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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选妃么?”阮清眉梢一挑,“当然是为选妃而来。”
侍卫们都不约而同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面面相觑。
“怎么,有何不妥?”
“不是不是。”他们连忙摆手,迟疑道,“只是看将军的打扮……”
话说了半句,便再也说不下去。
“我觉得,我这身打扮挺好。”阮清毫不在意一笑,推开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她当然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那些来参选的女子哪个不是挖空了心思将自己打扮得胜牡丹赛芙蓉,谁会象她这般,脸上半点粉黛不施,头上一个首饰不戴,衣服也是寻常的窄袖罗裙,丢到那些花蝴蝶般的女人堆里,铁定发现不了。
问了一个婢女,得知比赛的地点设在安王府花厅,阮清一路大步走入,完全没有千金小姐该有的弱柳扶风,步子走得呼呼有声,引得他人纷纷侧目。
算算时间,她迟到了一个多时辰,这比赛估计都比得差不多了。
待她进了花厅,果然比赛已接近了尾声,头三名已经角出,礼部尚书贺之敬正准备宣布名单,到时只待安王首肯就可以分别成为安王妃与安王侧妃。
得中前三甲者,喜不自禁自不必说,而落选者,失落之余则频频向安王投以秋波,以待得到安王青睐,做个侍妾也好过寻常人家的正室百倍。
坐在旁边观看比试并任评判的那些五品以上官员,只要有女儿侄女外甥女之类参选的也是表情不一。
在阮清踏入花厅的一刹那,花厅里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皆向她投来。
而阮清则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眼花,分明看到墨离的眼风往她身后飘了一飘,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依旧雍容疏懒地倚坐在那里,一手支颐,一手执玉杯,浅浅地啜着他的美酒。
“贺大人,比试已经结束了么?”阮清不慌不忙地抬步走入,税利明亮的眼神往厅内众美身上扫过。
嗯,眼熟。
很多都在当初宫宴上看到过,只是分不清谁是谁家的,不过,谁是谁家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认识她的那些女子还好,认得她的那些大臣之女皆是一惊,当初她在宫宴时展露的那些锋芒她们可没敢忘记,若是她来参选……
不过看她的妆扮,一颗心便马上放了下来。
那样容貌与打扮,若是能引起安王的喜欢就怪了,更何况,一介武将,又能有多少才艺?
此时胜负已分,她即使有再大的才华,也不可能扭转结果。
“本来是要结束了,不过阮将军来了,比试就还没有结束。”贺之敬反应相当敏捷,当即将名单一折,笑眯眯地答。
这可是个攒交情的好机会,若是能让阮将军欠上一份情,又怎可错过。
“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是打算一早来的,结果被一点小事耽搁到现在。”阮清朝一旁的官员们拱了拱手,却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
“阮将军能来就好,晚一点又有何妨。”冯兆昌和善地接口。
正想着发表意见的几名官员,尤其是得了前三甲的,见连向来不苟言笑的冯铁断都开了口,只得把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谅这阮清也比不出什么花样!
“多谢大人们体谅。”阮清呵呵一笑,走到花厅中央,朝贺之敬问道,“贺大人,这里的小姐们都已经比试过了么?”
“都已经比过了。”贺之敬将手里的名单扬了扬,“喏,名单都已经出来了。”
“哦?”阮清伸手接过,展开来扫了一眼,也不去管第一名是哪个大臣的女儿亲戚,指着最上面的那个名字道,“那我是不是只要与这张思雨比试即可?”
贺之敬捋了把胡子,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好。”阮清将名单还给他,笑问,“但不知都要比些什么?”
“琴棋书画诗词绣工,不知阮将军对哪些感兴趣?”贺之敬问得十分有技巧。
心里到底在打鼓,这阮清从小在军营里长大,这舞惯了刀枪的手能拿得了绣花针么?
“哪些都不感兴趣。”未想阮清倒答得十分干脆,十分顺溜,甚至红都未红一下。
四周顿起窃笑。
前三甲更是露出不屑之色,尤其是第一名的张思雨,其叔父为今年新任的兵部尚书,兄长又在军中任要职,自然眼高一等,况且她对阮清本不了解,此时见女子该有的才情她一件都不会,当下生出轻视之心。
贺之敬咳嗽了一声,问:“不知阮将军对什么感兴趣?”
