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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赌坊入入酒肆逛逛窑子,是以造些听来颇催泪的故事便成了三十六天里上至上神下至仙倌儿的众仙家一致的乐趣,这些个故事也便被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到了凡间,成了凡人口中的段段佳话美谈。
诚然,本上仙不是个凡人,自然知道传说不可信。
我可不以为并蒂菡萏开了朵青不拉几的花儿便注定了一
桩好姻缘,兴许只是因为本上仙的煞气重了些呢。
毕竟不是那些个怀春的小女儿,本上仙那时觉着我好歹亦是活了几万岁的人了,凡事自然看得比常人通透。
然而,这之后发生的种种却证明,那时三万岁的我,委实是白活了那么几万年的光景。
不过那自然是后话了。
车队到巨鹿,已近寒鸦归巢的时辰。
“王后,到了。”应龙将军的声音幽幽飘来。
我恍恍惚惚地“嗯”了声,便撩开车帘步下凤辇。
进了巨鹿王宫,我方才晓得天池那座仙城当真是算不得什么了。
此处的宫殿群零次栉比,盘盘焉囷囷焉,长桥卧波,复道行空。且此处的宫楼皆是飞甍有致,与天池城全然不同——银勾铁划气势凌人,将帝王家的霸气表现得淋漓尽致,颇能体现几分东皇家素来的气焰。
可是……我皱眉,四周并没有我预想的那些群臣吏民,甚至只有几个宫人候着,我心中不免生出了些疑惑,不过此刻也容不得我细想了。
一路上粒米未进我已是身心俱疲,头晕眼花间便顾不上守礼不守礼了,遂问道,“将军,可有吃食?”
“……”应龙将军似是全然未料到我会问这个,我望见他的眼角不着痕迹地抖了抖,半晌才回道,“回王后,没有。”
“……”闻言,我大失所望,只觉心头空空腹中亦空空,抬眼望见王宫的正东面有一大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心想那便是大宴众宾客的正宫,于是脚步轻飘飘地便朝那处走了过去。
“……”应龙将军拦住我,“王后,君上的寝宫在那方。”
“寝宫?”我真真怀疑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脑子霎时清醒了大半——这是个什么道理?我轩辕荆和堂堂神族上仙,这魔族是什么意思,竟不邀我入宴……莫非我轩辕荆和三嫁未果的事迹已经不远千里传诵到了魔族……我顿时脸色一阵青红。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面上堆起笑容,眼底却无笑意。
“王后切莫误会,”应龙将军躬身,“我魔族素来都是这个规矩,王后初嫁当日不见外客,希望王后千万海涵,这亦是东皇先君定下的规矩,君上不得不遵循。”
闻言,我的面色稍稍缓了缓,忆起萋萋之言,望着应龙严肃的面孔,心头又是一阵伤叹。
想当年学佛法时,佛陀曾曰过:当受,则受。那时的我年纪还颇小,一堂佛课听下来多是跟着众弟子一道喊了声“好”便作罢,只记得那佛陀光蹭蹭的脑门很是讨喜,至于那些佛法如何如何奥妙云云
,本上仙自是一窍不通。
然,我觉着这便是我应当受上一受的时候,本上仙向来自诩是个听话的好弟子,自然是要受。
“也罢,君上寝宫在何处?”我问道,低眉顺目地张口打了个哈欠。
“王后请先随我来沐浴。”
正值此时,一直跪在一旁的一个宫人模样的女子上前来,扶了我的左臂便引我往王宫的正西方走去。
“王后安歇吧。”
小宫女将沐浴后的我送到了一处大得有些骇人的宫阁后便告退了。
我转身,穿过处理公文的外阁,径直进了内殿。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本上仙心头是颇有几分憋屈的。
天微亮起便被桑萋那厮拾掇,这一转眼又到了巨鹿,从头到尾我这个准准的新嫁娘是粒米未沾滴水未进,可见这婚嫁之事委实不是桩好事,于是我便愈加肯定了那并蒂菡萏云云的传说是鬼扯淡。
打眼望去,便见这内殿的小桌上正摆了几碟糕点,我挑了挑眉,拿起一个桂花酥样的糕点便吃了起来。
似乎是没出岔子。
我惶惶乎若置身梦里,许是前车之鉴太多,我总是觉着这婚事不会如此顺利。
将桌上的糕点差不多都尝了个遍,我不禁精神一震,顿觉天高海阔神清气爽。长发还沾着水珠,我略加思索,于是解开发巾坐上了床榻,毕恭毕敬地候起东皇家的那位夫君公子。
夜深,蝉鸣。
就在我将将要睡着的前一刻,我听见宫门开了。
“君上,王后在内殿等候多时了。”
“嗯,退下吧。”
极是清冷,语调并着那声线都透着一股子淡漠疏离——这便是……
东皇太一之子,现今的龙族尊神——苍玄帝君么?
