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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安排个人看着她。老夫住在隔壁,有事就喊我。”还没有看到病人醒来,老大夫也不愿离开。这是一项伟大的医术成就,老大夫要留在这里见证奇迹。
唐辞打个哈欠,出门往自己的闺房走去。见自己的贴身侍卫不动,她奇怪地回头看。
明光解释,“我留在这里看守若云。”刚出了绑架杀人案件,他不放心这里。
唐姑娘不高兴道,“不行!我的丫鬟都没了,谁伺候我洗脸,服侍我睡觉?你跟上,陪我睡觉!”
当着老大夫故作自然、实则吃惊万分的目光,明光白皙的面孔刷得爆红。他大概明白唐辞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可是他又不能去跟老大夫解释你想歪了。一直好淡定的忠心侍卫,脸上终于有了多余的表情。
接下来大半个月的日子,唐辞的日常生活,都交给明光打理了。若云虽然醒了过来,对姑娘感激淋漓地哭了一排,可她身体还没恢复,根本不能服侍唐辞。唐辞身体娇弱,又是万万经不得磕碰的体质,没人伺候根本不行。
明光充当了侍卫和丫鬟的双重角色,每天伺候姑娘起床,给她端水递茶,甚至还要笨拙地学着给她梳头发。唐辞也觉得很满意,丫鬟不在多,够用就行。她是不知道以前的丫鬟伺候原主伺候得怎么样,不过明光的服侍,她已经满意了。要不是明光坚决反对,她都想连洗浴也伺候得了。
“姑娘不如买几个丫鬟吧?”沉默寡言的明光,又开始刷每日的必然对话。
唐辞摇头,“这里不安全呢,还是不要让更多人卷进来了。”
明光真想说:求您不要这么善良!求您让更多人卷进来吧!我一定拼尽全力照顾好你们,也不想像现在这样每天被当做十全佣人使唤啊!
唐辞和明光对视片刻,诚挚的目光,在对方漆黑的眸色转开后,也若无其事地转了开来。呵呵,还不奋起反抗啊。
一个下等丫鬟进了院子,看到姑娘闲闲地靠卧在青石榻上,一边的青年低着头为姑娘剥荔枝吃。丫鬟不敢多看,奉上一封信,“姑娘,嘉定又来信了。”
明光接过信,丫鬟下去后,他递给唐辞。
唐辞却不接,闭着眼,红唇轻启,“念。”
男子沉寂的目光落在少女面上许久,阳光从树缝间流淌,浮荡在她雪白的面上。唐辞是一等一的美人,以前像高山上的一捧雪,如今,依然是雪白的,却更像……他对上少女似笑非笑的目光,淡然撕开了信。他是唐姑娘的贴身侍卫,关系亲密,读封信,根本不管什么。
这是一封召唐辞回嘉定的信,在唐辞穿越前,原主就已经收到这么一封信了。这次言辞急切,说唐家人马快到蟒川县了,要唐辞做好准备。
哼,回嘉定?
唐辞撇撇嘴,她才不呢,蟒川县她还没玩完,才不去嘉定。至于自己的假身份会不会被拆穿,唐辞压根不担心啊。如果连青梅竹马的侍卫都分不出她的真假,那每年只见几次面的唐家人,又怎么分得出来呢?
“蟒川县最近不安全,上次绑架姑娘的人马报了官,可到现在还没下落。我建议姑娘尽快动身,离开这里,回嘉定。”
唐辞摇头,“若云身体还没恢复,不能远行呀。”
侍卫没再说话,将信收好。她是真的因为若云的原因才不肯走吗,谁知道呢。
☆☆☆
这日,官府突然来信,说那伙人追到了,请他们去认人。唐辞派明光前去,自己收拾一番,出去逛街。其实自她到来,逛街已不是头一次,只是之前都有明光的陪同,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呢。
走之前,明光对她独自出行十分不放心。
唐辞踮脚,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对方沉默片刻,点头。
唐辞坐在轿中,掀开帘子看街上的川流不息。有百姓认出了她,木讷的眼中一下子蹦出来光彩,向这边围来。下人们早已习惯这种场景,连忙围在轿子四周,保护姑娘的平安。
“唐姑娘,您来啦!老汉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求唐姑娘施舍一点银子……”
“俺媳妇回娘家了,嫌俺没钱。唐姑娘帮帮俺吧……”
“我娘生了重病,看不起大夫,求唐姑娘帮帮我们家!”
