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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帅不是吓唬大家。”刘显按照沈默的吩咐,出声附和道:“朝廷今年几次廷议大幅裁军,这个大家都知道:但大家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一直没议出个结果。”
大堂中的气氛紧张起来,看来天大地大没有饭碗大,什么都不如这个话题提神。
“是因为督帅为我们顶着压力。”刘显朝沈默拱拱手道:“大人反复上书为我等说话,才让朝廷认识到,强大的军队是东南不可或缺的卫士,这才使那些想断我们活路的家伙,一直没有得逞。”
听了总兵的话,众将望向沈默的目光,一下变得火热说实在的,裁军的问题困扰他们许久。一直风传,朝廷将遣散一半以上的军队,相应的军官也将减少一半。这绝不是无中生有,而且裁军的难度虽大,却不是毫无可能,因为东南军队已经没有世兵制,而是清一色从普通百姓中招募。既然是招募的,当然可以遣散了,相信只要朝廷下定决心,拿出足够的遣散银子,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手下一散,他们这些军官也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空架子,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但众人的,恩公,还没叫出口,刘显便转了话锋道:“可是他们亡我们之心不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想出个‘募兵改世兵’的法子,想让我们自生自灭!”
嗡得一声,众军官再也忍不住,纷纷大骂道:“谁这么缺德,想出个这么个馊主意?日他先人板板,想出这个主意的,生儿子没屁囧眼!”这主意确实龌龊至极,先不说有多少士兵愿意将民户转为军户,单说如果把目前的军制改回世兵制,朝廷和地方官府便不会再供应钱粮。吃穿住用,都要靠自己屯田所得。
最可悲的是,屯田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东南的军屯土地,几乎全部被大户、官伸所侵吞。军户们指望卫所是活不下去了,只好一半沦为佃农,一半逃亡去城里做工,自己找活路……”
现在朝廷竟想把他们往火坑里推,众军官能忍得住,那才叫见鬼哩。
“安静,安静”,刘显止住众人的喧哗,起身朝沈默施礼道:“大人说的对,我们确实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朝廷要动刀,肯定先捡软柿子捏,我们这支新败之师,便是最好的目标了。”说着干脆单膝跪下道:“请大人搭救,不要让我们遭此灭顶之灾……”
众将也跟着跪下,一齐求告道:“请大人搭救,以免我等灭顶之灾……”
“都快起来吧”沈默欠欠身,虚扶众人道:“我当然会竭尽全力替你们说话了”,说着喟叹一声道:“可是这次,张总督重伤,尔等败绩,本官作为东南经略,也受到些牵连,不瞒你们说,朝中的风向变了,许多支持我的人开始观望,那些反对我的,更是借机上蹿下跳,每天都有弹劾我的奏章。”
众将凝神听着,虽然明知大人还有下文,可还是忍不住惶恐起来。
第十一卷 严东过尽绽春蕾 第七四一章 民心似水(中)
“诸位,”沈默沉声道:“我等已身处惊涛骇浪之中,为使这一船人不遭灭顶之灾,大家必须和衷共济、齐心协力——掌舵的掌舵,划船的划船,扬帆的扬帆,才能把这船开过汪洋海。”说着目光缓缓滑过众人,一字一句道:“今日谁与我共患难,他日便是我同富贵的兄弟,否则……你可以立刻离开这里?”
众人齐声应道:“我等愿听督帅调遣,同心协力,共度艰危!”
“好!”刘显兴奋地站出来道:“既然大家都愿唯大人的马首是瞻,末将斗胆提议,我等不如仿效一次古人,也来个歃血盟誓。快取鸡血酒来!”
三尺等人有些迟疑,因为这段台词并非沈默设计,探求的望向大人,只见沈默大手一挥道:“还愣着干什么”
侍卫们赶紧取来许多碗、几坛酒、还有一只芦花大公鸡。刘显接过那鸡,也不用刀,随手便把鸡头拧下来,把鸡血滴入一个个碗中。然后侍卫们将碗一一斟上酒,各位将领每人上前端起一碗。
这时,只剩下沈默、戚继光和俞大猷没端了,沈大人乃上官,当然不可能先端,于是众将领的目光,都望向了俞龙戚虎。
戚继光平时不胜酒力,他望了望身旁的俞大猷,急促而低声说:“老哥,一齐干了吧。”说完,他伸手端了一碗。
俞大猷却一动不动,声音平静地说:“在下一向滴酒不沾。请大人和诸位原谅。”这刺耳的一句,马上让大堂上的众将变了脸色,沈默虽然没说话,但一双眼睛玩味的望着他,闪闪发光。
“今天就改了规矩吧!”刘显声若铜钟般笑道:“这不是喝酒,这是在向众位同僚,表达同患难、共命运的决心!”说着,他竟双手端着一碗,送到了俞大猷的面前,如此一来,任谁也推脱不掉了。
俞大猷双手将接过酒碗,但众人还没松口气,他却将其重新放在桌上,再打了礼,依然坚持道:“在下不能坏了信条,不饮”
此时,所有人目光,都带上了愠色、甚至怒火,全集中在俞大猷的身上,竟让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感到浑身不自在。戚继光轻轻扯了扯他的衣带,示意他别再犟下去了;但他依然一动不动。
刘显的老脸早刻挂不住,怒哼一声道:“莫非你还有二心不成?”
