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异于自毁长城…
帐外喊打喊杀。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大人…大人…”
探子连声唤道,“内城之中的…并不是我们的人马?可守城门的总兵极为顺畅地便放了行啊!”
陈显面容陡变狰狞,他以为他是设局之人。哪知事到如今,他才是被困在这局中之人!
偏偏他到现在才看透了这个局!
帘帐被风吹起,陈显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向搭着云梯向上攀的将士们,他该怎么办!是趁这两个时辰将皇城强攻下,只要鼓足一口气儿,把贺氏和方皇后拿在手中,论他几万兵马,照旧俯首称臣…
还是收拾兵马退回外城,重振旗鼓。鼓足士气重来一次!?
帐中气氛沉凝,几位将领连大气也不敢喘。
隔了良久,又像隔一瞬,终听陈显咬牙切齿地斩钉截铁出声,“让史统领留五千兵马做最后强攻,再派一万人马往内城去拖住那队人马,剩余兵力绕过皇城向骊山西侧前行,探子策马命外城十四万兵马接应——咱们暂且盘踞骊山,来日再战!别忘了咱们手上还有十四万人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筹码还在,咱们就没输!”
这是要撤啊!
拿一万步兵去拖住两万气势汹汹的骑兵…
听传令兵来报,史统领心在绞痛,这些都是他的兵,都是他手把手,一个一个选进九城营卫司的军户,有的才十八岁,有的才娶亲,有的还未生子…
现在全部都要变成填坑的炮灰!
精挑细选出来的五万人马。如今剩下不到三万。陈显仍旧还要让那一万五个人,一万五个兵拿命去铺平他们后撤的路!
传令兵眼眶也烫得很。挺直脊梁,朗声连唤两声,“统领…统领!咱们要不要听陈大人的话。要弟兄们明晃晃地去送死…俺…俺看不下去!”
“要!”
史统领双眼红得厉害,吼道,“事已至此,只能成不能败,一败,不仅这一万兵士的命没了,连咱们,连城外那十四万弟兄的命也保不住!”
传令兵猛地抽泣,只听史统领扯开喉咙嚷道,“前头顶上,后面的跟我来!”
盔甲上沾着血,史统领扬刀而起,振臂一挥,战局之后的一众兵士高喝一声,紧跟其后。
史统领是要和那些将士们一起直面骑兵,一起战死沙场!
传令兵一瞬之间,泪如雨下。
城墙上顿时轻松下来,留下的乱军寡不敌众,天一亮,攻城者更难行动——一举一动皆被城楼上的人看在眼里,纵然史统领激起了乱军最后一击的士气,却仍旧败得一塌糊涂,连城墙的边都没摸上。
领兵执剑挺立于城楼之上,咧开嘴,再拿蒲扇大的手掌抹了把脸,脸上黑黢黢一片,也不知是哭还是笑,不敢直视行昭,语气落得极轻,“他们撤了…”男儿汉猛地提高声量,“他们撤了,今日我们保住皇城了!”
太阳缓缓升在半空,
行昭胸中酸涩,脚下一软,莲玉赶忙扶住,一开口却发现嗓音嘶哑得说不出话来,扭头看城墙之下,一片狼藉。
莲玉眼神极尖,望向远方,瞳孔猛然放大,手心发凉推了推行昭,“王妃…王妃…他们又杀回来了!”
行昭一个挺身,转身扶在墙沿探头看。
远方有马蹄踢踏之声,眼下有凉光渐显的盔甲冷色,行昭手心攥紧,领兵再抹一把脸,心里骂了声娘,妈的,这个老狗贼还敢动骑兵,反应极快转身交待,“再架热锅,他娘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行伍愈近,声响愈大。
谁能想象得到,这样庞大冗杂的军队,声音却是整齐划一,披一色铜编铠甲,大约是因为染了血,血色一沉铠甲便为墨黑,列队骑骏马,负手背长枪,头盔盖顶,却仍能遥看军士目光坚定直视正前,除佩剑撞击盔甲时的闷声,再听不见其余声响。
行昭紧紧捏住莲玉,莲玉吃痛。
“嗬!”