☆、第4章 毒哑自己
? 虽然天下朝局不稳、一直在打仗,但那是北边的事,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南边人早习惯皇帝三天两头地换,照样吃的吃,玩的玩。蟒川县并非小县,茶楼林立人流如川,在其中,玉林楼作为一间小小的茶楼,生意一直冷淡。但今日,茶楼却格外热闹。
究其原因,是茶楼今日被一位姑娘包了去。
有好奇者站在门口听得里头吵闹非凡,好奇询问,“你们茶楼也有余钱请人来说书了?”以前茶楼掌柜忒的小气。
小二面色古怪,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请说书的?想起里面的盛况,他望望天,就让大家以为里面是真的在说书吧。
实际情况呢,是唐辞包下了这个茶楼,把求助她施舍的百姓们全都请了过来。大晌午的,众人喝口凉茶,心情好了些,期待地看着唐姑娘。姑娘是愈发善心了啊,以前只施舍银两,现在还送一碗茶水!
唐辞玉手支颌,转头对一边的丫鬟吩咐下去,“让大家说说自己有多可怜,谁说的好听,我就给谁银子。”
丫鬟们愕然,瞪大眼。但她们只是唐辞临时从二等丫鬟里调过来的,要说规劝主子吧,还不够资格。大家近日也发现,姑娘虽然依旧善心,但和往常似乎不太一样了。
转而,唐辞的话就被传了下去,众人脸色各异。
有人顿觉受辱,站起怒斥唐辞,“唐姑娘,你这是何意?若不愿施舍我等,直说便是,何以这样折辱人?”
“对对对!”
“枉我们一心以为唐姑娘仁义,却是这等人!”
唐辞诧异道,“你们之前不就在说戏吗?我听得有趣,就是觉得好热。把大伙集中于此,就是好听得更舒服些啊。难道你们更喜欢在大太阳下说戏?其实也可以啦,我很好说话的。”
这是好说话不好说话的问题吗?!
众人一怔,有些人当场脸色大变。方才在下面拦住唐辞的马车,众人确实唾沫横飞地说些许多家中贫苦,唐辞也确实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大家以为她之所以听得认真,是因为怀着一颗仁慈之心,想帮助大家啊。气愤之下,众怒难平,“原来你不过是伪善人!”
唐辞微笑,“谁知道呢。”她伸手捧茶,向众人一敬,继续悠悠闲闲的,“想说书的继续,不想的可以走,银子却只留给说自家穷说得最好听的那个哦!”
跟在唐辞身后的众仆掩面,不敢与众人满含怒意的视线对上:姑娘实在太会拉仇恨了,两句话就让所有人都讨厌她了!
