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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他在当倭寇之前,可是海商出身。除了浑身肌肉却也是有脑子的,知道自己在此地一天,市舶司便一日不得重开,苏州府损失可大可去了,时间一长,那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既然那沈默如此放低姿态,想要求见自己,显然也是熬不住了……
这就是他的资本呀!无论跟苏州知府谈,还是和九大家谈,都是很好的筹码,可不能这样轻易放弃了。
想到这,他便决定再拖上些日子再说,反正时间地点都是自己来决定,便对王锡爵道:“我也想见见你们家大人啊,且让我看看日子,再挑个好地方,然后再派人去给沈知府送帖子。”
“这样啊……”王锡爵轻声道:“好吧,那在下告辞了。”
“唉,王秀才急什么?”徐海假意挽留道:“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还得赶路再去一家呢。”王锡爵微笑道。
“还要去哪?”徐海闻言一滞道。
“去上海。”王锡爵若无其事道。
徐海脸上登时笑意尽去,目光转冷道:“也有请柬要送吗?”
“那倒不是,”王锡爵笑笑,突然一拍额头,“哎呦”一声轻呼道:“瞧我这记性,我家大人还有封信要给将军过目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朝何心隐笑道:“麻烦再转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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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看那封信得封皮实整个人不由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那位老人家,写给沈默的信。
哪位老人家?他叔叔的老朋友,现在的海商之王海盗之王,王直!
强抑住砰砰的心跳,徐海抽出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确实是王直所写无疑!再看了信得内容。他不由得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难道连老船主也投降了吗?!”
虽然面上不服王直、且还经常挑衅他,但对于那位老船主,他还是从心底里畏惧,并以之为奋斗目标的。他常对左右说的一句话,便是:“将来我成了王直,便要如何如何……” 可见王直在他心中的地位。
豆大的汗珠开始滴落,徐海真的开始慌了,又想到之前王翠翘的劝说;叶麻、辛五郎跟着自己离心离德;以及这次一来的处处不顺,让徐海平身第一次怀疑起,这个行当到底能不能干下去了。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上当了……
诚然,他看的那封信,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王直大作,但绝不是投降书——那是当初毛海峰给沈默带来的那封“戴罪犯人王五峰……”的信。其通篇用意不过是要求朝廷开海禁,通商贸易而已。上面确实用词谦卑,比如“如皇上仁慈恩宥,赦臣之罪,得效犬马之微劳驰驱。”之类,并不是决意投效,而是纯属忽悠,那些报效之词其实一文不值,谁信谁就是大傻瓜。
但罗丹子曾曰:“什么东西都有它的用处,关键看你用没用对地方。”这封对朝廷来说,没什么价值的信,在沈默看来,却是忽悠徐海的无上法宝!
徐海不会了解王直写这封信得背景。他只看到那些“戴罪犯人”、“效犬马之劳”、“助朝廷剿灭倭寇”、等等触目惊心的话语。在这一刻,徐海的心中,王直与宋江,那就是一样一样的……
事实上,沈默打徐海的主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从何心隐和鹿莲心开始,便暗中布局,用一封伪造的信件,让徐海跟叶麻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最后拿出这封信赖,把徐海信心彻底击垮!
当一个人,失去了信心和信任,距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就是这个意思。
沉默良久,徐海喟叹一声道:”回去告诉你家沈大人,后日辰时,淀山湖上,不带护卫,不见不散。”
王锡爵心中一阵狂喜,暗道:“老师果然神机妙算,拿着这封不着边际的破信,就能把徐海的心房给击破了。” 不由自豪无限,深深为自己有这样的老师而自豪。
在这一刻,在王锡爵的心里,沈默与王阳明那是一样一样的……
第八卷 书生何须百万兵 第四七一章 谁上谁的船
见王锡爵从徐海营中出来,等在外面的另一个书生赶紧迎上去道:“元驭兄,他们没难为你吧?”
“这不好好的吗?”王锡爵笑道:“我得赶紧去上海了,请汝默兄马上回去,将徐海的回话转告给老师。”
那被称作汝默的,是王锡爵的同窗,叫徐时行,他俩是沈默最欣赏的两位学生,不仅书读得好,还都热心参与政事,这次苏州城保卫战,两人便忙前跑后,出力不少,这次又主动请缨,担任这个送信的任务……只是到了徐海寨门口,徐时行有些打怵,所以王锡爵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
现在见他又要去下个地方,徐时行脸上有些挂不住,道:“还是我去吧。”
“还是我吧,一回生二回熟,也知道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了。” 王锡爵翻身上马道:“赶快回去吧,老师还等着信呢。”
“那好吧……”徐时行想一想, 还真是没勇气面对那些恶匪,便应下道:“元驭兄保重!”
王锡爵往上海去,徐时行则回到了苏州城,将徐海的话转告给了沈默。
在场众官员闻言大惊失色道:“大人,您可万万不可只身犯险啊!那徐海乃是身手高绝的巨寇,您只身与他会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沈默却浑不在意的笑笑道:“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还不是去徐海的土匪巢。”
“大人,如果非要有人去的话,那还是让属下去吧!”归有光起身道。
“你去管什么用?”沈默摇摇头道:“这次的整个计划,都是以总督大人的名义进行,我一个知府做代表还说得过去,要是官位再低些,徐海会买账吗?”