城下一声高喝,轻骑让出一条窄道,两匹枣红骏马快步而出,后一匹始终却前人三步,前匹马上之人头顶重盔,单手执长刀,脊背挺拔,立刀于地,那人迎光仰脸,露出一张长满络腮胡的古铜色正脸。
“阿妩,我回来了。”
空气沉默半晌,城楼之上陡然喧嚣起来。
“端王殿下与扬名伯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莲玉如死里逃生中喜极而泣,林公公抱住领兵老泪纵横。
行昭也很想哭,手扶在冰凉沁人的城墙砖瓦之上,面容冷静,朗声道,“陈显矫诏逼宫,现已往皇城之后的骊山逃窜,殿下快带兵去堵截!”
ps:
快到九点才找到宾馆,阿渊对自己又估算错误,明天皇位之争尘埃落定tat
第两百八五章 变天(上)
六皇子手一抬,两列小队应声出列,一夹马腹,整齐划一地绕过城墙,策马向骊山奔去。
怕是先让精良的斥候去探路,
领兵也不知自己在欢喜些什么,一张脸黑黢黢地冲下城楼,“嘎吱”一声响,门栓大开,六皇子先行一步,行景稍却三步,后面跟随近十几名将领,余下的兵马分三队,自西南北分向而行,扎营休憩。
行昭向前迈出一步,却发现腿软得已经走不动道儿了。
莲玉哭得泣不成声,扶在一侧。
城楼阶梯一步一步地下,还剩最后三两步时,行昭一手扶着墙沿,一手轻捻裙裾,一抬头便见老六已然下马,挺立于厚重的朱漆大门之侧,离她不过三五步。
络腮胡挡住了面容,只能看见一双眼,亮若星辰。
行昭鼻头猛地一酸,脚下踏空。
六皇子连忙伸手去扶,朗声笑道:“我的胡子挡住脸了,长兄不许我剪,说你喜欢…”
熬过一夜,再见老六与行景,行昭终于觉得身上一点气力也提不起,一手撑在六皇子胳膊上,半个身子都靠在城墙,听罢六皇子这句不合时宜的话,顿时忍不下了,眼眶里攒了一夜的眼泪,唰地一下喷涌而出。
行昭越哭,六皇子越笑,笑着笑着亦红了眼眶。
没有什么比生死之后的,再相逢更赚人眼泪。
行昭哭得泣不成声,泪眼朦胧中伸手去摸六皇子那张脸,哭着哭着又笑了。“哥哥在哄你耍…丑死了…等回去就给我剃了…”
这两口子,这都在说些什么啊!
行景笑起来,内宫宫门大敞,赶忙让领兵先将宫门闭上。“…论他丑的乖的,都先将门给关上——怕是明儿个端王夫妇的笑话就传出去了!”
领兵有些呆愣,木冲冲地问行景,“那顺真门的宫门呢?还有这轻骑兵就在皇城内驻扎了?不出去了?”领兵是个实在人。拼命在行,脑子拐弯儿实在是有些难,回望行昭,有些为难,“王妃…这儿是内宫呢…”
“这些人手暂且驻扎顺真门内,离内宫远一些就好,非常时行非常事,军队暂时驻扎外宫也并无不妥。”
六皇子手撑着行昭,语气沉稳。“连日连夜赶了五天的行程。铁打的人都经不住。让膳房每个营帐熬几大锅鸡汤再下荞麦面给将士们送过去,吃好喝好之后就攒足劲儿地睡觉,谁也不准把眼睛睁开。守城门的八千禁卫也先去歇着。顺真门外有平西侯带兵镇守,斥候先去骊山打探消息。等陈显的消息传过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连日连夜赶了五天…
传信官一人一马八百里加急,五天之内走陆路驾马从江浙赶回定京,孤身通报,没有拖累,这可行。
可六皇子和行景带的是两万兵马啊!
