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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烈的怒吼让北宫晟微微诧异,末了自嘲的低笑一瞬。“简直无法跟你交流!”
将信笺往前又推了一分。“收下吧!这是对你最后自尊的保留!”
他没那么好的耐心!只能言尽于此了。
宁羽然听出他客气的疏离,知道那也是发怒的前兆,见他起身准备朝内阁走去,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跪倒在地:“晟,不要!我已经没有家了,离了你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哭泣的悲悯让北宫晟微微蹙眉,没有家?那是什么意思?
见他有反应,她心中最后的希望点燃,她可以的!她将一切告诉北宫晟,一定可以的!他绝情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
絮絮叨叨的哽咽后,她正想说关于萧钰的事情,看到北宫晟越蹙越紧的眉峰,以及那毫不遮掩的失望眸光,一切都哑在了喉间……。
“晟……,我……。”
“所以……,你为了我跟你父亲决裂?跟宁氏决裂?”他冷冽而笑,幽寒的神色让她有些琢磨不定意图,为什么他没有感动?为什么没有!
空气微微凝滞后,北宫晟淡淡道:“宁羽然,你知道告知我这些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什么……,她心中一怵,想到那个满门血光后果就只剩下恍惚的神色,脑海似要爆炸般,她哭泣道:“我知道!可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晟,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她都为了他背叛自己母家了!他为什么毫不动容?
感受着他一点一点抽出自己的衣袖,宁羽然对视着他冰冷如雪的眸光,仿佛看着他好似一点点做着最后的决裂。
漫天雪花在飘,伴随着寒风吹进阁内,吹的她心一点点的在发冷。
此刻的她卑微的就如同狗一样,跪在另一个女人的屋前,祈求一个男人的谅解。
而他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宁羽然……,你真的让人除了失望,无话可说。”
说罢,他转身就走,绝情的模样让宁羽然疯狂,不顾一切的扑上前抱住他的腿大声嚎哭道:“为什么!北宫晟!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纳兰芮雪为你做的你都能看到,我为你做的你却是这样的反应?抛开爱情,难道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不是最重情重义了吗?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你对阿猫阿狗都可以怜悯,对我却要绝情至此!我没家了,你还如此抛弃我,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尖吼的嗓子带着穿透的嘶哑,传的很远,这让守在湖心苑外的一群人面面相觑,竟都无言起来。
北宫晟顿住脚步,转眸凝视着她痛苦中不解的眸光,那是一种近乎死亡的绝望,可他眸光里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失望。“为了我?过去六年你到底是不是为了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现在?”
他冷哼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宁羽然,你父亲对你怎么样?”
嗯?什么!宁羽然在哭哑的抽搐中含泪看着他。
“如果北昌子民眼睛没瞎的话,都能看到你是从小被宁太师捧在手心长大的吧?你的高傲,你的目中无人,你那庞大到不可收敛的心思,都是你父亲的呵护捧出来的!你没吃过一点亏,没受过一点挫折!你所有的困难都是你父亲帮你摆平!更别说你的母亲,你的一身才情都是她手把手教你,你的妹妹几乎视你为女神般崇拜,你的哥哥更是把你当宝一样宠着!”
“是!本王是跟你父亲有利益冲突,你父亲更是做了太多天理不容的事情,但那只限于我跟他之间!看在他三朝元老,总体来说还算忠于朝廷的份上,看着他曾经跟先皇感情不错的份上,看着他也曾力保皇上的份上,也看在你我六年的感情份上,最后看在他为了你能忍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就算我知道宁氏现在已经投靠萧氏,打算欺君罔上!我也不会杀他!我甚至答应过你,可以最后留你全家性命!”
凌烈的话句句震碎了她的心魂,手慢慢松软垂落,她无力朝后靠坐去。
北宫晟却只更冰冷的看着她。“而你……,现在告知本王这些你父亲的恶性,你想干嘛?亲手把你父亲送上断头台?想让本王屠你全家?然后用你那凄惨的身世,孤注一掷的勇气换我回头?宁羽然!百善孝为先!真走到那一步!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午夜梦回,你就不怕做一辈子的噩梦吗!”
北宫晟又上前一步,冷冽怒语。“我可知我跟雪儿为何一路会走的如此艰难?一部分是因为你,一部分是因为现实,雪儿敢为了保那些从来对她不好的家人安危推开我的求婚,敢为了伏虎营数万将士家人的安危只身做囚赢取时间,敢为了将战争伤亡降到最低,不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甘愿孤掷一注的拿命去赌!甚至带着我孩子的命去赌!”
“你总想当皇后,你又可知何为母仪天下?你知道母字怎么写吗?你又可知天下百姓皆亲子是何意?你又明不明白民为骨,君为辅是何解?都说自古无情君王家!宁羽然,你连亲生爹娘都敢卖的本事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你跟萧钰真是一个路子的人!为了权利,为了登高,为了心中那些龌龊的私欲弃所有为不顾!”
说到最后,北宫晟近乎咬牙,紧攥的拳心是他最后的忍让。
“纵然你有一万个理由,你那毫无责任感的自私爱情我都理解不了!既然你无处可去,就先留府上吧,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会送你去其他地方!”
