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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卿,现在你的地位变了,你是东三省的军政首脑,再也不比从前。所以,我劝你定要自省自律,一言一行都要谨小慎微。”她记得不久前,曾和张学良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交谈。那是她发现张学良经常和谷瑞玉一起到“鹿鸣春”酒楼听戏、吃酒和跳舞的传言以后,才决定和他深谈一次的。
第三卷 秋第四章 险入歧途(2)
于凤至原以为张学良在张作相等一批东北军老将推举下,出任东三省保安总司令以后,一定会谨慎行事,奋起振兴东三省大业的。可是她做梦也不曾想到,从前张作霖在世时自省其身,私生活极其自重的张学良,竟会忽然对舞场酒肆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有时,她发现张学良一连几天不回大帅府,住在经三路的小公馆里,沉醉在竹林之战或听戏跳舞之中。对张作霖死后的东北军政大事,张学良过问得越来越少了。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对张学良上台执政持反感态度的杨宇霆和常荫槐等人,开始利用张学良的生活小节暗中大作文章。常荫槐甚至利用他和谷瑞玉的关系大造舆论,致使那些对张学良执政抱有信心的东北政要大失所望。
“大姐,你何必老劝我把精神得那么紧呢?”张学良对于凤至的劝告不以为然,他反感地说:“这些年来,父亲在世的时候搞的是什么?他老人家一辈子怀着宏图大志,梦想有一天占据华北,问鼎中原。经过十几年的出关征杀,两次奉直大战,弄得兵连祸结,百姓民怨沸腾。最终虽然得到个海陆空大元帅的地位,但是,正是因为他老人家得了这个帅位,最终才遭到了杀身之祸!想起他老人家一生的文治武功,我真感到心灰意懒。唉,与其鞍马征战,到处争夺地盘,倒不如安卧在温柔乡里快活一场。”
“汉卿!”于凤至震怒地望着精神颓废、毫无斗志的张学良,气得她肝肠寸断。她发现只有几个月时间,从前那雄心勃勃、志气凛然的张学良,竟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声泪俱下地向他哭求说:“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消沉的思想。先父大帅征杀夺位是功是过,也许值得后人思索。当然,我也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像先大帅那样有权位野心的人。但是,先父大帅至死也不肯放弃人生追求的思想,总有它可取的一面。至少他不是个沉溺酒色,不思进取的权欲者。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就多次告诫你要好好干。汉卿,他老人家临咽气的时候,还对我们说:告诉小六子,让他好好地干吧。这是什么意思?”
张学良心绪烦躁,双手掩耳:“我不听,我不听!”
于凤至却说:“你一定要听,汉卿,我劝你再也不能沉醉在那小小温柔乡里了!现在你不是一般的军人,你是手握东三省军政大权的要人。你这种沉醉不醒的思想,迟早会毁掉你的前程!”
张学良再也听不进耳,他愤然地夺门而出了。
现在,于凤至只要想起他们那次争吵,心里就感到万分痛苦。她望着“鹿鸣春”酒楼里那闪动的红男绿女,心里就泛起了无边的苦涩。忽然,酒楼里有人起哄:“好呀,少帅终于同意跳舞了!”接下去响起了尖厉的舞曲声,那是支外国舞曲,悠扬的旋律从窗里飘了出来。于凤至有意闯进酒楼劝阻张学良跳舞,可是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冲动。她转身坐进小轿车,向着漆黑的马路上飞快地驶去了。 于凤至的汽车驶到沈阳东城一幢小楼下刹住了。这里住着一位德高望重的东北军著名老将,他就是支持张学良上台执政的张作相。在夏夜里已经休息了的张作相,忽听侍卫进报说于凤至来访,情知必有重要事情,所以急忙起来接见。
在客厅里,张作相见了于凤至那焦虑的神色和哭红的眼睛,心中就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听完于凤至的哭诉,坐在灯下许久不发一语。张作相对张学良和谷瑞玉近日沉醉舞场酒楼的传闻,也有耳闻。他对张学良执政后发生的反常行迹也感到痛心和失望。现在见于凤至找上门来,不禁唉叹一声,说:“凤至,汉卿本是一位既有军事才干,又有道德操守的军人。当年他从东三省讲武堂毕业的时候,我就一眼相中了他。所以才把他放在执掌军队的位置上。为什么提拔他?一是我张作相年纪老了,不能占据这个事关东北大局的重位。先大帅故去以后,本来有人支持我上台执政,可是我不能那么做,是张大帅奋斗了一生打下的江山,最好由他的后人来继承;二是我确实看中了张汉卿。我是看着张汉卿长大的,我知道他的品行操守,所以才敢力排众议地支持他上台。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从前在执掌第三、四方面军时有为有勇的张汉卿,现在却因为一个女人,竟引来了杨宇霆等人的非议!”
