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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众人一脸不服的模样,他面色难看道:“陆绩代表九大家拜山,诸位可都是趋之若鹜,恨不得舔人家的鞋底。当时不看好沈大人,这也是公论,当时我就跟你们说,这就是一场赌博,买定离手,或赢或输,都是自己选的路,可怨不得别人。”
众人当然记得这句话,闻言都有些不好意思。
陆鼎叹口气到:“现在形势逆转了,九大家输了,沈大人赢了,这就是最后的结果!现在该关注的,是如何应对,化解这场危机,再说那些伤感情的话,已经没有意义了。”说着加重语气道:“你们不要以为我在转移话题,该我负的责任,我绝对不逃避!但关口是,怎么让大家减少损失,这不是把我交出去就能做到的。”
“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听他说完,王子让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沈大人能化解。”
“那就去请罪吧……”众人道:“求沈大人的原谅。”
“你们去就去,反正我不去,”彭玺一脸别扭道:“我从三十年前,就没有登过五品官的门。”
他是三品致仕,面子大,向来都是地方官去拜见他,即使苏州巡抚曹邦辅在任时也是如此,现在让他去向一个五品同知低三下四,让好面子的老彭大人情何以堪?
让他这么一说,潘庹也道:“确实,我们身份比他高多了,上门拜访礼节不符,止增笑耳。还是让那些当铺、票号的老板们去吧,我们在背后拿个主意就是了。”
见他们这时候还死要面子,陆鼎冷笑道:“快醒醒吧老几位,你们是高官,但都已经致仕了,现在台上的,是人家沈拙言!你们要是无欲则刚也罢,偏偏有求与人,还有什么资格摆谱?”
偏偏他现在威信大降,说的话被人左耳进来,右耳朵就出去,压根没往心里去。
最后讨论一番,还是拉不下那张脸,决定还是让下面人去谈判。
命令传回城里,那些票号,当铺的掌柜,老板们,赶紧集合起来,往府衙求见府尊大人。
谁知门口衙役便挡驾了,黑着脸道:“这里是府衙重地,不是买菜的市场,想见我们大人,预约了吗?”因为这帮人作孽,让衙役们接连很久没有节假日,工作量还特别大,压力也大,火气自然很大。
老板们识趣的奉上大把的银两,好说好歹的请他通融则个,掂着手中沉甸甸的一包银子,那衙役猜没好气道:“候着吧,我给你们去问问。”
老板们等啊等,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那个衙役才重又出来,一脸晦气道:“府尊大人说了,你们做不了主,跟你们说了也是白说,还是找能做主的来吧,还想着摆谱,简直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便狠狠的啐了一口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苏州府的主人,是我们家府尊老爷,还想在这混的话,就乖乖夹着尾巴过来报到!都滚吧!”
第六卷 春风又绿江南岸 第四一三章 跪在地上唱征服
消息很快传回寒山寺,众人都傻了眼,纷纷道:“这个沈默怎么这么不守规矩?”
“呵呵,”陆鼎笑道:“看清形势吧各位,再这样傲慢下去,那些票券就真要变成废纸了。”
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上千万两银子一旦打了水漂,日子怎么过下去?工厂怎么开工?怎么还人家银子?
更可怕的是,一旦开埠之后,那些实力雄厚的商帮涌进来,如果无力抵御的话,肯定是要被取而代之的。
就像扬州城,虽然号称富甲天下,却没有一个本地的盐商,全被山西人包围了……当然借着胡宗宪的关系,微州商人也开始进入扬州,抢走了一些生意,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本地人的事儿。
一想到将来苏州城也会如此,这帮大户登时汗如浆下,如坐针毡,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纷纷起身道:“赶紧去找他。”
“慢着!”最初提议要去的陆鼎,却出声阻拦道:“到时候该怎么让步,什么不能让步,现在就拿出个章程来,不然到时候怎么谈?肯定是要吃亏了。”
“说的有理。”众人纷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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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在庙里可住的开心?”当他们回到苏州城,登门求见时,沈默第一句便是这个。
众人好不尴尬,啃啃哧哧的说不出话来,还是陆鼎道:“回大人的话,我们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苏州人,打心眼里愿意本城开埠。“说着叹口气道:”但是九大家淫威太重。他们威胁我们,若是不合作,便将倭寇徐海引来,涂炭我家乡父老。”
“徐海?”沈默微微皱眉道。
“是的,徐海,”陆鼎点头道:“他们说,徐海与他们有联系,只要出一大笔钱便可以将他买到这里来……而且徐海对富庶的苏州早就垂涎三尺,肯定不会拒绝这个提议的。”
“为了让我们相信,他向我们透露,徐海将会在三月底攻击浙江的桐乡一带,”王子让接话道:“结果时间地点一点不差,由不得我们不信。”
“而且有他们九大家的配合。”彭玺也接话道:“倭寇对我们的兵力虚实了若指掌,自然可以避实就虚,进退自如,如果双方真的勾结起来,打到我们苏州来,完全是有可能的。”
又由潘庹总结道:“我们是苏州城的望族,得为全城父老着想,可不能让几万凶残的倭寇打过来,所以……”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就妥协了。”
“但实在不忍心与大人做对,便躲到外面去,任由他们折腾去了。”四人最后一起道:“这件事是我们错了,请大人念在我们也是为父老着想的份上,能够宽恕。”
“好一个避实就虚啊。”沈默似笑非笑道:“看来你们是忍辱负重的英雄,本官不该怪罪,还得一人给你们颁朵大红花才对。”
“大人……”众人支吾道:“我们虽然没功有过,但情有可原,其情可悯,还请大人宽恕。”
“宽恕?”沈默起身笑道:“还没有说准备怎么赎罪,就先要求宽恕。你们自己说说,这是个认罪的态度吗?”说完丢下一句话道:“好好想想吧,想不通就不送了。”便拂袖而去了,只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看来我们的底线还不是人家的底线。”待沈默走了,几人小声嘀咕道,原来来之前他们商量着,在具体谈判钱,无论如何得让沈默答应不追究这绩个月的事情才行,现在看来,显然是一厢情愿了。
“现在怎么办?”众人望着陆鼎,虽然都对他的姓氏很不爽,但毕竟已经习惯了由他拿主意。
“这样吧,我们认罪,让他处罚!”陆鼎毕竟是老于世故,思索片刻,道:“将皮球踢还给他,难道他还真能把我们往死里整不成?”这是自信不是狂妄,因为他们这些大家族,主导着苏州城的方方面面,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就是苏州城,苏州城就是他们。
所以他们相信,沈默这个苏州府尊,只能保护他们,没法打击他们,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国无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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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太小看沈默的决心了,这次不把他们摆成十八般模样,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当他们好说好歹,又一次把他请来,态度诚恳的向他表示,甘愿接受任何处罚时,沈默表情依旧不善道:“大明律有明文,欺行霸市,囤积居奇者,应杖一百,徒三千里,没收全部财产,你们也愿意接受吗?”