“阮清是个粗人,当然只对使惯的拳脚功夫感兴趣。”阮清对那些窃笑似乎丝毫未觉,也似乎未意识到自己所说的有何不妥。
“这个……”贺之敬斟酌着字句说道,“阮将军所说的拳脚功夫并不在比试的范围内。”
“有谁规定了殿下选妃必须只能比试那几样么?”阮清表示疑问。
“那倒没有。”
“这就是了。”阮清灿烂一笑,看向列队排在第一位的女子,“那我就选择比试拳脚。”
言下之意,便是要张思雨快快站出来。
“这……”饶是贺之敬应变能力再好,面对这种情况也感觉束手无策,只得将目光投向置身事外的墨离。
墨离噙着优雅的浅笑,只是抿了口酒,并未有所表示。
张思雨见形势有些不对,不免着急,连忙看向自家叔父求助。
“殿下,这恐怕不太好吧。”兵部尚书张立显当即站了出来,“比试的方式在之前便是定下的,也都得到了殿下与诸位大人的认可,又怎能因为阮将军一人而更改。再者,拳脚功夫是阮将军的强项,在场的姑娘们在这方面自小未曾学习,相较阮将军更是无人能及,若是应允,无需比试胜负立分,如此有失公允的比试又有何意义。”
“张大人,阮清话还未说完,你无需要着急。”阮清不紧不慢地往前踱了几步,淡定地望着眼前一大片官员,“我阮清身在军中,时常与将士切磋武艺,最为讲究的便是公平。莫说张小姐未曾习武,便是习过,阮清也不会与她比试。”
“那阮将军的意思……”冯兆昌已有所悟。
“诸位大人可推选一名人选出来,代表张小姐与阮清比试。若能胜了阮清,安王妃便是张小姐的,若是败在阮清手下,那么……”她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朗声道,“这安王妃的位子,便属于阮清,而且……”
她的目光缓缓掠过花厅中所有人,所到之处无不静声,偌大的花厅一时只有她清晰的声音在回旋,“安王府只有一个安王妃,永不会有侧妃侍妾这些乱七八糟的名目存在!”
只有一个安王妃!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这阮清的意思,是要安王这一辈子只娶一个女人?!
而且还将侧妃侍妾归于乱七八糟的名目,这这这……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能忍,安王焉能忍?!
无数怨愤的目光齐齐投向墨离,他们要从墨离那里讨得一个说法,等着看墨离如何回应这个狂妄自大的阮清!
墨离轻垂着眸,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单单这么一个慵懒支颐的模样便足以令在场女子为之疯狂。
少顷,他轻轻勾起一侧唇角,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道:“那就,依阮将军所说的吧。”
轰!
头顶轰然巨响,花厅里却寂静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无人敢相信墨离竟答应了阮清的要求,便是一辈子只有一个妻子没有纳妾的冯兆昌亦不能相信,毕竟,墨离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只有陈同章,目光晶亮地注视着阮清,给她一个支持的笑容。
如果真的喜爱一个女子,一辈子只有她,为何不能?
阮清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贺之敬率先回过神来,不由多看了阮清几眼,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殿下已经同意,那就请大人们推举一个人选出来吧。”
推举人选,选谁呢?
寂静无声的花厅顿时嗡嗡声一片,本心存芥蒂想把对方比下去的各方官员都表现出超常的齐心,纷纷商议选谁与阮清比武。
毕竟,如果阮清胜了,他们的希望将完全落空。
若是张思雨胜了,他们还有望从安王侧妃侍妾这方面入手。
只是讨论来讨论去,众人皆没能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在场的多数为文官,武官虽有,但年岁已长,与阮清这个年轻后辈比试自然不合适,况且这把老骨头还不知经不经得住这位声名在外的阮将军敲打。
而年轻武将基本品阶不高,没能到场。
而大臣们随带的侍从,功夫要能赶上阮清的也寥寥无几,要胜过她的更不可能有,这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殿下,要么你出个人选?”冯兆昌转向墨离问道。
他知墨离手下不乏高手,要找个与阮清相当的不在话下。
问话一出,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墨离身上,小姐们的妙目更是殷切地望着他,希望他能找出个绝顶高手来,一举就把阮清打败。
墨离眼睫缓缓上扬,双唇轻启,“阿雪。”
“属下在!”立于墨离身后的阿雪立即低头应道。
这个阿雪么?
场内之人将信将疑地望向阿雪,看着冷冰冰的,手里也抱着把剑,应该是有功夫的,但看那瘦瘦的样子,能成为身经百战的阮清的对手么?
阮清挑了挑眉。
阿雪的功夫如何,她虽未领教过,便也听宁天歌提起过,听说可是不弱,这安王要是……
“墨迹去哪了?”却听得墨离又慢悠悠地接着说道,“你去把他找来,让他跟阮将军比上一比。”
“是!”阿雪简洁利索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于是,众人对这位墨迹十分期待,等着他快快出现。
话说那位墨迹老兄,对这种选妃之事深感无聊,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女人就烦得很,一开始便偷偷溜了出来,跳在某处屋顶上睡起了觉。
当一阵寒意逼近时,他猛地打了个寒噤就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到面无表情的阿雪站在身边。
“主子命你过去。”阿雪抛下这句话,便跃下了屋顶。
墨迹揉了把脸,振作精神便跟着跳了下去。
此时此刻,他还不知前方有何催悲的命运在等着他,还以为选妃结束,主子要给他分派任务。
来到花厅前,却见那里的人非但不见少,反而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堵得连去路都没有,不免纳闷,这是要做什么?
困难地挤了进去,赫然看到花厅中央空出一大片,所有物件都被挪到了外面,而在那片空场地上,站着那个曾经让他大感耻辱后来又不得不迫于墨离与宁天歌的压力而放弃雪耻念想的女人。
“主子,这是要……”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去,跟阮将军好好比一比。”墨离轻描淡写地用酒杯指一指阮清,“点到为止,决出胜负即可,切不可伤了阮将军。”
满场官员与千金皆大松一口气。
本来见到身材高大的墨迹进来,他们便已定心不少,再听安王的口气,这位名叫墨迹的侍卫功夫绝对不弱,敢情更胜于阮清。
这下总算可以挽救了。
外面几处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