“末将尽忠职守,绝无二心。”俞大猷不卑不亢道。
“你……”刘显的双目瞪成了牛眼。
“唉刘老总不必如此。”见两人要掐起来,沈默终于出声道:“俞老总身体有恙,不能饮酒,这我是知道的。”说着笑笑道:“就不要强人所难了,相信俞总兵不喝这碗酒,也会把差事做到最好的。”
“谢大人丅体谅”,俞大猷抱拳道。
“呵呵哈”刘显只好干笑几声道:“我最欣赏俞老总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概。”说着对一干下属道:“弟兄们,来日也要有这样一股犟脾气,才能成大事啊。”众人齐声赞同,终于把这一节揭过去。
一段插曲之后,该干啥还得干啥。
沈默其实也不想喝这碗酒,但他不能像俞大猷那般不管不顾,心中轻叹一声,振奋精神,走下堂来。接过一碗鸡血酒,高高举起道:“为保大明江山永固,使黎民百丅姓安居乐业,沈某愿与众位对天发誓:一,不怀二心,永不懈气,奋战到底,直到成功;二、不欺百丅姓,秋毫无犯,除暴安良,惩恶扬善!三、不贪不淫,爱民如子,不分畲汉,一视同仁!”又目光森然扫过众将,一字一句道:“凡有违抗,严惩不赦,”
言毕,他捧起鸡血酒,‘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把酒碗往地上一摔道:“愿从上言者,干,”
“干!干!干!”他话音一落,将领们都把碗中的鸡血酒喝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全都摔个粉碎,齐声道:“我们愿听督帅调遣,协力同心,永不失信。如有违背,天地不容,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好!”沈默哈哈大笑着坐回大案后,众各将领也各自归位坐好,大堂内鸦雀无声。
“血酒也喝了,誓也发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沈默沉声道:“为了扭转赣南的局势,接下来有三件事要做好。第一,严肃军纪,迅速改善军地关系;第二,加强训练、提高军丅队山地作战的能力;第三,精心谋划,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见众将全身倾听,沈默赞许的点点头,接着道:“这三件事要全力做好,为免权责不明,推诿扯皮,我将为三位总兵大人明确一下责任。”
“全凭大人差遣!”刘显、俞大猷、戚继光三人一齐起身应道。
“首先你三人将组成军法委员会,由一人领导,二人辅助。”沈默的目光落在俞大猷身上,虽然他没喝血酒,但沈默还是从他开始点,将:“俞总兵!”
“末将在。”俞大猷沉声应道。
“我命你为总法纪官。”沈默拿起一根令箭道:“负责全军军法军纪之监察,有抓捕不法、审判处置之权,任何人胆敢阻拦,以同谋罪论!”
“遵命!”俞大猷上前,双手去接那令箭。
沈默一面将令箭递给他,一面语重心长道:“你的差事最为重要,军纪的好坏,不仅是军丅队战斗力的基础,也是我们能否将百丅姓争取过来的关键。”说着拿起一本册子道:“俞总兵行伍几十年,军法这块自然不用我多言,但军纪方面,我有‘六条军纪’请你宣导执行。”
俞大猷接过来,便转身面向众武将,声如洪钟道:“一,无论汉畲,皆我同胞、亲如兄弟、不准歧视;二,买卖公平、不拿不占,有借有还,损坏要赔;三,说话和气,不准打骂,若有矛盾,县衙解决;四,爱护庄稼、保护百丅姓、私人财产、不可侵犯;五,对待妇女、不得调戏、言语尊重,不淫不辱;六,抓获俘虏、禁止虐待,保证衣食、不辱尊严!以上六条,官兵谨记,切莫违反,军法无情,触之必死!”
俞大猷在那念着,沈默便默默观察众军官的表情,果然在倾听的同时,还颇有些不以为然,于是等俞大猷念完了,他大声接着道:“都给我听清楚了,赣南剿匪,难点不在剿匪,而是民心!民心似水,叛匪如鱼,之所以屡剿屡叛,越平越乱,就是因为民心不在我们这边,才让叛匪如鱼得水,使咱们抓不着。为什么不在我们这边?原因不在别处,就在我们自己身上,调戏妇女、偷鸡摸狗、白吃白喝,欺凌百丅姓,比叛匪危害更甚,人心当然不在我们这边!”
他又提高声调道:“但我们不必沮丧,因为历史早已证明,人心似水,民动如烟,老百丅姓的心,就像这水一样多变,待之善则清,待之不善则浑,只要我们用心去做,方法得宜,就一定能把赣南的水,净化到清澈见底!”说着抽出侍卫的宝剑,高高举起道:“所以我的战略核心,就是重新赢得民心,你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都必须严格执行,胡大的好运不会有第二次,谁敢以身试法,这……”,他目光扫过大案,见其用材十分厚实,估计自己一下砍不掉案角,便一剑斩在签筒上,将其劈成两半,火签四散飞舞,极具震撼效果,沈默这才缓缓:“这就是他的下场。”
“我等不敢不从”先喝了血酒,又挨了吓唬,众军官终于接受了这六条特殊军纪,心说这穷地方也没什么好图的,就忍他个一年半载也无妨。
待俞大猷归位,沈默又道:“然后是训练委员会,同样一人为主,两人辅助。”说着他拿起一根令箭道:“戚总兵,我任命你为总教练官,负责操练全军将士。”
“是。”戚继光上前一吐,接过令箭,然后退回原地。听沈默的具体要求:“第一,尽快使官兵摆脱散漫,保持紧张;第二,训练以山地作战为主,贴近各种实战状态;第三,抽调各营精锐炮手,组成直属炮团,由西洋教师传授打炮技术!”他要是说什么基础弹道学,估计满屋子人都得听晕了,就换了个笼统的说法,也顾不上好听难听了。
“遵命!”戚继光沉声应道。
“对赣南山区的封锁,已经四个月了。”沈默的目光重新投向众军官:“叛匪的日子越发难过,很可能狗急跳墙,我们必须做好迎敌准备,同时也要准备好主动出击。所以,从即日起全力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