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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代文官对武将拥有绝对的权威,根本不容反驳。
沈默无言。可现状摆在这,就是一堆烂白菜,该下锅还是得下锅啊。两人一番商议,决定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便各自发挥所长,一个出谋划策,一个按经验进行修正补充,终于定下了破敌之计。
拍板之后,两人便分头行动,整个一下午都在忙活着准备。
再说化人滩上的倭寇,虽然有水有干粮还能捕到鱼,可瓮中之鳖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倭寇首领召集手下,对他们道:“官兵肯定还会打过来的,下次我们不杀人了,我们抢船!”手下纷纷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倭寇发现果然如首领所料,明军又一次攻上来了,便又一次躲进了芦苇荡中。他们这次明军官兵似乎很不情愿,只是在那个超级能打的将军的驱策下,才磨磨蹭蹭的开始登陆。
倭寇这次比较有耐心,待明军全部下了船,这才从芦苇荡中杀出去。明军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软蛋,甫一接触,便很快崩溃,哭爹喊娘的往船上跑去。
倭寇们谨记着首领的指示,也不理会那些四散奔逃的明军,专以夺船为目的,一番折腾下来,硬生生夺下了五条大船。
倭寇还剩下二百五十个,正好一船五十个,虽然有些挤,但只要能回到海上就好。
“龙头,我们往哪开?”倭寇们争先恐后跳上船去,扳起船桨准备开船,却发现不知该往哪去。
“古人有诗云:“百川东到海,何时媳妇归。””
首领深思熟虑一番,很有学问的吟道:“我们往东,一定回到海边的,到了海边就是我们的地盘了。”
“老大英明!你就是那定盘的星!”一时间谀词如潮,令首领大人十分奋,学着老船主的样子,一挥手道:“出发!”五条载满倭兵的大船,便在宽阔的河面上行驶起来。
首领大人盘算着这样朝东面驶去,不出两天,就可出海回他梦寐以求的“舟山”了,不由放松了心情。他并不怕遇到官军,因为明军不光陆战不行,水战更不行。
第二卷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一四九章 皈依我佛(※※※※本书由※※百度贴吧※关_关雎鸠※※精心整理※※※※)
倭寇们一路向东而去,沿途田园风光,如行画中,引得这些畜生们嗷嗷狼嚎,发誓回去后重整旗鼓,要回来好生洗劫一番。
倭寇首领还即兴赋诗一首道:“白日绿树灰瓦,富得流油人家,金银财宝美女。口水流下,全部都抢回家!”登时引起了广泛赞誉以及传唱。
一路欢唱,不知不觉便到了水面宽阔的鉴湖上。当他们驶到湖心时,突然两岸杀声四起,鼓声震天,一只只载着官兵的小船,从各处的河湾开出,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歌声戛然而止,即便最愚蠢的倭寇,也发现自己中计了,都惊惶的望向首领大人。要说还是首领沉稳,他一摆手,沉声道:“不要管他们,使劲划船往东!”
他的判断是对的,官军的船虽多,但都非常小,根本对他们无法造成威胁,只是紧紧跟随在四周,对他们围而不攻。
倭寇的船大人多吃水深,速度根本提不上去,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明军围了上来。首领大人心里正慌,突然听手下大喊道:“我们的船漏水了!”低头一看,果然见船底冒出几股汨汨的大泉眼。
倭寇们手忙脚乱的去堵,却顾头不顾尾,怎么也堵不住,一会儿就漏进了小半船……再看其余四艘船上,情况也是如此。
眼见着沉船不可避免,倭寇们纷纷跳下水去,等待他们的,是官军的鸟铳弓箭,甚至还有渔网……虽然战斗力令人汗颜,但这种抢功劳、捞便宜的时候,这些老爷兵少爷兵们却瞪起眼睛,一个顶俩。他们也不跟倭寇靠近,就那么隔着一段距离,从四面八方射击。
倭寇们漂在水里,除了同伙的身体,连个遮蔽物都没有,想要游过去厮杀,又被官军地鸟铳弓箭射杀。真是进也无路、逃也无门,除了乖乖等死,还真没有别的能干的。
在一阵砰砰啪啪,硝烟弥漫之间——倭寇纷纷中弹中箭,惨嚎声响彻湖面,死相极为难看……虽然鸟铳这玩意儿操作起来太麻烦,射击精度也不高,但用来居高临下,打打落水狗,还是很惬意地。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这一带湖面上便飘满了浮尸。横行无忌。嚣张无比地倭寇终于死伤殆尽。就连那不可一世地首领也被渔网网住。做了明军地俘虏。
望着被血水染红地江面。沈默双手向天。高声呐喊道:“那些死在这些畜生手下地兄弟姐妹。你们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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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地船之所以会沉没。当然不是意外事故。而是因为沈默地计策——预先将几艘船底凿开。再用软木塞塞牢。然后估计假装战败。将船很自然地留给倭寇。
同时在鉴湖上设下埋伏。派渔民中地潜水好手。早等在这里。他们只等倭兵地船到。便从水下潜过去。把船底地大木塞统统给拔掉。
让倭兵还没有弄清是怎么一回事。船就沉下去了。
于是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奈何的几百个倭兵,便这样轻易拿下了。
身边的俞大猷伸出大拇哥,称赞沈默道:“此次立下如此大功,沈公子和那位长子兄弟居功甚伟,我会立刻上报张部堂,为你们两个请功!”
沈默却意兴索然的指着湖面上欢呼的大军道:“五千军民,三天时间,用尽千方百计,最后才将这三百倭寇剿灭,”说着定定望向俞大猷道:“俞将军,请告诉学生,天下统共有多少倭寇?”
