻轻轻不懂事儿,公公千万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不会的。”冯保一边敷衍着,一边在随从的陪伴下,快步往里走,但旋即立住脚,对着那栅门使劲揉眼睛。待确定不是错觉后,才气急败坏的回过头,尖声对陆纶高叫道:“你这是弄啥呀?!”

  陆纶赶紧陪着笑解释道:“因为问话可能涉及宫里,为了保密起见,不得以把房门也锁了。”

  “用得着上这么多道吗?”冯保气得哆嗦道:“你数数这是多少道锁?!”原来那审讯房的外栅门上,绕满了密密麻麻的铁锁链。每根铁链都被一把大锁扣住。乍一看,那栅门就像穿上身锁子甲一般。

  “不用数,一共十八道锁。”陆纶为冯保解惑道:“保准没人能偷开。”

  “好好……”冯保看看那门,再看看陆纶,一张脸完全拉下来道:“堂堂镇抚司指挥使,竟耍这些小心眼,快给我打开!”

  “打开打开……”陆纶骂不还口,态度极好,立马吩咐身后的亲兵道:“早让你少上几道,非得全用上,惹祸了吧?”

  那亲兵也陪着笑,讪讪上前,从腰间解下一大挂钥匙……之所以要用‘大’,一是每一把钥匙都很大,二是最少有三四十把……拿着那那一大挂叮叮当当上前,便开始手忙脚乱的找钥匙开门。

  边上围观的大理寺官吏中,已经有不少人认出,那串钥匙本是挂在司狱厅司狱腰间的。而本寺大牢正好空着十八九个牢房,所以这些锁链的来历也就清楚了。但大家都在边上偷笑着看热闹,没人出声提醒死太监。

  只见那亲兵将一把钥匙插入锁眼,拧拧拧不动,便拔出来又换一把,又拧还是不动,只好再换一把,也还是不对,一连换了十几把,才咔哒一声,解开一道锁。

  随着第一道锁打开,场中响起一片小声喝彩,那亲兵擦擦额头的汗,朝众人谦虚笑笑,然后继续开锁。

  冯保的一张脸,已经要阴沉得滴下水来了,但他除了让几个小太监上去,帮着一起对锁眼,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站在那里面色奇怪的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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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总之是好长一会儿。当最后一道锁链落地,栅门终于打开,冯保第一个冲进提审房,便看到海瑞和杨豫树已经结束了审问,甚至把总结报告都写好了,正将一份份供词、证物、字据、公文,都叠好了装进大号皮纸公文信封中。

  看到冯保进来,杨豫树朝他笑着点点头,那边海瑞却连头都没抬,从桌上小暖炉中,抽出一根铜签。铜签的另一头,是一团烤融子的漆棒……这是官府用来密封信件的烤漆之法。

  海瑞的动作十分麻利,一转眼,便将那大信封封口烤了,摆在书案上。这才对冯保道:“冯公公来得正好,案子已经审完,请把孟冲和滕祥带回去吧。”

  “……”冯保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海瑞和杨豫树却不陪着他发呆,两人从袍袖里,各拿出自己的印章,趁烤漆未硬盖了上去,接着又装在早备好的木盒中,贴上封条,拍手完工。

  这时陆纶也跟了进来,看见海瑞他们已经完事儿,便快步上前道:“冯公公是来传上谕的。”

  两人赶紧转到桌前抱拳,就等冯保开腔传旨了。

  “好、好……”冯保之所以能一直保持克制,是因为他不想得罪那个人。现在看此情形,知道大局已定,自然更加不会发飙了。要说他也是个人物,竟能在短短几息内,便把情绪调整过来,笑道:“辛苦了……”虽然笑容颇不自然。

  把上谕传完之后,陆纶也把滕祥和孟冲押了出来,见他俩全须全尾,冯保也不多说什么,朝杨豫树和海瑞拱拱手:“咱家回宫复命,失礼了。”便和陆纶押送着两人离去了。

  杨豫树和海瑞没有送出去,而是双双疲惫的坐下,相视而笑起来。前者一面摇头一面笑道:“想不到啊,短短一个多时辰,就成功取了口供。”说着拱拱手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刚峰兄,我服了,真心服了。”原来在临进提审房前,海瑞才和他们俩商量,准备用计诈一下两个太监,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

