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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沅将夏侯懿带到艾叶房外窗格子下,他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把夏侯懿扯过来,低声道:“父王,你听。”
里面,是艾叶和窦雅采在说话——
“小姐,要是瑞王爷一怒之下真的休了你,你真要嫁给越太医么?”
“胡说!你也傻了么!”
窦雅采的声音依旧朝气蓬勃,“他要真是休了我,我谁也不嫁,我就带着沅儿离开京城,天南海北,悬壶济世,行医救人,让沅儿好好的长大,等我老了,再开一间医馆,多幸福啊,何必跟她们在一块儿争风吃醋!艾叶,你也知道的,这王府,不就跟个鸟笼子一样,困住了我和沅儿的一生吗?”
“小姐啊,难道你要孤独终老?你就真的不喜欢瑞王爷?他可是圣水国的大英雄呢!”
“喜欢他?就算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只他一个人活着,我也不会喜欢他!”
夏侯懿听到这里,眸光闪过暗涌,松开夏侯沅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夏侯沅歪着脑袋,瞧着那高大威猛的背影,喃喃道:“父王啊,我们的心事儿你都知道了,可别再丢下我们五年啦……”
却听屋里有人窃笑:“哼,怕什么!艾叶你别担心,就算他不肯休,也没事儿,上次在鸡棚啊……哈哈,我偷偷拿印信盖的……到时候实在不行,咱们就偷偷溜走呗!”
夏侯沅小身子一抖,冲进去:“娘,你怎么能利用你幼小善良纯洁的儿子做这种事呢?”
自己打了自己嘴巴
自己打了自己嘴巴 夏侯沅刚冲进窦雅采怀中,外头就响起来福的声音。
“侧妃娘娘可在么?”
窦雅采放下裙摆,示意艾叶不必擦药了,沉声道:“你进来吧。”
“娘娘,”来福行礼罢,才望着窦雅采道,“王爷吩咐,按照府里规矩,娘娘得禁足三月,不得出络玉阁一步,罚月钱半年,还要小人告诉娘娘,其他的事情,等王爷下次回来再说。”
“下次回来?”
窦雅采挑眉,夏侯懿这是要畏罪潜逃么?
来福不知窦雅采心中想法,老实答道:“是呀,王爷说,这次回来本就是秘密的,京城无人知道,已经待了数日,也不能让人知道王爷抗旨,”来福说道这里,顿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才凑过来小声道,“娘娘,小人瞧着王爷脸色很不好,极生气的模样,其实,娘娘何必跟王爷拧着呢?下次王爷回来可要甄选瑞王妃了,娘娘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小王爷争一口气呀!哎,小人知道娘娘心里委屈,可那边,听说那边连王妃礼服都制好了,今儿这一出,王爷也生气,吴侧妃和金侧妃也被罚月钱三月呢,但是小人瞧得出,王爷着实偏袒了娘娘呢!”
窦雅采曾治好他的咳症,虽说这几日窦侧妃名声不好,可到底是自个儿的恩人,几句话的情面,他也犯不着得罪谁,能说的都说了。
“你费心了,”窦雅采漫不经心的一笑,对于夏侯懿这种各打五十大板不痛不痒的处理方法嗤之以鼻,“王爷什么时候走?”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来福又躬身行礼,“小人还有事儿,就不打扰娘娘了,小人告退。”
窦雅采站起来,眯着眼睛笑:“我送送你。”
顺道去屋中看看,夏侯懿要是没走,就把他撵出去,忍了几日,真是够了,唷,走两步,膝盖还挺疼。
刚出艾叶房门,刚走到廊上,就遥遥看见夏侯懿负手立在她屋子门口,窦雅采跟着来福走,来福一见夏侯懿,忙紧走几步赶了上去,窦雅采索性掉在后头,离夏侯懿还有十多步的时候站定,冷冷的瞧着他。
也不知来福跟夏侯懿说了什么,只几句话的功夫,来福一走,夏侯懿沉郁眸光就凌空掠了过来,沉沉的落在她身上,抿唇半晌,大步走了过来。
“本王明日一早就走,最快下月初回来。”
夏侯懿寒眸凝着冷光,沉毅的脸上还有残存的不悦,这样沉声说话,越发显得声音粗粝,就像拿了一手冰块一般,让人心生冷意寒意。
窦雅采不理他,昂着头进屋去,与他侧身而过的时候,小脸儿上都是讽刺的笑:“王爷不必跟我说这些,免得一去五年,又是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到时候,堂堂瑞王爷颜面何存呢!”
