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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慑于那些人的凶残危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按下焦灼的心情,频繁打探着消息。只是沈默将运河码头保护的太好了,寻常人等根本没法靠近,若不是海瑞那个二百五,手持着同知关防,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这些人还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好吧,暂时算是安全了。”潘庹没好声道:“接下来呢?继续当缩头乌龟吗?”众人都望向陆鼎,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见大家都看自己,陆鼎叹口气道:“哪能怎么办?过一天是一天吧?上了这贼船还能下来吗?”
众人一片唉声叹气,当初被那些人七分逼迫,三份诱惑,给轰出了苏州城,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不知回去时是以何种面目……
正当众人愁肠百结时,门一下子开了,吓得他们一齐哆嗦。待看清来人后,他们不仅没有释然,反而哆嗦的更厉害了。
只见进来的,是一个俊美绝伦的青年,他穿一身素白色的春衫,腰间还挂着口装饰华丽的宝剑。只见他面上带着笑容,嘴角却紧紧抿着。一手握着折扇,一手按在腰间的剑鞘上,闲适中透着肃杀,和煦却让人害怕。
正是那陆绩陆子玉。
一见他进来,众人全都站起来,只有他那名义上的叔爷陆鼎,面上挂不住,没有起身,但脸色也变得十分古怪,不知道是要表达什么样的感情。
陆绩清冽的目光扫过众人,淡淡笑道:“方才听你们说,上了贼船下不来,这就对了。”说着刷得打开折扇,轻轻摇动道:“此等微妙时刻更应和衷共济,谁要是想甩下大家、临阵脱逃,就是我平湖陆家的敌人,就是我们那伙人的敌人!”
他轻轻摇动折扇,几乎没有风,但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包括陆鼎在内,全都有些畏惧的望向他。
陆绩心情登时为之大好,总是在那个沈拙言那里吃瘪,险些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强权人物,他调整一下心情,当仁不让的在主位上坐下,道:“你们猜的没错,沈默确实买了漕帮的粮食,数目大概是二十万石左右,但我们成功的将他购买另外二十万石的尝试给打掉了。”什么叫打肿脸充胖子?这就是也。
“二十万石,仅可以支撑一个月。”陆绩伸一攥拳道:“所以局面仍然掌握在我们手中,一个月后,苏州城将又一次断粮!”
众人木然的点头,心中无不呻吟道:“还得在这儿一个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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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该怎么办?”陆鼎问陆绩道,只是这次,他便成了纯粹的询问者……虽然都姓陆,但两人在权势上的差距,可就太大了。前者只能在苏州算一号人物,后者却可以在江南称王称霸。
“问我怎么办?”陆绩一脸好笑道:“你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都知道官府是缺粮的了,该怎么办还不用问吗?”
大伙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是要囤积居奇,但他们也有顾虑道:“如果继续囤粮券的话,岂不是把大把的银钱往沈默手里送,他要是拿这些钱去别处买粮怎么办?”
“他买得到,运不进来。”陆绩哂笑一声道:“现在我们调动强大的人脉,让所有毗邻苏州城的府县,都严查开往苏州的船只,严防再有一粒粮食流入。”说着睥睨众人一圈道:“对于我们九大家的实力,众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一想到那些显赫的姓氏,苏州城里的大户们确实只配给人家提鞋,既然他说没有粮食再进来,就一定没有吧。
便再无疑虑道:“此时确实是吃进的好时候!”
“这才对嘛。”陆绩终于将搭在剑柄上的手抬起来,挥一挥道:“一面吃进粮食,一面吃进粮券,让他们的把戏尽早露馅,让粮券的价格抬上去,我们抛售粮券,大赚最后一笔,然后离场!”
“其实光买粮食也就可以了。”陆鼎老成道:“我们囤积的票券够多了的,已经远远超过存银数了,这里面的风险已经很大了。”
“有什么风险?”陆绩不同意道:“此役一过,苏州城便是我们的,想让什么多想让什么少,想让什么贵,想让什么贱,都任我们摆布,多少钱挣不回来?”他当然不会说,其实是因为自己买了超高价的大米,超出了预算太多,必须尽快补上这个窟窿,所以才鼓动他们既买粮食,又买粮券,实指望着高位抛出,换一大笔钱,好补上那个大洞。
“那别的行业的券,是不是先抛出一些,换取点现银呢?”潘庹也问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放债,他的银库已经会要见底了,这让向来恪守“保守”祖训经营钱庄的潘庹,感到分外不安。
“你要抛就卖给我。”陆绩没好气道:“难道你不知道炒完粮食,下一步就该捧别的了??”
现在什么都跟着涨价,原先那些价值一般的票券,价格全都翻了翻,甚至翻了好几番,潘庹也实在不舍得,让陆绩这么一说,便不再提这事儿了。
见众人没有异议,陆绩起身沉声道:“诸位,战况到了这个地步,不拼是不行了,现在就给自己家里下令吧,你们买得越多,官府就越早露馅,还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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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日,购买粮食的人数又多了许多,只是沈默早有先见之明,用那些木栏杆规划出买粮的路径,这其实就限制了买粮的人数和数量,让他的粮食可以多坚持几天。
但另一边,粮券却放开了供应,不管价格是多少,每日的定量都被人很快抢购一空!——
第六卷 春风又绿江南岸 第四一零章 图穷匕见!