“那就把他请到苏州城来,最多我们保证不伤害他。” 归有光又道。
“他不会答应的”,沈默摇摇头道:“如果他真来苏州城的话,我肯定会把他逮起来的。”
“那至少也得带上护卫吧?”铁狂忍不住出声道:“我们誓死保护大人平安!”
“你是猪脑子吗?” 沈默终于不耐烦了,没好气道:“第一、 徐海跟官府打交道多少年了,他能不知道我大明是如何对待被俘虏的官员吗?连皇帝北狩了,都会马上换一个新的,他抓我有什么用?”
沈默说的是当年英宗在土木堡之变中,被蒙古人俘虏,蒙古人以为奇货可居,能用他要挟明朝干点什么,谁知于谦那伙人,马上把景泰帝扶上皇位,宣布英宗为太上皇,拒绝蒙古人的一切要求,最后逼得也先没办法,只好自己贴钱,把英宗送了回来。
明朝这种特质,来自于他们的创始人朱元璋,说好听点叫宁折不弯,说难听点,就是泼皮无赖,你在位时是皇帝、承相,大家怕你敬你听你的;可一旦被俘虏了,对不起,最好找块石头碰死吧,省得丢了祖宗朝廷的脸。
倭寇不是没干过抓到官员索要赎金、或者要求开城门的事儿,可愣是从来没得逞过,所以海瑞被抓去已经快一个月了,也没有任何人来苏州城联系过。
抓到官员还不如抓个富户有油水,这已经是共识了。
“第二,你们把我当回事儿,徐海不会,在他眼里总督、巡抚才是跟他对等的官,我这个小小的知府还不够看”,沈默笑道:“所以他不会想到,我是在扯虎皮做大旗,只会把我当成谈判代表,所以我并不担心被他扣下”,说着正色道:“诸位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决,明日一早便出发。”
当天过午,王锡爵抵达了上海城,还算顺利的见到了叶麻子,这次按照沈默的要求,直接把王直那封信给他看。
不出所料,叶麻看了也暗暗惊慌,心说“连老船主都要投降,看来形势确实不妙,”但他不是被吓大的,当然不会就此收兵,心说:“反正徐海才是老大,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就是了”,便一脸为难道:“如果我能做主,当然马上就退兵,可是这种事儿,得我们大当家的说了算。”
说着指指西南边道:“我们大当家的是差天平海大将军徐海。”
王锡爵缓缓的点点头,不紧不慢道:“我就是从徐海那里来,他已经答应了,就看叶当家您的了。”
这好比平地一声惊雷起,劈的叶麻外焦里嫩,心肝乱跳,虽然跟徐海有隙,可现在大敌当前,他还是得指望那堵遮风挡雨的墙,但照这个王秀才所说,莫非徐海真的准备接受招安?叶麻是越想越慌张,便要信口答应什么,却听帷幕后面传来一声咳嗽,才勉强稳住神道:“王秀才去后面休息,等我考虑一下再说。”
手下人便把王锡爵带下去,随着帷幕后轻微的吱呀声,一具轮椅出现在叶麻面前。
“陆公子怎么看这件事?”叶麻沉声问道。
“沈默的话能信吗?”陆绩桀桀笑道:“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棍,定然是要算计你们。”
说起来,还是最恨他的人最了解他,只是叶麻并不太信陆绩的话,因为他觉着这个满心报仇的家伙,肯定不愿意自己与官府妥协,能拼到底才是最好呢。
“从公子的立场,当然是不死不休了”,叶麻缓缓道:“可我得为手下几千号弟兄着想,若是形势不好,那我们还是早日退兵的好。”
对于叶麻表现出来的动摇,陆绩很不爽,便道:“当家的不妨派人去徐海那里,直接问个明白!何苦要在这里瞎寻思呢?”
“也是,”叶麻点头道:“我这就派人连夜过去,要是那王秀才敢骗我,我就把他活剐了下酒!”
陆绩阴阴一笑道:“放心吧, 徐海再不济,也是与王直齐名的巨头,不可能说投降便投降的,就算真说过这样的话,那也是要着官府玩,顶多就是想捞点好处什么的。”
叶麻点点头,深吸口气道:“但愿如此吧。”便将自己的弟弟叶南叫来,命他连夜往徐海那里问个究竟。
叶南是个听话的好弟弟,接到命令便带着几个护卫,披星戴月的往徐海那里去了,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次日早晨抵达了徐海驻扎的同里镇。
到地头,便被徐海的哨兵发现,话说戚继光的骚扰也不全是坏处。
至少小的们警惕性大大加强,都快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哎呦,这不是叶二爷,”带队的小校没好气道:“不在上海城享福,跑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来作甚?”叶麻一伙人的见死不救,让徐海军中很是不忿,加上平日便积怨过多,现在哪有好气对他。
叶南眉头一皱道:“没没,没工夫跟你扯淡,我我,要见你们大大大将军。”
原来这位老兄是个结巴,也不知叶麻为啥会选他来。
“嘿嘿,真不巧”,小校故意取笑他道:“我们大大将军出去了”。
“去去,去什么地方了?”叶南眉头皱成雏菊道。
“那我可不知道了,我们大将军出去,又不用跟我汇报。”小校一耸膀子笑道。
“你们当家呢?”叶南艰难问道。
“也不在,陪着大当家出去了。”小校道。
“那谁在?”这句说得倒顺溜。
“三当家。”小校道。
“他,他也成。” 叶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