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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虎被抢白得顿了顿,才道:“那梳妆匣子虽然新颖,可也不算稀奇,只要是有钱都能买的到;这梳子……”
庄善若这才回过味来,这梳子自然是王有虎亲手做的,独一无二,只此一家。她将梳子举到面前。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桃木梳,做得精致趁手——可是即便是再精致,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桃木梳罢了。庄善若不由得有些气馁,许家玉会喜欢如此普通的礼物吗?
王有虎看着庄善若满脸掩饰不住的失望,鼓起勇气道:“我还在上面雕了花。”
雕了花,也最多是把普通的雕花桃木梳。庄善若心里嘀咕,面上却没露出来,细细地一看,梳子上果然雕了两朵花儿。再仔细一看,两朵花儿旁有一茎叶子从正面绕到梳子的反面,又是两朵花儿——正面反面竟是对称的!
庄善若这才看出了门道,喜道:“这心思可巧。夜里也看不大真切,这雕的是什么花儿?”
“玉簪花!”
庄善若不禁莞尔,许家玉可不就像那玉簪花,洁白芬芳,冰清玉洁。
☆、第231章 风波(一)
马车微微摇晃着,庄善若与许家安相向而坐。
许家安自从一坐上马车,便只顾盯了庄善若看。
庄善若一早去刘家与春娇辞行,而春娇眼中的神采骤然黯淡下去的样子,不由让人一阵叹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只有靠自己才能从深渊中脱身。
“大郎,你看我做什么?”庄善若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莫非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许家安摇摇头,答非所问:“像,真像!”
庄善若奇了:“像什么?”
许家安认真地端详着庄善若的脸,笑道:“平安长得真像你!”
“像我?”
许家安点头,道:“鼻子,眼睛,眉毛,都像你!”
“大郎看差了,又不是我的孩子,怎么可能都像我呢?”庄善若毫不在意,突然想起什么懊丧地道,“早知道你要去,平安的名字就让你来取好了。”
许家安摇头晃脑地掉起书袋来了:“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平安怎么不好了,大俗即是大雅。”
庄善若说他不过,道:“我们庄户人家起名字,不过是叫着顺口,意思吉利就是了。”
许家安定定地看了庄善若的眼睛,又道:“我倒被你提醒了,等回去得了空拟几个好名字,给我们的孩子用。”
“给……我们的……孩子?”庄善若舌头有点打结了。
许家安正色道:“自然是我们的孩子。我看平安模样长得那样好,若是你生的,说不定会更是俊俏呢。”
“我们不是说好了,我是要……”庄善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知道许家安怎么又绕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许家安眼中闪过一片柔情,露出“不要说了,我都知道”的表情。
庄善若不禁语塞,这个大郎,不知道什么时候糊涂。什么时候清醒,和他较真岂不是自讨苦吃,倒不如换个话题:“今儿天气倒是不热,也没出太阳。我看西边的云黑鸦鸦的,保不准晚些要下场大雷雨。”
许家安掀开帘子,朝西边的天空看了看,道:“旱了这么多日,也该下场雨了。”
“家里那几亩地,还有人照料吗?”
“我不大清楚,左右二郎托了人照料着。”许家安轻描淡写,“哪里真的靠那几亩地过日子了?”
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庄善若皱皱眉头,又问:“听说二郎帮着宗长家管城里的铺子?”
“嗯。是间香料铺子。”
庄善若也不再问,大郎是读书的料,二郎是经商的料,与其拘在那五亩薄田里,倒不如各自寻了合适的路子——说来说去。这总归是许家的家事,与她不相干。
临到村口,许家安喊住了车夫。
“还没到呢!”
