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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噌——噌——”
不多时,从长阶的尽头处便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紧接着便是由远及近的凌乱脚步声簌簌地响起。
见此情形,我扔下青铜剑,将散落的发丝绾起,抬起衣袖将面上的血污大力地拭去,露出那副遮掩了许久的皮囊。
“你要做什么……”姬发眉头深锁,问我道。
与此同时,只见几个人形的妖物正骂骂咧咧地朝着这处牢房走来。
我淡淡地望着前方,见那几个妖物手持利器,在牢门前驻足,见了本仙姑老子我,唔,确切地说,是见了本仙姑老子我那张生得颇好的一张脸,显是都有几分晃神,半晌后,一个领头的红毛怪方才清了清嗓子,面上一派的凶神恶煞,嗓门儿极大地吼着道,“方才击墙的是哪个?所为何事啊?”
“带我去见你们的山主。”
随后,那些个妖物们便面面相觑了一阵,终究还是开了牢门。
我朝那个替我开门的妖物大哥笑了笑,脚下一动,便要朝牢门外走去,也正是此时,一只手,由下而上地拉住了我的右手腕子。
那只手是万古不变的冰凉,冰冷的触感由手腕处蔓延而上,很快便传遍了全身,冻得本仙姑甚没面子地一个激灵。
“……”我双眸微动,呼出了一口气,右手腕一个使力,挣开了姜子牙的手,合了合双眸,大步地迈出了牢门。
“荆和……”姬发在身后唤我的名字,牢门却在下一瞬重重地合上,两个妖物上前来押了我的双臂,上了一个锁铐。
“七日之中,”我面上挂着一丝无谓的笑,一步步地沿着漫长的长阶向外走去,声量却故意拔得极高,“各安天命。”
左不过便是死了一个美人,左不过便是少了一个送贵客的礼物,本仙姑老子我还一个给他婴右便是。
七日,只需七日而已。
从蜿蜒的阶梯中上到地面,我被外先极亮堂的光线刺痛了眼,也正是此时,两道男子声线却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
“少君今次大驾光临,着实是教我这应遥山,蓬荜生辉啊。”
“婴右山主多礼了,”一道略微低沉的男子声线响起,透着股子与生俱来的慵懒味道,“本君此来,不过是寻一样东西。”
“哦?”另一道年纪稍长的男子声线紧随着响起,带着浓浓的疑惑意味,“不知少君来此,是寻个甚啊?”
“……”那个少君约莫是沉吟了半晌,俄而方才缓缓道,“情丝。”
……
此情此景下,我几乎有几分不愿相信自己的双耳。
不可能……
心头升起一股子极大的不安,我的身躯变得僵硬非常,脖颈缓缓地,一寸寸地,朝着身后方那两道声线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那个人,他身着一件月牙色的宽袍,衣摆处绣着几多浅蓝色的花纹案,九条银白色的狐尾从宽袍底下伸出,搭在左肩上,远远望去,便像是一件狐裘披风一般,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时光仿佛开始逆流。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三百余年前的青丘醴泽,那人仍旧是那般的容颜那般的身姿,岁月在他身上静止着,不减他丝毫风华。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头感叹着天意弄人,口中不自觉地喃出了一个名字——
“英招。”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花花呢~评呢~~
嘤嘤嘤。打滚打滚打滚。。~~o(>_<)o ~~
74
74、赌婚 。。。
远远地望着英招,我有几分恍惚。
未曾想;婴右口中的那位贵客;竟是青丘九尾狐族的少君,那位本仙姑传说中的儿时发小;那个情丝被抽去做了药引的男子。
“山主!英招少君!”
正值此时,一个绿毛的妖怪却朝着英招同婴右的方向跑了过去,且还边跑边呼,最终双手一抱拳,跪在了婴右同英招的跟前儿。
“何事慌张?”问话的便是婴右。
我隔着约莫五十来步的距离细细地观望了婴右一番;只见这位四海八荒里最为小家子气的奇兽,本仙姑陡然生出了扑街的想法——它竟是个人形的!
且还是个生着浓眉大眼;鼻翼略宽的高挺鼻子;一张略微厚实的唇,一副豪气十足义薄云天的皮囊的大汉子。
见状,本仙姑表示很无力——想来,婴右厮兽,原也是个不可貌相的!生成这副模样,它也是可以比小娘们儿还小气的!
