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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我不笑了,不笑了……”她连连摆手,“我是在笑墨迹,不是笑你。”
“还狡辩,分别就是在笑我。”他哪里会信,不依不饶地在她身上呵痒,“快说实话,不说我可要一直挠了。”
“实话我都已经说了,你若还想让我说,我,我就只好说假话了。”她拍打着他的狼爪,笑出的眼泪都顾不得擦,不停地扭动着身子以躲避他的袭击。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种刻意的呵痒会这么让人难以招架,以前自己都未发现怕痒至此。
他的眸子倏然幽深。
从未见她如此大笑过,也从未见她如此慌乱过,她的沉静淡泊,淡定从容,这一刻统统不见,只是如一名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子那般,没有顾忌,没有负担地开怀大笑。
这才是她这个年纪应有的表现。
双手的动作不自觉地轻了许多,她却更加怕痒,不停地躲闪着,笑得气都喘不过来。
“快停手,墨离,停手……”她喘着气,晶莹的泪花在眼中闪烁,“算我求你,我,我受不了了……”
他很不舍得住手,一旦停止便意味着她又会回到原来那个她,可见她如此难受,心中早已软了下来,再不忍心折腾。
然而身体的某个部位却开始叫嚣,她的左右躲闪成了不经意的撩拨,她盈着泪光低声求饶的模样更令他心动难抑,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突然放手,起身,坐在床沿上重重吸气。
她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猛地闭紧双唇,将所有笑声都杜绝在口中,动也不敢动一下。
忍得时间久了,便有种大笑的冲动,可看着墨离僵硬的后背又死死咬牙忍住,那气流在胸腔与咽喉中不断滑上滑下,越积越多,最终忍将不住,爆笑出声。
他的胸口起伏得越发厉害,霍地站起,鞋子也不穿,走到最远的角落,面壁。
“你,你别这样,我会内疚的。”她抹了把眼泪,看着那双如玉般光洁的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表现出不忍心,“要么,你走过来些,这边有地毯,不会着凉。”
他攥紧了拳头,继续盯着眼前的墙,似乎想要盯出朵花来。
“那墙上什么都没有,不好看,要不你转个方向吧。”她又好心提醒,“喏,就在你右手边,有幅海棠春色图,你不妨看看,也不会那么闷。”
可以明显看到他的背影颤了一下,似乎极力在克制着什么,她还想再善意地建议两句,他却猛然转过身来,哑声道:“宁天歌,你再说话,我现在就要了你!”
……
见他不象是开玩笑的模样,她连忙捂了嘴,那笑声依旧从指缝里透出,她忙将被子盖过头顶,在被子下面闷闷地笑。
第一次他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看来是真急了。
努力地平复着气息,告诫自己不能再笑了,一边纳闷着,是自己的笑点降低了么,一个大活宝墨迹与一个被大活宝调侃了的墨离竟让她笑成这样。
头顶一凉,新鲜空气重回肺腑,墨离已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颇为无奈地说道:“小心把自己闷死,想笑就笑吧。”
宁天歌坐起身来,抚着胸口举手申明,“真不笑了,笑完了。”
他没有多大威摄力地瞪她一眼,坐上了床,将脚搁在她腿上,“冷,帮我捂捂。”
她也没推开,拉过被子盖住两人,“跟你说了不要站那里,你偏不听。”
他便抿了唇,只看着她不说话。
“刚开始我真的没笑你。”她只得再次为自己辩护,想起刚才墨迹在门外的惨叫,又道,“你也别生墨迹的气了,这次你让他去甘遥,虽没碰到赵匡的人,但在那两座山上也吃了不少苦头,你没看他两条腿到现在还肿着么?”
“就是知道他吃了苦头,才没真夹断他的脚。”墨离沉着脸,紧绷着唇角却已微微上挑,见她眉眼含笑地望着他,那唇角便再也绷不住,彻底扬了起来。
卷三 惊云飞渡 第一百四十三章刀够快
穿戴妥当,宁天歌解开赵匡那个锦包。
里面的物件不出两人所料,除了墨离的亲王印信,两人的通关文牒之外,还有墨承写给赵匡的密函,由此可见,赵匡是想以此来表明自己不会再与墨承合作的决心了。
虽说墨离放过了他,追杀之事会由此不了了之,但墨离想要的,更是眼下这种结果。
“你放过了赵匡,只怕赵焕会对你不满。”她将手中的东西重新用锦帕包起,放于隐蔽之处。
“不满又如何。”墨离不以为然地一笑,将玉带扣于腰间,“经过昨晚,这两人之间的隙怨只会更深,争斗只会更惨烈,哪里还会顾得上我。再说,赵焕本身也不可能对我抱太大希望,之所以来找我,不过是想多一分扳倒赵匡的机会而已。”
“这倒是。”宁天歌略显几分讥屑,“兄不象兄,弟不象弟,彼此算计,落井下石,最终闹个两败俱伤,未见得谁能占得上风。”
“这就是皇族的悲哀。”墨离走过来,抚着她的脸温柔一笑,“我们不管别人,只要你我在一起好好的,就够了。”
她垂眸微微一笑。
身处政权漩涡,谁能够做到置身事外,在一起好好的,又谈何容易。
门外突然笃笃两声,墨迹那大嗓门已喊声道:“主子,宫里来人了,说让你与宁主簿进宫一趟。”
进宫?
宁天歌抬头,与墨离对望一眼,召他们进宫的人,除了天祈帝不可能有别人,但是,他们昨晚刚从宫里回来,天祈帝召他们又是为了何事?