于凤至听他说到这里,心里的痛楚又加重了一层。她哭道:“老叔,从前有先大帅在的时候,汉卿从不敢在外出入酒楼舞厅,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可是现在他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果这一切都是谷瑞玉对汉卿的影响所致,那就太令人痛心了!老叔,现在只有您能救救汉卿了。再也不能让他继续沿着这条可怕的沉迷之路滑下去了。如果他再不自珍自重,那么,东三省的江山就会失掉在他的手上啊!”
张作相双眉紧蹙,看得出他心里也和于凤至同样紧张和愤慨。忽然,张作相向门外一招手,马上走进两个挎着驳壳枪的侍卫,他吩咐说:“来啊,马上拿上我的片子,到经三路公馆去!就说我请他张汉卿,马上就到这里来!”
两个侍卫应诺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夜已深沉,可是“鹿鸣春”酒楼依然舞乐高奏,灯彩辉煌。
舞厅里,乐队奏起探戈舞曲。红灯闪烁,一双双一对对舞伴,都以张学良和谷瑞玉为中心翩翩起舞。张学良微醉未醒,舞步踉跄,谷瑞玉却在舞池中如鱼得水。她从来没有今晚这样高兴,跳起舞来更加娴熟轻盈,潇洒而自若。所有的羡慕眼光都向她投来,她知道众人羡慕她,是因为她有幸和张学良相拥而舞。谷瑞玉感到心满意足,那双顾盼生姿的大眼睛,自负的斜睨那些从身边滑过的男女,虚荣心使她变得越加自负。张学良却恰好和她的感觉相反,他昏昏沉沉,双脚无力。望着谷瑞玉的媚态神姿,心里越来越感到厌倦。
“汉卿,人生有酒当尽欢,莫让金樽空对月。你可知这句诗吗?”他耳边又响起那个娇柔的声音,那是他就任东三省保安总司后的一天夜里,他来到经三路的小公馆里。那天晚上他感到多年来压在身上的沉重担子终于卸了下来。
“好像是一位古人的诗句?”
“对,古诗可让今人效法。”谷瑞玉说:“自从我们在吉林结识,眨眼快10年了,你我走过了风风雨雨,经历了几多战场上的厮厮杀杀。可是到头来我们得到了什么呢?已经作古的先大帅他又得到了什么?还不是空争空夺了一场吗?想起先大帅的不幸惨死,汉卿,有时我也替你伤心啊。”
他惊讶:“瑞玉,此话何意?”
她叹息:“汉卿,我是说你多年来太痴迷于政治,太痴迷于军事。其实人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过是一场梦啊!先大帅如此,郭大哥和郭大嫂也是如此,为争夺疆土不惜抛头洒血,得到的又是什么?”