  虽然信心不足,但杨豫树和陆纶也知道,要想速胜必须出奇,所以全力配合,倾情演出,才有了方才的一场大戏。

  “这不算什么,拾人牙慧而已。”海瑞虽面无得色,但也表情放松下来道:“当年振武营兵变,沈阁老就是用这个法子平叛。”

  “那个案子我也研究过,让你一说,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杨豫树笑道:“不过你敢找人假扮李铨,我真是捏一把汗。”

  “两个太监深居禁宫,不可能见过那个李铨。”海瑞淡淡道:“而且那个孟冲明显要比滕祥好骗些,所以我才会先从他身上入手。只要他招了,滕祥的顽抗也就没意义了。”

  “真难为你能想得这么周密,”杨豫树真心赞道:“这次大案得破,海青天又要让世人刮目相看了。”

  “大人先不要太乐观。”海瑞却泼冷水道:“案子是审完了,可这出戏还有下半场,究竟到最后,有几人能罪有应得?不好说。”

  “别操心太多,那是神仙们的事情了。”杨豫树却很看得开,站起身来,拍着肚子道:“至少我们已经问心无愧了!走,我给你放个假,咱们涮羊肉去,美美撮一顿,再回家好好睡一觉,这些事改日再说!”

  “……”海瑞本要习惯性的拒绝,但经过这连场并肩作战,他已经把杨豫树当成可以信赖的朋友了,话到嘴边,改成了:“我可没钱。”

  “哈哈哈……”杨豫树爽朗笑道:,“也没指望你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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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且说冯保和陆纶押着孟冲和滕祥,出了大理寺,往左安门行去。

  路上,冯保实在按捺不住,借口外面太冷,便钻上了关押滕祥的囚车……说是囚车,其实是密不透风的马车,只是没窗有门罢了,所以冯保的托词也站得住。

  滕祥还是带着那套金步摇,被栓在前车厢的铁环上,看见冯保进来,他嘴角竟浮起一丝自嘲的笑道:“想不到我这么快拉稀吧?”,冯保关上车门,从怀里掏出个锡酒壶,喝了两口暖暖身子。看着滕祥在那直舔嘴唇,便有些不舍得摩挲一下酒壶,递给了他。

  滕祥抱住酒壶,勉强送到口中,贪婪的一口口呷起来。不一会儿,脸上有了些血色,朝冯保善意的笑道:“冯公公,咱家这回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可咱一句都没牵扯到皇上,也没把你供出来,这道理孟冲也懂,你可以睡安稳觉了。”

  “知道你们不会。”冯保虽然这样说,但表情明显轻声不少,掏出雪白的帕子,垫在车座上,这才款款搁下屁股道:“那你们都招什么了?”

  “宫外的都招了。”滕祥道:“知道啥说啥,以免他们还费心思灭口。”

  “这也是个办法。”冯保笑笑,状作不经意道:“都把谁扯进去了?”

  “冯公公,”滕祥正色道:“咱家是不成了,但得用自己的教训劝您句,咱们是宫里的人,管好宫里的事情就成了,宫外的事情少掺和。掺和多了,就是我和孟冲这样的下场。”

  见冯保虽然听着,但并不太在意,滕祥加重语气道:“陈宏再厉害,也斗不过阎王爷,这棺材瓤子还有几年能活?只要他一死,你就是当仁不让的大内总管,稳稳当当、众望所归,多好啊,干嘛还要折腾呢?”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滕祥难得的掏心掏肺,让冯保的表情终于郑重起来,听他接着道:“我想陈宏也就是看到这一点,才对你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但他没安好心啊,是想让你继续折腾下去,自个把自个折腾死……咱家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了,话说得不中听,但这片诚心,还请公公体会。”

  冯保的表情凝重了,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那我不问了。”

  滕祥点点头,对冯保说:,“我这些日子,还总结出个教训,您要不要听?”

  “请讲。”冯保也是个知趣的人,道:“我知道你牵挂你家里人,你尽管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他们。”太监没有儿子,但也一样有父母兄妹,他们又都是贫苦人家出身,所以一旦出人头地后,都会把家人接到京城来享福,总之是不像后世人想得那样,全家人以之为耻啊什么的。

  “多谢冯公公恩情!”滕祥感激不尽道:“我反思了为什么会败给陈宏,其实这次的事儿,我和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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