夏侯懿转身,看着那一拐一拐的身影,冰眸越发如古井寒潭一般深沉,丝丝暗涌缠绕着那墨色眸子,益发显得他整个人清寒至极,寒风吹起袍袖,他只站了片刻,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天赐的逃跑良机
天赐的逃跑良机 晚间,宽大的榻上只有窦雅采和夏侯沅两个人,早有丫鬟把夏侯懿的一应随身东西都给拿走了。
没了夏侯懿在这里,窦雅采睡的香沉无比。
——“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啊!!”
惊破夜色天际的呼喊声在王府中回荡,惊醒了熟睡的人们,一时之间瑞王府到处嘈杂无比,王府侍卫惊慌迅速的都往北边奔去,而那边正是夏侯懿的住处。
夏侯沅被喊声吵醒,睡眼惺忪的坐在榻上听了一会儿,倏地神色一变,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忙跳起来就拉开门冲了出去,看了半晌又冲回来,跳上塌焦急的把窦雅采从被子里挖出来:“娘!娘!醒醒啊!出事儿了出事儿了!父王那边遭了刺客了!咱们快点儿过去救他啊!”
“哎呀,又怎么啦?”
窦雅采酣梦未醒,硬生生的被夏侯沅弄醒了,心中不悦,坐起来揉揉眼睛,同时也听见了外头的声音,皱眉嘟囔,“都在闹什么啊?什么刺客?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披衣起来,下榻拉门往外看,络玉阁外都是匆忙的人群,个个儿都往北边而去,就连她院中的洒扫丫鬟,也都急匆匆的起来,直奔北边救王爷而去,片刻之后,她这络玉阁简直是清静无比了。
她眨眨眼,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哎呀,这不正是天赐的逃跑良机么?
窦雅采连忙回头,雀跃的望着身后的人笑:“艾叶,愣着干嘛?快收拾东西准备逃跑啊!”
“啊?逃跑?”
艾叶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正要去收拾东西却被夏侯沅扯住,小人儿皱眉,义正言辞,“娘!我们现在应该去救父王!刺客来了他很危险的!”
“危险什么!一府的人全去救你父王了,咱们老弱妇孺去凑什么热闹!你呀,就别给人家添乱了!到时候父王救不成,再把你搭进去算什么!”
窦雅采关上门,把两个人扯开,对艾叶吩咐道,“不必拿太多东西,只需随身衣物,记得银两多拿些。”
“沅儿,咱们呢,有咱们自个儿的事儿,这瑞王府乱的很,咱们何必淌这浑水?赶紧趁乱走是正经啊!”
夏侯懿的死活她可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怎么安全的逃出去!
“不!我不!我要去救父王!”
夏侯沅在窦雅采怀中扭动,压根都不肯配合,他心里头担心的他父王未好全的伤口,那夜夏侯懿浑身是血伤口狰狞的模样在他心里印象太过深刻,好不容易见到的父王,要是被刺客杀死了怎么办?
窦雅采见怀里的小人儿闹的厉害,重重一叹,心一横,拿着银针悄然刺中他面部攒竹穴,活蹦乱扭的夏侯沅瞬间软了下来,闭眼晕在了窦雅采的怀里。
窦雅采摸摸他的小脸儿,见艾叶收拾好了,便把夏侯沅让艾叶抱着:“抱着沅儿去东角门外头等我,别让人看见了。”
东角门是从前厨娘们走的门,后来没用了就锁了,但很早就被窦雅采撬开了锁,悄悄换了锁头,仗着有钥匙经常偷跑出去玩儿,从没人发现过。
“小姐,那你呢?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小姐真是疯了
小姐真是疯了 窦雅采乌灵闪亮的眸中满是算计歼笑:“反正瑞王府都这么乱了,咱们也该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了!索性都乱了,也不介意再乱一点嘛!行啦,你赶紧带着沅儿去东角门外等我,等我办完事,就来找你!”