张学良茫然地望着她。
谷瑞玉终于有机会向他坦露胸襟,说:“汉卿,现在你执政了,我不希望从此再发生战争。特别不希望你也步先父大帅的后尘。与其无休止的烽火战事,不如固守东北三省,陶然自乐。”张学良品味着她的话,不由陷入了深思。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尖厉的萨克斯管和震耳欲聋的架子鼓声,打断了张学良的思绪。他抬起头来一看,发现头顶上五彩缤纷、光怪陆离的灯光让他眼花缭乱。他忽觉酒力发作,头晕眼花,身子无力地向下沉去。谷瑞玉发现他晕头转向的样子,惊叫一声,只见醉了酒的张学良已经瘫倒在红地毯上,舞厅里顿时哗然大乱。
第三卷 秋第四章 险入歧途(3)
子夜时分,一辆黑色小轿车沿着阒无人迹的马路飞驶着。
车里坐着张学良和谷瑞玉。窗外是忽明忽灭的灯火,一幢幢高楼和屋宇都已经沉睡,夏夜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沉寂。张学良醉酒昏昏,已经倚在汽车后座上睡熟了。多日来他一直住在经三路小公馆里,在竹林之战的牌局中他已到了通宵不眠的地步。现在,他依在谷瑞玉身旁,只感到随着无边的夜色悄悄走进了一片无人的沼泽。路两旁那些沉睡的高楼仿佛变成了重重矗立的山峰,巨大的悬崖上刮起了午夜的凉风,参差的树林好像一道道漆黑的屏障,张学良身不由己的来到了那片黑森森的林海里。
突然,夜风刮起,树摇林动,一只巨兽吼叫着从林子里猛蹿出来,原来是一只凶猛无比的吊睁白额猛虎。那虎吼叫一声,蓦然向他和谷瑞玉扑过来,张学良急忙掏枪,可是囊中竟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手枪!就在张学良紧张得左顾右盼时,忽然,有个熟悉的女人在叫:“汉卿!”
他发现眼前一亮,有人从那片森林里闪出来,手里拿着一只雪亮的手电筒。电筒的亮光映花了他的眼睛。就在张学良左右顾盼的时候,忽然发现那持电筒的,竟是个熟悉的女人。
“汉卿,汉卿,到家了。”谷瑞玉在身边叫着,张学良从昏沉的睡眠状态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汽车已经来到了经三路28号别墅的门前。谷瑞玉小心地扶他走下车来。
忽然,张学良被清凉的夜风一吹,头脑顿时清醒。他忽意识到什么,急忙对谷瑞玉说:“不,我今晚要回到帅府里去。已经出来几天了,有许多军政要事,都等待我回去处理。”可是谷瑞玉哪里肯依,说:“住在这里也可以处理公务,为什么一定要回到那边去?”
两人正在相争着,黑暗中忽然闪出两位带枪的侍卫。他们左右各一地拉住了张学良的手臂,将脚步踉跄、醉意未醒的张学良,扶到另一辆小轿车前。谷瑞玉初时以为张学良身边侍卫在帮她,搀扶着张学良向小院里走。可是,当她发现两个侍卫正将张学良扶进另一辆轿车的时候,她吃惊地叫了起来:“你们是谁?为什么将总司令架进那辆车子?”
两位侍卫也不作答,只将张学良请进小轿车里坐定,然后不顾谷瑞玉的呼叫,小轿车已经飞快地开动了。它突然加足了马力,向灯火阑珊的大街上驶去了。
玩得心荡神驰的谷瑞玉才感到事情的严重,她先是惊呆了,继而不顾一切地向随车侍卫叫着:“有人劫持总司令,快追!”
这时,那辆黑色小轿车已经加足马力驰出了经三路漆黑的小巷,沿着通往东城的大路飞也似疾驶而去了。坐在后座上的张学良渐渐清醒过来,他左右一看,发现不见了谷瑞玉,才惊讶地望着身边两个陌生的侍卫,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位侍卫见张学良苏醒过来,急忙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张学良说:“总司令,让您受惊了,我们是奉东北保安总副总司令张作相大帅的命令,前来敦请少帅的。多有冒犯,可是张作相大帅的意思如此,我们只好委屈少帅了。”
张学良接过名片一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