“这个……”俞大猷面色羞愧道:“少说得有十万……当然也不是都这么厉害。”要是都这么厉害,那倭寇们就直接打进紫禁城,当个皇帝耍耍了。
“可至少都比我们地官军厉害!”几日来的所见所闻,让沈默无比窝火,此刻终于爆发出来,语调愤懑道:“难道我们大明朝,就永远被这些附骨之蛆欺凌下去?我们沿海地老百姓,就在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了吗?”
俞大猷被说得面红耳赤,却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就算他这本人,也觉着彻底消灭倭寇、肃清沿海的日子,似乎是遥遥无期,不可期待。
一通发泄之后,沈默觉着心里舒服多了,带着歉意地向俞大猷拱手道:“学生只是有感而发,绝不是针对将军的。”说着呵呵一笑道:“我对将军本人,尤其是您地剑术,还是敬仰无比的。”
俞大猷宽厚的笑笑道:“东南沦落到这种局势,是我们当兵的失职,公子无论怎么指责,一点都不过分。”
沈默看他的表情绝不是作伪,才知道这俞将军乃是一位忠厚长者,心中更不好意思了,满是歉意的笑道:“将军,让在下无地自容,就让在下做东,给将军赔罪吧。”
俞大猷摇头笑道:“军情紧急,我这已经耽搁两天了,还是留待下次吧,早晚少不了叨扰公子。”
“愿意之极!”沈默拱手笑道:“将军切莫再唤我“公子”,直呼在下表字拙言既可。”
“那你也别叫我将军了,”俞大猷呵呵笑道:“我比你年纪大得多,你叫我一声老俞不吃亏吧?”
“小弟拙言,见过俞大哥。”沈默笑着重新见礼道。
“沈兄弟,哥哥我草字志辅。”俞大猷也笑着回礼,两人便相视而笑起来,成了一对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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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大猷的船队要回柯桥取辎重出发,沈默则想直接回绍兴城去,两人便在湖心作别。
目送着沈默、长子,还有那个戴斗笠的上了船,俞大猷突然扯开嗓子喊道:“好好过日子啊,能共患难不容易啊。”
长子莫名其妙,沈默和殷小姐却红了脸,两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又赶紧各自躲开了。
船行出数里,便离了鉴湖,驶向绍兴城。
一路上气氛出奇的尴尬沉闷……长子已经觉察出,这位戴斗笠的老兄,恐怕是个西贝货,但沈默既然不说,那就是决计不能问的。他只好将好奇憋在肚子,闷闷的望着河边的小道,老实的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半路上看到一辆马车,他才突然开口道:“是你爹的车!”他爹是县衙里的车夫,专职给沈贺驱车,长子自然不会认错。
沈默闻声望去,一看果然是自己老爹的车,但赶车的却是沈京。只见自己老爹站在车衡上,一边望着江面,一边放声大喊道:“潮生……潮生……你在哪里……潮生……”听起来声嘶力竭,不知已经喊了多久。
当听清这喊声,沈默的视线不争气的迷蒙了,他双手搁在嘴前,用最大声音回应道:“爹,我在这!”
那厢间沈贺听见了,不敢相信的问道:“难道我幻听了?”
却见沈京眼含泪花道:“叔,你没幻听,潮生在那边的船上呢!”
沈贺这才猛然回头,果然见不远处一艘小船上,自己的儿子沈默,正朝自己使劲的挥手呢!
“停车!快停车!”沈贺使劲拍打着沈京的脑袋,车还没停稳,他便迫不及待蹦了下去,身子往前一趔趄,差点没趴在地上。
“哎呦老爷哎,您可要小心啊。”沈京还在那忙着停车,车厢里却蹦出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子,竟然是那小书童沈安!真是活见鬼了!
他想上前扶住老爷,不料沈贺竟然先一步跑出去,让他搂了个空,沈安不由摇头晃脑道:“父爱真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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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船停稳,沈默便跳到岸上,迎着沈贺跑了过去。
父子俩在夕阳下相遇,沈贺一把搂住儿子,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道:“潮生啊,儿啊,昨天听说你遇害了,爹我直接就不想活了。我想着再看你最后一面,然后我就跳江去找你去!”说着搂他搂得更紧了,仿佛怕失而复得的儿子,再飞了一般,便听他呜呜哭道:“后来马典史说找遍了船上水里,也没见着你。他们说你可能顺水漂了,我就顺着河道找啊找啊……找啊找啊……找了一天一夜,天可怜见,菩萨土地城隍保佑,真让我把你找回来了。”
沈默泪流满面的安慰着老爹道:“是儿子不孝,让爹爹担心了……”其实他前天夜里就让人给老爹报个平安,看来老爹在城外没有收到。
又哭又笑了好一阵,沈贺又拉着沈默朝西天跪下,带着他恭恭敬敬的给佛祖磕头,很认真的对天空道:“佛祖啊,全靠您的保佑,潮生才平安归来,既然您遂了弟子的愿,那弟子就得履行答应您的事了。”
“什么事儿?”沈默小声问道。
“我要皈依了。”沈贺面色庄重道:“这辈子我都要信奉佛祖了。”
第二卷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一五零章 一对老花眼(※※※※本书由※※百度贴吧※关_关雎鸠※※精心整理※※※※)
“您要出家?当和尚?”沈默眼睛瞪得如圆球一般,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老爹身穿袈裟,剃个光头,敲着木鱼,念念有词的样子。
“那倒不至于。”沈贺很认真道:“居士懂不懂?就是在家修行的那种。”
沈默擦擦汗,见大家都在看着呢,赶紧小声道:“这事儿咱回去再说。”说着想起一事道:“是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