“喝醉了酒,头还晕晕的。”许家安用手抚额,道,“不如下去走走,透透气也好。”
“嗯。”庄善若知道宿醉的难受。赶紧付了车资,扶着许家安下了马车。
下车的地方刚好是柳河边。虽然天气有些闷热,可是从水面上吹来带了水汽的凉风,些许去除了一些暑气。
“头还疼吗?”庄善若问。
“好些了,就是脑壳昏昏沉沉的,不像是自己的了。”许家安晃了晃脑袋。笑道,“什么酒竟那么厉害,我不过喝了三杯,喝起来却是甜甜的。”
庄善若看着许家安神色倒是清明,道:“是榆树庄的村酿。喝着的时候不觉得,后劲却大。”
“啧啧!”许家安一阵后怕,“幸亏只喝了三杯。”
庄善若见时辰还早,便遥遥指了柳河边的一座草苫的凉亭,道:“我们去哪里歇歇脚吧。”柳河边有一座村人纳凉用的八角凉亭,临水而建,为的是纳柳河的凉气。
许家安点头。
两人刚到凉亭,无端便起了一阵风,是难得的畅快。西边天空的乌云被风卷到一处,更是黑沉沉地像是要坠下来。
庄善若道:“怕是要下一场大雷雨,不过这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我们少不得在这亭子里多坐一阵便是了。”
话音刚落,便稀稀拉拉地落下几滴长脚雨来,柳河里荡开一个又一个涟漪,转瞬便连成一片。
两人正庆幸,忽见东边来了三四个女子,拿帕子蒙了头正急急地跑过来避雨。
庄善若赶紧给许家安使了个眼色,两人避到了凉亭的一角。
那避雨的四个女子又是跺脚又是甩袖的,想将身上的水渍甩干,可是衣裳早就半湿,哪里能干得了。
许家安厌烦地皱了皱眉头,只打量了一眼,便将眼睛移了过去,看着凉亭外愈下愈密的雨去了。
当中身量最高的女子,跺了跺沾满污泥的绣花鞋,抬起头来,朝庄善若溜了一眼。
只这一眼,庄善若便认出了她是谁。
整个连家庄就从来没出过像她这么媚的女子,除了许德孝的三姨太嫣红,还有哪个?庄善若自从那日在宗长府门前匆匆一瞥,自是记住了这一张脸。
但见嫣红穿了身桃红色的纱衣,系了鹅黄的裙子——饶是这样鲜艳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却也不见得俗气,倒是更衬得她艳若桃李。况且半湿的衣裳紧紧地箍在身上,更显出玲珑体态。一张脸被雨水洗尽了脂粉,还沾了点点雨珠,更是显得整张脸儿玲珑剔透。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带了钩子,没的勾人魂魄。剩下的三个像是嫣红带出来的丫头,她倒没去留意。
庄善若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又往边上避了避。
有个长了鹅蛋脸的丫头,从怀里掏了帕子讨好地递到嫣红面前,道:“三姨太,你再擦擦,仔细着了凉!”
“玉儿,都是你撺掇的,说是去看什么荷花,连片叶子也没摸着,倒是被淋了一头一脸的,真是扫兴!”嫣红虽然埋怨,可话语里也没多少怒气,接过帕子一下一下抹着手,十指尖尖,涂着猩红的蔻丹。
玉儿陪笑道:“三姨太,都是我不好,没想到这大半月没下雨,我们刚出门就下了。”
嫣红摆摆手,侧过头看了看凉亭里的石凳。
玉儿乖觉,赶紧上前用袖子将石凳抹了一遍,搀了嫣红坐下了。
一股馥郁的香气传来,庄善若不禁皱了皱眉头。只可惜凉亭外雷雨下得正酣,要不然怎么的也要拉了许家安避开。
另两个身材瘦弱的丫头正互相擦着头上的水渍,缩在一旁吭也不吭一声。
当中有个穿绿裙的抬起头来,无意中和庄善若的目光相撞,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想喊却又不敢喊,倒是瞄了嫣红好几眼。
庄善若也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了鸾喜。
鸾喜抹去脸上的脂粉,露出清秀的小脸,倒是还有几分稚气。
鸾喜的丫头月儿一脸娇憨,轻声问:“四姨太,要不,你也坐下歇歇?”