——
外面天气正好,接近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已带着一点初夏的味道。
天祈位处南面,入夏要东陵及其他国家都要早,此时的北昭与西宛可能冬日的寒衣还未褪尽,这边已换上轻薄的衣袍,轻风过处,衣袂翻飞,多出几分轻盈的韵致。
马车驶入宫门不久便被拦下,连同墨迹都未能入内,墨离让他在原地等候,在管事太监的引领下,与宁天歌一同穿过重重宫门,进了御林花苑。
一路穿花拂柳,经水榭,过亭台,直至眼前出现一座宽敞的八宝凉亭时,管事太监才停下,由另一名等候的太监将他们带了过去。
宁天歌与墨离面上不动声色,他们远远地便看到天祈帝早已坐于凉亭内,而旁边竟还坐着郁瑾风,倒不知这天祈帝想要做什么了。
郁瑾风一见他们便展露出笑脸,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出两步将他们迎了进去。
二人先向天祈帝行了礼,天祈帝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示意他们入座。
“不知陛下召我二人来可有何事?”墨离微笑着开门见山。
天祈帝却只是沉沉一笑,对侍立在旁的太监抬了抬手,那太监领会,立即躬身退出凉亭,朝亭外的数名太监宫婢尖着嗓音说道:“传膳。”
少顷,众多宫婢端着菜盘鱼贯而入,不多时,海味珍馐便布满一桌。
之后众婢退出,与其他太监一同退至亭外三丈开外,只留两名岁数中等的太监侍立于天祈帝身侧,看起来应该是贴身伺候且极信得过的那种。
宁天歌看在眼里,微不可见地一笑。
没有侍候的宫婢太监,这斟酒的差使便落在郁瑾风身上。
在郁瑾风斟酒之际,天祈帝已面带笑容说道:“昨日安王给朕留了份面子,朕心里有数,因此今日布下小宴,代太子向你们赔个礼。”
竟是为了赵匡之事?
“陛下言重了。”墨离温文有礼地说道,“此事太子虽有不该,但只怕这其中多有误会,我们二人并未放心上。”
“你们不与他计较便好。”天祈帝很是慈和的模样,转而看向微垂了眼眸微笑不语的宁天歌。
昨日宁天歌在殿内的表现,对他印象可谓极深,那种面对群臣诘难而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气度,便是他那几个儿子都未必能及得上。
他当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心里有种很怪很微妙的感觉,而如今这么近距离地面对她,这种感觉只增不减。
咳嗽了一声,天祈帝举起茶盏饮了口茶,道:“朕今日略感风寒,不便饮酒,瑾风,你代朕敬他们一杯。”
“是。”郁瑾风恭敬应下,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墨离笑道,“殿下,自京都一别,你我一直未有机会把酒言欢,此次陛下却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我自当敬你一杯。”
墨离亦起身,笑说:“世子客气,说起来还是我的不是,之前你在京都时,我都未尽到地主之谊,这一杯,本该我敬你才是。”
说罢,两人俱是一笑,玉杯“叮”然一声,杯中琼液一饮而尽。
郁瑾风满上了酒,又走到宁天歌身边,未等他开口,宁天歌已起身微笑,“世子该不会对我也有话说吧?”
“自然是有的。”郁瑾风持着酒杯,英俊的眉目皆是明朗的笑容,“宁主簿是阿七姑娘的表哥,我更应该敬你一杯。”
“哦?那我喝这杯酒,托的还是阿七的福?”宁天歌含笑挑眉,说得郁瑾风俊脸一红。
天祈帝哈哈一笑,“瑾风,朕已经不止一次听你提起这位阿七姑娘,既然天歌是阿七姑娘的表哥,倒不如,朕蘀你向天歌提个亲,蘀你与阿七姑娘作个媒可好?”
郁瑾风脸色大红,还算能说的嘴巴里竟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支支吾吾地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宁天歌大汗,一汗天祈帝竟提出这等事来,二汗天祈帝对她的称呼,直呼起名字居然这般顺当。
侧眸去看墨离的反应,却见他悠然喝酒,面带笑意,那眸子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这是等着看好戏呢,还是等着看她如何反应?
“陛下若愿作媒,那是阿七天大的福份,只是……这婚姻大事需从父母之命,天歌实在当不得主。”她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
“嗯。”天祈帝点头道,“也罢,瑾风,你若真有心,就舀出你世子的气魄来,早日虏获了那阿七的芳心,待到那时,朕再为你们赐婚。”
“臣先谢过陛下。”郁瑾风亦是一头汗。
宁天歌叹苦,这事可如何是好,万一郁瑾风真的头脑发热跑到京都找阿七,她该怎么办?找不到阿七,还不得天天缠着她要人?
“宁主簿?”
“呃?”她回过神来,却是郁瑾风正端着酒杯,等着与她碰杯。
“呵呵,喝酒,喝酒。”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不敢去看郁瑾风刚才还要明亮的眼睛,只管匆匆与他碰了杯,抬头便饮。
一旁的墨离已然抿不住笑意,将头转向一边,借着喝酒将唇边那抹笑意掩去。
正当酒杯边沿已凑到唇边之时,宁天歌的小拇指指尖却传来一阵刺痛,手一抖,手中的酒杯差点抓握不住。
她一低头,却只见刚刚还站在天祈帝身后的一名太监已从她身边迅速而无声地退了开去,手里托着一个晃得令人眼晕的银盘,里面几滴零落的鲜红绽放如梅。
而她的指尖,一道血流正沿着手指蜿蜒而下,一滴一滴落在玉石地面上,艳丽得触目。
“郁瑾风,你这是做什么?!”墨离腾地站了起来。
不过稍稍一刻的不留意,便发生了这种未曾预料的事,或者说,不是他们未预料到这种意外,而是未料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