我脑中霎时便忆起了这个名字,心神有几分恍惚间,眼中便已映入了一双男子的短云靴。
“荆和王后,久仰大名。”
☆、夫君
“荆和王后,久仰大名。”
来者语气不冷不热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我顿感无言,只得悻悻然站起身来朝说话之人走进了几步。
嗯,久仰大名,却不知这苍玄帝君仰的是本上仙的什么大名。
我心头对这句话略微计较了一瞬,目光却悄然顺着那短云靴朝上移去。
移了约莫有小半会儿,我脖颈微微发酸,心头有些无语——这人的身量未免也长了些,太长了些。
此人一袭玄色长袍,与今日这大喜时刻半分不称,且不说那胸前没个硕红大花,便单是一抹绛色也寻不见。
我印堂隐隐发黑,只念道:魔族规矩,魔族规矩。
目光挪移了许久,眼中却映入了个约莫是颈项的物什,倒是修长得很。
“哪里哪里,苍玄帝君才是威名赫赫,三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满面堆笑间,我已开口奉承道。
事实上,说这句话时本上仙心头是忒忐忑的——这苍玄帝君之威名虽说大是大,好歹也是个颇有头脸的龙尊尊神,可苍天可鉴,我对这东皇龙族是半分不熟悉的。
唔,诚如此时,这本该同我于二万年前便照面的夫君大人,本上仙今时今日方才头会见到,原因无它,正是拜我荆和上仙平素里的恶习所赐——不喜参宴。
然而,这世间素来便有伸手不打笑脸人一说,更有好话不嫌多一说,饶对方是何方神圣,这好话一物,想来,定然是人人都喜听的。
我堂堂一九天上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自然是有的。
“哦?”那人闻言微顿,半晌才道,“此话怎讲?”
“帝君……”我微笑,抬首,这才望向那人。
其实,出嫁前本上仙若是去同九重天上那些个年轻颇有余力的小仙子们聊上几句,便能知晓一句本上仙从未听闻过的“三界通行之必备至理常识”——
这世间的男子俊俏得极了至了,便是东皇家的苍玄帝君那般。且不说苍玄帝君修为如何如何精纯高深,便单是东皇公子那张脸,已是所向披靡睥睨三界绝无敌手。
而此时,本上仙亦委委实实恍了心神。
剑眉斜飞入鬓,长发倾泻如瀑,如若墨浸画染。鼻骨高挺端正,一双薄唇唇角起菱,似笑非笑宛若刀削。
我双睫微动,复又望进此人的眼眸。
墨如夜空辽阔,深若幽泉深潭,其内波澜不惊,似是谦谦温和,实则喜怒不见,隐含清寒之气,唔,还多了丝……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儒雅兮似玉自微寒,好一个皎如玉树临风前。
此人之风
度,神仙中人亦是弗如远甚。
我面颊甚没出息地一热,心头猛然一震,额角传来一阵短暂的锐痛,但也是转瞬。稳了稳神,我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本上仙亦非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儿,此刻断然不可折了神族上仙的身份面子。
咳咳,不过,这苍玄帝君的样貌饶是放了天池城,毋庸置疑,定是个仙君嫉恨神女追捧的香饽饽。
思及此,我的额角隐隐作痛——如此这般祸国殃民的香饽饽,我只怕是无福消受香饽饽美人恩。
“帝君天人之姿,三界之民无不敬之仰之,唯恐不能日夜思之念之……”我嘿笑道,将当年在文殊孰作弟子时的模样有板有眼地摆了出来,垂了头恭恭敬敬地作出诚惶诚恐之状。
“哦?思之念之?”苍玄帝君薄唇轻启,似是来了几分兴致,复而朝我道,“素闻荆和上仙矜贵端庄,却也是日夜思之念之么?”