粮食虽然恢复了供应价,但老百姓的恐慌性饥渴,却没有减缓的迹象。因为每次的供应太少,不仅量少,卖粮的窗口也少,平均要排三天的队,才能买到大米。
弄得很多懒汉,干脆不买米了,都去灾民那里吃救济,虽然清汤寡水找不到米粒,但总能混个水饱,还是免费的不是?
而且运河码头的粮食供应,也是时断时续。府尊大人总是会找出各种理由停售,比如说庆祝嘉靖皇帝诞辰,庆祝嘉靖皇帝登基,庆祝大明建国,庆祝某场抗倭战斗胜利,反正想出个点子就少卖几天。
各种拖拖拉拉,淋满不尽的做法,更显得他是欲盖弥彰,似乎想要掩盖事实的真相。
如此做法,自然让城中谣言漫天,有那不事劳作的闲汉,专门鼓噪官府缺粮说,就连酒馆戏楼中,都开始频繁上演“檀道济唱筹粮沙”的戏码,更加激得人心惶惶,对官府的外强中干深信不疑。
所以老百姓全家轮番上阵,夜以继日的排队购粮;还有别有用心的大户,也派出所有的家丁,仆人参与进来。在这种疯狂的抢购下,即使每人每次只购得三斤,一天下来,还是要卖出五十万斤粮食。
如此恐怖的销量,让所有人都相信官府坚持不了多久了,苏州城断粮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因此由于粮船抵达,而跌落到六两的粮价,开始重新攀升,迅速回到八两的历史最高点,并轻松突破十两。每天打着滚的往上翻,到了五月份中旬,已经达到十六两,并且涨势强劲,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
其实这种上涨,已经完全脱离了价值与价格的关联关系,变成了一种疯狂的炒作。只是老百姓不懂,在这场疯狂的游戏中,他们就像暴怒大海上的一叶小舟,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被那些隐在幕后的炒所利用着。。。
“这个月能涨到多少?”码头对面,一栋临街的三层酒楼上,一身白衣的陆绩站在窗前,注视着码头上乌压压的人头。
但那声音嘶哑难听,仿佛铁片摩擦一般,让人浑身汗毛直立,显然,不是水一样的陆子玉,能发出来的。
说话的是一个角落里,浑身笼罩在黑暗中的男子。
陆绩已经习惯了他的声音,没有丝毫不适道;“二十两应该没问题。”
“太慢了!”那黑影道:“拖的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想一会儿,吩咐道:“徐家的银子先不要给了。”
“可是……”陆绩的声音柔和动听,竟然是地地道道的女声:“按照约定,要一个月内付清,现在还有不到十天。”
“顾不了那么多了。”黑影嘶声道:“先集中所有的银子,把这边打上去,等到把粮价和券价全部炒到二十五两,我们就把粮食出货,兑换成现银离场!”说这微微点头道:“二十五两,足够把徐家的窟窿补上了。”
“啊,不管那些苏州大户了吗?”陆绩低呼一声道,他们原先约定的是,价格不到三十两,谁也不准出货。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较量,”黑影缓缓道:“你早该知道那沈默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如果时间太久了,他有可能会耍出什么花样来,那样我们就麻烦了。”
“还是通知一下那些大户吧。”陆绩轻声道:“如果咱们先退了,他们就得全折在里头。”
“不要告诉他们,让他们继续拖着吧,没有他们那些傻瓜,我们怎么把价格抄上去?“黑影桀桀道:”还想跟我们分享苏州城,简直是白白做梦!“说着咧牙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道:”苏州城是我的,没有任何人的份儿!”
“这么说,你决定改变计划了。”陆绩轻声问道。
“没有什么不能变的。”黑影道:“我问你,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阻止苏州开埠,将沈默赶下台,把苏州城握在手里。”陆绩轻声道。
“只要达成目的,管他走的那条路了。”黑影沙哑道:“我们把官府逼得山穷水尽是一条路,让苏州城陷入大乱又是一条路,现在前者的风险已经太大,所以我改走后者!”对于自己的代言人,他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也是我为什么只让你全力收粮,而让那些苏州大户只收购券的原因……”
“只要我们把囤积在手中的粮食一抛出去,物价必然大幅回落。苏州城的老百姓,已经在高价中煎熬了四五个月,早就城了惊弓之鸟。虽然看到物价下跌,但肯定会害怕再次上涨,所以一定回把手里攒着的大量券票,拿去商铺要求兑换。”说着桀桀一笑道:“你不是已经调查过了么?苏州城的商铺这几个月都把资金抽调出来来,投机粮券去了么?他们哪里还有钱进货?一但没办法兑现,肯定会引起大规模的挤兑,到时候苏州城的店铺全部倒闭,老百姓也不会善罢甘休,打砸抢烧一样都不会少!咳咳……吕窦印可还在驿馆里等着呢,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沈拙言!”他越说越激动,竟然兴奋的咳嗽。
陆绩面上闪过一丝关切,走过两步去,却被他恶狠狠的喝止道:“不要过来!”便拉风箱一般的喘息起来。
陆绩幽幽叹一口气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样子,何必还要避着我呢?”
“我什么样子?我很好!”黑影下下子变得怒气冲冲道:“不要拿出怜悯对我,我陆绩生而俯瞰终身,纵横天下无敌,只有我怜悯别人,没有别人怜悯我!”好么,他也叫陆绩。
那个站着的陆子玉,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伤痛,双目一陈氤氲,涩声道:你本来就是最优秀的,最俊美的,谁都羡慕的陆家宠儿,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你……”
“知道就好!“坐着的陆绩哼一声道:”去吧。”
站着的陆绩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