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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目依旧那样冷峻,嘴角有些抽动,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与她最初的相遇,没有交往,没有言谈,似乎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惊鸿一瞥,她便在他心中留下了抹不去的影子。
曾经毫无预兆地对上她清澈双眸的时候,立时觉得心头一颤,泛起了丝丝涟漪,爱情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言,他迟迟未有家室,不知道是否一直在等待这样一场相遇?
他对聂臻的话恍若未闻,只沉沉道:“以后,你会回去吗?”
聂臻蹙眉,若无其事地擦去眼角泪痕,故作轻松道:“会,但与你无关,你是唯一一个我不想伤害的人!”
这位有赫赫威名的大将军,只是自嘲一笑,“原本想保护你,却想不到成了你的负担,实非我所愿!”
聂臻眼神一黯,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我不是个需要男人保护的女人,从前是,以后也是,所以,你的存在是多余的!”
他的表情沉了沉,忽然动作利落地解下马鞍上的酒壶,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陪我喝一次酒吧!”
他漆黑的眼眸里的情意再无遮掩,灼热赤明,聂臻太过明白这是什么眼神,在北齐的时候,经历过许多事,早已知道,一个男人,只有在面对深爱的女人之时,才会有这种情不自禁的热烈,虽然有一个人除外!
但原野不是君玄影,他不擅表演,没有那种登峰造极地掌控拿捏自己演技的能力!
聂臻微笑,解下面纱,冲他轻轻点头,看到他眸瞳中立即绽放出荼蘼花一样的绚丽光彩,几乎灼伤她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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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风清,两人坐在屋顶,清辉的月光为聂臻的脸蒙上了一层银色光辉,恍惚得不似真人,那道伤痕却隐约不可见!
他递过来一壶酒,声音清冽,“喝一杯吧!”
聂臻接过,闭上眼睛喝了一口,甘醇芳洌,唇齿留香,原野是不会喝这样柔软甜腻的酒的,他那样的男子,总是让人想起漫漫黄沙,想起边关苦寒,想起塞外长风,想起狼烟四起,原来这酒是为她准备的!
见他一直沉默,聂臻自言自语道:“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是我最大的筹码,可是有你在,我总怕会伤害你,行事起来也变得小心翼翼,投鼠忌器!”
他终于有了一丝怒气,冷冷地看着她,寒意刺骨,“我不明白,对你来说,什么仇恨能比无忧更加重要?”
聂臻对他的话丝毫不意外,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柳,“曾经也有个人和我说过同样的话,他和你不一样,他善良得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每个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他语气缓了一缓,“那后来呢?”
聂臻徐徐微笑,曾记得那时*大好,满地芬芳,子麟含笑而来,美若谪仙,心底又开始一阵阵抽痛,“朝为青丝,暮为枯骨,他死了,是被人害死的!”
他了然,听到她轻轻的抽泣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不忍再问下去,只是猛地灌了一大口,才平息了自己的怒气!
月光下,他的面容清隽,眸光像是看*的目光,深深眷恋,笑容洁净柔软,聂臻避开他的目光,原野,你没有说出口的情意,千万不要说出口,我不想触碰一场带着沉重色彩的爱情,你的感情,我注定无法回应,因为我无法承受!
只要谈到感情,我心头就会有不断跳跃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段不堪的过往,搅得我呼吸疼痛!
月朗风清,他的眼眸有三分迷离,三分沉醉,三分清醒,还有一分说不清是什么,声音轻而*,“潇潇,你有亲人吗?”
亲人?聂臻已薄有醉意,“我母亲是朝恩郡主,父亲是江湖第一剑客,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开我了,我有个弟弟,可惜也被人害死了,如今,我只有无忧了!”
他似醉非醉,只是闷头畅饮,眸中有失落笑意,“明天一早,我便会离开!”
聂臻心头一阵阵难过的怅然,有说不出的离殇,将酒壶扔给他,真诚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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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已经是深夜,乔桑姑姑早已在等着,声音沉重,“潇潇,我看原野对你很好!”
聂臻勉强笑了笑,“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耽误他,他对我越好,我越有沉重的负担,他那样聪明的男子,不用我说得太明白!”
月色朦胧,聂臻却没有任何睡意,只是静静望着夜空,乔桑姑姑在身后,沉沉一叹,“你要是早遇到原将军该有多好,也许你就不会成为大祭司!”
“姑姑,不要说这些了,我累了!”感动不是没有,却害怕再一次的疼痛,已成了禁忌的爱恋,不能再次成为自己的心魔。
漫天星辰,新月如钩,柔情似水,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大概是每个女人心中的梦想,可惜今生今世都和自己无缘,只是想起原野的时候,心中会泛起久违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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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重新彻查霍家谋逆一事,几经周折,发现查无实据,在豫王爷的干预下,终于拨乱反正,霍家重见天日,但官复原职尚需一段时日!
虽说恢复了自由,但霍氏满门在狱中折磨死,病死的,不在少数,已经元气大伤,而易家也因为失去易诺一事,同样遭受重创,两大家族目前都在缓慢地恢复之中!
还了霍家清白,可霍兴彦没有半分兴奋,沁年是他的亲弟弟,被赐自尽,他作为哥哥,自然心如刀绞,可这是真正谋逆的代价,如果不是因为霍家暂时对豫王爷还有些价值,霍家满门都已经成为孤魂野鬼!
一阵轻柔的风而过,房中蓦然多了一名眉眼冷清的蒙面女子,霍兴彦艰难一笑,“你来了?”
聂臻淡淡道:“大公子节哀顺变!”