末了,北宫晟转身走进暖阁去看雪儿,任由外阁的宁羽然迎着风雪,一步步离开……。
走出清苑小筑的时候,众人目送萧瑟的她远去,都不约而同微微叹了一口气。
没了家人,自己又自作自受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让人可恨又觉得可怜。
想到王爷的那个决定,众人面面相觑后,觉得目前来看,也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九个月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于一个孩子,没人想过去下手。
也罢,只要她能安分,或许下半辈子守着那个孩子生活在远方,也算感情的寄托吧……。
……
幽暗的深宫死牢内,一名狱卒举着蘸了盐水的鞭子狠命的在抽打一名赤。裸上身的男人,那人全身血迹斑斑,肌肤无一完好,手指也被上了酷刑,腿顶骨也被敲碎,近乎断了气息。
狱卒打累了,将皮鞭往旁边一扔,见那男人没有醒,摸了把脸上的汗走到一旁休息,对着旁边另一个也累趴的狱卒道:“真他***经揍!都弄成这样了还没死。”
“死?死了我们也就跟着死吧!”另一人瞟了眼昏迷中的人,低唾道:“上面要求得弄个半死不活的!咱哥两儿也累了好几天了,你瞧瞧能交工了吗?”
先前那人瞟了瞟,微挑眉峰。“你的意思是……?”
“差不多了!要不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东奴!”
“行!”狱卒起身,抓起一旁的水桶就泼了上去,很快,昏迷的人转醒,怒视着眼前的人开始大骂!“你们北昌这帮孙子!”
狱卒冷笑。“哎哟,布努格大爷!我们也是奉王爷的命好好伺候伺候你罢了!谁让你们东奴对我们王爷做过那么多惨无人道的事呢?别以为你家世子假惺惺的举个药方来,我家王爷就能感恩涕零了,我家王爷说了!迟早让你们东奴全部陪葬!”
布努格沉重的喘着粗气,猩红的双眸里全是恨意。
北宫晟!北宫晟!你这个以怨报德,过河拆桥的小人,枉我家世子对你们礼敬有加,你就这样对我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另一个急忙走上前扣过那人肩膀就笑道:“行了!哥两儿去洗个澡,喝个小酒,等回来再继续收拾他!在这地方待了几天,人都待臭了!”
那人会意笑道:“走!还得找个姑娘玩玩松松筋骨才行!”
两人离开,布努格抬起眸光扫视着监狱的格局,想到远在东北方向的世子,开始拼了命的挣扎起来!
两狱卒跑上暗道一旁的密室,立刻叩首道:“卫将军!已经遵照吩咐办好!”
“嗯!很好!”懒散躺在椅子中的萧赫闻言对身侧的人挥了挥手。
侍卫会然冷笑,下一瞬,两道血色扬起,两颗头颅滚地……。
这时,密室暗门内才走出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
所有人立刻跪地叩首道:“参见太皇太后!”
萧钰微颔首,走到案几前,萧赫立刻递上了羊皮卷,笑道:“皇祖母果然心思老辣,这都能看出来!”
萧钰冷笑,举着羊皮卷看了看。“虽然晟儿很了解哀家,知道哀家东西都放在哪里,可同样的,哀家也了解他!就算他将我的万宝殿毁了又怎样?只要留点蛛丝,哀家就能找到马迹!不过……,怪也怪赫连世子非要进来搅这一趟浑水了!这次,哀家倒看看,视布努格上尉勇士为兄弟的赫连长恭,怎么杀了——北宫晟!”
“皇祖母高明!”萧赫淡笑,末了看了看羊皮卷道:“现在这个怎么处理?”
萧钰慵懒的冷瞥他一眼。“你不会又想拿这个去讨好纳兰芮雪吧?”
“侄孙哪敢!”萧赫孤傲的笑了笑,将羊皮卷拿过,丢进火盆中,任由火舌吞灭,散发出阵阵膻焦之气。
火光映的他的脸冰冷如鬼魅,而他才缓缓笑道:“我只想得到她,至于她是死是活……,我从来不在意!”
萧钰欣慰的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祸水女人,就不要沾惹的好,否则就会像北宫晟跟赫连长恭一样,一旦感情进去了,就会乱了一切了!”
……
转眼又是三日后,风雪已停,雪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融化。
暖阁内,北宫晟看着即便燃烧了好几炉银碳,却还是不能温热半分体温的她,黑瞳渐渐暗淡。
十八天了……,她还是没有醒过来,他用尽了一切办法,苏子安也抓耳捞腮无计可施。
四卷上古残卷就只差最后一卷!可不管是琢玉楼也好,还是影门也罢,亦或者翻遍古书的宫锦卫们,无一人能找到最后一卷!而且……甚至没有更好的办法!
怎么办?这些日子成了悬在每个人心头最恐惧的一个问题。
她进不去米食,四个月的身子本该是开始丰腴身子的时间,却瘦到让人看着都心疼。
那天她沉睡后,叶云只守了一天,就匆匆回西燕继续找看有没有别的办法,那一封封飞鹰传书,也一次次记录着让人失望的消息。
她不醒,不管众人怎么做都不醒!
除了呼吸,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一株植物,除了呼吸与生长,再也没有神识。
良久,北宫晟哑了喉咙,问向苏子安:“如果再醒不来会怎样?”
苏子安近乎崩溃的将脑袋戳进手心里,难以启齿道:“你明明知道,何必再问我……。”
北宫晟转去了眸色,看了苏子安一眼,连熬几天的面色煞白到毫无血色,往日的黑眸也退却光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
微顿,他又转眸缓缓看向她。
看向她的眼,她的唇,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小腹上……。
“打吧!”
两个简单的字吐出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坠万丈地狱。
苏子安惊恐抬头,如看鬼一样看着北宫晟,颤抖着声色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把孩子打掉吧!”
vip第一百二十六章,他是否能在沉沦的苦海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