艾叶答应一声,便带着夏侯沅背着包袱摸去了东角门。
络玉阁里这会儿只剩下窦雅采了,她把之前写好且盖好印信的休夫信放在桌案上,用一方墨砚压好,勾唇一笑,还让屋中燃着灯烛,这才带上门,往吴氏和金氏的院子而去。
这一天被夏侯懿给气着了,倒是忘了吴氏伙同金氏害她的事儿,方才看见艾叶还红肿的厉害的脸颊,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几年,吴氏和金氏也实在是猖狂的够了,她既然要走,也不能不算这笔账了!
因此悄悄摸到吴氏和金氏的院外,见人都不在,应是全往夏侯懿那边去了,这样一来,反而方便她下手。
窦雅采摸进吴氏房中,见烛台还燃着灯火,冷声一笑,便走过去将那烛台推倒在地上,然后将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燃了往床帏帐幔里一丢,看着火烧起来了才出去,然后在金氏房中也如法炮制,她站的远远的看着火烧起来了,未几,就听见那边有人呼喝救火,勾唇一笑,窦雅采这才心满意足的摸去了东角门。
东角门外,艾叶勾着脖子往王府里看,她这边地势高些,因此王府里的景象倒是能瞧清楚七八分,北边自然最是混乱的,正瞧着呢,却看见西北边冲起火光一片,有人嚷嚷的快救火,那正是吴侧妃和金侧妃的院子啊,艾叶霎时明白窦雅采所说的办事是办的怎么一回事儿了……
她抱着夏侯沅,喃喃道:“疯了疯了……小姐真是疯了……竟然烧了吴侧妃和金侧妃的屋子……”
艾叶震惊片刻,就看见窦雅采从东角门出来,望着她一笑,转身去锁门:“怎么样?瞧见没?你那几巴掌的仇啊,咱们给报了!”
艾叶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望望天色,刚过丑时,这三更半夜的,她纳闷:“小姐,咱们往哪儿逃哇?”
“嗯……”窦雅采沉吟片刻,她方才一激动,还真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会儿想了想,小手一挥,“先去越府,再从长计议吧。”
“啊?去越府?”艾叶觉得不妥,“小姐一不见,府里的人肯定第一就是找窦府,第二就是越府了,小姐你确定要去找越太医么?”
窦雅采边走边道:“没事儿,瑞王爷明儿一大早就走了,他没工夫找我!再说了,吴氏和金氏巴不得我走呢,哪会来找我?那信上可是瑞王的印信,他们可不能赖账!”
“可是……可是,可是小姐休了王爷的这休书,真有用么?我只听过男子给女子休书呀!”
“当然有用啊!”
窦雅采洋洋得意,旋即宽慰艾叶,“行啦行啦,你别担心了,等去了越府我自有法子!”
带着艾叶加快了脚步,几人消失在夜色之中,把闹哄哄的瑞王府彻底的抛在了身后。
窦侧妃在哪?
窦侧妃在哪? 丑时三刻,夏侯懿沉着眉眼拢着绣满金色夔龙纹的纯黑披风站在屋外,看着侍卫将那死透了的刺客抬出屋子,放在自己面前,来福早将闲杂人都遣散了,一众人都默不作声,垂手立在旁边。
夏侯懿往前走了两步,将一侍卫腰侧的佩剑抽出来,挑开那刺客的蒙面黑纱与黑衣,赫然露出大内侍卫才能穿的官服。
夏侯懿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转眸,对着来福沉声道,“即刻抬上尸首去衙门,告诉京城府尹,就说这是府中侍卫杀死的,让他们确认身份,另外,你勿要提本王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