照理说,这厮生成这般模样,本也算不得个丑,怪只怪他身旁立着的某位少君委实是太招风了些,同他对比也忒鲜明了些,于是也便将婴右衬得不咋好看了些。
难怪啊,我心头顿时澄明一片——难怪今日里瞧着这英招,觉着这厮长得益发俊俏了,合着是因了这婴右大汉的衬托么。
“山主,”那绿毛怪抬起头,望向婴右,喘了几口气,方才禀告道,“有个美貌的大娇娥,说是要见你。”
说罢,他抬起手,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本仙姑这厢。
这绿毛妖怪的话音一落,本仙姑便被口水呛了呛,心头不禁对着绿毛妖怪生出了几丝敬佩,心道这妖怪生为一只妖怪,却是一只顶有文化的妖怪,其后本仙姑思来想去了好半晌,这才战战兢兢地觉着,这有文化的妖怪口中,那“美貌大娇娥”,说的约莫便是本仙姑,老子我。
“大娇娥?”婴右闻言一愣,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这才顺着那绿毛怪的手指朝本仙姑望了过来。
同时朝我这方望过来的,自然便还有英招。
显然,见着本仙姑,也是他未曾料想过的事情,隔着不过五十步的距离,他便那样淡淡地望着我,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只那一双眼眸中,急速地划过了一丝诧异。
此情此景下,衣服破烂蓬头垢面,手上还烤着枷锁的本仙姑,着实是觉着很有几分尴尬,我斟酌了一瞬,终究还是决定同他打上一声招呼——
“呃……好巧啊,英招君。”我抬起烤着枷锁的手,朝着那只美貌的狐狸挥了挥,面上堆着一个比冰坨子还僵的干笑,“你也在啊。”
“不巧。”英招薄唇微启,将我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倏忽间,方才缓缓地开口,说了句惊得本仙姑差点跌回地牢的话——
“本君寻你,多时了。”
“事情的原委,便是如此。”
说了半天的话,我不禁有些口干,遂抿了一口茶水,随后又将手中的竹杯放到了桌上,接着便不再开口,只静静地等着英招发话。
英招坐在窗边,双眸中一派的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听了本仙姑的一番说辞,也并未作何反应,只自顾自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我心下生出了一丝焦急,亦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了,开口道,“英招少君,此事……”
“听婴右山主说,这应遥山适逢暮春时节,山上便四处都是落花,虽是终不及青丘,不过也是不错的。”英招猝不及防地打断我的话,他回过眸子,含着几分笑意望向我,又道,“你以为如何?”
“……”我吸了口气,终是平静地回道,“我并未来得及去参观这座山头。”
“呵呵,”英招闻言微微一笑,他站起身子,立于窗前,同我道,“荆和上仙……”
“少君说笑了,”我冷笑着打断他,说道,“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荆和上仙,你唤我荆和便好。”
“荆和,”他淡淡道,“你同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想让本君帮你一把,将那两个凡人救出来?”
“嗯。”我抬眼望着他,颔首。
“……”英招又是一阵轻笑,他的眸子从窗外移回了屋中,落在了我身上,淡淡地望了我良久,方才缓缓道,“荆和,你觉得,本君会帮你这个忙么?”
“……”闻言,我亦是淡淡地回望着他,反问道,“你会么?”
“呵呵呵,”他侧过身子,反手合上了窗,薄唇微启,轻柔地吐出了一句话,“要本君出手救他们,可以,不过,得看荆和你拿什么来换。”
“换?”我双眸微眯,瞧着他的目光也渐渐地冷了三分,“英招少君这话,是想同荆和谈交易?”
“聪明。”他浅笑,“荆和,婴右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再清楚不过的。本君可以非常清楚明白地告诉你,方才婴右山主便已作了决定,今夜便要将他二人挫骨扬灰。”
“……”我死死地盯着他,心头却升起了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若你要同本君做这笔交易,就得尽早下决定,若是晚了,”他朝我走近了几步,面上端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瞅着我,道,“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凡人,可就真的成死人了。”
“……”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我心头蓦地便窜起了一股子火气,冷眼望着英招,怒极反笑道,“真真可笑,英招少君,你如此行径,也不怕被三界的众人耻笑么?”
“耻笑?”英招挑眉,“若是他们想笑,便笑去吧,与本君何妨?”
“你……”我恼怒不已,却突觉胸口处传来了一阵闷痛,是以我连忙稳了稳心神,抬起手抚着心口,微微合眸,口中却缓缓地开了口,“救他二人,你的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英招又朝我走近了几步,缓缓地伸出了左手,抚上了我的发,“你嫁给本君,本君便替你救出他们。”
“荒谬!”我气急,紧锁着眉头便将他的手一把挥开,望着他,冷冷一笑,“英招,我轩辕荆和,真真是错看了你。”
“随你怎么想。”英招望着我,笑道,“都好。”
“你为何想娶我?”我心头愈发觉得可笑,却如何也笑不出来,“你没得情丝,断不会是对我动了情,可我轩辕荆和如今孑然一身,孤家寡人一个,连神籍都被除去了,你究竟图什么?”
“你,当真想知道?”他的眸子寒了三分,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啜了一口。
“是。”
“那本君就告诉你,”他的眸子牢牢地锁住我的眼,唇畔扬起一抹笑,缓缓道,“对于你,我倒委实是没什么多的情分了,只是,东皇苍玄那日断我一臂,此等奇耻大辱,教我如何忍得下。”
“……”我垂下眸子,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动过的右臂,心头不由地生出了一丝愧疚,“你要找东皇苍玄寻仇,同娶我有什么关系。”
“看来荆和你沉睡了那么三百年的时光,对这世事,当真是半分不晓得了。”
“……什么意思?”
“那日南天门一役,你同东皇苍玄便一道自这三界中消失了,”英招微顿,又道,“如今,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他现身。”
听了他的这番话,我心头只觉可笑得厉害,又觉得这英招亦委实是太孤陋寡闻了些,难道他不晓得,当初南天门一役,我同东皇苍玄,便已一刀两断了么?
“他不会来的。”我面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望着英招,端着一副恳切得不能再恳切地眼神瞅着他,真诚道,“别说是娶我,你便是杀了我,与他而言,亦是无关痛痒的。”
“是么?”英招冷笑,“便是他东皇苍玄不来,本君亦能娶得当年的神族第一美人,无论结果如何,本君都不在乎。”
“你……”
“你有一炷香的时间好生考虑,”英招旋过身子,提步朝屋外走去,“那两个凡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
“吱嘎——”“砰——”
房门开启,又被重重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