众人哪能点头,纷纷苦笑道:“大人饶命。”他们自然听出,沈默说的是气话。
沈默冷笑道:“没有承担罪责的勇气,就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众人讪讪笑着说不出话来。
“这次的罪责,一定要有人承担。”沈默沉声道:“这件事闹得朝野皆知,陛下和内阁都等着我回话……”说着看着众人道:”我也等着你们回话,这个奏章该怎么上?诸位拿个主意吧。”
“大人……”王子让道:“只不过是一次物价上涨,商人们的事情而已。朝中大人们,是不会在意吧……”他毕竟是朝堂上出来的,明白自视清高的士大夫,是瞧不戚做生意的。不会因为这种下里巴人的事情,大动干戈。
“呵呵,”沈默淡淡笑道:“如果是勾结倭寇呢?”
“啊……”众人登时变了脸色,纷纷道:“大人我们可从来没有跟倭寇,有哪怕一点瓜葛啊,跟倭寇有联系的,是那九大家!”
“这个你们可以自己跟三法司辩解,”沈默正色道:“胡部堂已经将这次倭寇攻击浙江和苏州的粮食危机联系起来,称之为“两个战场,两种方式”,但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搅乱朝廷开埠,以维持某些集团的利益。
一直勉强维持风度的缙绅们,这下终于惊慌失措了,站起身来,弓下腰去,一脸难堪道:“大人,您可不能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当初你们可曾想过,本官的活路?”沈默阴险着脸,针锋相对道:“我挨家挨户的拜访,请你们以大局为重,你们呢?却躲起来不见我,还操纵旗下的当铺,票号哄抬物价,制造事端……”
“我们没有哄抬……”众人委屈道。
“没有个屁!”沈默一拍桌子道:“如果不是你们一面疯狂收购粮食券,一面大放印子钱,让百姓也来抢购,物价怎么会无休止的涨!”
众人哑口无言……
“醒醒吧,夜郎自大的家伙。”沈默语带戏谑道:“你们已经被九大家放弃了,成为平息朝廷奴化的替罪羊,却还自以为矫矫不群,无人敢动是吗?都见过壁虎断尾吧?看上去他们的尾巴和身体同气连枝,成为一体,但一遇到危险,他们会甩掉尾巴,用那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吸引敌人的主意力,然后逃之夭夭”,说着一指众人:“你们,就是可怜的小尾巴。”
众人全部面如死灰,汗如浆下。
一直以来,他们坐井观天,在苏州这一亩三分第上称王称霸,觉得自己很强大。即使九大家也得卖几分面子,所以从没正眼瞧过沈默这个五品同知一眼,哪怕他是状元。
现在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终于发现一直以来都是被九大家利用。现在却又被人家抛弃了。却还如壁虎的尾巴一般活灵活现,嚣张跋扈,可怜可悲无过于此!
等他们回过神来,沈默已经又一次离开了,望着空荡荡的座位,众人一下慌了神,赶紧往后院去找他,仿佛沈默成了他们的安神香,救命草一般。
却被归有光拦驾了:“诸位,大人说,你们现在心情激荡,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不理智的,还是先回去冷静冷静,然后再进来吧。”
说完衙役们便把后院的大门关上了。
望着那缓缓闭上的大门,缙绅们的心也跟着往下沉,等到彻底关上,他们也魂不守舍了,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的面上看到了恐惧与绝望。
“众位,我们回去合计合计吧……”陆鼎出声道。
众人很不友好的看着他,陆鼎奇道:“看着我干什么?”
潘庹冷笑道:“别装了,你这个叛徒!”
彭玺也站出来道:“就是,姓陆的本来就是蛇鼠一窝,你分明和他们就是一伙的!一直以来,你都在帮着他们说话,明着是给我们出主意,实则就是不想让我们跟官府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