就这样,稀稀拉拉走了许多人,但也有些人犹豫一番,留了下来。或是家中真的苦难到极点,或是心智奸邪之人仍想着一笔银子,总之留下的人,当真如唐辞所要求,极尽所能地诉说自己家中的艰苦。
唐辞撑着下巴听了一个时辰,觉得无趣了,如自己之前所说,给了一笔银子,留下下人收拾残局,自己先行告退。
“那、那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从唐辞口中传出。
唐辞脚步一缓,眼眸含笑,顿时明白是自己来时,那个迎接自己的原主。啧,原来她还在呢。却是乖巧,这么久不来找她。
“你、你听我说,别再自残了。我虽然还在,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沉睡的,也根本控制不了你的身体和想法……你就当发善心,别再伤自己了。”唐辞一句话未说,原主已经借她的嘴说了一大段,战战兢兢,唯恐她发疯。先前已经见识过了,这位精神病院的女魔头,可怕极了。
唐辞笑眯眯,扬着衣袖给自己扇了扇风,“呵呵。”
原主咽口唾沫,“我说的是真的!你有我的记忆,也该知道我并没有骗你。如今你我共用一具身体,你应该对我好一些。”
唐辞脚步不停,走进了一家铺子,“呵呵。”
原主被她两声“呵呵”弄得心惊胆战,比蛇精病更可怕的,是拥有完整思想不会失控的蛇精病!前者你还能找到她的弱点刺激一二来对付她,后者如唐辞……碰见这种会隐藏自己异处的蛇精病,还是自求多福吧。
原主完全猜不到唐辞一旦知道她还在,会对她做什么,这也是她沉睡这么久不敢醒来的原因。可是见识到唐辞今日行为,她实在怕唐辞这种无所顾忌的行为带给她们两个*事,不得不出声提醒——
“你已经读取了我的记忆,应该知道你我以后的处境很危险。你初来乍到,该小心翼翼行事,而不是这么张扬。像今日那些百姓吧,你就应该好好相待,而不是戏弄他们……”
唐辞终于笑眯眯开口了,“如你以前那样吗?傻瓜,别人表面感激你,背后笑你脑子有问题呢。”她一边说话,一边跟对面店中小童比划着什么。
对面小童吸口气,装作没听到对面那个姑娘颠来倒去的话。内心却不平静:为什么她一会儿冷笑一会儿温柔啊?为什么她正大光明地来买这种东西?光天化日啊,她脑子有问题吗?
原主先是被唐辞的话堵得一滞,后反应过来唐辞终于不再“呵呵”她,而是选择跟她对话,立刻觉得万分激动。这是一个好现象啊,只要肯沟通,她们二人还是能好好相处的!
原主心中激荡,想着一定要以自己的宽容大度来感化这个后来乍到的蛇精病。蛇精病是心理残疾的人,人不可能一出生就不正常,唐辞之前一定经历过很糟糕的事,才慢慢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可以聆听唐辞的过去,唐辞可以帮她们对付灾难,只要她们两个一条心,一定可以改变命运!
原主开口道,“这是在积德!说不定今日帮助过的人,他日就会……会……啊好痛……疯、疯子,你又对我做了什么啊?!”她话没说完,声音开始沙哑。喉咙里像是被刀切一样,一下一下,痛得话根本说不下去。
唐辞的声音如她一般沙哑,想来和她一样痛。可是单从唐辞面上,只看到她温婉的笑容,“真是吵死了,我上次不是说了嘛,我很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个身体。既然暂时改变不了,只能先用药让你说不出话来了。”
“……!”原主再张大嘴要说话,已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都要急疯了,可是除了说话,她确实没法控制唐辞。倒是可以用意识沟通,不过单从她大部分时间都只能沉睡便看出,她的意识很薄弱,唐辞不愿意,她根本没法和对方说话。
原主现在真是泪流满面:新宿主为什么是这么一个蛇精病啊?为什么就不能跟她好好交流呢?这个残忍的世界,残忍的唐辞,倒是听她说啊!
同时,整个药铺的人都用一种叹为观止的眼神看着唐辞:她买哑药给自己灌了下去!刚拿到哑药就喝下去了!就算药效温和也不必拿自己来实验吧?她有病吧,一定有病吧?
在唐辞的眼中,世界除了她,一切异样的眼神均为景仰。那个讨人厌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唐辞又挑了别的几种药,付完银子,便离开了药铺。一边走,她一边默默不高兴着:那个灵魂居然还和她共用一个身体,真讨厌。她要想办法,彻底除掉那个灵魂才好。至于那灵魂为什么停留不肯走,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哼,唐姑娘才不关心呢。
唐辞一个人