嫣红翘了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鸾喜赶紧朝月儿摆手,道:“我站在这儿就很好了。”
月儿年纪小,不懂事,看着坐得惬意的嫣红分明有几分气鼓鼓的模样,嘟囔道:“好好的,偏生拉四姨太出来赏什么荷花,还不是太太要让四姨太给老爷伺候笔墨,故意支使开的……”
庄善若心里暗自琢磨,怪不得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竟凑到了一处,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鸾喜慌乱地一拉月儿,又为难地朝庄善若看了一眼,目光却胶着在许家安灰青色的长袍上挪不开了。
凉亭外的雨愈下愈大,天地间竟连成了一片。雨水带了泥浆溅到了凉亭里,带来了一股土腥气。
嫣红赶紧将腿往凉亭里面挪了挪,不耐烦地挥着手里的帕子扇着风。
鸾喜却低头看看被泥点弄脏的裙面,犹豫了一阵,反而往外挪了半步。
庄善若看着心疼,看来同为姨太太,鸾喜在宗长府上远没有嫣红混得体面,也不知道明里暗里受了多少挤兑。
这八角凉亭本就不大,当中又放了一张石桌,四张石凳,更是不宽敞。挤了六个人,实在是没有更多的落脚的地方了。
许家安站得颇有些不耐烦了,他随手拉了拉庄善若的袖子,道:“媳妇,你再往里站站,这袖子都被雨水溅湿了。”
他一说话,整个凉亭里的人全都往他身上看。
许家安自己倒是浑然不觉,只顾拉着庄善若往里走了一步。
玉儿不知道是为了在嫣红面前显忠心还是为了显自己的能耐,看着许家安两人穿着普通,便尖声喝道:“呦,你是哪里来的?没看到这儿有宗长府上的女眷,竟也大大咧咧的,也不知道避一避?”
嫣红嘴角含了一丝笑,继续不紧不慢地挥着帕子,只当没听见。
许家安根本不知道玉儿和他说话,依旧和庄善若道:“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早知道便一气儿回家就是了。”
玉儿跟着嫣红在宗长府上也颇有几分体面,见许家安对她置若罔闻,忍不住恼羞成怒,语气也尖刻了起来:“我说呢,穿着长袍也不像个读书人。若是真是读书人,哪有不懂礼义廉耻,不知道避嫌的道理?”
说话间,竟要上去拉许家安。
☆、第232章 风波(二)
庄善若心里暗叫不好,这个主子嚣张,丫鬟也不是个省事的。她正想欺身上前,听到嫣红喝住了玉儿,依旧不紧不慢地扇着帕子,道:“玉儿,不得无礼。这凉亭又不是咱们家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再说了,要论个先来后到起来,还得我们给他们腾地方呢。”
玉儿这才讪讪地袖了手站到了嫣红的身后,兀自不甘心,狠狠地白了庄善若一眼。
既然嫣红都发话了,庄善若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了,只得道:“多谢三姨太。”
“咦,你竟认得我?”嫣红将脸转过来,仔细地看了庄善若两眼。她原先只当庄善若不过是普通村妇,细看之下却是姿容俏丽,举止得体,倒不像是普通村妇一味的畏畏缩缩,神色颇为大方。再看庄善若身旁的许家安,身材清瘦,一袭长衫,神色俊朗,更是不像她见惯了的那些粗俗的村人。
庄善若无心和她攀谈,只得敷衍道:“不认得,不过是看这气派,怕是只有宗长府上才有。”
嫣红本来今天便不大自在。
她本来被养娘带到十五岁送进大老爷府里当舞女,她自诩容貌出色,八面玲珑,惯知风月,若是能够拉拢上京城里的老爷少爷,做个小妾,尽享荣华,那也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