霍兴扬嘴角抽搐了一下,按理说整个霍家根本不冤,不过是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所以豫王爷出手救了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心里很明白!
聂臻忽然笑了,“利益倾轧,豪门踩踏,大公子见多识广,不必难过,何况现在根本就不是难过的时候,我是来提醒你,你我之间的交易!”
霍兴彦嘴角有一抹微凉的笑意,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现在他们霍氏满门已经成了刀下亡魂,对于曾经在死亡线上走过一遭的人来说,生命总是显得尤为珍贵,想要保住自己和族人的性命,就要时刻保住自己的价值,不被主子所弃!
这个女子果然神通广大,查到了很多关于温柔的绝密消息,霍兴彦尽数记在心中,末了,忽然觉得有必要提醒她,“有件事要告诉你,豫王爷对你很感兴趣,如果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话,就务必要小心一点!”
聂臻微微皱眉,冷笑道:“无所谓,幸好你也不认识我,大公子在宦海沉浮多年,自然明白,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意味着更多的危险,不知道反而更好!”
说完,人连同声音一起消失在夜色中,“你霍家能在阎王爷手中捡回一条命,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第八十二章 休弃王妃
孩子对宫妃是何等重要,每个在宫里的女人都一清二楚,梦寐以求的就是拥有自己的孩子,谁也不会掉以轻心!
果然如聂臻所料,林婕妤蓦然听闻噩耗,陡觉天昏地暗,但也不会轻易相信大祭司的一面之词,或许心中还隐隐存在一点幻想,微弱地希望现实不会真的那样残酷,她依然还有做母亲的机会!
林婕妤深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乎倾尽所能,拿出多年积蓄,总算买通了一位还算相熟的太医,在她万般恳求之下,太医给她检查之后,终于支支吾吾地说了实话,可是他的话并没有让她心中仅存的一点点幻影成为现实,而是和聂臻的话基本如出一辙,这下子,林婕妤彻底绝望了。
深深的痛恨让她几乎哭哑了嗓子,戚然道:“是温柔那个践人,让我永远都做不了母亲,亏我还想方设法,满怀期待,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生下自己的孩子,将来在宫中,有个依靠,原来我是这样的可笑,以前每当我问起吴太医和周太医的时候,他们总说我身体无虞,大有希望孕育皇嗣,原来他们全是温柔的人,我一直被我视为姐姐的人玩弄在股掌之上,好一个贤惠通达的姐姐啊!”
贴身婢女劝道:“娘娘,您还有凉夏公主啊!”
林婕妤凄惨一笑,“当初能抚养凉夏公主,也是她帮了忙,我还感激不尽,皇上喜欢小公主,冲着小公主,也会更加*爱我一些,我也更有机会诞下皇嗣,现在全落了空,而且温柔视小公主为眼中钉,肉中刺,在她看来,这是被人算计的结果,是她耻辱的象征,你以为我可以保护公主多久?”
婢女不敢言,只默默陪着林婕妤哭泣,哭声凄厉如鬼,不能生育,是永远的殇!
后宫永远不相信眼泪,许久,林婕妤终于止住了哭泣,眼中亮出有刻骨恨意,现在回想起来,从她们入宫伊始,就已经一脚踏入温柔精心编织的陷阱!
温娘娘一直对她们很好,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在皇上面前制造她们展示的机会,让她们有机会承君恩!
温娘娘家世显赫,经常会送一些难得一见的贵重礼物给她们这些新入宫的妹妹,有时候是奇花异草,有时候是稀世珍宝,有时候名贵衣饰,阖宫上下,多少人感激温娘娘贤良淑德,可是想不到她早已包藏祸心,就像这串玛瑙手链,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吞噬着她们这些女儿一朝飞上枝头的渴望和梦想,瞬间化作一片黑暗,前途暗淡无光!
没有孩子,她们就永远被温柔掌控在手心,成为她的玩物,就像戏台上的*,她们之间斗来斗去,温柔只看戏一般,在幕后冷笑,因为一早,温柔就限定了她们的一生,怨只怨,她们太过相信这个看似纯善实则毒辣的女人!
一阵哭闹声惊醒了林婕妤,是凉夏公主又哭了,这些天,小公主一直哭闹着要生母,这个孩子只怕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孩子了,听说霍家已经平反,那霍雨音不是迟早要回来,凉夏公主也要还给她?
不过,林婕妤心里最恨的人还是温柔,是她,剥夺了自己做母亲的权利,成就一生一世的缺憾,宫中的女人有多渴望一个孩子承欢膝下,如今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但是林婕妤很清楚,她一个人不是温柔的对手,那女人城府极深,不知道多少人被她温婉的外衣给迷惑了!
她当然不会孤军作战,那些一起入宫的姐妹们,不管相互之间有着怎样的嫌隙,但几乎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温柔的荼毒,这个时候应该站在同一战线,面对共同的敌人!
她不动声色地将她们请来,告知了这个惊天秘密,果然,那些渴望孩子渴望得快要疯了的姐妹们,个个大惊失色,恍然大悟,有的几乎按耐不住,立即要去找温柔拼命,被林婕妤死死拉住!
林婕妤恨意深深,“她在宫里地位稳固,我们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必定会被她反咬一口,她一朝反击,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所以必须慎之又慎,有十成的把握才能动手!”
现实无情的一席话,让激动的女人们彻底安静了下来,若说别的事情,她们可能不会齐心协力,可子嗣是每个女人都最为关心的切身利益,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若是温柔在宫里成为了公敌,皇上也未必会坐视不理,何况,还有贤妃娘娘,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女人,如今的刘才人,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