两万人走到哪里都是大动静!
行昭仰脸去看六皇子,近看细看才发觉男人眼睛里全是血丝,嘴唇干得已皲裂,回首再看
生死相搏松懈之后,人的反应力常常会跟着松缓下来。
领兵大人如今就是这种呆傻状态——呆了呆,从内城想到外城,好像六皇子已经全都安顿妥当了吧?
两万骑兵先休养生息,平西侯方祈率兵镇守顺真门,等斥候来报,休养也休养得差不多了,元气上来了,就算再来一场大战,也有可拼之力。
领兵点点头。
行景埋首想了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些不放心,“我去顺真门和平西侯汇合。”再看向行昭,语气放得很柔,“见到姨母告诉她,我和阿罗都还活着,请她甭挂心。”
行昭伸手握了握长兄的大掌,轻点了点头。
六个士兵吃力推门,宫门大合。
两口子来不及多说话,脚步匆忙一路往凤仪殿去,六皇子将这一路的行程不咸不淡地归纳完毕,“…落水前夜,蔡沛深夜造访邀我与陈放之一道去巡视河堤,我嘴上答应,私下便让杜原默去河口处送信,河堤在钱塘之上,如蔡沛要炮制旧事让我落水,那我便称了他的心意,死拽住陈放之,口上憋气顺流下去,在百米之外便已安排人手接应,我未往陆上去,与陈放之一起藏在已备好的商船下舱,出河口至外海,再换大船。”
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中心思想行昭是理解了,可仍旧听得云里雾里,过程有尚未言及之处亦有漏洞,哪里来的人接应?老六一到江南,行景便退回福建一带了,老六上哪儿搞到大船在外海等他?甚至商船要出河口至外海,其中关卡严密,老六又是怎么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顺利出海的?
行昭一抬首,便看见了凤仪殿的红墙琉璃瓦,来不及问了,索性在方皇后跟前一并讲清楚。
将拐过长廊,便听见隔窗里有女人闷声闷气的轻语昵言,行昭撩开帘子,果不其然看见淑妃坐在方皇后下首,两只眼眶红红的,一见行昭进来便迫切地探身往行昭身后看,老六的身影一入眼帘,淑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明明自个儿留着后手不能给别人讲,还不能给自家媳妇讲了吗?害人穷担心!昨儿个阿妩把舒哥儿送过来,我就急得不得了,半夜实在坐不住一打听才知道阿妩上城墙了,要是你一回来阿妩又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办!”
淑妃难得失态,狠踹了六皇子两脚,又抱着儿子再哭了两声,抽抽搭搭地止了哭,哽咽,“好歹活着回来了!这关都闯过去了,下头不许怂了,好好筹谋——一大家子就指着你这个男人了!”
说完就要回东边儿,“…行了行了。快去洗把脸舒哥儿怕是要醒了,你们甭挂心舒哥儿那头…”
行昭红着眼去送,淑妃不让,“好好看着他。别叫他犯浑!”
六皇子瘫在暖榻上,连脸都不想红了。
淑妃一走,大殿之内气氛陡然端凝起来,蒋明英上了一盏参茶来。六皇子单手执盏一口饮毕,阖了阖眼,面色很疲惫,行昭心疼得很,也顾不得方皇后还在,站在老六身后帮老六轻轻揉脑门儿。
六皇子把行昭手一把抓住,一抬下颌示意她也坐下,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海寇是大哥的人马,从大哥第一次向定京求援。请求调任兵马的时候。海寇就变成了大哥的人马。‘海寇众。朝廷兵马寡,以寡敌众,朝廷落败’。这是大哥那次上书定京的折子,他说战事落了败。才有可能让定京重新调任兵马增援东南…”六皇子话头一顿,继而言道,“才有可能把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