“甚是甚是,这日子荆和委实是日思夜念……”我干笑道,七十二日来本上仙日也忧夜也忧,唯恐帝君您留书出走,其忐忑心酸悲凉凄苦之滋味,又岂是常人可解的?
“……”
那方没了声音,我仿佛听见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干咳。
抬眼望去,却不见他有丝毫异样,只是微合了一双星眸望着我。
莫不是听错了?我微微蹙眉——唔,应当是年纪使然。
又立了半晌,我面上的热气已尽数退去,心头却如擂鼓大作——那苍玄帝君已不再意味不明地看着我,只是径自绕过我步向了那雕纹繁复,似是不周山紫檀神木雕成的……咳咳,床榻。
一阵衣衫窸窣,他已坐上了床沿,眸光状似颇不经意地朝我瞟了一眼。
我浑身一颤,冷汗涔涔流下——这般情形,莫不是要我伺候他老人家更衣就寝……我干咳三声,半晌才咬咬牙,早在万年前府上的姑姑便将出嫁的种种事宜交代给了我,对于鱼水之事本上仙自然不似那些个小女儿一般懵懂,遂硬着头皮朝苍玄帝君走去。
既然本上仙已嫁来了魔族,想来,这称呼也当改改了,便同这魔族一众子民一道,唤他一声君上好了。
“君,君上……”舌头打结了。
我又干咳三声,复无限凄凉道,“荆和伺候君上宽衣……”
“有劳王后,孤不困。”
出乎我意料的,苍玄帝君竟是一口回绝了我,我一时有些愕然,心头莫名——难不成是本上仙会错了意?还是这东皇公子表错了情?
“那……”我皱皱眉头,眼光朝小案瞄去,“荆和替君上倒杯酒水?”一眼望
见那桌案上的酒器,我顺势道。
“有劳王后,孤不渴。”
“这……”我嘴角抽搐,“那桌上的点心甚为可口,荆和伺候君上用些点心?”
“有劳王后,孤不饿。”
“……”无话可讲了。
若是苍玄朝我望上一眼,定会震慑于我此刻一阵青红一阵白黑的奇妙脸色。
不困不渴不饿……苍玄帝君你究竟是意欲何为?我欲愤愤然而起,无奈周遭某帝君的气势太过凌人,只好又悻悻地垂了头顺了眉眼杵在原地,脑中蓦地便浮现出了临出嫁前旺财土狗可怜兮兮的一双大眼。
今日乃是天上地下的大日子,这东皇公子的反应未免冷淡过了头吧。我嘴角微僵,心中对“魔族规矩”这四字的敬仰又添三分——如苍玄帝君这般好的一个儿郎竟被折腾成了这副“宠辱不惊青灯古佛”的德性,真真是可敬之至,可叹之至。
方此时,却见一个黑影朝我飞将过来,我顿时呆愕——暗器?!心中对这巨鹿王宫恢宏磅礴的外象有些许无言,竟然于帝君大婚之日放进了毛头小贼行刺,而且……
而且,方才一个旋身闪躲间本上仙我已探手接住了这“暗器”,顿时眼角微微抽搐,望着手中的一封竹简颇有些汗颜……这是什么?
“唔,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